第36章

    這一拳出手狠厲,沒有一絲猶豫的痕跡,在場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
    俞青涯往後踉蹌兩下步,被謝安存打懵了,只感到齒關瞬間彌漫出一股血腥氣。
    這輩子除了俞明玉敢拿槍在他身上開洞,還沒有誰打過他,謝安存是瘋了不成?
    俞青涯捂住臉,震驚地看過去,謝安存臉色依舊陰沉如水,揪著他的領子還要再出手,這次俞青涯躲了過去,大罵︰
    “謝安存你發什麼神經?!再打一下試試看?”
    俞青涯的嗓門兒太大,吼一嗓子能把其他人引過來,謝安存從胸腔里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才放開了對方的領子。
    他站在原地不說話,就那麼沉默不語地看過來,叫俞青涯毛骨悚然。
    這小子果然和傳聞里說的沒錯,看著一表人才,保不準有什麼瘋病。
    不會叫但是會咬人的瘋狗最可怕,偏偏還出現在了俞明玉身邊,兩個瘋子湊在一起是想把整個漾園掀過來麼?
    俞青涯本想著拿對褚蕭那套話術給謝安存施壓,拉攏過來當作監視俞明玉的眼線,現在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謝安存根本就不吃這一茬。
    “我說的哪句話戳到你痛處了?沒想到謝少爺看著溫溫和和的,脾氣倒不小,在這裝什麼斯文呢?”
    “你這一拳是打爽了,以後謝家是不想在沂水站穩腳跟了嗎?”
    臉頰不一會兒便腫得老高,俞青涯啐了一口,臉色難看得緊。
    旁邊還站了個褚蕭,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來回摩挲口袋里隨身攜帶的小刀,慢慢靠近謝安存,繼續挑釁︰“我這一拳不能白挨啊?我在我哥那里吃了不少苦頭,要不這些就讓大嫂還一下吧。”
    “少打你哥的注意。”謝安存冷冷盯著他。
    “可以啊,大嫂也讓我在臉上打一拳,我就不打我哥的主意,你看怎麼樣?”
    這當然是放屁時才會說的話,沒人會當真,如果不是那個看不見的東西故意把他引到這里,又丟出去一顆石子,謝安存根本不想攪和到這兩個人中間。
    從上次在荷花堂他就發現,褚蕭和俞青涯之間絕對達成了什麼交易,而且這交易被俞道殷默許了。
    漾園就是這麼個群虎環繞的地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動都會和錢、權、勢力、人情扯在一起,稍有不慎就會踏入深淵。
    于是在俞青涯從口袋里抽出刀刺過來時,謝安存想,要是他有能力把這些人都殺了就好了。
    這樣俞明玉就不會再為別的事分心,只會對他一個人露出溫柔漂亮的笑,也不會有任何人來壞他接近俞明玉的好事兒。
    俞青涯出手快,謝安存比他更快,他很擅長躲開別人的偷襲,刀尖只是堪堪劃開衣服擦出道小口便被打落在地。
    俞青涯一驚,正要揮拳,一旁一直站著當啞巴的褚蕭忽然動了,他不知道哪兒生出來的力氣,在謝安存背上用力推了一把。
    謝安存重心不穩,往旁邊栽倒的同時失重感很快襲來,腳邊什麼阻攔物都沒有,只有一池錦鯉的洗澡水在等著他。
    下一秒,肩膀和肚子狠狠撞上池邊假山,痛得他渾身一陣痙攣,在心里破口大罵——
    他媽的,敢暗算我,你們兩個賤貨怎麼不湊合湊合一起過下半輩子?
    不過他也不會給褚蕭光明燦爛的下半生了。
    在快要跌進池水前,謝安存奮力伸出手,將表情驚恐的褚少爺一並拉了下來。
    “噗通”——兩人重重墜進冰冷的池子里。
    當湖水灌進胸腔和雙眼里時,謝安存竟然沒有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回想起自己走馬觀花的一生。
    作為魅魔的前半生太貧瘠,投胎做人時又尚且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在原地兜兜轉轉,示愛也膽怯,做盡了見不得人的壞事,可即使是這樣,他仍舊沒能完全擁有自己的明珠。
    就應該正大光明地纏住俞明玉,纏緊他,生生世世,一刻也不能松懈。
    謝安存在紛涌氣泡中嗆出最後一口氣,湖水倒灌進肺里,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這都怪俞明玉。
    是俞明玉毀了他,把他變成這樣,所以他絕不可能放手。
    澄心湖里掉進去兩個人的事兒很快就驚動了漾園里的人。
    失足落湖的人一個是褚家的少爺,一個是謝家少爺。
    唯一的目擊人俞青涯對于前面的沖突只字不提,只是說兩個人站在湖邊說話,前兩天剛下過雨,路邊濕滑,拉扯之間不小心腳滑摔進去。
    兩個人都被撈起來送到醫院,消息被鎖在漾園里,大院勒令,誰也不許把這件事往外傳。
    三年前不慎跌進河里後謝安存就去學了游泳,雖然只學了點皮毛,但好歹關鍵時刻起了作用,肺里沒嗆進多少水,在醫院呆了四個小時觀察後就能回家。
    相比他,褚蕭就沒那麼幸運了。
    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差點淹死,順帶肺部感染大病一場,病怏怏躺在床上好不可憐。
    謝安存沒那個憐香惜玉的想法,既然有把他推下水的勇氣,自然也要有本事承擔後果。
    沒本事承擔,就只能拿命來還。
    褚蕭的病房外陸陸續續來了許多褚家人和俞家人,謝安存只遠遠看了一眼便走了。
    謝誠和羅瀅身在國外,消息滯後,還不知道漾園里出了什麼事兒,謝安存也沒打算告訴他們。
    羅瀅護短,脾氣上來了什麼事都干得出來,謝安存不想她轉機二十幾個小時來回奔波,好說歹說讓阿姨不要說出去。
    阿姨這次真是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在廚房忙前忙後炖了兩大鍋湯要給謝安存補身體。
    湯里中藥加得太多了,甚至蓋過了雞鴨肉的味道,喝得謝安存滿嘴苦味。
    中途阿姨去客廳里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問謝安存怎麼樣。
    阿姨攘甦諭低堤艫粑餮蟛蔚那嗄暌渙常 宰諾緇把縴嗟廝等瞬緩謾 醋盤乇鸚榱成 乇鴆園祝 轄艋乩叢圃啤br />     “安存。”
    最後一根西洋參被挑出來塞進比格嘴里,也沒被阿姨發現。
    謝安存正沾沾自喜之時,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嚇得臉色一僵。
    阿姨把電話拿過來給他听,擠眉弄眼示意那邊是俞明玉。
    “叔叔。”謝安存搖尾巴。
    “今天好好的怎麼掉到湖里去了?身體怎麼樣?醫院說你不想留夜觀察,才待了四個小時就說要出院,怎麼這麼不听話。”
    對面的背景音很安靜,俞明玉的聲音低沉疲懶,謝安存吸了吸鼻子,一整天煩躁的心在此刻終于安定下來。
    他趴到餐桌上,仔細听對方的呼吸,半晌才悶聲說︰“身體還好,我會游泳,沒嗆進多少水,不想待在醫院里所以就提前出院了。”
    他補充︰“醫院就我一個人。”
    俞明玉沒提褚蕭,他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不提。
    “我馬上就回去了,阿姨是不是給你煮了補身體的湯喝?”
    謝安存順著他的話低頭看,西洋參雖然都挑掉了,但是還留了一碗苦瓜榨出來似的濃湯,這湯比格也不願意喝,只能自己硬灌下去。
    他還沒說話,又听俞明玉命令︰“要喝掉。”
    “可是真的很苦,阿姨不讓我喝水。”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俞明玉忽然低笑兩聲︰
    “這是什麼語氣?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了,要我打視頻過來看著你喝光嗎?”
    “雞湯里面加的都是祛濕的藥材,阿姨說她熬了很久才熬出來的,不喝光的話阿姨會傷心的。”
    “嗯......嗯。”
    這個時候謝安存反而變得笨拙起來,撒嬌賣痴的技巧他還沒領悟到,除了紅著臉結巴其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還沒怎麼和俞明玉通過電話。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電話里男人的聲音被電磁波加工過,更溫柔也更專橫。
    謝安存想再多听听他的聲音,嗯嗯啊啊半天開不出一個頭,俞明玉靜靜地等他,問︰“還有什麼話要對叔叔說?”
    “......沒有了。”謝安存泄氣。
    “那把電話給阿姨。”
    阿姨接過電話,樂呵呵地和那頭聊了兩句,一邊說一邊瞅過來。
    謝安存只听見對方說“要監督他”,阿姨笑眯眯地應了,最後看著謝安存慘白著張臉把湯全灌進胃里才放他上樓洗澡。
    俞明玉說馬上回來,這個“馬上”不知道是指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內?
    謝安存一直有意無意地打開手機看時間,他忽然對今晚有了極大的期待,比以往更迫切地等待俞明玉回家。
    比格嘲諷他是自發競爭上崗的護衛斗犬,謝安存渾不在意,洗完澡後帶著臘腸狗玩偶,很自覺地溜進俞明玉的臥室。
    在醫院折騰了一個下午,謝安存體力又不行,躺在床上沒十分鐘就逐漸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恍惚間樓下傳來轎車的鳴笛聲,謝安存翻了個身,過了幾分鐘立即感到呼吸不上來,有人故意捏住了他的鼻子。
    “嗯……”
    謝安存一陣亂撓掙扎,鼻子上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誰……誰……”
    終于被憋醒,謝安存急頭白臉半坐起來,發現俞明玉坐在床邊,正低著頭沖他笑。
    “你怎麼不會口呼吸?”俞明玉問。
    方才謝安存還夢見自己飄在湖里游不上來,這會兒見到俞明玉心尖兒顫了顫,罕見地竄起幾分委屈的情緒來。
    被人從水里撈上來時除了冷和恨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此刻被俞明玉注視著,謝安存這才發現自己也是怕的。
    怕真的就那麼淹死在湖里,此生只能當個水鬼再也爬不上來,也再也見不到自己想看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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