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合理

    光束切開黑暗,又被黑暗吞沒。
    放映機風扇的嗡鳴,是這空間里唯一的歌。
    “放給星星看?”
    顧沉開口,打破了這片死寂。他的話語沒有溫度,像兩塊金屬在摩擦。
    “你覺得,星星看得懂電影嗎?”
    甦晚沒有回頭。她撫摸著冰冷的機身,那上面還殘留著父親指尖的余溫。她能想像他站在這里,重復著同樣的動作, 徊坎康纈暗納 腿 塹勒  墓飫鎩br />     “我不知道。”甦晚說,“但我知道,這不是拍給地球人看的。”
    “所以你準備做什麼?”顧沉向前走了兩步,停在安全距離之外,“把這台古董放映機對準天空?你覺得它的光能穿透大氣層,還是覺得外星人恰好在軌道上架了台望遠鏡,就為了接收一部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默片?”
    他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試圖剖開她那個看似悲壯,實則荒唐的決定。
    “我沒想那麼多。”甦晚終於轉過身,面對他,“我只知道,我父親用命換來的東西,不能只是一座獎,或者一堆影評人的美。那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我了。”
    “這不是理想主義,甦晚。”顧沉的語調沒有起伏,“這是自殺。鬼叔說得對,你手里的不是蠟燭,是引信。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點燃它,然後站在原地,欣賞爆炸的煙火。”
    “那也比把它埋在土里,假裝它從沒存在過要好!”甦晚的聲量不受控制地拔高,“你以為我沒想過嗎?把它交給你們『響計劃』,或者乾脆燒掉,然後拿著我父親留下的另一部安全的作品去領獎,去享受名利,去過一個正常導演該過的生活。我當然想過!”
    她頓了頓,胸口起伏。
    “可我做不到。我一閉上眼,就看見他在剪輯台前的背影。他不是在剪輯電影,顧沉,他是在繪那張圖。他生命的最後幾年,都耗在上面。如果我假裝沒看見,那我算什麼?他的女兒?還是一個……無恥的竊賊?”
    老九的掃帚停了。他靠在牆角,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塑,听著這場他無法理解的吵。
    “繪星圖,需要的是天文學家,不是一個導演。”顧沉說,“你父親的角色,可能只是一個『信使』。信送到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而你,是那個負責簽收的人,不是負責把信再寄出去的人。”
    “信使?”甦晚咀嚼著這個詞,一種尖銳的刺痛穿透了心,“他的遺言,在你嘴里就只是封信?”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合理?”甦晚笑了,那笑聲在空曠的影院里顯得格外刺耳,“一個瘋子,搭上自己的一切,就為了傳遞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坐耍空獠緩俠恚 て懿腥獺!br />     “宇宙本來就很殘忍。”顧沉的回應快得像一聲槍響。
    空氣再次凝固。
    這一次,是被老九倉促的腳步聲打破的。他拿著一部老式翻蓋手機,快步走到兩人中間,把手機遞給顧沉。
    “外面……炸了。”老九的聲音發乾,“周漾,那個拍《潮汐》的,在國外拿了個大獎。新聞上說,他是『響計劃』扶持的第一個導演。”
    顧沉接過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他下半張臉。
    新聞頌庥米畬筇的字體寫著——《華語電影之光!周漾斬獲銀獅,背後神秘“響計劃”浮出水面!》。
    “曹昆的電話。”老九補充道,壓低了嗓子,“打了十幾通,我沒敢接。他還給所有和我們影院有過來往的發行商、片方都打了電話,說要找一個人……叫甦晚。”
    顧沉把手機合上,G還給老九。
    “他知道了。”顧沉對甦晚說,陳述一個事實,“我們用周漾當幌子,引開了他的注意力。現在,幌子拿了獎,他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會把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到真正的目松砩稀!br />     甦晚沒有說話。她能想像到曹昆那張扭曲的臉。資本的巨獸被激怒了,它會不計代價地碾碎那個戲耍它的人。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顧沉繼續說,“第一,把母帶給我。我來處理。『響計劃』有辦法讓你和曹昆之間達成某種平衡。你至少能活下去。”
    “第二呢?”
    “點燃你的引信。”顧沉說,“然後我們一起,看看爆炸的範圍有多大。”
    甦晚看著他。在放映機風扇的背景音里,她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響計劃』,到底是什麼?”
    顧沉沉默了片刻。
    “是一個假設。”他緩緩開口,“我們假設,人類文明的延續,需要的不僅僅是科技和軍事。還需要一些e的東西。一些能被稱之為『精神』『藝術』或者『思想』的東西。它們是火種。我們負責在風暴來臨前,把這些火種藏進最安全的地窖里。”
    “我父親,也是你們的火種之一?”
    “他是最特殊的一個。”顧沉回答,“他拒絕了我們的地窖。他說,他要自己造一艘船。”
    甦晚的腦海里,有什麼東西豁然開朗。
    點亮蠟燭,不要怕風。
    父親臨走前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不是讓她守著蠟燭,他是讓她……迎著風走出去。
    “我很自私。”甦晚重復了她之前的話,但這次,她的語氣里沒有了迷茫,“我不想完成他的理想,也不想拯救什麼世界。”
    她走到顧沉面前,伸出手。
    “我只想知道,他到底造了一艘什麼樣的船,想開去哪里。”
    顧沉看著她伸出的手,沒有動。
    “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說,這台放映機不行嗎?”甦晚說,“那我們就換一台。或者說,換一個……放映廳。”
    她的手依然懸在半空。
    “你父親沒告訴過你任何事?”顧沉問。
    “他告訴我的夠多了。”甦晚收回手,走到那堆被鬼叔拆開,又被她重新裝好的膠片盒旁。她打開其中一個,那里面K不是膠片,而是一些零碎的、她曾經看不懂的物件。一個老式懷表,幾片磨損的鏡片,還有一本硬殼筆記本。
    過去,她以為這些是父親拍電影時收集的道具。
    現在,她懂了。
    這不是道具。這是說明書。
    她拿起那本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只有一行字。
    “光是信使,聲音是鑰匙。”
    甦晚抬頭,看向顧沉。
    “我父親的電影,從來都不是默片。”她說,“我們缺的,是聲音。”
    顧沉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聲音在哪里?”
    甦晚沒有回答。她合上筆記本,抱起那個裝滿“零件”的盒子,走向影院後台深處。那里是儲藏室,堆滿了廢棄的座椅和海報,也堆滿了她整個童年。
    顧沉跟了上去。老九猶豫了一下,也提著掃帚跟在最後。
    甦晚憑著記憶,在雜物堆里穿行,最後停在一個斑斑的鐵皮櫃前。櫃子上 話牙鮮酵 br />     “我小時候,父親總不讓我踫這個櫃子。”甦晚放下手里的東西,撥弄著那把鎖,“他說,里面裝著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獸。”
    她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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