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院中的那颗酸梨树大概早已枯萎,梨肉早已腐烂不堪。
他们之间的纽带,也早已斑驳生锈。
第33章 进退维艰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当梁启丞安静地靠在宋明宣的颈窝处时,宋明宣却希望真的有可以静止时间的魔法。
明明上一秒还下定决心不能一直这么纠缠不休下去。
爱这种事情,有时难免进退维艰。
“师傅,麻烦开得慢一点,我可以付双倍的钱。”宋明宣哑声道。
坐在前排驾驶位的中年男人笑着应答了一声,眼睛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排依偎在一处的二人,感到困惑不解。
跑出租这么多年,他只听过加钱开快点的要求,还从没听过加钱要求开慢一点的,这年头,真是什么样奇怪的人都有…
就这样,原本只需要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硬生生让司机慢悠悠晃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梁启丞家。
宋明宣拖着梁启丞沉重软绵的身体,又废了好大力气,将人拖进卧室,扔到了床上。
宋明宣直着身子喘了几下粗气,接着为对方脱下了锃亮的墨色皮鞋,看着床上抓着领带乱扯的人,宋明宣又弯腰为其摘下领带,怕梁启丞睡觉不舒服,又解开了几颗黑衬衫领口的扣子。
为对方盖好被子后,宋明宣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缓缓在床沿坐了下来。
昏黄的光线下,宋明宣神情复杂地盯着眼前俊朗的面容看了良久,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某种私心作祟,他鬼使神差地缓缓抬起手,抚了上去。
当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上滚烫绯红的皮肤,佯装熟睡的人的眼珠在眼皮的包裹下暗暗转了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梁启丞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只有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证明了身边的人没有离开。
梁启丞迟迟没有睁开眼睛,他想看看,宋明宣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冰凉柔软的触感轻轻覆了上来,下巴严丝合缝贴在一处。
身下的人喉结翻滚个不停,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珠疯狂转动。
半晌,宋明宣缓缓直起身,凝视着熟睡的面容。
眼睫在昏黄光晕下投下羽翼状阴影,宋明宣哑着声道:“梁启丞,其实我也很想你…”
丢下这样一句炸弹,宋明宣便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刚刚站起身子,手腕却猛地吃痛。
他回过头,上一秒还在熟睡的人忽然坐起身,手上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寸步不让。
“别走…”
手上的力道重如猛兽,说出口的话语中却透着无尽委屈哽咽,像一只被丢弃的家犬。
宋明宣惊慌挣脱开桎梏,头也不回地加快步伐朝卧室门口走去,然而却又被抓住了手腕,猛地被翻过身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宋明宣偏头看了一眼被紧紧桎梏住的手腕,他挣扎了几下,无果。
“梁启丞,你喝醉了,放手…”
面前的人眼尾猩红,恶狠狠地盯着他,下一秒,粗暴的吻落了下来。
“梁启丞…”呜咽声尽数被唇舌吞噬淹没。
梁启丞强势地压在宋明宣的身上,严丝合缝,不给对方一丝一毫逃跑的缝隙,他像一头发-情的猛兽,疯狂啃噬撕咬对方柔软的唇瓣,仿佛要将对方拆吃入腹一般。
“松开…”
身下的人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拼命捶打推搡坚实的胸膛,然而却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被梁启丞一并单手钳制住,高高举过头顶抵在墙上。
舌头继续在温热的口腔中攻城掠地,倏然,梁启丞蹙了下眉,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痛,他才终于恢复了片刻理智,缓缓撤回唇舌。
但依旧没有退开身体,只是松开了手上的桎梏,转而抚上了对方的脸颊。
意乱情迷中,宋明宣喘着粗气定了定神,看见眼前的人双目湿润,晶莹泪珠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颤抖的下唇撕开了一个小口子,往外渗着鲜红血丝。
“宋明宣…哪怕在梦里,你都不愿意施舍我半点温存…”
听到这话,宋明宣顿时怔住。
梁启丞这是…把现在的情形当成是做梦了?
“….你就这么厌恶我?”
只见对方的眼眶越来越湿润,直到一颗滚烫的泪滴在了他的锁骨上,一路流淌至胸腔深处,火辣辣地浇灌在心脏上,疼痛灼烧。
既然如此。
“不讨厌你。”宋明宣心一横,柔声回应。
梁启丞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低声问道:“真的?”
宋明宣点点头,笑得格外温柔,一改重逢后的冷漠疏离,让梁启丞感到浓烈的不真实,他倒真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了。
“你一定是又在骗我,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梁启丞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还在不断扇动着,像只落水小狗。
霎时间,宋明宣仿佛又看见了年少时那个闯入他生命中的脏兮兮少年。
梁启丞原本弧度向下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又向上扬起,“反正是在梦里,骗我我也认了,给我点爱吧宋明宣,我真的好累…”
他越说嘴唇抖得越厉害,终究是没能强颜欢笑,没能装作自己一直很强大。
在赛场上的他所向披靡,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真的好累好累。
自欺欺人也好,摒弃自尊也罢,他现在只想紧紧抓住面前的人。
宋明宣的心在滴血,血丝向上蔓延堵住喉腔,他没有回答,他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抬起手缓缓抚上对方的脸颊,细细擦拭眼下的泪痕,眼神柔和缱绻地描摹着面前人的模样,试图从中摸索出这七年来对方的变化,从中窥探到这七年来对方的苦楚。
宋明宣的视线逐渐变得曲折,他摸索不出,也窥探不到,错失就是错失了,没有时间静止的魔法,更没有时间回溯的魔法。
良久,千万种愁绪和无法言说的话语尽数化作一个有些苦涩的笑。
宋明宣微微踮脚,吻上了对方的唇。
这是他能在这场大梦里唯一能给予梁启丞的短暂温存,也是他唯一能放纵身心的乌托邦。
梁启丞显然是对这个吻感到震惊的,他睁大双眼,双手垂在西装裤两侧攥成了拳,就连嘴唇都不复先前的凶猛攻势,而是僵住一动不动,整个人彻底酒醒,慌张无措,心如擂鼓。
宋明宣一开始只是轻轻吸-吮对方的唇,还带着些小心翼翼,就像安抚一头暴戾猛兽那样。
当他准备更进一步时,对方却迟迟不肯为他敞开紧闭的唇关大门,他转换策略,探出舌尖,去轻轻挑拨起那唇关。
终于,唇关慢慢松动撬开,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猝然的悬空。
梁启丞一把抱起了轻盈的身板,脚下步伐混乱,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一秒都无法错过,边疯狂吸-吮那处柔软的唇瓣,边将人狠狠摔进软床。
梁启丞干脆利落地岔着腿欺身压了上去,毫无章法地在对方的唇上狂啃,双手急躁地去解对方的衬衫和自己的衬衫,每解开一颗宋明宣的衬衫扣子,吻便追赶着在裸露的白皙皮肤上烙下痕迹,从脖颈到锁骨,再从胸膛到小腹,唇瓣所到之处逐渐攀上粉黛。
外面大雨已至,还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闷雷,一下一下敲打着双方早已满是蜿蜒痕迹的破败心脏,又闷又疼,而下身相互碰撞摩挲的反应却在呼唤着这场暴雨再猛烈些,血液几乎快要从血管下迸裂,每一寸毛孔都在战栗叫嚣着人类最原始的情-欲。
梁启丞红肿着唇依依不舍地起身,想要去够床头的开关,却被宋明宣环着后脖颈扯了回来,意乱情迷地追着他的唇瓣继续热吻。
两具赤裸的身体继续不管不顾地痴缠碰撞,无奈之下,梁启丞只得腾出一只手臂,凭着感觉胡乱摸索向床头的开关。
“啪”地一声,卧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环境所带来的隐秘感,宋明宣索吻的攻势更猛了,甚至让梁启丞意外至极。
他所认识的宋明宣一直是一个很隐忍克制的闷葫芦,就算被惹急了也依旧只是只没什么攻击性的兔子,除了呲呲牙,说点毒舌的话,也不会别的了。
而此时此刻,在床上的宋明宣,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宋明宣用着一股生涩又蛮撞的劲头,疯狂地向他索取,他心底甚至浮上一个荒唐的,转瞬即逝的怀疑。
难不成这么多年宋明宣都没有做过吗?
不可能。
梁启丞快速推翻这个结论,这世上有几个和他一样,当真为一人守身如玉的傻子。
不,他才不是为了宋明宣,只是他太忙了,这些年来一直在不要命地训练,打比赛,往上爬,感情和生理那点事他顾不上,心里也装不下别人。
梁启丞自我欺骗着,整个人的动作都停止住,结果又被宋明宣追着亲了过来,一双手覆在他后脑勺上,手指陷进他的发丝里胡乱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