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赋倾城色(NPH 强取豪夺)》 楔子 楔子 “宝贝儿,可想死老公了。”沉飞捏了维桢的下巴核儿就要吻。 维桢拿小手挡了挡,娇声细气道:“沉飞,先洗一洗好不好?血腥味儿熏得我头疼。” 沉飞早就仔细冲过澡,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是新换的,身上弥漫的血气是由过于庞大的杀戮和杀气衍生而来。不过沉飞向来娇惯维桢,且小家伙浑身抖抖瑟瑟委实可怜。他纵容地笑了笑,将人抱到椅子上,“都听桢桢的,你他娘的就是我祖宗。那桢桢自个儿吃些点心,我去去就回。” 小人儿仰起雪团儿似的俏脸,点了点头,转盼流光的秋水瞳仁一眨一眨,白净的小手整整齐齐迭在膝盖上,温驯乖巧得让人心生怜爱的同时衍溢出一股欲将她折磨虐玩得啼哭不止的暴戾。 沉飞下面硬得一抽一抽地疼,俯身凑到她肩颈处,“心肝儿,乖乖等着,哪都不许去,嗯?”他气息粗重,声音潮闷十足,内里的肉欲重得连一向迟钝的维桢都觉出端倪来,身子不禁一颤,密密麻麻的鸡皮小疙瘩自后背爬上脖子。 沉飞眯起眼,深深地眈视她片瞬,转身出了饭厅。 维桢念及他离去前那个眼神,彷佛要从自己身上刮下一层皮肉的凶狠,心里一阵怵似一阵,等回过神来,不知怎的,已藏进了主卧室那只大得离谱的黄花梨雕花描金二十四幅密格木衣橱里。 …… 蒋晗熙整颗心全凉透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凝睇维桢,“宝贝儿,你想要我做什么呢,嗯?”微微一笑,“或是,不做什么?” 维桢直怔怔盱视他,突然泪如雨下。 蒋晗熙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撩起衣摆在她腰臀间的小红痣上亲了又亲,然后拿自己雪白的衬衣内里替她拭擦眼泪,“傻孩子,你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蒋晗熙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只除了一样,我不能放你离开。 蒋晗熙与沉飞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本就是个冷心肠的薄情人,出身显赫,自身聪明绝顶,手段通天,半辈子随心所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漫天撒钱毫不心疼,大半生想要的东西,花钱就能得到,若实在买不来,抢也能抢到手,因此于感情方面吝啬之极,简直近乎一毛不拔。偏极端自负,傲世轻物,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手足,只有得他认可,能与他比肩的沉飞。一朝相遇维桢,惊为天人,毕生积攒的所有无处安置之爱意、怜惜,尽数倾注在她身上,只恨不能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尽数捧到这个女孩儿脚下。 他的奉献越是毫无保留,便愈发不容拒绝。 沉飞与蒋晗熙二人,一个面冷心狠,一个面热心冷,殊方同致,俱是冷酷强势之人。他们的爱情,是一场强买强卖,主强客弱,占尽优势。 “桢桢,我爱你,蒋晗熙这一生,只爱过你一人。千万,千万不要忘记。” “也许在其他人眼内我位高权重,富埒王侯。但在你面前,我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祈求你能施舍我一点爱情。桢桢,你才是我沉飞的金主。” …… 正是: 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 妍姿艳质化为土, 不如不遇倾城色。 第一章 上卷:尤物惑人忘不得 第一章 沉飞到学校的图书馆查阅资料,韩弗理.戈力岑死皮赖脸跟着。 韩弗理抹了把汗,“我说沉二少,大热天你没必要亲自来吧?让桑切斯院长开个批条,叫克伦威尔跑一趟得了。”克伦威尔.金是沉飞的警卫员之一,十分得他信重。 “不是告诉过你图书馆八十六层的文档不允许外借?”沉飞漫不经心道,“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是搁着好玩的?” 韩弗理脸色一僵,连连点头,“哎,哎!瞧我这记性!” 韩弗理在安多利亚星区的豪族子弟里也排得上名,却无法与沉飞相提并论。他的父亲布卢尔.戈力岑以前就是沉司令的副手,如今已跃身安多利亚星区高门,私下仍以沉氏家臣自居。而韩弗理之所以能亦步亦趋跟在沉飞身边,除了父辈的渊源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极识时务,能揣摩到沉飞的心意,最大程度地讨他的欢心。 亚克蒙特星区塔尼斯星球保护战结束后,沉飞应桑切斯院长要求重返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完成战略指挥学院余下四年的课程。韩弗理申请了一个旁听生陪读资格,毕业后可拿到荣誉资格证书,不授予毕业证书。此事虽然十分耗时费力,却能与沉飞处出一段真正的同窗之谊来。要知道沉飞出身伽利斯联邦名门贵阀,少年得志,本身又心黑手辣,喜怒难测,并不容易讨好。 俩人进了磁悬浮升降梯,梯门正缓缓合上,一名穿黄裙的女孩子挤了进来,浓密乌发扎了根高马尾,底下一截纤长素净的颈脖,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在略为昏暗的升降梯里似乎能灼痛人的眼睛。女孩微垂着头,露出半张细润如脂的小脸,周围男生眼都看直了。 ‘叮!’门一开,女孩子低声嘟哝“好热呀”走了出去。 沉飞但觉娇音萦萦,仍在耳边回响。 韩弗理咋舌道:“乖乖不得了!这是个高纯血吧?” 古琧斯高纯血统的人族在安多利亚星区极受民众追捧,多从事公关及娱乐行业。 当今已知的IB1101星系人族中,以古琧斯,安莱姆以及帕兰特叁大人种为主体,另有包括弥尔德人,库尔塞人,克鲁希人,泰拉人,瓦纳人等12个小数人种组成。 人族迁移初期生存环境极度恶劣,繁衍艰难,大融合在所难免,已基本没有真正的纯血人种。如今所谓的纯血,是指单人种血统达70%。 比如沉飞,他的古琧斯血统高达86%,其中含古琧斯华夏族25%血统,他是罕见的高纯血古琧斯种。 沉飞生得一双极具古华夏特色的狭长凤眸,薄嘴唇,皮肤白皙,不过他的头发是赤金色的,瞳孔是森冷的湛蓝,身形峻拔,在一众古琧斯人中鹤立鸡群,与身形高壮魁梧的安莱姆人相比也不遑多让。 韩弗理失声道:“不对啊,小姑娘长得活脱脱跟个古华夏白瓷玩偶似的。现在不可能有达到45%以上古华夏族血统的人种了。不会是完美返祖吧?” 这里说的返祖是指某个单一种族血统的外在性状压倒了其他的血统。返祖现象并不罕见,一般伴随着某种外在或内在的缺陷,最常见的是智力低下。出现明显返祖而又身体正常的情况是凤毛麟角,称之为完美返祖。这个女孩子能进入第一军事学校,精神力和体能必定至少有一个高于常人,另一个达标。 旁边十几名男生俱没吭声,仍是一副神游天外,魂不守舍之态。 沉飞玩味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到了八十六层,俩人凭芯片进入他的私人借阅间。 “不是完美返祖,至少含60%以上古华夏族血统。”女孩儿乌发雪肤,一双杏眼黑亮似夜色下的湖水。 韩弗理不敢置信:“不可能!主脑大数据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除非是频繁的近亲相交。” 近亲结合生下的后代会有极大基因隐患。据韩弗理所知,唯有位于IB1101星系边缘星区的一个君主统治小国塔斯挞尼的皇室成员仍然保留了近亲联姻,那是源于他们的宗教信仰。塔斯挞尼皇朝宣扬君权神授,笃信他们有一丝神的血脉,为了保持这丝神血无所不用其极。 他又问,“你怎么知道的?刚去调查来着?” 若非性格使然,沉飞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俩人一同自升降梯来到这里,他是有分身术?原来有些人脖子上长个脑袋,真的只是为了好看。睃一眼韩弗理,况且也并不好看。 他不欲多言,右手食指随意点了点前额。劲长指骨上戴着一枚宽大的银色戒指,上面勾勒着繁复的血色图纹。 沉飞是高精神力智慧种,他的直觉是大脑精密计算的结果。 韩弗理仍觉得不可思议。 沉飞不再理会,查阅完资料之后,径直去了方才黄裙女孩的楼层。 韩弗理奇道:“你去那层干什么?我们不是要赶饭局么?” “办点私事,你先走。” 韩弗理在后面失声道:“你不是要去找那个小丫头吧?沉二少你也积点德,你都快奔四了,人家才几岁,搁在古琧斯时代,都能管你叫爹了。”大融合后,人族平均寿命能达180到210岁不等,纯血帕兰特人更是普遍能活到250岁,联邦规定公民21岁成年。沉飞现年叁十六岁,若按照古琧斯时代的算法,还不到而立之年,不算得老。 韩弗理咋呼着跳脚,人却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着。 沉飞阴沉着脸回来。 “没找着?” 沉飞摇头。与芯片连接的通讯器响起,是他父亲。沉司令生活敦肃严谨,是个古板苛刻的军人。沉飞按下接听键,大步往外走去。 嵌入手腕的芯片连接每个联邦公民的个人光脑终端,对应公民身份编码的个人光脑是连接星网的唯一途径,芯片内置通讯器。独立的外置通讯器多为黑户和荒芜星居民使用。 韩弗理待沉飞挂断了通话才上前去。他琢磨着沉飞以往对待女人的态度,惯是可有可无,且沉飞与前一任小情儿分手还不到一个月,兴许还心淡着呢,他到底不甘,试探着笑道:“刚才那小丫头长得真是标致,娇滴滴的可人疼。别说是你,我也想娶这么个小媳妇回家供着。” 沉飞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瞧上了?”细长的丹凤眼内阴沉沉没有半点笑意。 韩弗理脖子一冷,连忙摆着手道:“别开玩笑了,借个天给我做胆也不敢肖想你沉少爷看中的人呀。”这都还没怎么样呢就软刀子割肉地敲打,万一真动了手,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韩弗理彻底歇了心思,沉飞显然是对这个女孩子上了心,自己再觊觎就是触了沉二少的逆鳞,自然该作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来,便道,“那我给你查一下,这个年龄,又生成那样,好找得很。” 沉飞沉吟着道:“年纪太小了,悄悄地查,别轻举妄动吓着她。我要离开半个月,其他的等我回来再作计较。”他叁年前已经晋升到准将军衔,军职一直没有放下,经常离开多日乃至数月执行一些绝密的军事任务。 韩弗理对沉飞向来是言听计从,从不敢违背其心意。他当下吃惊的是沉飞郑重其事的态度:“哪里有什么人是你沉少爷弄不上手的,要这么小心小意?” 沉飞点了支烟,但笑不语。强迫着自然也能逼上手来,可是他向来不喜欢霸王硬上弓这套,更希望能哄得小美人儿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沉飞眉宇间柔和了几分,何况韩弗理方才说的没错,那小丫头养的可真娇嫩,就像古华夏唐宋年间那些精美绝伦的薄胎瓷器,玲珑剔透,白如玉,薄如纸,一捏就碎,名贵而脆弱,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去呵护保养,他可不舍得操之过急弄坏了她。 韩弗理拿眼睛觑着沉飞嘻嘻笑道:“沉二少何必患得患失的。你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要是生成女身,倒贴着也得巴上去。” “我可去你的吧。”沉飞踹了他一脚,徐徐吐了口烟雾,白烟缭绕之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暗晦不明。 第二章 童维桢犹不知自己在图书馆走了一圈,就被沉飞惦记上了。 维桢是罗霂兰帝国人,因古华夏文化课成绩优异,尤其在华夏诗词歌赋上造诣颇深,作为交流生之一就读联邦第一军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 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前身是伽利斯星际舰队战略学校,亚星历2019年生源扩大至联邦全线军种体系。学校的创始人极其痴迷古琧斯文明,尤其青睐古华夏文化,学校创建伊始便设立了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由于古琧斯文化在联邦的超然地位,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成立后该学院仍然保留下来。 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包括七个系,古华夏文化科,古阿拉伯伊瑟兰文化科,古希腊文化科叁大科系,及其余四个小众的学系。 维桢是古华夏文化科系的一年级新生。 晚上最后一节选修课的下课铃打响,维桢起来收拾书本纸笔。 “柏妮丝的父母今天到宿舍把她的行李都带走了。” “沃克太太看着很憔悴呢。不知道柏妮丝为什么非要转校。联邦还有哪个学校能比得上第一军校?” 教室里几名女生并不离去,反围作一团议论起来。 维桢脚步一滞。 柏妮丝.沃克是她们学院二年级的学姐,一个月之前突然申请退学。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成立伊始,从来没有学生主动提出退学,学院里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学院教务部只发通告说是学生个人原因,并未作其他说明。 维桢不认识柏妮丝,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她在学院里颇有名气。柏妮丝是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二年级的院花。维桢对她印象不深,彷佛是个金发,深目高鼻,尖细瓜子脸的女子,依稀记得颇为貌美,具体长相却记不清了。 维桢不知道的是,如今学院里的男生在背后谈起她,往往意犹未尽地以一句“长得比二年级的柏妮丝还勾人”结尾。二人容貌自然毫无相似之处。维桢是一张精妍到了极致的稚韶脸庞,身段柔桡,清喉含娇,行动处怯弱烂漫,对男人而言就有种隐秘的,近乎邪恶的吸引力。学院里的人背后都称她为“华夏搪瓷娃娃”。 “听说不是自愿转学,好像是得罪权贵,被劝退了。”一名松石绿肤色,头发奇长的女生冷不丁道。她应该有帕兰特血统。 “真的啊?太可怜了。”旁边的红发女孩道。 松石绿肤色女生接着道:“还有更可怜的呢,得罪的那人是她的前男友。” “没听说柏妮丝有过男朋友啊。”一名虎背熊腰偏扎了满头俏皮小辫子的女孩道,“她那么受欢迎,镇日里众星捧月,谈恋爱的话,院里的男生早闹开了。” 松石绿肤色女生道:“是私下里来往,我听柏妮丝的室友们说的。” “真的假的?还要秘密交往呢?男生是哪个帝国的皇子不成?沃克先生是安多利亚星区有名头的水晶塔承包商,柏妮丝是个富家小姐,偷偷摸摸的她也愿意?” 松石绿肤色女生道:“虽说不是王子,也相去不远,听说是九大世族的子弟,位高权重,显赫得很。” 众人敛声屏息静待下文。 “柏妮丝一年级就跟那男生好上,二年级开学不久俩人突然分手。男方是战略指挥学院高年级的学生,并不住校,她就天天跑到战略指挥学院教学楼外面堵人。那人恼怒她死缠烂打,就吩咐学院把她劝退了。” 众人皆唏嘘情爱无常,郎心如铁。 维桢听了一肚子八卦,拎起书包转身离开。 晚上九点若耶湖畔。 湖边的长凳上坐了数对恋人,皆是交颈研磨,眉目传情,空气中尽是旖旎的呢喃细语。维桢忖度不算太晚,这处风景独好,让人分外心旷神怡,比宿舍舒服多了,便寻了张角落的凳子坐下来看书。 转眼接近十点半,湖边的恋人悉数散去,唯有远处的走道上灯光昏暗,稀稀落落可见有人走动。维桢一看周围没人有点害怕,将书本放进背包,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正要回宿舍,又见湖里名为鸶佩莉丝的鱼群正畅游,鲜艳锦绣,十分赏心悦目,不觉走到湖边俯身赏玩起来。 倒影在水面上一晃,数百头挤拥攒动的鱼儿将尾巴一甩四散开去,如无数艳红烟花迸裂四射。 夜色幽沉。少女的投影袅袅婷婷,朦胧中漏出几分清丽。 ‘扑!’不知谁往湖里扔了块小石子,湖水飞溅开来,将维桢的鬓发浇湿了几缕。维桢是有些洁癖的,“嘶”了一声,转头一看,一群男生正勾肩搭背站在远处,一面嬉笑,一面再叁再四看她。 维桢撇撇嘴不欲理睬,谁知其中最为魁岸的男生与她目光相接,双眼一亮,大步走过来。 维桢这些日子没少遭到男孩子或善意或恶意的觊觎,当下心头一突,往后退了两步。 男生脸上愈发兴味盎然,步伐越来越大,几乎疾跑起来。 维桢大骇,心头狂跳,转身时脚下一歪跌倒在地,膝盖嵌入了几颗碎小的石子。她忍着疼痛抹了几把,双手撑住地面爬起身来,抓过凳子上的书包,拔腿就跑,依稀还听到后面男生喊道:“嘿,那个古华夏的小娃娃,你跑什么呀!” 她不管不顾地往大道上冲去,将若耶湖远远甩到身后,犹自神魂不定,身上打着颤,眼看便要跪倒在地。 “小同学刚见面就行这么大礼?”骨节分明的大手往维桢肩膀处托扶了一把,食指和无名指上各带一枚宽大的银色戒指。来人嗓音低沉,至末尾处略微上挑,似含了愉悦的笑意。 维桢抬头一看,前方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第三章 沉飞在克哈星一办完事就日夜兼程赶回赛罗星。 将近而立之年,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对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儿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简直恨不得立时将人捉住,关起来日夜相伴,再也不放她离开身旁半步。 回到住处将近十点。 沉飞不住学校宿舍。 他在柯普卢星区房产无数,偏都与第一军校相距甚远。图省事,就近买了套独栋带院子的公寓,置备了医疗室和全功能模拟训练室。沉飞长期在部队里生活,平日里吃穿用度并不太讲究,唯独受不了狭隘局促的居住环境,必定要极宽敞的空间和无遮无掩的景观视野。 沉父要为沉飞安排站岗的警卫员,被沉飞拒绝了,只提携舰队里的参谋军士克伦威尔.金到身边差遣。 沉飞没有开车,徒步回到学校,提脚便前往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 他并不指望能在这个点见到维桢,然而当真见到了,连他这样无所顾忌,不尊神佛之人,都油然升起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来。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维桢:全校统一制式的白裳灰裙,偏她穿来风姿天然,细腰一抹,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腻白如玉,娇嫩欲滴。 沉飞心中爱之不尽,手指不由自主地往莹润的手臂轻轻捏了一把,但觉骨纤肉丰,妙不可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庞,笑道:“怎么跑得那样急,谁在后面追你?” 维桢往后一望,追她的男生已不知去向。她张了张嘴,喉咙哑的像被什么粘合住一般,脸上皮肤一凉,才惊觉自己已被吓得流出泪来。 沉飞笑意微敛,粗糙的指腹往她眼角抹了一下,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色的浅痕。他蹙了眉,问道:“怎么哭了?是真见鬼还是被人欺负了?”说到欺负二字,眼底浮上阴鸷之色。 “没,没人欺负我。”维桢不知道后面追赶的男生是否心存恶意,不敢乱说,总之眼前之人不是助自己幸免于难就是免了自己摔倒的皮肉之苦,遂细声道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沉飞随口应道,一昧眈视着她。路灯朦胧,小姑娘白玉盏似的脸庞接近半透明,发着泠泠的微光,连少女娇怯纯洁的绒毛都纤毫毕现,沉飞眼里不禁浮上了向往之色。 维桢回过神来,方觉俩人正站在主道中间,虽是夜浓天暗,仍有学生往来,又见沉飞的手搁在自己肩膀处亲昵地以指头摩挲,脸上一热,轻轻挣开,小步溜到路边上去,转身望向沉飞。 她娇媚的杏眼又大又圆,凝视人时,那种天真无邪的神态能轻易勾起男人心内潜伏的欲望和兽性。 沉飞眼底孽念翻涌。 他大步来到维桢身前,叮嘱她以后不要在外面徘徊太晚,又问起她的名字来。 “我是罗霂兰帝国人,父姓垌文迪许”。 垌文迪许是罗霂兰帝国的国姓。 沉飞心下一凛,脸上不动声色,“西萨克瑟亲王是你的长辈?” 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是罗霂兰帝国的王储。在罗霂兰帝国,王储是一个头衔。历来王储登基前都会被册封为西萨克瑟亲王,这是个操杀生之柄的实权王爵。 维桢道:“爸爸说不能这么跟别人讲,说他不过白占着这个姓,算不得正经的王室中人。” 沉飞微微一笑,“你们与西萨克瑟亲王关系不亲近?”只要维桢不是罗霂兰王储的嫡亲血脉,她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维桢有点羞赧,毕竟莱昂.垌文迪许自小爱她如珍宝,便踌躇着道,“两家虽离得远,莱昂叔叔却是经常来看我。” 维桢是方瑾儒从罗霂兰帝国核心星区堡莱克西斯搬到艾尔星区的尤茉扬星球十年后才出生的。每年维桢生日,远在核心星区的莱昂.垌文迪许都不远万里亲自为她送来价值连城的生日礼物。 沉飞道:“那你的名字呢?” “维桢,妈妈给我起了华夏名字,音译童姓,童维桢。” “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维桢摇摇头,与他比划道:“是木字旁的桢,‘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我五行缺木。”又问,“您是学校里的导师吗?” 沉飞道:“不是,我是战略指挥学院高年级生。我叫沉飞,‘沉约怜何逊,延年毁谢庄’的沉,飞云掣电的飞。”他挑了挑眉,“导师?而且还用上敬语?我看上去就那么老吗?” 维桢连连摆手,“没有,您,呃,你一点都不老,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就跟见到导师似的,总想立正站直。” 沉飞哈哈大笑,“我确实比你年长几岁,又在军队任职,也许是这个缘故?”他很不要脸地将十几岁中的“十”抹了去。 “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介意年龄呢。” 维桢抿唇笑,又问,“沉学长也喜欢古华夏诗文吗?” 他如有深意道:“嗯,情有独钟。”又道,“直接叫我沉飞吧。” “沉,沉飞。” “嗯,好乖。”沉飞柔情缱绻,摩挲着她乌润的如云秀发,“我的曾祖母和祖母都有部分古华夏族血统。” 维桢笑生双靥,“真巧呢,我妈妈是华夏人喔。” 沉飞垂眸不语。 如今不会有人自称是华夏人。经过漫长的时光洗涮,正如韩弗理所言,不可能有达到45%以上古华夏族血统的人种了。古琧斯人是含华夏族血统最多且最纯的人种,华夏族人隶属古琧斯人种,古琧斯人不会自称为华夏人。然而维桢不像是信口开河的女孩子,除非——她的母亲千真万确是100%纯血统华夏族人。这怎么可能? 维桢没看出沉飞的疑惑,只道:“沉飞很年轻,长得也很好看。”话音刚落才发觉自己的话有点轻佻,便微微侧过头,露出耳后一小片粉光若腻的雪白肌肤。 沉飞眸光一暗,喉结耸动。 “维桢”,他声音里带了点难言的嘶哑,唯恐吓跑这琼姿花貌的小美人,愈发柔和了语调,“我可以叫你桢桢吗?” “可以啊,爸爸就是这么叫我的。”她看了看时间,惊道,“哎呀,快十一点了,宿舍要锁门的。对不起,不能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啦。” 沉飞笑意略敛,旋即又和颜悦色道:“好,我送你回去。” 沉飞一面走一面低声询问维桢所属的学院科系,今年是几年级,长到多少岁,家住在哪一处等等。维桢和盘托出,她还没过二十岁生日,不过在家时方瑾儒习惯论虚岁,因此问及年龄,只答是二十。 沉飞又问及她父母之事,维桢一笔带过,不愿详谈。 沉飞不以为忤,明日见到韩弗理自然都一清二楚了,没必要这时来勉强她。 转眼便来到女生宿舍楼前。 维桢与沉飞道别。 进宿舍前她攀着围栏往楼下一瞧,耸入云天的老树旁,斜斜倚着一人,身量高大挺拔,手指间火星点点,似在低头抽烟。 维桢正待转身,楼下之人蓦地抬头望来。 此时夜色已浓,俩人相隔甚远,维桢却感觉男子目光似利刃,仿佛挟裹着如有实质的力量袭来,她心头一突,忙不迭地抽身进屋。 第四章 沉飞一路目送维桢上楼,脸上似是温润如水的神态渐渐褪净,掏出烟来点着,深深吸了一口,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维桢身上清新干净的气息,带着丝丝婴孩般甜腻诱人的奶香味。他倚在树干上仰头望着女生宿舍楼,直至将整包烟抽完才大步离去。 第二日上午沉飞有课,韩弗理开着辆招摇的动力敞篷跑车一径驶入第一军事大学。他来这里纯粹是陪太子读书,叁天打鱼两天晒网,自然没必要与沉飞一样住在周边。沉飞自一架款式低调的磁悬浮越野车跳下来。 俩人随意找了间空教室坐下。 韩弗理把查到的信息一一说了,与沉飞的猜测所差无几——家境富裕,书香门第。也是,差一点的人家都养不出这样水葱一样鲜嫩的孩子,若是高门权贵,则不可能有如此天真烂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维桢的父亲安斯艾尔.垌文迪许是皇室旁支,早已式微,正如垌文迪许先生所言,不过担些虚名罢了。然而垌文迪许先生绝非寂寂无闻之辈,鸿儒硕学,对古琧斯文化研究造诣极高,年轻时已闻名于世。如今担任罗霂兰国家古琧斯文化研究院院长,也是研究院设立以来最年轻的院长。 韩弗理的调查报告十分琐碎详尽,乃至连维桢小时养过的一头罗碧缇小兽叫什么名字都一清二楚。沉飞却无半点不耐,听闻小姑娘既无青梅,亦无竹马,长这么大干干净净,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时,脸上甚至带出点笑意。 韩弗理一见马屁拍对了,大为得意,凑上前神神秘秘道:“小丫头母亲那边来历很有些神秘。” 沉飞忖度着道:“她是古华夏族人?” “你怎么知道的?”韩弗理诧异道。 沉飞敲了敲桌面:“往下说。” 韩弗理道:“我其实也就知道点皮毛,还是我跟老爷子说是您吩咐的,他才勉强松了口。”布卢尔.戈力岑是联邦战略情报局情报处处长。 方瑾儒并不是大迁移的古琧斯人后代。四十一年前,罗霂兰能源开发部在帝国边缘星区建造能源吸收站时,从地底深处挖出了一具类似星舰救生舱的长方形容器,容器由通透晶莹的不明矿石打造,封存着一名古华夏打扮的绝色丽人,容器内遍布古华夏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联邦情报局能得知此事,全因罗霂兰帝国所属星区当日竟叁次打开了折跃阵列。使用折跃阵列运输耗能极为庞大,且会引起大范围星云能量动荡,非十万火急之事,星系各政府一律不允许使用。 沉飞道:“想来这名华夏女子就是维桢的母亲了。” 又斟酌着道,“垌文迪许先生恐怕也有占比不低的古华夏血统。”否则实在无法解释维桢那高纯得匪夷所思的华夏族血统。 沉飞有所不知,这正是方瑾儒选择安斯艾尔.垌文迪许为丈夫最主要的原因。 韩弗理道:“嗯。我给老爷子汇报了维桢小丫头的情况,老爷子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也得到了一样的结论。这件事被罗霂兰帝国作为绝密档案封存起来,暂时没法深究。” 他又嘻嘻笑道,“沉二少,我可太羡慕你了。” 沉飞睃了他一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对古华夏的东西感兴趣?” 韩弗理怪笑道:“咱们安多利亚星区有人不喜欢古华夏文化吗?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自己看看。”说着递给他一迭高清的照片。 沉飞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名花信女子,正斜倾着身子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大丛露萨萃琳开得如火如荼,雪白,浅黄,嫣红,团团锦簇,相间相依。女子用一根碧玉雕花长簪挽着漆黑油光的发髻,美若白鱼的手腕上拢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一身鸭卵青绸缎改良及膝旗袍,旗袍领口斜对襟处绣了一枝小巧的淡粉色折枝君子兰,整个人看上去弱质纤纤,灵秀天成,仿佛一抹刚出岫的轻云。 沉飞有片刻的失神,女子的容貌与维桢有七,八分相似,虽不若维桢那般娇憨,惹人怜爱,却多了一种高贵娴静,从容澹然的气质。 他叹息着问道:“这就是维桢的母亲吧,看上去真年轻,竟似是不满叁十的人。她年纪很小就有了维桢?” 韩弗理道:“童维桢的母亲方瑾儒身体羸弱,一直无法怀孕。似乎是进行了两次人工干预,直到叁十八岁才成功受孕。”他满脸古怪之色,“这些照片都是前几天让人偷偷拍摄下来的。她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 现今人类孕育后代都是待测出胎心后,将胎儿移入培育仓内继续发育,女性并不需要像古早时代那样经历分娩之苦。 饶是沉飞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都变了颜色,又细细地端详着照片。 韩弗理凑上前去搭着他的肩道:“不用再看了,绝对没有化妆,也没有任何基因改造的痕迹。偷拍那哥们说了,真人更美,他刚看见时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简直连一根皱纹都看不见,脸蛋脖子细嫩白净得跟水豆腐一般。买鞋看鞋底,娶老婆先看岳母。单论五官,维桢比她母亲生得还好一些,过几年再长开点可了不得。往后就算过个五、六十年,照样漂亮得天怒人怨。”他满脸艳羡地望着沉飞,突然想起什么,哂道,“偷拍的人要求我加钱。说没想到尤茉扬这样的旅游星球,宅子外面居然有荷枪实弹的皇家警卫员站岗。他差点没被逮住,报价报低了。” 沉飞思忖片刻,道:“果真是罗霂兰帝国皇家警卫员?” 韩弗理点点头,“制服上有皇家标记。”大咧咧的似乎也不怕旁人知晓。 沉飞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叁十多年前曾经轰动一时的‘罗霂兰的蓬帕杜夫人’吗?” 古琧斯时代的蓬帕杜夫人是欧洲西部某个大国国王的情妇,是个集美艳、智慧、才华于一身的女人。在该国王统治时期,蓬帕杜夫人这位王室情妇,先是被提升为女公爵,后来成为了真正的王国权力掌握者,影响了国王的统治乃至整个国家的艺术文化走向,虽不是王后,却比王后更具影响力。国王始终深爱着她,直至她患病去世。在该国历史上,没有哪一位情妇能跟蓬帕杜夫人相提并论。 韩弗理道:“老爷子提过。因为她,当时整个堡莱克西斯星区的贵妇和名媛都以穿旗袍为荣。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这名女子的信息都被删除了,罗霂兰帝国境内禁止讨论与之相关的话题,连星网上的痕迹都被扫干净了。” 沉飞道:“这大名鼎鼎的‘罗霂兰的蓬帕杜夫人’,想来是维桢的母亲无疑了。” 沉飞和韩弗理不知道的是,这个外界认为是殊荣的称谓,被方瑾儒视作奇耻大辱,不惜与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拼个鱼死网破,搬离了堡莱克西斯星区,叁十多年再没踏足半步。 沉飞难得赞道:“谢了,这次的事办得不错。” 韩弗理很少得他这样和风细雨的态度,一时喜出望外。 待课铃打响,俩人一径前往授课大楼。 进入大教室时周遭倏地一静,落针可闻。 沉飞重返第一军校是多方协商的结果。塔尼斯星球保护战结束后沉飞被授准将军衔,全军通告后,联邦军方才发现沉飞并没有取得高等军校毕业证书,这是原则性问题,不能调和;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身为联邦军校的大佬,也不愿意开这个先例。因此学校走了桑切斯院长的路子,说服沉飞回来继续学业。桑切斯院长与沉夫人私交甚笃。 战略指挥学院只要求沉飞将余下四年理论课上完,参加最后的毕业考试,就为他颁发证书。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不需要提交作业,不参与年级考试,不记考勤,不过教务部私下联系沉飞,希望他不出任务时,尽量来听课,以顾全军校老大哥的面子。 沉飞不参加实践课,事实上也没人能给他上这个课。学院里大部分教官无论实战经验或是职位军衔都远不如他。相反作为对学校妥协的回报,沉飞需要作为特邀教官,指导学员的实战课。 对学院里的学生而言,沉飞理论课是同学,实战课是能把他们操练得哭爹喊娘的教官,众人不敢造次,平日对他往往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军校里教官对学员的权威是压倒性的,上课时被打得鼻青脸肿,断手断脚,也就一扔治疗仓了事,没有任何人会过问半句。 自然不乏冲着沉飞沉氏世族下一代掌门人的身份想奉承讨好的,然而韩弗理身为沉飞身边第一狗腿子,本身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自问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了情商上,沉飞就是他的青云路,谁要想捷足先登,不啻于是他杀父仇人,岂容旁人指染半分。 于沉飞而言,即便是当年与他同一届的学生,在四年前毕业后进入军队,至今没有一人在资历和地位上能与他相提并论,更何况是这些年纪差自己一大截的在校生员。 以一句古琧斯时代华夏电影里的经典台词来概括沉飞对这些学生的态度: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第五章 相比沉飞在战略指挥学院里的游刃有余,维桢这几日过得可谓水深火热。 她从来不晓得来自异性的爱慕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维桢自少就生得美,因着别树一帜的乌发黑眸雪肤,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然而二十岁之前她都是与母亲一同生活。方瑾儒是个清心寡欲的女子,对女儿教导甚严,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又向来唯方瑾儒马首是瞻,在罗霂兰帝国没有任何狂蜂浪蝶敢纠缠方瑾儒,遑论她的女儿。 维桢记得六岁那年,她被莱昂叔叔带到堡莱克西斯星区的首都星伊利丹,安排进帝国皇家学院接受初级教育。几名皇室旁支的男孩子稀罕她纯黑色的头发,围过来非要她扮洋娃娃,扯着她的长发编辫子,班上的生活老师只在一旁劝说却不做任何实际阻挠。维桢远离父母,自觉孤身一人,寄人篱下,并不敢哭闹反抗。晚上回到西萨克瑟亲王府,莱昂.垌文迪许察觉她神色恹恹,抱着她柔声哄劝,又细细问她白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她就没在学院见过那几个男孩子和那名生活老师,自然也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 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古华夏文化科系是维桢填报的第一志愿。维桢自小受母亲影响,向往古华夏文化。自然,就算把IB1101星系全部古华夏文化研究人员打包捆一块也比不得她的母亲方瑾儒。方瑾儒本身就是古琧斯华夏文化的活化石,是行走的人形文化宝藏。即便是她的父亲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对古华夏文化的了解也处于全星系的领先水平。然而垌文迪许先生负责整个研究院,工作实在太过繁忙。方瑾儒一则是素性赢弱,精神气不足;二则抛开母女之情,维桢委实不配入她的门当她的弟子。在世人眼里,维桢聪明伶俐,人见人爱;于颖悟绝伦,才华横溢的方瑾儒而言,教导维桢,不啻于黄药师见郭靖,满腹经纶,无从下手。她唯一正经指点过学业的,唯有丈夫的得意门生利安澜,那实在是个举一反叁的好苗子。 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 自方瑾儒封存在灵石玄棺里的十八岁身体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被唤醒,她睁开双眼的一刹,身前少年一双阴沉的眼内因羞涩和恋慕而显得分外明亮动人的笑意,便与前生她在年少轻狂时曾经不顾一切爱过的另一个少年奇异地重合起来。她对这名出生尊贵的少年寄托了一些前世的怀缅和温情,十几年间,也曾执了他的手,亲自教导他行书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草书的俊逸流畅,焕乎天光;楷书的端庄雄伟,气势开张;为他不厌其烦地讲解《九章算术》,《天工开物》,《资治通鉴》,《四库全书》…… 她如师如母地陪伴着他长大,看着从他一名阴郁桀骜的少年郎长成了手握重权,不动如山的男人。从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被她视作弟子的男人会对她生出非分之想。 欺师灭祖之人,不提也罢。 言归正传。 既然方瑾儒自身力有不逮,联邦第一军事学校的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确实集合了该领域最强大的师资力量,她也就应允了女儿的选择,临行前只申明一点:维桢在联邦第一军事学校入读期间,不得有恋爱行为。毕业回国后,母亲会为她安排合适的婚姻对象。方瑾儒此人,娇袭一身之病,却秉性坚韧果决,两辈子皆是说一不二,乾坤独断,绝对不容许唯一的爱女违背自己的意愿。 维桢自然不敢忤逆母亲,又最是个恬静性子,和媚心肠的孩子,入学以来,与男同学皆秉持了君子之交淡若水的态度,每日埋首学业,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去若耶湖小坐也俱是在晚上人烟冷清之时,绝少与人相交。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阴盛阳衰,男生员不过数百人,多是醉心学问的弱质书生,就算爱慕维桢,被婉拒之后,也不会撕破脸。维桢入学时日尚短,先前倒真过了一段清静日子,其后情况却急转直下。 韩弗理其实是始作俑者。 当日他在图书馆升降梯里喊那嗓子“小姑娘长得活脱脱跟个古华夏白瓷玩偶似的”,让维桢迅速受到军事学校其余院系男生的关注。这些男孩子都是军官预备役,可不比文化学院里的书呆子,一个比一个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维桢遇到沉飞那晚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遭到男生骚扰了。 然而哪一次都没有这次可怕。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呀?”维桢忐忑不安道。 她刚从饭堂出来就被这群男生拦住。班上的同学过来理论,被粗暴地推到在地。 他们没碰她,就是围作一团簇拥着她走。维桢不愿意跟这些人有身体接触,只好被推搡着前行。渐渐的行人愈发少了,四周林木葱茏,层层迭迭横伸的树丫枝条像条条鬼魅凌空伸展,有细弱的冷风在身旁四处流窜涌动,竹枝上偶有几声雀儿啾唧哀鸣,些微的响动反现出一种静极之感来。 维桢且惧且疑,忍不住啜泣起来。 一旁虚揽着她的瘦高男生不禁低头,见她捏着背包带子的手指嫩如春荑,玉似的小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细细的指节近乎透明。 这么娇嫩的吗?高个男生有片刻的晃神,忍不住轻声道:“你别害怕,没事的。克拉伦斯学长就是想见见你而已。”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强调道,“真的,大白天呢,能对你干什么呀。”又问,“上次你跑什么?” 上次?维桢一愣,却见男生突然站定,随即往后退了好几步,其余人也跟着后退。 “来了?” 前方乍然转出一人,身量十分魁岸,一见维桢便双眼一亮,大步朝她走来。 维桢定神一看,正是上次在若耶湖追赶她的男生,她吓得后退,被后面的男生轻轻推了一下,又踉跄着往前跌去。 克拉伦斯.卡裴一把搂住她,惊道:“腰这么细?”又笑,“华夏小瓷娃娃,这次还敢跑吗,嗯?”才发现她脸上带泪,遽然变色道,“怎么哭了?你们谁打她了?” “没,没有,没人打她。”众人脸色微白,俱摆手否认,甚至有人咕哝道,“谁舍得打她呀。” 瘦高男生忙道:“我们根本没碰童小姐,她是吓哭的。” 克拉伦斯低头谛视她,“吓的?你怕我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 维桢被个陌生男人搂着,又羞又怕,挣扎着道:“你现在看见了,能不能放我回去?我下午还有课呢。” “不能,”克拉伦斯箍紧她的腰,“我还想跟你说说话。”目光逡巡在她脸上,小小的,还没自己半个巴掌大,白得发光,一双杏仁眼儿睁得大大的,黑得像夜色下的湖水,清澈得能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其中。 真漂亮。 真可爱。 确实像樽古华夏瓷器烧制的小玩偶娃娃。 很想要。 想得到她,掌控她,将她掬在手心。 维桢别开脸躲避他欲噬人的眼神,嘤嘤低泣道:“我没有话可跟你说的。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去。” 克拉伦斯捏住她尖细的小下巴,触感滑腻似酥,肌肤细润得几乎要融化在自己手上,一时神魂驰荡,哄道:“别哭,别哭呀宝贝儿,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真的,我就是想让你陪陪我。小宝贝儿,你乖乖的,乖一点儿,嗯?等会儿就放你走。” 嘴里软语温存,手上毫不犹豫地扳正维桢的脸,低头欲往她唇上吻去。 ——“你们在干什么?” 同一时间,刚上完课到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寻维桢的沉飞也拦住几名研究学院的学员,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名戴眼镜的男生惊疑地打量沉飞,他的同学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他脸一白,顶着沉飞不耐的目光,呐呐道:“沉,沉教官,不,沉学长,方才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生把我们学院的童维桢同学强拉走了。我们现在打算去找教务——” 话未说完,脸色条然大变的沉飞已疾步离开。神色亦不禁微变的韩弗理紧随其后。 第六章 “嘿,我说你们在干什么呀?我可以加入吗?” 被打断好事的克拉伦斯满面戾气地往上望去,一名蜜色皮肤的男子狼一样屈膝半蹲在横亘而出的树枝上,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利森冷的犬牙,唇红齿白间有残忍的笑意。 克拉伦斯瞳孔微微一缩,咬牙切齿道:“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维桢趁他分神之际扯开他的手臂转身就跑。 克拉伦斯气急败坏,正待追上去,眼前人影一闪,伊丽亚利已从半空中蹿将下来,挡在他面前。 克拉伦斯生生顿住脚步。 方才偷藏到树后的一名皮肤黝黑的高壮男生趁机冲过来,举起拳头重重地往伊丽亚利太阳穴捶去。 维桢“啊”地惊呼一声。 伊丽亚利似是背后长了眼睛,旋身抬脚一踹,将体型与自己相当的男子踢飞出去,远远跌落在地。男子挣扎着要爬起。 伊丽亚利单手在地上一按,身体往上飞扑,如炮弹般借力而起,抡起硕大的拳头朝男子狠狠砸去。 男子半个后脑勺陷入地下,“嗷”的嚎叫起来。 伊丽亚利双眉拧起,抓了把土塞进他嘴里。 克拉伦斯身后泰半的人一哄而散。 伊丽亚利站起来挠挠头道:“别着急走呀。我说了,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不是来拆散你们的。”似乎被自己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克拉伦斯脸色铁青,瘦高男生拉住他劝道:“学长,那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咱们走吧。”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的好勇斗狠在整个联邦第一军事学校是出了名的。 他自入校门就是班上的刺头。 作战单兵学院五年级的实战课教官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第一节对抗训练课,上来就下了狠手,二话不说,把伊丽亚利两条手臂都打脱臼。伊丽亚利佯装晕倒,在教官蹲下查看时,直接暴起以头撞击,出其不意将教官生生砸晕。 一战成名。 克拉伦斯甩开男生的手,冷声道:“卡裴家的人什么时候怵过费尔南多家的狼崽子?”双眼却死死眈视维桢。 卡裴和费尔南多都是伽利斯联邦九大家族。 克拉伦斯是卡裴家家主的幼子。 伊丽亚利虽然隶属旁支,他的父亲却是费尔南多现任家主嫡亲的弟弟,伊丽亚利体能奇高,在费尔南多家极受重视。 伊丽亚利歪头斜睨着他,“卡裴家是不怕费尔南多,可是你能打得过我吗?” 这话就有点不要脸了。克拉伦斯是战略指挥学员,伊丽亚利是作战单兵,虽然二者都需要在实战课参加体能训练,强度却不可同日而语。像沉飞那样精神力体能双高,以战略指挥员身份吊打作战单兵的人,在整个联邦都是凤毛麟角。 克拉伦斯怒不可遏。 伊丽亚利眼尾都不甩他,大步走到维桢面前。 维桢被方才的打斗骇得面色如纸,早已跌倒在地。 伊丽亚利居高临下地鸱视着她。维桢这才发现这名男子比克拉伦斯还高出半头,几乎与沉飞齐平。俩人目光相接,男子慢慢呲开牙,露出兴奋的笑意。 “真有人能长成这样啊。”他叹息着蹲下身来,凑近前去,“真美啊,好看得像假的一样。” 维桢勉强笑道:“这位学长,方才谢谢你。” 伊丽亚利道:“嗯,声音也很美,像只小鸟儿在唱歌。” 维桢不知他意欲何为,瞪大眼眸,嘴巴微微张着,唇色鲜妍,牡丹含清露般娇融欲滴,彷佛一触即碎。 难怪克拉伦斯想强吻她。 这样娇滴滴,香喷喷的小女孩儿,稚弱,漂亮,碰一下就倒,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吓哭她,哭起来也是细细的,乳声乳气,完全不会惹人厌烦,只会让人心疼,想亲亲她,疼疼她,又会叫人心痒,觉得其实对她干点别的什么也是可以的。 伊丽亚利的喉结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压,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渐渐开始沸腾,心脏搏动的速度也在不断攀升,他迫不及待地想对维桢做点什么。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东西毫不设防地跪坐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彷佛对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她完全无力反抗。 也许可以做点稍微有些粗暴的事,将她弄哭,然后再抱着她哄,最好能哄得她笑起来。她哭起来这样动人,笑起来是不是会更美? 维桢被他越来越炽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心口突突地跳着,往后挪动了一些,手掌撑地想站起来。 “别动,”伊丽亚利拎住她单薄的肩胛,手上微微用力,将维桢带入怀内,另一只手的食指径直往她微张的嘴唇内探去。 维桢下意识地用力咬下。 伊丽亚利“嘶”的一声将手抽回,手指上连个印子都没有,不疼,反倒有点酥麻,上面沾了一丝透明液体。 维桢有点害怕,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 伊丽亚利伸出舌头吮干净上面的水渍,低沉沉地笑起来,柔声道:“别怕,小东西,我不生气。”伸手扣住维桢试图躲闪的脸,哑声道:“乖,让我看看。” 看?看什么?维桢惊疑不定。 伊丽亚利捏她下巴的手微微使劲,维桢被迫张开嘴,伊丽亚利被蛊惑似的低下头去,细看藏于深处的一点粉红娇舌。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欲再伸指入内,却见维桢目光微亮。伊丽亚利倏的头皮一麻,后背根根汗毛倒竖,耳畔有破空之声,一股凌厉的劲风挟裹着令人胆寒的力量袭来。 维桢就在身前,伊丽亚利不敢躲闪,唯恐波及到她,只得转身抡臂,与后面的攻击直直撞上。两拳相接,剧烈尖锐的疼痛自右手手腕一路蔓延至半个身体,令人牙碜的骨折声响起,伊丽亚利整根右臂以扭曲的姿态垂下。 伊丽亚利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抬脚冲来人踢去。 沉飞拽住他的脚踝,一扬手把人掀翻,疾如闪电般攫紧他的后颈椎,将伊丽亚利重重摁倒在地。 脊椎骨被锁住,伊丽亚利上半身无法动弹,脚下蹬起暴踢。 沉飞冷笑一声,擒住他的脚腕往后反折——骨节分明的右手,每一根手指都修长白皙,美不可言。费尔南多家引以为傲的少狼主,强度已超越游钛合金的腿骨,在他手中简直成了枯株朽木。 骨头折断的声音刺进耳膜,让人毛骨悚然。 冷汗从伊丽亚利的额头流入眼角,他眨了眨眼,仍旧半声不响。沉飞又慢条斯理地握住另一只脚腕。 这时维桢颤声道:“沉飞,你,你别……他其实,其实并没有……”韩弗理见维桢以肘支地想站起来,忙不迭地将人扶住。 沉飞顿了顿,松开了手,慢慢笑道:“好,我什么都听桢桢的。” 第七章 伊丽亚利用尚完好的左手撑地爬起来,望向维桢的眼内异彩连连。 沉飞在他耳旁阴恻恻道:“再敢肖想我的人,老子弄死你。” 伊丽亚利是知道沉飞名头的,然而初生之犊不畏虎,况且他不是战略指挥学院的学员,没被沉飞操练得死去活来过,闻言只呲牙挑衅地瞪视对方。 沉飞轻嗤一声,拍了拍他的脸道:“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骨头硬。放心,再硬的骨头到了我手里也得软下来。” 他不再理会伊丽亚利,大步走到维桢身前伸手要抱她。维桢今天对男人的恐惧简直升到了沸点,不安地扭身避过沉飞的手。 沉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轻声细语道:“怎么连我都躲了?”一点点拣掉沾着她长发的草屑,“桢桢别害怕,没人再敢碰你了。” 维桢清眸流盼,定定地眙视他,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 沉飞大喜,将她抱起来,贴着她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赞道:“乖孩子。” 韩弗理道:“那群小崽子吓得跑干净了。” 如果说伊丽亚利是阴差,沉飞就是阎王。之前目睹伊丽亚利出手狠辣还敢留下的人,在沉飞露面后,都吓得屁滚尿流。唯有克拉伦斯不敢擅离,卡裴家发家伊始便追随着沉家鞍前马后,他的父亲哈尔森.卡裴与沉父虽然明面上是平辈论交,他跟族里的兄弟向来对沉飞执子侄礼。 沉飞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吗?” 克拉伦斯忽然间就抖了一下,上前低声道:“沉叔。” “别,我可没有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侄子。” 克拉伦斯脸色灰败,支支吾吾道:“我,我并不知道维桢是沉叔——” 沉飞戾气沸然,反手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克拉伦斯“哇”的吐出一颗带血沫的牙齿。 维桢禁不住簌簌颤抖,将头埋进沉飞怀里。 沉飞神色稍霁,一边走,一边柔声哄道:“别怕,好孩子,没事了。”离开前冲韩弗理抬了抬下颌,“把这里料理干净。” 维桢怎么都不肯到沉飞的公寓去。 学校为沉飞安排了别墅式的单人宿舍。可是沉飞一天都没在那里住过,里面自然一应洗漱物品俱无。沉飞只得将维桢带到自己的小型飞行器里。说是小型,也就是相对太空航行的大型飞行器而言,里面十分宽敞,起居室,卧室,训练仓,盥洗间,料理台一应俱全。 沉飞拧了热毛巾细细地为维桢拭擦沾了灰土的脸蛋,露在衣裙外的手臂,小腿。 肌肤被热水一熏,竟就染上淡淡的一层粉,矜贵极了,真若朝霞映雪般动人。 沉飞爱之不尽,道:“桢桢,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疼?” “我害怕,我都不认识那些人……”维桢是个有人疼爱就益发娇气的性子,青葱似的小手扯住沉飞一抹衣角,上扬的秀靥泪水涟涟,一径气弱声嘶地抽泣起来。 沉飞恨不能将她连骨带皮生吞入腹,搂了她的腰在她鬓边亲了又亲,“别怕,别怕。往后有我在呢,没人敢碰你一个指甲盖。” 撒过娇,维桢后知后觉地发现俩人的相处过于亲近,不禁害羞起来,坐直身子道:“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沉飞心念一动,抬起她晶莹剔透的下巴尖,道:“那桢桢准备怎么报答我?” “你想要什么?但凡,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的。” “自然。我要的,只有桢桢能给。”沉飞的声音梦呓般低沉,“我要桢桢当我的女朋友。” 维桢错愕,“你,你喜欢我?” “一见钟情,情根深种。”沉飞目光带着灼人的热力贪婪地在她脸上逡巡。 维桢似被他眼底热浪灼痛,微微垂下眸,讷讷道:“可是我还没有谈恋爱的准备,我也没有,没有……”她想说她对沉飞并没有男女之情,然而对上沉飞彷佛情深似海的双眼,一时不忍直言。维桢是从来不会当面教人没脸的,何况是对着初见就待她无微不至的沉飞。 沉飞洞悉她未竟之意,不以为忤道:“桢桢不喜欢我,可是也没有喜欢上旁人对不对?” 维桢摇头,她未遇到中意之人。 沉飞循循善诱,“桢桢,你这样柔弱,偏生得如此招摇,总是需要一个男人护着你的。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待你还不够好么?” “你就不能只护着我吗?”为什么一定要附加条件呢?维桢瞋眸,清晬晬的一双妙目希冀地凝睇他。 沉飞心都醉了,缱绻道:“我这样喜欢你,当然愿意时时刻刻保护你。可是我有军职在身,免不了离开处理公务。我在时,自然没人敢指染你,我不在的时候怎么办呢?”他抚上维桢的脸睑,“就算我通告全校沉飞钟情于你,如果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别人也会以为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拿你当个消遣的小玩意儿,不然为什么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给你?” “桢桢,永远不要高估男人的理智和自制力,尤其是面对自己无法抗拒的诱惑时。” 他鸷视着维桢,“难道你希望今天的事再一次发生?” 维桢神魂慌乱,身子已打起颤来,“不要,我不要……” 她是个未曾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的孩子。母亲和母亲身后的莱昂.垌文迪许自小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方瑾儒有担忧维桢离家之后的日子吗? 自然是有的。所以她叮嘱爱女不得谈恋爱,论理女儿不可能爱上任何男人,然而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维桢如此姿容,便是木头一块,也能牵动人心,不若安安生生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返回,省却不必要的麻烦;其次是不得擅自离开学校,以免遭遇人身危险,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是联邦军事人才至关重要的培训基地,也是全联邦最安全的所在之一。 遭遇霸凌?她的女儿温顺恬静,知书达理,又生得煦色韶光,别说是男人,连女人都不舍得她落泪。 方瑾儒并不懂人心的阴暗鬼蜮。前后两辈子都有无数的男人为她前赴后继,为她赴汤蹈火。前生有闵祁山,闵西廷,更有一个超脱尘世,长生不死的堕久;这辈子则是手握国之重器,在整个IB1101星系都举足轻重的罗霂兰帝国王储莱昂.垌文迪许。她所经受的诸多苦难其实多是源于她一往无前,不留余地的性格。方瑾儒此人,面若婵娟,偏偏心如磐石。 自由是她历经两世的求而不得,她遭遇过的男人一个个位高权重,偏生每一个都想将她禁锢在身边。 方瑾儒跨越了时间的长河,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恢诡谲怪之事,然而她其实与她年幼的女儿维桢一般无二,不曾真正经受过外界的摧残磋磨,她只是从一个华丽的牢笼辗转到另一个更为华丽的牢笼,她始终是一只被娇养的金丝雀,从来没有逃出生天,翱翔天际的机会。 莱昂.垌文迪许虽然不是维桢的生父,对她委实是一副慈父心肠。他操心过维桢求学在外的生活吗?当然。 所以他在维桢的芯片终端打入用之不竭的金钱;往罗霂兰驻赛罗星大使馆派遣了一队皇家御前侍卫;亲自交代帝国外交部部长与赛罗星当地政府交涉,严正声明交流生童维桢在罗霂兰帝国王储心中不可估量的地位。自维桢踏足赛罗星球的当天起,星球出入港口以及所有对外输送平台的驻守兵力增加了叁成。 无论是方瑾儒,还是安斯艾尔.垌文迪许,莱昂.垌文迪许,他们都是以长辈的身份去关怀照料维桢。他们不曾跳出这个身份去看待一个被养得天真烂漫,偏偏生得烟霞色相的小女孩儿在虎狼环伺,弱肉强食的军事学校里会遭遇到的事情。 要知道,这里集合了全联邦最意气风发的男孩子,他们身强力壮,不知道天高地厚,精力旺盛得无处发泄,又正正处在知慕少艾的年华。 第八章 不过是一点点的风霜,就将维桢唬成了惊弓之鸟。 维桢的家庭与时代是格格不入的。父亲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对妻子言听计从。母亲方瑾儒是古华夏时代守旧清高的文化人,自小喝的是汤色蜜绿金黄的冻顶乌龙,穿的是以丝绸手工缝制的唐装和旗袍,器皿只用珍珠白映孔雀蓝的青花瓷,家具一律以花梨木,鸡翅木打成。即便是再世为人来到了星际文明年代,她的观念仍旧停留在过去,并没有随着历史的潮流向前走一步,她是真正意义上的遗老遗少。维桢在母亲方瑾儒处接受的是古华夏旧时代大家闺秀的教育。 今日遭遇的事对她而言是羞于启齿的,她甚至不好意思向父母提及。 沉飞对维桢家庭辛秘所知寥寥,对维桢这个人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不过区区几句话,已将她逼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桢桢,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至少不舍得欺负你,对不对?” “你不会吗?”维桢谛视于他。 小女孩儿眸含秋水,清凌凌不沾染半点世俗尘埃。 沉飞不忍心迎着这样一双眼睛虚与委蛇,“傻孩子,你是愿意被全军校的男孩子欺负,还是只被我一个人欺负呢?” 维桢刹时脸色煞白,她的手指抖了又抖,犹存了一丝侥幸之心,怯生生地凝眸于沉飞。 沉飞微翘了嘴角静静地注视她。 “啪嗒”,一滴泪打在沉飞手上,削葱根般的小手指软绵绵地搭到他掌心。 沉飞知道她这是妥协了,一时大喜过望,将人抱起来放到腿上,“真是乖极了。”又柔声道:“宝贝儿,我有什么不好的呢?” 维桢一怔。沉飞待自己体贴入微,又相貌英俊,自然是个极出色的男子。只是交往而已,又不是结婚;她并没有男朋友,试一试又何妨呢。譬如逛街见到一双漂亮的鞋子,试穿一下有何要紧,若是不合脚,到时候再换就是了。她拼命地说服自己,然而内心深处又分明知道,这种事不是条理分明,能够自圆其说就可以的。如若不然,何以会有那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允诺过母亲在联邦求学期间不会与男孩子有感情纠葛。她认为母亲是担心她爱上这里的人,会为了爱人抛弃父母,所以只要她毕业之后回到罗霂兰,听从母亲吩咐在她的身边结婚生子,陪伴着她,那对母亲而言,自己是否在联邦交过男朋友,也就无关紧要了。 至于沉飞,她注定是要教他伤心一回的。不由忖度,若是在这六年里,自己对沉飞好一点,让他时时都快快活活,总不枉他们相识相交一场,也算是对他一片痴心的一点回报了。毕竟有些夫妻结婚不到六年就离异了呢。 她不敢在明面上违逆母亲,又无法拒绝沉飞。她需要沉飞的庇护,毕竟如今的局面不是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能够应付的——维桢俨然一派小孩子心性,兼之感情极端淡漠疏离,眼前有解决难题的捷途,便不会生出半点向父母长辈倾诉,寻求帮助的意识。 心中百转千回,脸上不觉带出几分郁郁之色。 沉飞便抱了她轻声细语地哄劝,曲意俯就去讨她欢喜。 维桢自小就不是个任性的孩子,更不会刻意刁难人,渐渐的也就破涕为笑。 听得沉飞讲述,有个机甲作战单兵在模拟舱里将感应阀调得太离谱,训练时操作有误让机甲劈了个叉,因痛感值过高,太过逼真,出来后好几天都跟个螃蟹似的横着走路。她更是捂住嘴娇滴滴地笑出声来。 “桢桢,你不知道我有多稀罕你。” 维桢听了这样情意绵绵的话,饶是孩童心态,冷心冷肺,亦生了点恻然,更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冲他嫣然一笑。 沉飞眼角生春,捻着她玉琢似的一点下巴尖,问道:“小宝贝儿,你会乖乖的,对不对?乖乖听我的话,嗯?” 维桢是下了决心补偿他,对他好的,便点了点头,“我自然会乖的,也会听话。” 她已经习惯了听从大人的话。毕竟从小到大,身边所有大人对她的要求不外如是。 “桢桢,你要乖乖的,知道吗?要听妈妈的话。” “桢桢,你要乖乖的,知道吗?要听爸爸的话。” “桢桢,你要乖乖的,知道吗?要听莱昂叔叔的话。” …… 维桢不会去分辨疼爱她的长辈让她听话,与恋慕她的男人让她听话,两者之间是迥然不同的。 沉飞都不知道该怎么疼她才好。 这样一个金昭玉粹般昳丽,细看愈加漂亮得叫人惊心动魄的孩子居然是他的了! 彷佛羊脂白玉雕琢成的小人偶般精致可爱,偏偏这样话语天真,这样性子温驯!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抱着她,亲吻她,可以让她娇声细气地笑,也能教她楚楚可怜地哭,更能够对她做出一些其他男人连想一想,都是痴人说梦的事情来。 沉飞情难自禁地吻她的脸。 被男人灼热的气息包围,维桢不能适应这样的亲密,微颤着咬唇忍耐。 温存过后,她倒是想起些要紧的事情来。 “沉飞,你现在是单身的对吧?”紧接着又问,“也没有在这个学校交过女朋友,对不对呢?” 她不可能插足旁人的感情,也不希望在学校里碰见沉飞的前女友。这样复杂的修罗场不是她可以应对的。 看她态度不同寻常,沉飞斟酌着语言道:“我这两年只交往过一个女友,半年多之前就分手了。那个女孩早已经离校参加工作。我与她是长辈安排的相看,感情淡薄得很,断得也干净,绝对没有拖泥带水的事。” 去年年初他军中的好友多米尼克.罗德里格倒是给他介绍了个一年级的学妹。多米尼克也是联邦第一军校毕业生,比他早两年入伍。那就是个解闷的小情人,谈不上交往,而且也分开将近两个月了。 沉飞正当盛年,床伴和风月场所之事自然少不了。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自然是不算数的。真正被他承认过且以女友身份带出去的,就只有萨拉.佩雷斯,也是看在她是佩雷斯家主长女,俩人算是门当户对,且佩雷斯先生一向得沉司令看重。 这几年,沉夫人大肆为二儿子沉飞选媳,已成为整个安多利亚星区的盛事。 沉氏是伽利斯联邦九大世族中的翘楚。 伽利斯星际联合同盟,简称为伽利斯联邦。联邦军政由九个大家族把持,其中四个家族的创始人都来自古琧斯星球,分别是沉家,蒋家,崁贝尔家族以及卡裴家族。这四个家族则被世人称为联邦古琧斯四世族,崁贝尔和卡裴向来唯沉、蒋两家马首是瞻。沉家和蒋家世代扎根伽利斯联邦核心区安多利亚星区,代表着联邦军政权力的顶峰。 因此古琧斯文化在联邦上层炙手可热,古琧斯文化又被戏称为贵族文化。 韩弗理的父亲布卢尔.戈力岑先生不止一次当着儿子的面感概万千。当初身为星际舰队副参谋长的沉老爷子暴病去世,大家都以为沉家的风光将一去不复返。谁也没想到沉父虽然没有继承其父的雄才大略,表面木讷呆板,内里却是个能审时度势,沉得住气的,且眼光极准,一路稳扎稳打过来,不显山不露水,到头来成就丝毫不逊于沉老爷子,于儿女福分上更是令人艳羡。 沉大少爷是个满肚子风花雪月的浊世佳公子:年纪轻轻便深谙古华夏文化,写得一手左驰右鹜,豪迈恣肆的狂草;极擅长古华夏花鸟工笔画,据说能画出禽鸟活跃之态、花卉芳艳之色,十九岁时作了幅《西府海棠月夜图》,光色艳发,妙穷毫厘,一时名动联邦。 安多利亚星区古琧斯生物研究院植物研究科还因此在两年内成功栽培出一株变种西府海棠,树态峭立,花蕾艳丽,既香且艳。只是该花株开花时竟囊括了七种颜色,远远望去倒如霓虹灯树一般。古琧斯文化研究所在星网上批评古琧斯生物研究院哗众取宠,画蛇添足。生物研究院则反驳道古华夏惯以七、九为吉祥之数,如七色花,七色鹿等,乃是祥瑞。话虽如此,之后植物研究科作了改良,只保留了海棠红与妃红二色。 如今安多利亚星区居民皆流行在家中种一株双色西府海棠。安多利亚星区是全联邦受华夏文化熏陶最浓郁的星区。安多利亚星区房产最大的噱头是能在房子外部投影,模拟古华夏建筑风格,然而当设备失灵的时候,忽而红墙黛瓦,忽而层迭高耸的冷金属几何构造建筑,无端透出几分诡异。 沉大少爷现在又迷上了人物雕塑,长年累月跑去古琧斯希腊文化兴盛的瓦肯尼星球追求灵感。沉大少于艺术方面颇有造诣,尤其是对古华夏的琴棋书画十分精通,虽然在他们那种人家算不得成器,起码不至于抹黑,没有沾染半点斗鸡走马、赏花玩柳的恶习,保不准以后成了大家也未可知。 沉二少爷更是钟灵毓秀,沉家几代的风水灵气都聚合在他一人身上,真正的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二十一岁以全星区第一,联邦前一百的成绩考进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战略指挥学院。 亚星历2116年,沉飞升学五年级。其时布幼煞穆虫族大举入侵联邦,联邦亚克蒙特星区塔尼斯星球沦陷,星球数亿平民被屠杀。 作为极其罕见的精神力与体能双高的古琧斯人种预备军官,沉飞临危受命,破例以上尉身份参与战役,期间共歼灭布幼煞穆虫族高等虫人1268,中高等虫人21526,以及18只虫人将军,低等虫人无法计量,期间一路飞速晋升,亚星历2122年担任星际舰队副师长,两年后授准将军衔。 战役为期八年,入侵的布幼煞穆虫族全体被歼灭,其余虫人被迫全部撤离联邦,因此亚克蒙特星区塔尼斯星球保护战又被称为“布幼煞穆八年抗战”。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沉家二少爷把安多利亚星区里同一辈众都比成了泥猪癞狗。 言归正传。 沉夫人之前一门心思扑到大儿子的婚事上,对沉飞多有忽略。谁知她那风华绝代的长子言明,除非是与古琧斯神话里的爱神维纳斯Venus一般美丽神秘,无可比拟的女子,否则宁愿终身不娶。谁知道古琧斯神话里的神仙长个什么模样?还有比这更不走心的推托之词吗?沉夫人气得两肋生疼,只好将满腔的热情转移到二儿子身上。 沉飞与父母的感情实属寻常。他自小由一大堆保姆警卫与私人医生跟着照料生活,与亲生父母不曾朝夕相处,长大之后更是常年驻在军队里,关系愈发生疏。沉飞以前觉得结婚生子就是例行公事,找个人搭档过日子而已,终不过是与安多利亚星区高门贵阀的某个姑娘联姻,相貌端正,性格大方,家境匹配则可,这些条件他母亲自然能一一顾及到。因此婚姻大事全凭沉夫人做主,自己一概不过问,省下些不必要的争执麻烦。 两叁年间,沉夫人看中过几个女孩子,挑挑拣拣下来,萨拉.佩雷斯便夺了头筹,明面上不显,实际已内定了,便频频安排沉飞与她相看约会。沉飞一见面就知道母亲为何那样中意。萨拉.佩雷斯长得确实大气端庄,秀外慧中,一看就是当家主母的面相,且隐约有点沉夫人年轻时的影子。沉飞无可无不可,也就默许了。谁知去年年中,萨拉.佩雷斯在摩瑞亚星球与某男子街头拥吻的视频在星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佩雷斯家颜面大失。出了这样的丑事,两家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沉夫人觉得自己差点为儿子娶来个水性杨花的媳妇,心有余悸,之后更加慎重其事。 沉飞对这件事恼怒过一段时间,却不是针对萨拉这个人,他对她也就那样,看得上眼,入不了心。对满心愧疚的沉夫人反而好言相劝了一番,让她无需放在心上,往后仍由得她做主。 如今既然有了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之前的打算自然都要推翻了洗牌重来,这些却没有必要让维桢知晓。 第九章 “沉二少你这是恃恩挟报,乘虚而入呀!”韩弗理调侃道,使劲拍拍沉飞的肩,“好家伙,终于得偿所愿了。” 沉飞喝了口酒,但笑不语。酒吧里灯光闪耀,音乐迷离,他半张白皙的脸渐渐染上暧昧的色调。 韩弗理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沉飞笑骂道:“胡说什么呢。这是我女朋友,不是小情儿!我沉飞也不是个毛头小子,第一天上来就要对人家动手动脚。” “是女朋友,又不是女祖宗,要搁神台上供着。打个啵儿怎么啦?”韩弗理不信他的邪,幸灾乐祸大笑,“铁定是吃瘪了吧?” “维桢年纪还小,怕生得很。”沉飞回了一句。 他倒是想与维桢多亲近,谁知小丫头没说几句话就吵着要回去上课。沉飞怜惜她今天饱受惊吓,不舍得勉强她,将人送回文化研究学院。 沉飞兴致缺缺,自顾着抽烟喝酒,并不参与众人的玩乐。 韩弗理大乐。以往只见得女人对沉飞投怀送抱,飞蛾扑火似的上赶着讨他欢心,哪里想到沉二少也有对女人瞻前顾后,求而不得的一天。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维桢当日被沉飞亲自送到学院古华夏文化科系的大教室里。 早在她回来之前,“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新一任院花童维桢是沉氏世族二少爷沉飞的人”这样的话,经韩弗理有意宣扬,在整个军校传得沸反盈天,而在战略指挥学院的版本则是将“沉氏世族二少爷”七字替换为“特邀魔鬼教官”,同样具备杀伤力。 维桢没有察觉周遭同学欲言又止的态度,更丝毫没有发现系里的气氛起了变化,对她而言,就算天塌下来一半,只要还没压在身上,她都不一定能注意到。她只是欣喜于再没有如狼如虎的男生骚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居然回复到了入学初的平静,沉飞果真十分值得依靠。 维桢近日正全力应付即将来临的期中考核,与沉飞的约会时间大大缩水。沉飞是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维桢腻在一起的,自然一有空就陪着她备考。 “桢桢,你干脆到我的公寓去复习功课吧。就在学校旁边,走路不过十来分钟,地方大,也没人会吵你。” “不行,环境太好我怎么看得进书去,怕不是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维桢拒绝了。 图书馆不可喧哗,俩人便寻些空旷人少的教室温习。 维桢把书本丈量工具及草稿纸堆满整张桌子,蹙起两道细细的眉毛,忙得不可开交。 沉飞好笑道:“就这么苦恼?我看这些军工材料统筹的题目都挺简单。”不然也不会作为文化研究学院的考题。 维桢道:“你觉得简单是因为你会做。计量类课程是我的短板。”她有些沮丧,“妈妈总说我是榆木脑袋,天赋点都点在外貌上了。” 沉飞没想到方瑾儒说话如此风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维桢对他怒目而视。 “桢桢别生气。我是看你母亲言语有趣呢,不是说你笨。”连忙搂了维桢哄她,“桢桢要是不聪明,也考不上联邦第一军校。”这里的学生俱出类拔萃,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 “那也跟爸爸妈妈没法比。”维桢嘟嘴道。 垌文迪许先生乃博学硕儒,是罗霂兰国家古琧斯文化研究院设立以来最年轻的院长。方瑾儒更是博闻强记,精通古琧斯十二国语言,古华夏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是个才高八斗之人。 维桢小时候,方瑾儒为她启蒙,多次苦恼女儿的鲁钝。有次批阅了女儿写的观后感,叹道:“妈妈小时候,姑姑总说我非常幸运,我不单有着女人最可引以为豪的美貌,还十分聪慧,机敏,果敢。这些都是一个女人在当时世道能很好地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 小维桢仰起俏生生的脸蛋问道:“所以妈妈跟我说这个是因为——” 方瑾儒拍了拍她的脸颊道:“所以呀,桢桢,好好保护你的这张脸,没了它,你就毫无依仗,这个残酷的社会会将你生吞活剥的。” 维桢这才明白母亲是在揶揄自己除了容貌一无是处,便滚进母亲怀里,扭股儿糖似的撒起娇来。方瑾儒也掌不住笑起来,摩挲着女儿浓密的乌发道:“草包美人就草包美人吧。总归爸爸妈妈能护着你一辈子。” 维桢思想乱开小差的时候,沉飞已经帮她把大纲提好,各种可能考查的题型都分门别类一一列出。 “你记性好,把这些题型都记熟了,到时候照着套用公式,不说满分吧,考个优秀总是没问题的。”维桢记忆力很强。幼年时,别家孩子还在念“罗碧缇,白又白”,她已经能将大半部《诗经》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维桢翻开细看,上面的字笔走龙蛇,铁划银钩,十分大气,不禁赞道:“沉飞的字写得真好,不像我,软塌塌的没有风骨。”又连声道谢,“列得很全面,工整分明,沉飞费心啦。” 沉飞看了看表,“那桢桢陪我吃顿午饭权作谢礼吧。” 沉飞开着车,指了几家饭店询问维桢的意思。维桢不爱吃午饭,又记挂着方才看过的题型,沉飞说什么她都点头应允。沉飞便去了一家十分具备古华夏风格的茶室。 这座茶楼内里别有洞天,布置得古朴静谧,院内家具听闻均为古琧斯时期遗留的华夏古董,琴筝声声,檀香袅袅,又以通透微红的格璃斯石天花顶采集自然光,莺啼鱼游,光影疏淡,仿佛一派远离尘嚣、返璞归真的世外桃源。 接待员礼貌周全地把他们领到雅间。维桢脱了鞋子爬到宽敞的榻榻米上,也不把腿放地台下面,只曲膝坐好。沉飞没有去桌子另一边,而是跟过去坐到她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腰,头也不抬道:“你们这里最好的绿茶先来一壶。” 接待员笑道:“我们店里新进了一批顶级的阿莎湄,口感甘醇,您尝尝?” 沉飞点了点头,又问维桢:“桢桢,你想吃点什么?” “不要吃肉,不要吃蔬菜,也不想吃粮食。”维桢道。 沉飞合上菜单,“你干脆就说不想吃午饭得了。” “可以吗?”维桢眼眸闪闪发亮。 “不可以!”沉飞拧了拧她的鼻尖,吩咐将店里受欢迎的点心、小吃拣清淡精致的都上来一份。吃零嘴是不健康,但他更舍不得维桢饿肚子。 茶水和点心很快就端上来了。沉飞给维桢斟了一杯茶。 维桢拈起小瓷杯吹了吹,汤色翠绿清透,隐约呈现出诱人的金黄琥珀色泽,轻轻抿了一口,顺口回甘,还有点淡雅的天然果香味,不禁眯了眯眼道:“真好喝。我在家的时候尝过一种带萃蕾果味的,香得不得了。妈妈偏说是画蛇添足,盖过了茶本身的清冽。” “你喜欢就成,管它添足不添足的,回去立马给你找萃蕾味的。”沉飞怜爱地端详着她,将一碟子炸得金黄的面果子挪到她跟前,“茶入空肚,饿上加饿,你先吃点东西垫着。” 维桢勉强咬了两口就摇摇头:“太甜了,怪腻味的,不想吃。”眼角直直地瞟向一碗撒了红、绿果丝的冰酪。 沉飞那里禁得住她馋嘴的小模样,立即把酪端到她面前。维桢拿起小勺尝了尝。 沉飞嘴角噙笑,觉得她吃东西时樱唇微动,齿如含贝,实在是好看极了,偶尔露出的一点粉红舌尖,令他想象与那羊脂般的小舌头交缠,该是何等蚀骨销魂,喉头便动了一下,不由伸手往维桢唇边捻了捻。 维桢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痒,伸出舌尖舐了舐。 沉飞眸光一暗,俯低身往她唇上吻去。 维桢蹙起眉下意识要躲开,沉飞脸色微沉,两指捏住她的下巴笑道:“宝贝儿躲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第十章 维桢见他脸上带笑,眼内却有几分阴鸷,便懦懦道:“我,我害怕。我从来没有接过吻。” 沉飞心一软,随即松开手,“是我太性急了,桢桢别害怕。” 维桢这时与他相处很有些如履薄冰,讷讷道:“沉飞,我吃饱了,想快点回去看书。” 沉飞往她脸上逡巡片刻,慢慢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学校。” 为着中午被维桢拒绝亲近的事,沉飞心里存了把无名火,偏偏对着心上人无法撒出来,晚上跟朋友在酒吧里玩时就带了些在脸上。他一个人干了将近一整瓶白的,旁边人上前搭话都爱理不理,脸色越来越阴沉,几乎能滴下墨汁来。 倏忽一只雪白的手伸过来把酒瓶夺了过去。沉飞额角一抽,跳起来正要发作,抬头一瞧,来人却是蒋晗熙。 蒋大爷拎着瓶子,一张狐狸脸上云淡风轻:“沉二少今晚不在状态啊。这吧里刚进了一批新鲜孩子,都是二十岁出头,个个生得是花姣月媚,叫几个上来给你解解闷?”他回味无穷地笑了笑,“前两日试了个男孩子,身体软得跟没骨头似的,什么样子都来得。” 沉飞眼里闪过烦躁之色,“今天没心情。你们自便吧,不用管我。”二十岁出头?维桢不就是个二十岁的孩子么,如果她愿意替自己消遣解闷,她就是张嘴要天上的星辰,他二话不说替她搭梯子去。 蒋晗熙挑着眉:“现在是亚星历2126年了,你还歧视同性恋爱?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沉飞摆摆手:“你那叫爱情?就是发情而已。况且你十几岁就开荤,我说过你什么了?不过是想起些糟心事。” 沉飞是安多利亚星区一干高门子弟里的风云人物,蒋晗熙的出身却不比他低。蒋家向来号称政坛不倒翁,蒋父如今在联邦众议院里任议会委员,蒋氏根基深厚又自诩为纯臣,开国伊始就只搞政治从来不沾染半点军权,无论谁上位都敬着几分,数百年来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蒋晗熙是蒋家嫡支独子,自小就聪明绝顶,一路众星捧月、顺风顺水长起来,该玩该沾惹的半点不少,却没有被宠成个纨绔膏粱,如今不过叁十几岁,已经独当一面,混得风生水起。蒋晗熙除了打理蒋父交给他的家族产业,还赞助了若干项炙手可热的全息游戏,创立了多间星网传媒企业,手上更握有数百个大型地下军工厂,遍布联邦各星区,赚钱狠,关系硬,路子野,人脉广。除了沉飞,连蒋父蒋母刚开始对此都一无所知。后来蒋晗熙开始蚕食军队军备供应这一块,才与蒋父透露了端倪。 与其说将晗熙是政客家的公子,不如说他是个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 沉飞与蒋晗熙自小相识,俩人无论家境相貌还是学业都势均力敌,谁也瞧不上谁,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差不多快到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地步。长大之后反而惺惺相惜起来。七年前,塔尼斯星球保护战期间,沉飞负责的一项导弹物资输送任务出了差错,蒋晗熙暗地里使了招移花接木之计,极其阴险地将这个要命的错处推到了同行队伍里与沉飞不对头的一名舰艇中队长身上,又私下帮他把物资补全,间接解救了沉飞的军事生涯。 沉飞与蒋晗熙出身联邦顶级世族豪门,天赋卓绝,且外饰温恭之貌,实藏虎狼之心,岂甘屈居人下。二人自二十岁上初现峥嵘,十来年间强强联手,已逐步掌控家族权柄。 言归正传。 蒋晗熙皮囊比沉飞生得更好,清秀文雅,除了沉飞那个完全遗传了沉氏祖母美貌的大哥沉嫣,安多利亚星区的豪族子弟里没有比他更俊俏的了。此人白长了张妩媚的脸庞,双眼却像淬了毒,冷冰冰地盯着人看时,令人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气,直直冲上头顶。 当下的蒋晗熙笑得人畜无害,上前拍了拍沉飞的肩头道:“自打你一个月多前从克哈星出任务回来,就没能把你约出来过。今儿好不容易聚一聚,沉少连个笑脸都不赏,太不给面子了。” 沉飞道:“我难道是出来卖的,非要笑面迎人给你们取乐?” 韩弗理见沉飞脸色多云转晴,凑过来打趣道:“蒋总,你有所不知,沉二少最近得了个绝色的小学妹,天天寻欢作乐,哪里有时间见我们这些大老爷们。” 旁边一名头发是蓝金紫叁色的二世祖抱着个领口开得很低,烟视媚行的女孩,一面从人家衣领伸手进去放肆地揉着,一面暧昧道:“小学妹?有多小啊?年龄小不打紧,有些地方可不能太小了,不然玩起来不够劲儿。”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沉飞没有笑,他的目光冷厉得可怕,欲噬人般钉在那彩毛公鸡身上,直把他看得两腿发软,松开了怀里的女子,往后退了十几步。 韩弗理上前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你小子黄汤灌多了就满嘴喷粪?还不快滚出去醒醒酒再回来。” 平日这些浑人拿各自的床伴情妇开玩笑是稀拉平常之事,眼下沉飞的态度非同寻常,众人暗暗揣度这回兴许是个上了心的,俱闭嘴讪讪地散开了。沉飞其实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然而一想到维桢被人这样下流地挂在嘴边,便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蒋晗熙佯作不知,只微微一笑道:“哦,又是学妹?上回那个妖精似的撂开手了?” 沉飞听到“上回”二字,脸色变了变,道:“那个本来就是当作玩意儿打发时间,跟这回怎么能相提并论,差了天地呢。” 蒋晗熙饶有兴味道:“真的上心了不成?既然这样就带出来给兄弟瞧瞧,也算是名正言顺了。藏藏掖掖见不得光似的,人家小姑娘就不委屈么?” 沉飞的神情不由温和起来:“嗯,她现在忙着备考,等考完试就带出来一块吃饭见个面。”他看了看表,将近十点了,便对蒋晗熙道,“晗熙,我先走了。” “这才几点?你干嘛去呀?”蒋晗熙把刚叼上嘴的烟拿下来。 “赶回去瞧瞧那丫头,十一点她们宿舍就门禁了。”沉飞随口应着,大步往外走。 蒋晗熙意味不明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低声笑了笑:“没准真是个绝色的,倒值得见一见。” 沉飞跳上驾驶座,发动了车驾,驽箭离弦一般冲出去。他一径开到女生宿舍楼前的主道上,跃下车一面走一面拨打维桢的通讯器号码。 已经十点半,维桢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了气不打一处来,嘟囔道:“沉飞,大晚上的干什么呀?” 她抱怨起来也如燕语莺啼,传到沉飞耳内连一点火星都熄灭殆尽了。 沉飞心中一荡:“桢桢,乖宝宝,想我了没?” 维桢有点傻眼,天天见面,中午还一同吃过饭才分开,有什么好想念的呢?嘴上却是从善如流道:“嗯,自然想的。” 沉飞笑了,“那你现在下来,我在你楼下呢。” 维桢噎了一下,闷闷地答应一句,爬下床。 沉飞正靠着根柱子抽烟,瞥见维桢从楼上下来,摁灭了烟头几步迎上去。 维桢穿着白底印碎花的宽大睡裙,长发披散有些凌乱;秀眸惺忪,一段修长脖子下面露出两抹娇怯怯的锁骨,白的近乎透明,仿佛一捏就碎。 沉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绮念“轰”地燃成弥天大火,双眼延漫上血丝,一把将人扯入怀内,低头往她肩颈处恶狠狠地吻下去。 维桢早就冲过澡洗干净头发,便不乐意大晚上跑下楼,又闻到沉飞满身满脸呛人的酒气烟味,再被他这样无所顾忌地在宿舍楼前抱着,不禁又羞又气,斥道:“沉飞,你发什么疯?我要不高兴的。”一面用力推开沉飞。 若是平日她铁定是挣不开的,当下沉飞喝多了酒,又正是意乱情迷之际,猝不及防被推得趔趄了几步,差点仰面摔倒。 沉飞脾气算不得好,长年身居高位发号司令惯了,谁不捧着他供着他,那种跋扈恣睢的气势植在骨子里,举手投足间就会带出来。他对维桢又爱又怜,在她面前自然是和颜悦色、柔声细语。此刻酒气烧上头,再者恼她总逆他的意,便脸色一沉,暴戾的气质不自觉浮上面来。维桢心中一突,又退了好几步。沉飞心头火起,冷笑道:“躲什么,我打你了?大老远赶过来看看你,你摆脸色给谁看?”话音未落,一个箭步上前勒住她的腰,径直往她嘴唇覆上去。 维桢又不是橡皮捏的,随他搓圆压扁,一面掰他铁钳似的手臂,一面抿紧唇扭过头不让他碰。沉飞方才在她唇上蹭了几下,只觉得温软如水,妙不可言,哪里甘心浅尝辄止,手指用力攫住她的下巴要把她的脸扳过来。他长年练武,右手更是徒手能将虫族的脊椎骨生生握碎,现在被酒色乱了心智,下手就不分轻重。维桢疼得尖叫一声,她从来不曾被人这样粗暴地对待过,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维桢一哭,沉飞就醒过神来,连忙松开了她,一时手足无措,眼神都有些发直。 维桢捂着下颌抽泣着道:“好疼,不知道是不是破皮了。” 沉飞吓了一跳,酒意全下去了,低头撩开她的手哄道:“乖乖,让我瞧瞧。” 第十一章 维桢对脸面一向看得重,也顾不得生气,听话地放下手让他看。尖尖小小的下巴上赫然两道鲜红的淤痕,一眼望去仿佛白玉染血。 沉飞心疼得一哆嗦,柔声安抚她:“没事,没事,没有破皮,就是抓红了点。”见她眼泪汪汪,嘟起嘴看也不看自己,连忙轻轻搂着她哄,“桢桢,对不起,我酒喝多了犯浑,你别跟个醉鬼计较,好不好?” 维桢听到没有破相,便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当下又有点惧怕沉飞,一心只想脱身回去,便勉强笑了笑道:“嗯,没关系,你又不是有心的。沉飞,我好困了,想上楼睡觉,可以么?明天一早还有课。” 沉飞顿了顿,随即点头应允:“好,你去睡吧。” 维桢几乎是逃命一般转身冲入楼门。进了宿舍刚冲洗过手脚,通讯器又响起,点开一看,仍是沉飞,她蹙紧了眉,发了一会呆才确认连接。 “桢桢,睡了没?”沉飞道。 “正要上床呢。” 沉飞的声音更加温和:“桢桢,心肝儿,刚才不小心弄疼你了,还生气么?” 维桢脸上还有点刺疼,不过想到酒后确实容易乱性,况且沉飞大晚上跑来见她,本来是一片好意,便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早就不生气了。” 沉飞笑了:“桢桢好乖。那我明天一早来接你吃早饭?” 维桢迟疑了一会,终于答应下来,道过晚安就挂断了。 沉飞一动不动地站在楼前,脸色阴晴不定。 走道上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嬉笑着一路走近。众人经过沉飞身边时目光一亮,脸上的笑意更浓。沉飞本人对衣食不算讲究,然而他的衣物向来有专人打理,一季一换,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顶级的牌子,随手从柜子里取一件穿上皆是剪裁流畅布料奢华,一看就非富即贵。 一名妆容厚重,姿色却最佳的女孩子突然转过身,款款行至沉飞面前笑着道:“学长,一个人么?”她站得很近,几乎贴到沉飞身上。 沉飞视线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上打了个转,伸出手抚上她的脸,有种脂粉粘腻的感觉,顿觉索然无味,道:“不是,刚送我女朋友回宿舍。”说完转身就走开了。 沉飞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私生活更谈不上严谨自持,兴致上来了什么都敢试,各种花样都玩得开。然而跟维桢在一起之后,却有意无意地把以往的床伴都断了,仿佛一夜之间对其他女人失去了兴趣。况且这段日子以来,他发现维桢是有些洁癖的,不止在生活上,兴许连心理上都有一点。他肯定是要跟维桢上床的,这个可由不得她。维桢这样干净纯洁,仿佛是纤尘不染的样子,如果自己干了其他女人,再跟维桢发生关系的话,是不是会把她弄脏呢?这个想法其实很怪异无稽,沉飞于男女关系上随意些,在性事上反而愈发谨慎,一直都坚持戴套,不存在染病的问题。然而这样的念头总挥之不去。 回到公寓后沉飞自行用手解决。他是个欲望旺盛的人,从出任务回来到现在,一个多月都没有正经性生活,在以前无疑是无法想象的。发泄过后一个人躺在超大尺寸的床上,沉飞心里升起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不由低声咒骂了一句:“切,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希望维桢能搬出来跟他一起住,事实上从第一天认识维桢开始他就有这个打算,却至今都没有问出来。他觉得小丫头铁定是不会同意的,她实在太过保守了,从衣着上就能看出端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竟然连一件低领低胸的衣裳都没穿过。他自然喜欢维桢在外人面前纯洁保守,却希望她与自己在一起时能随性放浪一些,最好开放到张开腿任他弄就更是妙上加妙了。退而求其次,就算短时间内她不愿意俩人关系发展得太过亲密,那么单纯地住到一处也是好的。维桢每天夜里躺在自己怀里,二人一同入睡;早晨他会做好早饭叫她起床,她必定是甜甜一笑,俏生生地冲自己说“多谢”。这些情景就算是想象一下,都幸福得如同寒冬躺在暖洋洋的大太阳底下,让沉飞觉得从骨头里温暖酥麻起来。 期中考核进行了整整四天。最后一门考完之后,维桢步履轻快地离开教室。 沉飞正身姿如松地站在台阶下,一面抽烟一面等她。 维桢冲过去扑入他怀里,喜不自胜道:“沉飞!终于考完了,基本没有留白。谢谢你陪我复习了这么些天。”言毕凑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沉飞简直受宠若惊,单手搂着她的腰,毫不吝啬地夸道:“我家桢桢就是冰雪聪明。”他将脸移到维桢的腮边,一面轻轻呵气一面低声道,“我当然也是功不可没,桢桢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维桢觉得痒痒的,不由“咯咯”娇笑起来,扭开身子躲着他,嘴上说道:“晚上请你吃饭好了,随你挑地方。” “还是我请你吃饭,你就请我吃别的吧。”沉飞哑声笑道。 他的眼神灼热,话里如有深意;教学大楼已有学生陆续走过来。维桢一时如芒刺在背,脸上有些发热地推开了他,“你注意些吧,不要动手动脚,别人看见要说闲话的。” “我们是偷情么?为什么要怕同学瞧见?” 维桢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化嘛。君子动口不动手。” 沉飞顿时笑起来,“我在你面前才不当什么君子,偏就爱作小人,小人长鸡……”最后一个字他附到维桢耳旁低声吐出来。 维桢脸红耳赤,打了他一下嗔道:“胡说什么呢。怎么老是对着我色迷迷的,好不要脸。” 沉飞道:“你是我女朋友,我疼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偏要装模作样装正经?桢桢生得这么好看,老公又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血色方刚的怎么忍得住?”他“嗤”了一声,“男人少有不好色的。那些男人在你面前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内里不知道多少龌龊的念头,恐怕恨不得当场便将你扒光了压到身下才好。” 他说的如此粗俗,维桢心里不喜,不由讥讽道:“也不是人人都好女色。我俩走一块,倒说不清楚那些男人心里面想要扒光了压在身下的人是谁呢。” 沉飞又笑又气,扯过她用力在她长发上揉了几把,“反了你!我先扒光你。” 维桢一下子炸毛了,“沉飞你最讨厌。我身上没有带梳子,你把我头发弄乱了,我怎么见人!” 沉飞哈哈一笑,牵过她的手,“你就是把头发都剃光了,照样人见人爱。走吧,桢桢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只不吃学校饭堂的,油太重了,吃一点就怪腻味的。” 沉飞宠溺地看她,“嗯,都听你的。我们开车出去,你看中哪家我们就进去吃。”又道,“周六晚上我请客,你陪我一起去见见我一些要紧的朋友。” 维桢诧异道:“为什么要见那些人?我又不认得他们。我们交往的事你都告诉别人了?” 沉飞盯了她一会,慢慢道:“自然一早就通知过了,不单是这里的,部队里几个要好的同僚也都知道你了。桢桢,你不会真把我俩的事看作偷情吧?所以才总是鬼鬼祟祟的避着人?” 维桢忙道:“你也太多心了。我只是觉得这是你我之间的私事,没必要大张旗鼓,闹的人尽皆知。况且我们才刚开始,世事难料,万一将来分手了,你还得费心一一通知他们,岂不麻烦?” “分手?为什么要分手?”沉飞停下脚步。 “不是说一定会分手,只是难免有这种可能性。‘情到浓时情转薄’,情浓时尚且那样呢,何况我们正是伊始。” 沉飞睃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不是朝秦暮楚,摇摆不定的人,既然跟你在一起,以后也会对你好的。你是个心思简单的女孩子,断然做不出见异思迁的事。我也不必担心。” 他冷笑一声,“若连你都看不住,我是活该被戴了绿帽子。” 这话题说的有些深了,维桢咬了咬唇,不敢搭腔。 沉飞面上已波澜不惊,又问:“桢桢就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要告诉的?” 维桢摇摇头道:“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 沉飞颇为满意地对她道:“那更好,少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桢桢有一个我就够了,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为你做的。” 维桢不以为然,现在十划都未有一撇呢,便扯开话题道:“是不是要去阿尔萨斯星?离这里好远的喔。”阿尔萨斯是联邦首都星。 “不用劳桢桢的驾,他们会来赛罗星。” 维桢奇道:“你们都这样么,但凡谁交了女朋友,就大张声势地把好友叫齐了请吃饭?” 若只是一般的床伴或小情人儿,告不告诉也就无所谓了。当真是个得宠的,喝酒聚会时叫出来大家认识一番亦无不可。可是童维桢在沉飞心里的意义是不一样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沉飞对维桢,便很有点这样的意味,惊鸿一瞥之后,真真正正地入了眼上了心,再也不愿意放手。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对维桢又有种近乎病态的执着和占有欲,恨不得拿根铁链子将她锁起来,再不让旁人看一眼,也不让她看其他的男人一眼。不过这自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让维桢恨他。比起完完全全地占有维桢,他更希望维桢能真心地爱上他。 既然无法将维桢藏起来,沉飞只好认同蒋晗熙的观点,合该把维桢作为他的另一半名正言顺地介绍给要紧的朋友。他打心底里看重维桢,如果其他人将她看轻了,认为她只是一件解闷的小玩意儿,他想一想都要心疼不已,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受委屈了。至于父母家人,他不会刻意隐瞒,也没必要现在就正式通知——他之前身边不曾断过人,这样平常的态度反而能让家人觉得维桢就是个普通的新宠,不会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维桢毕竟年纪太小,天真不懂事,有什么刁难冲突根本应付不过来,自己也舍不得让她去应付。等她毕业之后,如果父母坚决不同意的话——沉飞暗嗤一声,自己羽翼渐丰,别说六年后,就是现在婚姻大事也可以做主,大不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俩人直接订立婚姻协议,父母还能逼着自己离婚不成? 想到这里,沉飞爱怜地摸摸维桢的脸道,“那也得是放在心坎上的人才会费这心思。你就是我的心尖尖,自然要隆重其事了。” 第十二章 周六晚,维桢穿戴整齐就在楼下等沉飞。 沉飞早到了,正在车旁抽烟,一见维桢便摁灭了烟头,走过来搂住她先亲了一口:“桢桢,你漂亮得让人想一口吞下去。”维桢穿了银朱色泡泡袖印花上衣并同色及膝衬裙,她很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衬得她越发肤白胜雪,光艳逼人。 一股香风袭来,有个比维桢高出一大截的女子扑上前搬着沉飞的脖子亲热道:“二哥!”她回头瞟了维桢一眼,“这就是韩弗理说的那个绝色小师妹吧?果然漂亮,这个师妹可比上回那个师妹耐看多了。”自顾着咯咯笑了两声。女子看上去比沉飞小一些,蓝发,眼睛狭细,瞳孔是紫罗兰色的,鸡心脸,琼鼻丰唇。 维桢被她来来回回的“师妹”差点绕昏头,又听得 “上回”二字,心里咯噔一响,道:“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你六年级的师姐,军工铸造学院,德洛莉丝,德洛莉丝.加西亚。” 沉飞推开德洛莉丝,撩起眼皮盯着她道:“什么‘上回’‘下回’?我在这学校里通共就交往了维桢一个正经女朋友。”他咬重“正经”二字,脸上带笑,眼底阴冷一片。 德洛莉丝心里一寒,忙笑着对维桢道:“我二哥长得俊,学院里喜欢他的师妹一大把,上回有个都追到教室里堵他去了。偏二哥是个不解风情的,还让教务员把人家小姑娘赶出去了。” 瞥了一眼沉飞,见他微微颔首,终于松了口气,又道,“我妈妈是沉夫人的御用医生,她们俩又是同学,交情很好。沉夫人自己没养闺女,就认了我当干女儿。沉飞是我二哥,照理该叫你一声嫂子,可是你年纪实在太小了,我还是直接叫你名字好了。” 维桢顿时眉头舒展,喊了声“德洛莉丝学姐”。 德洛莉丝是专门来见见维桢的,她晚上有要紧的专业课,便不与他俩一同去赴宴,说好改天叁个人单独再约。 与德洛莉丝别过,沉飞把维桢抱上副座系好安全带。放下车窗后他没有发动车子,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维桢。车厢再宽敞也不比室外,狭窄的空间令维桢不安起来,挪了挪身子道:“还不快点开车,要迟到了。” 沉飞不以为意,拿指腹在她唇上眷恋地来回摩挲:“让他们等等也无妨。桢桢先亲亲老公。” 维桢直起身来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又催道:“那样子不礼貌,你是主人家呢。我可没有叫人空等的习惯。” 沉飞心想他娘的,跟玩过家家差不多,老子能领一打贞洁牌坊,不由挑高锋锐的眉骨道:“哦?那桢桢为什么让我一等再等?” 维桢一愣:“我什么时候让你等了?我每次约会都很准时,从来不会拖拖拉拉的。你自己早到的话可不能赖到我身上。” 沉飞笑而不语,一脚踩下发动器,车子疾驰而去。 俩人刚到酒店门口,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便小跑着迎了出来,笑容可掬地招呼沉飞:“沉二少,您终于到了,楼上一直在催呢。” 维桢被沉飞牵着走,见到外厅沙发上坐满了等位的人,一楼大堂座无虚席,顿时觉得这家店的菜一定很好吃,偏生坐升降梯到了二楼,发现这层空荡荡鸦雀无声,忍不住问:“咦?这里有空桌呀,为什么那些客人非要在下面排队呢?” 大堂经理笑得彬彬有礼:“沉二少开饭局,我们总经理专门把整层都空出来,务必不叫闲杂人等打扰到各位贵客。” 沉飞轻哼一声。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个惯能阿谀逢迎的,平日想巴结沉飞苦无门路,克伦威尔打电话定位的时候,他就坚持酒店免单。克伦威尔一再强调上司是宴请交情深厚的好友,借花献佛不够诚意,老板才作罢了。谁知道死心不息,在这里等着呢,非要想方设法卖沉飞一点人情。 维桢扯了扯沉飞的衣袖悄悄问:“听到没有,整层呢,岂不是要花你很多钱?” 沉飞觉得她这样鬼鬼祟祟的小模样儿可爱得紧,便学了她的样子也低声道:“放心,吃不穷你男人。” 沉飞定了最大的贵宾厢房,面积宽敞得夸张,叁面都是落地的无色格璃斯石,外面树叶点碧,丝若垂金,环境清幽怡人。内里布置富丽堂皇,唯一的墙壁上以古琧斯佛教七宝砌了释迦牟尼初转法圣轮的故事。维桢望着布满了整面墙,七彩熠熠的佛教圣图,心里想那些石头看上去很漂亮,是真的七珍宝还是仿造的?在这种地方雕砌一幅格格不入的壁画,是不是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含义? 她是观赏宝相庄严的佛祖看花了眼,包厢里一干人等是看她看得两眼发直。沉飞出身高门,与他有交情的大都是豪族子弟,什么美人没见过?然而像维桢这样柔桡轻曼,矜贵怯弱到了骨子里去的女孩子却委实不常见。她侧着身仰起头,身体曲线如山峦般延绵起伏,乌黑浓密的睫毛鸦翅般微微颤动,在精致的脸庞上投下小片阴影,一点上翘的下巴尖初雪一般清丽,在水晶吊灯照射下发着淡淡荧光,仿佛透明的一般。 沉飞开初很得意,自己的女人生得俊是件长脸的事,等看到众人眼神如狼似虎,恨不能从维桢身上片下一层皮肉来,他又不免吃味起来,仿佛一件只有他一人知道,只供他私人赏玩的宝贝突然间被放到明处,谁都可以瞧几眼摸几把。沉飞的笑意淡了下来,牵着维桢的手改为揽到她的肩膀上。 这里的人即便是纨绔,也是高水平的那种,察言观色、左右逢源打出娘胎就是本能,一见沉飞不喜,便纷纷识趣地移开视线,站起来打着哈哈。 “韩弗理说你拐了个嫩得离谱的小师妹时我们都不大信,谁知道竟然是真的。你这样是残害联邦幼苗呢吧!” “这小姑娘生得真是叫人话都说不出来了。沉二少还有差不多的学妹没有?给哥们介绍几个解解馋。” “沉准将哪里是找了个媳妇儿,分明是养了个小女儿。” …… 沉飞脸皮比墙还厚,对这样的打趣自然不当一回事,反而自鸣得意起来。 维桢低声臊他:“说你老牛吃嫩草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沉飞贴着她的脸颊狎昵道:“我还真就爱吃嫩草,尤其是你这根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嫩草。” 维桢无语地别开脸。 除开维桢,在场只有叁名女性。沉飞不愿意让父母过早关注到维桢。德洛莉丝他是事先叮嘱过的。德洛莉丝看上去是个骄纵大小姐,内里最是聪慧识时务,沉飞是沉家未来掌门人,她自然处处唯他马首是瞻,必定不敢在沉夫人面前透露半点。至于其他人,他特地吩咐下了:一是不许带在长辈跟前过了明路的女朋友和正经老婆来,女人大多嘴碎,各家私交又频繁,很容易漏出只言片语;二是不要招些看上去就放浪形骸的欢场女人。首次聚会他不想弄成什么声色犬马的场合,怕吓着维桢。沉飞平日说一不二,条件又如此苛刻,这些人图省事大都只身前来。沉飞见女的虽然少了些,好歹看上去尚算文雅端庄,就不再计较了。对维桢而言,只要不是清一色雄性,她的神经就能松弛下来,人数多寡无关紧要。 沉飞带维桢入座,把朋友简单介绍给她认识。维桢能将古华夏诸子百家倒背如流,历史典故随手拈来,却总记不住人的脸和名字,这是她朋友少得可怜的原因之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没有把人家放在心上。童维桢性情内向淡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味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装到心里的人和事自然少之又少。她连沉飞的出身家世都不感兴趣,何况是这些外人。沉飞说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将五分的笑容添到了十分,清喉娇啭,笑靥如花,别说是将她爱逾珍宝的沉飞,桌上其他男人一个个都被迷的心痒难耐。 第十三章 沉飞这次请了十几位客人,给维桢留下印象的只有四个。 首先是韩弗理.戈力岑。这位在学校里已经见过几次,维桢被其他学院的男生强行堵林子那回,韩弗理扶起她还温柔地安慰她,维桢对他印象很好,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韩弗理学长”,直把韩弗理喜的挠头搔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其次是叶斯廷.米勒和多米尼克.罗德里格,他们比沉飞早两年入伍。沉飞的出身比二人好,能力更是强一大截,晋升得自然快。 米勒和罗德里格家族在联邦不算籍籍无名,却难以望沉氏项背,不过叁家向无利益冲突。刚入部队时,俩人没少照顾作为新兵的沉飞。日常里叁人平辈论交,沉飞对他俩态度是亲热中带了些许尊重。然而二人实际早已归于沉飞旗下,是沉飞在星际舰队,中高层军官里最勇猛善谋的两员大将。 沉飞的态度郑重,维桢就不再敷衍了事。 多米尼克体能高,身手极为了得,如今已经是副团职,比沉飞低两级。他笑容内敛,身形高大壮实,气势逼人,私生活却很有些混乱。沉飞私下里这样告知维桢其实是存了些见不得人的用心。谁让多米尼克生得不难看,维桢又是个以貌取人的傻丫头。 坐在主位上的是叶斯廷,他生得高壮白胖,笑容淳朴憨厚,跟古琧斯的一尊弥勒佛似的。此人俨然将人不可以貌相这词发挥得淋漓尽致,外表如此和善友好,内里却是好勇斗狠之人,手段甚是辛辣狡诈。他是联邦边缘星人,听闻其父母便是当地一霸。他从小到大都是横着走过来的,无论在学校还是在部队都斗鸡走马,无人敢惹。叶斯廷风评不好,待维桢却极和善,跟她说起话来竟有点文质彬彬。让维桢跌破眼镜的是,这样一位猛人,如今居然在联邦摩瑞亚星的第二士兵军事学校任职。维桢大惊失色地对沉飞道:“实在不能想象叶斯廷是怎么为人师表,培育联邦人才的,委实是难为他了。”她并不清楚叶斯廷在学院干的是什么事情,在她印象里既然是导师,不外乎举着本书在教室里讲讲课,或在黑板上写写字。沉飞觉得她真是惹人怜爱,哄小孩般道:“以暴制暴,不服管教便揍到服为止,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介绍到蒋晗熙时,维桢一双秋水剪瞳蓦地睁大了。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人长得十分经看,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人居然比沉飞长得还要好看了那么一点。 维桢全神贯注看着一个人时是很要命的,眼内似蕴了一汪活水,氤氲生辉,颤巍巍欲流未流,纯净的眼珠子似两丸清澈见底的玻璃球,不含半点杂质,令人觉得自己完完整整地倒影在她眼眸之中,便不自觉地生出痴念——既然已经入了眼,那是不是就可以印到心上去? 蒋晗熙似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轻轻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流转,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我叫你桢桢好不好?” 维桢望着他水莲花似的一双修长素手,软声道:“当然可以,沉飞就是这么叫我的。” “我是不是该荣幸你居然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沉飞贴在她耳旁道,“我刚才还以为你当我死了呢。” 维桢有点莫名其妙地睃了他一眼。沉飞额角青筋一跳,搂着她腰肢的手一下子收紧:“我怎么摊上你这个小花痴,看见个漂亮男人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他瞧着维桢那没出息的样子都快气炸了,如果不是知道蒋晗熙一向只对同性感兴趣,他立马就要发飙掀桌子。 维桢“扑哧”一声,见沉飞瞪她,忙垂下头绞着手指,又忍不住掀起一点眼皮往蒋晗熙那边瞟去,正好与他似是不经意间投来的视线悠悠接上,脸上一热,情不自禁抿嘴偷笑。 蒋晗熙心中悸动,不由莞然,嘴角上翘到一半便落了下去,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 沉飞见维桢听话地倚在自己身旁,明眸皓齿,弱骨纤形,那股火气一下子熄灭得无影无踪,心里似被只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忍不住低头用脸碰了碰她的前额。 待众人你来我往地恭维起哄一番后,酒菜便陆续上齐了。 叶斯廷走过来重重拍打着沉飞的肩膀调侃道:“沉飞你小子好运道啊,哪里骗来个这么标致水灵的媳妇儿?” 维桢暗暗好笑。就算沉飞今天带了一头母猪来,她敢保证叶斯廷这番话略改些词就能套上去:“沉飞你小子好运道啊,哪里牵来这么头珠圆玉润的媳妇儿?” 叶斯廷大笑着开了一瓶年份很短的奥俐比安酒庄13度的红格瑞帕果酒,酒水颜色浅淡,气味清香。他倒了小半杯递给维桢:“弟妹,今天这么高兴,同哥哥们喝一轮如何?我们干一杯白的,你陪半杯红酒助助兴?听说这是什么‘美人酒’,正好与你相配。”这番话有些轻佻,偏他满脸光明磊落的匪气,维桢听来觉得忒豪气干云,忒爽快了,便接过道:“好呀。”她自己温吞软弱,便分外青睐这类性情利落,做事痛快之人。不过归根结底她是个颜控,因此对自己的母亲方瑾儒以及沉飞、蒋晗熙等人,便是不大欣赏其性格,仍不由自主存了向往讨好之意。 “我的小祖宗!”沉飞一手握住维桢正要举杯的手腕,哭笑不得道,“真是少嘱咐一句都不行,这里十多个人,每人敬半杯,你还能站得住么?”又扭头对叶斯廷道,“我替她喝了吧。你们看这小丫头像是沾过酒的人?” 维桢觉得他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其实维桢是饮过酒的,小时候更是把母亲敬佛的白酒当奖励喝着玩儿。在家时每逢古华夏农历初一、十五,佛诞和重大农历节日,方瑾儒设香案拜祭神佛和祖宗先人,循例需要奠酒,依着礼节每杯只祭撒大半,余下的便吩咐女儿喝了。当然,那种酒杯极袖珍精致,维桢每回其实就湿了湿嘴唇而已。 叶斯廷含笑打量了维桢几眼,对沉飞道:“行!你心疼自己的小媳妇儿,兄弟也不为难你。这样吧,原本该你的份,添上替弟妹的,每人敬满满两杯白的就是。” 沉飞苦笑着点头应允,又吩咐维桢:“桢桢自己先吃些菜,跟人说笑玩一会,我同他们喝完就来陪你。” 维桢一听,数了数桌上几十瓶高度数的白酒,急道:“不行,你喝那么多烈酒该难受了。还是我来应付自己的份算罢。”她还记得沉飞那晚喝多了酒弄疼自己的事。 诸人哄堂大笑。多米尼克搭着沉飞的肩挤眉弄眼道:“瞧这小媳妇儿找的,真可人疼。” 沉飞眼眉带笑,柔声道:“那就喝点吧,醉了也没关系,反正有我在呢。” 如此再无异议。这种时候最能瞧出远近亲疏来,几个明面上闹得最凶的,如叶斯廷、多米尼克、韩弗理,倒酒时皆高举轻放,连杯子叁分之一都没斟满。维桢也不推脱,接一杯便干一杯,倒得或多或少,并无二话。轮到蒋晗熙时,他只倒了杯底一点子,笑着递过来道:“桢桢悠着些,心意到了就成。”维桢感激地朝他抿着小嘴儿笑了笑。 一圈喝完之后沉飞心疼坏了,扶维桢到角落处坐下,轻轻按摩着她的小腹,担心道:“桢桢,喝了那么多酒很难过吧?”维桢方才一味闭眼往下咽,不过是肚子有些微涨疼,倒不觉得如何。如今歇了下来,顿时口齿缠绵,眼眉饧涩,伏到他身上扬起脸嘟哝道:“不至于特别难受,就是晕乎乎的不大清醒。对了,我的杯碟碗筷你给我冲洗过没有?” 沉飞道:“都拿开水浇过一遍了,你真是我的祖宗。跟你说多少次了,这里的餐具都是高温杀毒过的,一点都不脏。” 维桢气息奄奄地反驳:“你亲眼看着他们消毒了么?人云亦云。” 第十四章 小丫头说话时气若幽兰,沉飞不由宠溺地啄了啄她的嘴角,脸上慢慢浮起古怪的笑意,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呼着气道:“桢桢,乖宝宝,这可是你自己执意要喝的,醒了不许哭鼻子。”说着将人带入怀内,自衣裳下摆伸进手去,粗糙的手掌沿着她腰身的肌肤逶迤而上,掌下触感滑腻似酥,销魂蚀骨,不禁叹息道:“桢桢皮肤真嫩。” 维桢一时脸赤身热,心里隐约觉得不妥,偏浑身软绵绵使不出劲,又感觉舒服异常,喘息着只恨不能溶在他身上才好。沉飞见她醉颜微酡,口如含朱,下身硬得发疼。这酒店里有现成的套房,然而维桢特别反感开房,觉得那种地方千人枕万人躺;自己的车内宽敞,车窗全是单向可见,关上灯根本不怕有人看见,干脆现在就抱出去占了这小宝贝好了,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小丫头心肠软性子弱,事后耐心哄一哄,自己待她又是诚心实意,还能真怨恨上不成?正胡思乱想,手指一暖,原来是维桢的手握成肉呼呼的小拳头攥住他半根手指,那种一心一意依赖自己的样子当真跟个小婴孩似的,心里突然软下来。 “沉飞,就等你了,今天可别想躲过去,非灌翻了不可。”叶斯廷蒋晗熙几个在另一旁拍着桌子高声起哄。沉飞连忙将手抽出,把维桢尚算端整的衣衫细心地理了理,亲亲她的额头,满脸无奈道:“这帮家伙太煞风景。桢桢乖乖的自己呆会,我陪他们喝完酒马上回来。” 维桢不舍地拉了他的衣角道:“那你要快点喔,我一个人害怕。”沉飞眸色一暗,在她脸上留恋地摩挲了一会,方站起身来,临走前交代朋友让他们的女伴照顾维桢一下,有什么事尽管叫他。 几个女人为了讨好各自的金主自然是满口应承,过来坐到维桢旁边时亦是一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样子,眼内的排斥和厌恶却表露无遗。其实也不能怪她们。你说本来都是一样的人,彼此的处境差不多,不过是趁着年轻貌美,该吃该穿该玩的都享受过了,最后拿套房子和一大笔钱,寻个般配可靠的男人从良,基本就是这样了。现在冒出个童维桢,生得人比花娇,大名鼎鼎的沉二少爷不止正儿八经地把人放到明处介绍给要紧的朋友,还把她宠得跟金珠宝贝一样。这里的人除了沉飞,谁都没觉得维桢将来能登堂入室嫁作沉家少夫人,毕竟那种人家最讲究门当户对,相貌倒是其次。维桢养得虽然娇贵,却完全没有豪门千金或官宦人家大小姐的派头。她那样的姿色,虽然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搁古琧斯华夏君主统治年代怎么也得是一宠冠后宫的贵妃。就凭沉飞着紧她的样子,以后就算娶了正妻,也越不过她去,几十年的荣华富贵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 外室当得比主母还风光的不是没有。 罗霂兰帝国王储莱昂.垌文迪许二十八年前抱了个两岁的私生子回首都星伊利丹。拉斐尔国王刚刚为他钦点了当时国防部长家的大小姐卡特蔺. 费舍尔为未来王储妃。 莱昂.垌文迪许是已过世的奥德丽王后所出,身为拉斐尔国王唯一的嫡子,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手握重权的西萨克瑟亲王,声望和势力仅在其父之下。然而拉斐尔国王数十年大权在握,乾坤独掌,向来说一不二,再者父命如山,莱昂这种公然挑衅的行为搁他眼内自然无法忍受,父子二人几乎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拉斐尔国王更是扬言逆子如果敢把孽种带回皇宫,他立马把那见不得光的孙子一枪毙了。谁知莱昂还真就把儿子公然带回家,拉斐尔国王不单没有毙了那个所谓的“孽种”,听闻一见长孙的面,竟当场喜极而泣,之后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莱昂把他作为太孙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看来果然是隔辈亲,且又老子再犟扭不过儿子。 卡特蔺小姐出身名门,身娇肉贵,脾气相应也就跋扈些,嫁入皇家后,成为王储妃、西萨克瑟亲王妃,脾性也没有收敛半分,对庶子百般看不顺眼。奈何拉斐尔国王和莱昂亲王处处维护偏袒,待得如同心肝肉一般;小王子身边保姆侍卫一大批,将他护得密不透风;加上她自己入门数年无所出,既无能力也无立场对其下手。当然这个所谓的无所出亦颇为耐人寻味,又不是石女,以当今科技之发达,举帝国之富,什么隐疾治不了?量变引起质变,卡特蔺小姐又是个眼高手低的人,心狠有余城府不足,居然狗急跳墙,趁着垌文迪许父子二人一同出访他国之际,把年仅四岁的小王子的行踪透露给帝国边缘星区外叁不管地带最穷凶极恶的星盗团。如果不是跟着小王子的数百名皇家护卫舍命相救,恐怕就真让卡特蔺小姐得逞了。莱昂.垌文迪许惊闻巨变星夜赶回,一到家就给了妻子一枪。卡特蔺小姐抢救回来之后,他仍难消心头之恨,执意要与她离异,将她扫地出门,并废黜西萨克瑟亲王妃的封号。 费舍尔先生早已退休,然而他与拉斐尔国王是总角之交,有过命的交情,苦苦哀求之下莱昂.垌文迪许终于退了一步,将妻子流放到偏远星球的皇家别院看管起来,有生之年不准她再踏入堡莱克西斯星区半步。 尘埃落定。莱昂.垌文迪许亲率重兵前往该星盗团盘踞的荒芜星球,将主犯尽诛,从犯全部缉拿狠判。 卡特蔺小姐伤愈后一直病弱不堪,兼之受了奇耻大辱后再遭到软禁,不出几年便病故了。莱昂之后没有续娶,更不曾再生儿育女。 拉斐尔国王多年形单影只是因为他心中有愧,因自己的风流韵事害奥德丽王后芳龄早逝;那莱昂.垌文迪许呢,他对王妃不喜,由始至终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唯一引人遐思的就是他独子的生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能看出什么天纵奇才的端倪来?子以母贵,能得莱昂亲王如此钟爱厚待,根源自然在其母身上。这个根本没露过脸,甚至生死不明的女人似乎主宰了莱昂.垌文迪许一生:令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带回皇家认祖归宗,立作继承人;令他将明媒正娶的亲王妃打杀放逐;更令他一生形单影只,再没有将其他女人放在眼内。 这位神秘到了极点的女子虽然一步都不曾踏足罗霂兰帝国皇宫内廷,却毋庸置疑是莱昂.垌文迪许最爱的人,罗霂兰王朝这一代的无冕王后。其实要分辨一个男人是否真心爱一个女人并不困难,只看最后他是不是将最好的东西给了她。古华夏的帝王,若不是昏庸无能的,哪个不是把皇位传给最宠最爱女人的儿子?作为一个富有四海的皇帝,对爱人能做到的最了不起的事情,就是让二人的血脉在皇朝中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就如阴丽华之于东汉王朝开国皇帝刘秀,长孙皇后之于唐太宗李世民。皇太极与顺治帝倒是想将皇位传给爱妃的儿子,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言归正传。维桢凡事得过且过心思疲懒,却绝非不懂人心的傻子,别人喜不喜欢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她倒不在乎这些,自己又不是万人迷,哪里能合所有人的意呢,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就不容易与生人打成一片,若过于亲近,反无语对答。叁人热火朝天地谈论着首饰衣服和化妆品,她实在不感兴趣,便坐到一边自顾着吃点东西。 第十五章 沉飞一完事便赶回来,见维桢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一颗颗捡坚果和小点心吃,脸上一冷。维桢看见他却欣喜不已,朝他张开双臂。 沉飞神色微霁,蹲到跟前握住她的手道:“桢桢,觉得好些了没有?我刚去后厨看了,有刚炖的汤,我让人给你上一盅好么?” 维桢有点羞涩地凑到他耳旁细声道:“还喝汤呢,沉飞,我想上洗手间,又不认得路,都快憋死了。” 沉飞又是疼惜又是好笑地拉她起来道:“哟,忍多久了?我陪你去。” 穿过金碧辉映的狭长过道,尽头就是饭店的盥洗室。沉飞拥着维桢问:“桢桢,自己能站的稳么?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维桢道:“这是女生厕所,你不可以进去的。我站得住,不用担心。” 维桢小解过后肚子不再发胀,酒气却愈发跟水泡似的冒上来,满眼迷离,步子似踏在云层之上。她拿了点洗手液仔细地净过手擦干,揉着额角,步履不稳地往外走。刚踏出门槛,便被人猛地一扯一拖,跌入男人健硕灼热的怀抱里,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攫住,口鼻间霎时弥漫了熟悉的混合着烟草味道的成熟气息。维桢惊魂稍定,正要嗔责沉飞吓着她,沉飞已俯下身来,手指掬住她的下巴,急切地覆上那花瓣般鲜妍生色的双唇,感觉到维桢有些抗拒地抿住嘴,手指挪上半寸用力一捏,舌头随即直捣黄龙,在她口腔里肆意扫荡。 维桢脑海里‘轰’地空白一片,舌尖被沉飞吸吮得发麻发疼,冥蒙间又被一只大手隔着衣衫在胸前揉捏,动作带了如饥似渴的粗蛮。她有点害怕,犹在发育中的胸部渐渐刺疼起来,便伸手去推搡沉飞。 沉飞不为所动,只用手臂圈牢了她。小丫头嘴里的气息跟她的相貌一样干净极了,真正是呵气如兰,似乎连唾液都带着清甜的奶味。沉飞早就知道维桢虽然看上去娇弱,胸部却发育得极好,如今沉甸甸的两团任自己狎玩,远非视觉上的刺激可以比拟。他的喘气声渐渐粗重,下身涨得似要爆裂开来,便将维桢钳制着压在墙壁之上,一手托住她的臀部把人高高举起,将自己的身体顶入她两腿之间,隔着衣物大幅度地耸动起来。 维桢觉得腿间被一样粗硬的东西顶得酥麻发软,神识朦胧,那似是疼痛似是欢愉的感觉却分外清明。胸腹间已严重供氧不足,偏生嘴唇被强行堵着,空气无法进出,片刻之后已有窒息之痛,如此冰火两重天,她压抑不住“嘤咛”啜泣起来。沉飞身体一抖,差点擦枪走火,松开了桎梏,哑声道:“宝宝,你叫得真要男人命。” 维桢无暇理会他话里深意,撑着墙弯身大口大口喘气,又对方才沉飞的举动感到害怕,还隐约有些委屈,便小声抽泣起来。 “宝贝儿,好好的怎么哭了?”沉飞心疼,上前顺着她的背道:“过了这么久还难受得厉害么?” “不是饮酒的缘故,方才你堵住我的嘴,都没法呼吸了。”维桢良久方直起身来,悄悄拭去眼泪,不知怎的,不敢提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情。 沉飞一怔,想起她以前从来没接过吻,低沉沉地笑起来,“桢桢,小心肝儿,我实在是稀罕你。” 维桢不好扫他的兴,低声回应道:“沉飞,我也很喜欢你。” 沉飞一时情思涌动,注视着维桢道:“桢桢,我们住到一块好不好?” 维桢登时骇然道:“绝对不可以!未婚同居,爸爸妈妈知道以后会很伤心的。” 沉飞柔声道:“那就别叫你的父母知晓。你在学校的宿舍照样按时交纳费用。你的生活用品和课本文具一概不需要带,直接住进来就行。我什么都会为你打点安置好,不用你操半点心。” “不行,”维桢仍大摇其头,“即便他们毫不知情,我心里也会愧疚的。况且婚前本不应该有不当行为,你是男人,难道不希望将来的妻子是个规行矩步的人么?” 沉飞抱着她哄道:“你就是我的媳妇儿,我们以后肯定会结婚的。你都不知道每天晚上送你回宿舍时,我心里多难过,恨不得时时处处跟你在一起。桢桢,你不是想学烘培吗?我的公寓就有大厨房,什么器材食材都不缺。卧室还带着阳台,我们种几盘露萨萃琳花,一年四季姹紫嫣红,跟你家的院子一样,嗯?” 维桢年龄尚幼,没有定下性来,况且她压根就没有考虑以后与沉飞结婚的事,不过这种话向天借个胆她也不敢跟沉飞坦言。她不擅长当面拒绝人,惟有低头沉默不语。 沉飞抬起她的脸,“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谁让我宝贝你,不舍得你为难呢。只有一条,往后不能再总躲着我,知道么?” 维桢一愣,自己并没有躲他呀,俩人不是总约会么? 沉飞以为她不愿,似笑非笑道:“连这都不答应?桢桢,我是你堂堂正正的男朋友,你怎么跟防贼似的防着我?” 维桢忙道:“我没有不答应呀。”虽然她并不明白沉飞究竟让自己答应什么。 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人声,沉飞只好带她回到厢房。 沉飞吩咐侍应为维桢倒了杯热开水,又拿小碟子捡了些开胃清爽的素菜给她吃。 一帮人觥筹交错,酒过叁巡后涌过来叫他一同出去抽烟。沉飞不舍得丢下维桢一个人,犹豫不决。 叶斯廷搭着他的肩道:“过几天我就要回摩瑞亚星,哥俩单独聊聊吧?你小媳妇儿在这里丢不了。” 维桢不想让沉飞的朋友认为自己太过粘人,便对他道:“你去吧,没关系的。正好我嘴里发苦,你顺便买点糖果回来好了,我不吃饭店里的。” 沉飞这才应允,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万一要喝水或是想去洗手间怎么办?他可舍不得让她一直忍着,左看右看觉得在座之人都跟饿狼似的不怀好意,唯有蒋晗熙这个只好男色的略安全些,便招手将他叫过来:“晗熙,你帮我看着点桢桢,她喝多了。” 维桢瘪着嘴,至于么,又不是个叁岁小孩子,没认识他之前也没被人拐卖了去。 沉飞离席后,蒋晗熙看着维桢温和道:“沉飞真宝贝你,之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婆婆妈妈的。” 维桢觉得他唇红齿白的样子十分耐看,便笑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琚。往后我也对他好些就是了,不叫他吃亏。” 蒋晗熙忍俊不禁,又道:“桢桢,你跟沉飞认识多久了?” “不到两个月吧。”维桢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抿了口温水,支肘勉力应对着。 蒋晗熙目光微动,凝神盯着维桢,直至她有些异样地别开了眼,方突兀一笑道:“我真羡慕沉飞,总能得遇佳人,左右逢源。这回不比上一回,我估摸着定能长长久久,得成正果。”他垂下眼帘,透出的点点幽光冷冽如冰,从维桢的角度看过去,却是仪态娴静,脸带悲悯,貌若好女。 维桢随口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沉飞前一任女朋友么?你见过她?”维桢并不介意沉飞在认识她之前谈过恋爱,毕竟是望四的人,千帆过尽都不稀奇。 蒋晗熙道:“当然见过,不过就是二个多月之前的事。” 维桢一怔,“才不到叁个月……他明明说是半年多了。” “沉飞告诉你他跟前女友分手半年多了?”蒋晗熙挑了挑眉,又轻声细语道,“沉飞定然不会故意骗你的,也许是记混了?” 这种事是能记错的么? 维桢沉默片刻,问道:“晗熙哥哥,你能跟我说一下沉飞前女友的事吗?你放心,我,我不会告诉沉飞的。” 蒋晗熙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沉飞去年与同校的一年级新生交往了将近一年。咱们哥几个都见过她,是个高挑的金发俏佳人。”他温柔地注视着维桢,“自然是比不上桢桢容色倾城。” “各花入各眼。你觉得我比她漂亮,不过是因为我长得符合你的审美观罢了。谁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也没有比别人多长出什么来。” 竟然也是第一军校一年级的学生?哦,如今已经是二年级了。沉飞为什么要骗自己,他也像今天这样隆重其事地把她介绍给要紧的朋友? 维桢头脑发懵,有一点伤心,也有一点难堪。她一直以为沉飞待她情深,经常为此愧疚难安,原来俩人其实是半斤八两,你没有多着紧我,我也没有多着紧你。 突然就想起一句话: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戏如人生,何必当真。 第十六章 蒋晗熙睨了维桢一眼,她何止符合自己的审美,简直就是依着他的心意长出来的可人儿,偏偏晚了一步,当真是造化弄人,又见她目光黯淡,怏怏不乐,心里微微地刺疼了一下,脸上仍是安之若素,“沉飞开始对她还行,热乎得很,还专门带出来介绍给我们认识,后来不知怎的就淡下来了,对外只说是普通朋友。两个月前沉飞铁了心要与她分手。那个女孩不死心,天天跑去找沉飞,又求我们给她说合。沉飞这人哪,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半点转圜余地不留,终究还是断了。”他垂下脸,又道,“我跟多米尼克几个都觉得沉飞有些狠心,但感情之事难以分辨谁对谁错,亦不便多言。后来听闻那个女孩子好像退学了。我们这些外人都不免替她难过,沉飞却跟没事人似的。韩弗理还调侃他口味奇特,只好刚入校门的新鲜小师妹。” 他最后一句话似针一般扎在维桢心上。她想,沉飞当日待那个女孩子,定然是如同此时待自己一般,温柔细致,处处用心,才哄得那人对他死心塌地,最后却又弃之如敝履。那人的昨日,岂知不是自己的今日? 将晗熙身量颀长,他垂下眼睑,居高临下地谛视维桢,“桢桢,怎么哭了?” 哭了么?维桢摸摸脸,满手水迹。蒋晗熙靠过来拿起面巾纸轻轻替她拭擦,仿佛稍重一点的力气都会伤到她一般,“都怪我多嘴,其实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依我看来,你与他之前的女朋友情况都不一样。想来沉飞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维桢侧过脸去,接了纸巾谢过他,有些漫不经心道:“真心不真心的,不到最后谁能说的准?坦不坦诚却是清楚明白摆在眼前了。”恍惚间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欲往深处思索,便头疼欲裂,不由痛苦地抱住脑袋。 蒋晗熙压抑下伸手去搂住她的冲动。自己并没有撒谎不是么?床伴和女友又有什么区别?沉飞未必就没有将维桢看作一时寻欢作乐的玩意儿。自己也不是要横刀夺爱,不过倘若沉飞不珍惜的话,这样一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他为什么不能护着她一点? 他怜惜地看了看维桢,心念一动,道,“桢桢,你放开一下权限,我把私人号码存你终端里,有事随时找我。” 一面执起她的小手,不禁微微一愣:掌中的柔荑小得不可思议,真正是肌若凝脂,细滑得几乎抓不住,手指尽处是五个小小的梨涡,指节近乎透明,脆弱得彷佛稍微重一点的力气就能捏碎,真是娇贵极了,可爱极了。蒋晗熙的手慢慢合上,那小手便全部掬在自己掌心。 沉飞并不知晓好友已经在撬他墙角的道上徘徊了好几回。他无疑是意气风发的,年少得志,爱人妍姿绝俗,男人做到他这份上的能有几个? 叶斯廷在学院里有件紧要的事需要沉飞帮忙,虽然有些棘手还是能够操作,沉飞略作斟酌便一口答应。 叶斯廷感慨万千:“好兄弟,感激不尽哪。难怪说衣服新的好,朋友旧的好。” “何必见外。当年要不是你和多米尼克,我这只手恐怕就废了。”沉飞握了握自己的左手,咧开嘴一笑,仿佛亮出獠牙的凶兽。他的右手自然坚越金石,左手强韧度却只胜安莱姆人几分,抗不住离子光刀。 叶斯廷道:“就算我俩没及时赶到,那帮孙子也未必敢动手,你毕竟是沉家的人,何必拼上一只手非要挣个两败俱伤呢。” 沉飞冷笑:“罪不罚众。我当真被弄死了,老爷子还能把整个排的人都灭了不成?死了也白死,不如拼个玉石俱焚,几百人偿我一条命,黄泉道上也不算冤了。” 叶斯廷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小子是个心黑手辣的。当年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还记恨着领头生事的人。别人不知道,我是心知肚明。七年前塔尼斯星球上那桩事,根本不是失手,你打一开始就是要嫁祸给那小子。人当时快升正团了,怎么也是你的上级,你还真敢下手。这家伙眼看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知一下子开除了军籍,被你踩到泥地里去。你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呢。” 沉飞笑得恬不知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见我是个地道的君子。”他顿了顿,“我当时也是铤而走险。没想到能乱成那样,如果不是有晗熙,不死也得脱层皮。” “蒋公子也是个厉害角色。你们这几家人就没有一个善茬。”叶斯廷笑起来,“那小姑娘是倒了什么霉才落在你手上。” 沉飞笑得古怪:“刚才说起你在学院任职,桢桢一本正经地说不能想象你拿着本教科书给人传道授业解惑。” 叶斯廷不由喷饭:“艹,随便翻开哪本书,我能认得一半字就顶了天了。” 他笑容微敛,“维桢确实叫人心动。她年纪那么小,又娇得跟朵水仙花似的,你别玩得太狠了,往后人家还要结婚成家呢。” “我就差把她供起来了,哪里舍得下狠手。”他低哼一声,“况且她除了我还能嫁谁去?” 叶斯廷错愕道:“你是玩真的啊?你家里能同意?” 沉飞弹了弹烟灰:“比珍珠都要真。几年之后我爹妈都得仰仗我,还能管得了我娶哪个?”他叹了口气,“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我爹妈不同意,是人家爹妈能不能同意。不对,还得加上个莱昂叔叔,艹了!”这个叔叔后面还站着偌大个罗霂兰帝国!他沉飞的追妻路不是火葬场,他娘的是十殿阎罗! “该!叫你以前荤素不忌!”叶斯廷笑得前仰后合,“我看维桢配你是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一说起维桢沉飞就站不住了,把烟掐灭跟叶斯廷一块往里走,刚进包房却看见维桢可怜兮兮地抱头趴在桌上。 沉飞脸色微变,几步上前抱起她,“桢桢,怎么了?头很疼么?” 逐渐平静下来的维桢又委屈起来。 沉飞凭什么骗自己?又不是自己求着他要交往的,明明是他软硬兼施逼着自己跟他在一起,还连累她面对这样的难堪处境。她既羞且恼,满腔的愤懑便化作泪珠一滴又一滴自鸦翅般的浓密睫毛间沁出来。她的哭泣是近乎无声的,初生的小兽般细弱地呜咽着,带了点唯恐打扰到旁人的娇怯。 听闻动静赶过来的多米尼克看得双眼发直,戳了戳一旁的叶斯廷,大着舌头道:“兄弟哪,我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看人哭看硬了。” 叶斯廷根本没听清多米尼克在说什么,他刚叼嘴里的烟都掉了。 第十七章 沉飞最见不得维桢落泪,急道:“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脸色一沉,“晗熙,桢桢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让你照顾她的么?” 蒋晗熙面带异色,迟疑地看了看维桢,一声不响。 维桢白生生的小手扯过沉飞的衣袖,抽噎着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酒劲上来,头疼得厉害才忍不住流眼泪的。”被人围观让她局促不安,“沉飞,我很难受,你送我回宿舍行么?” “好好好,我们立刻就回学校去。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哎,哎,别急呀,”多米尼克死命拽住沉飞,“这才多早晚!她哭你就哄,要什么你就给,都长这样了,有什么不能顺着她的?我、我们也一块哄,跪地上给她磕头都成!不是叫我们大老远的来看看弟妹吗?没看够呢这就走啦?”说着脸都快贴维桢身上了。维桢吓得打了个嗝。 沉飞踹了他一脚,笑骂道:“舌头捋直了吗你就搁这胡说八道?我的媳妇儿有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哄她?” 沉飞交待了众人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点无需客气,连同后半夜玩乐的开销一条龙全都记他账上,便带着维桢扬长而去。 沉飞一面开车,一面不住地将目光流连在维桢身上。见她小小一团窝在副驾上,神情萎靡,柔心弱骨,都不知道该怎么疼她才好,便不时蹭蹭她的脸颊,在她耳边绸缪细语,端的是深情款款,曲意俯就。 维桢睁开眼时,已被沉飞抱下车,站在院子里,四周草坪修得十分规整。她吃了一惊,挣开沉飞的手道:“我们在哪里呀?你不是说送我回学校么?” 沉飞道:“你身体不舒服,我哪里舍得把你丢在宿舍不管?总要陪着你,等到确认你没事儿,才能放下心来。”手臂又圈了过来,“乖,我们先进屋去,这里是前院,晚上风吹着冷。” 维桢听沉飞自作主张把自己带到他的住处,被勾起了心事,挥开他的手道:“你就是在强词夺理。既然这样为什么方才在车里不早说?我看你就是喜欢骗人玩,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还装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我偏不要去你家,我现在就要回学校去。” “哎呦我的乖乖,就气得这么厉害?”沉飞错愕,忙将她拦腰拢进怀内,“桢桢,乖宝宝,别生气了。我就是舍不得你而已,哪里就到欺骗的地步了?方才在酒店洗手间外面还没尽兴呢,心肝儿,让我再疼疼你。” 维桢记起蒋晗熙说过的那句沉飞口味奇特,只好刚入校门新鲜小师妹的话,冷笑道:“我难道是供你开心取乐的玩意儿?你装出对我千好万好的样子,就是为了骗我替你消遣?” 自己差点连心肝都掏出来讨她的欢心,就换来这么两句没心没肺的话?沉飞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凤眼微眯,盯着维桢道:“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女朋友,怎么就亲近不得?你难道是叫我骗上手的?别忘了当初是说谁过只要你力所能及,一切都由着我;也承诺会乖乖听我的话。现在是打算出尔反尔了。” 维桢一噎,语气便弱了下去,“是这么说过没错。可是我们只是在交往,我也不是卖身给你了。你既然存心欺骗我,可见也没有几分真情,我们如此貌合神离,不如分手算了。” “分手?”沉飞怒极反笑,“我是由得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他脸色铁青,眸光阴狠。维桢逞强的话被吓得吞了回去,甩掉他的手拔脚就逃,没跑开几步,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住。维桢且惊且惧,酒后之人本就脚下虚浮无力,如此纠缠,不由头晕目眩,膝盖一软身子前倾,顿时滚瓜般跌落在地上。 “小祖宗,好好的你跑什么?”沉飞又急又气,几步冲过去将她抱起来。 维桢觉得手臂上热辣辣地灼痛,掀起袖子一看,小臂上红肿了一片,是方才支地时擦着了。 沉飞倒吸一口凉气,心疼道:“你乱跑什么?我能吃了你?瞧把自己摔的!” “你要打我,我为什么不能跑?”维桢哽咽道。 沉飞脸上的怒色早褪了,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时候要对你动手了?除非你敢背叛我,不然我怎么舍得动你一个指头。” “你方才那么凶,我害怕。” 沉飞脸色一敛,“谁让你口不择言,没轻没重的,分手也是轻易说得的么?” 他满口谎言在先,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 “谁叫你骗我的?自己撒谎还有理了?”维桢满心悒郁不平,手上疼得厉害,声音便带了哭腔。 “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骗桢桢的。” 跟个喝醉酒的小娃娃赌什么气呢。沉飞服下软来,拿手背帮她擦泪,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又不舍地用唇蹭了蹭。 他只以为维桢是恼他擅自带她回公寓,“再也不骗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一点小事而已,怎么气性就大成这样?” “真的吗?说话算数?”维桢双手抵在他胸前迟疑问道,没有注意到沉飞已经把她往大门带。 “决计不敢了,平日里性子软绵绵的人,怎么一喝酒就厉害起来了。”沉飞暗自苦笑。不过是想跟她多相处些时间,怎么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维桢又催促道:“沉飞,现在很晚了,我想回宿舍睡觉,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沉飞道,手上将人箍紧,刷了芯片,输入密码,门无声地往两边打开。沉飞大步进了公寓,厚重的金属大门随即自动合上。 公寓一眼看去十分明快单调,家具极精简,疏疏落落大片空间,只有客厅里一套恢弘大气的实木沙发分外抢眼。 沉飞拥着维桢坐到沙发上。他体型魁伟强壮,肩宽腿长,突然矮下身来,怀里的维桢被颠得尖叫一声紧紧地揽住他的腰。沉飞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维桢还来不及生气,就被这套家具的木头吸引住了。方才进来时看见上面丝丝缕缕的金点闪烁生辉,还以为是作了金箔贴面、描金涂漆等处理,就近一看,原来是由木头本身的切面生成。她拿手指扣了扣,音质清脆,隐隐有金玉之声。 沉飞玩味地端详了她一会,笑着道:“桢桢挺识货嘛,是古琧斯时代的金星紫檀没错。研究院研发培育出的种苗,这些年拿营养剂催生剂当水浇。我看着还不赖,就去弄来一块打了这么套沙发。” 维桢失声道:“整块原实木么?这么大?” 沉飞笑而不语,目光缱绻,一昧在维桢脸上身上打转。 他使的东西,自然要挑最好的来。在他所有的东西里,眼前的这个小玉人儿堪称稀世奇珍,无可比拟。 维桢有一只十六层的金丝楠镶螺佃首饰盒。 她十五岁生日时,远在首都星伊利丹的莱昂叔叔专程送来了一套十六件以罗霂兰各式贵重宝石打造的首饰作为贺礼。当近侍把一只金丝浮绕,香气淡雅宜人的十六层木制锦盒双手朝维桢奉过来时,静坐一旁的方瑾儒突然走上前来,手一扬,将锦盒轻轻推开。 近侍面容寻常,头发是十分夺目的绯红色。他的目光胶在那纤妍洁白的素手上,有一瞬的痴滞,随即脸色大变,‘扑’的双膝跪地,惶恐地望向莱昂.垌文迪许。 莱昂凝眸于方瑾儒:她已坐回原处,姿态姣冶,神色恬澹。如果侍卫身份有异,她不该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 “没事,起来吧。夫人嫌你们粗鄙呢。”他接过锦盒,“我来亲自伺候夫人。” 他取出一双环珠九转玲珑镯,蹲下来替维桢戴到腕上,然后依旧半跪着,将由整块金丝楠雕琢而成的盒子递予维桢的母亲,他的动作温柔虔诚,似狂热的信徒膜拜真主,姿态如此谦卑,几可令人泪下。 第十八章 罗霂兰帝国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返回首都星时在中转港口遭到暗杀,左臂中了一枪,随行之人一死十七伤。维桢放学回家,一进门就见到母亲在看帝国新闻报导。 方瑾儒身姿如柳,琉璃球似的眼珠子仿佛有光影流动。维桢悄悄凑过去。 第一时间现场直播,为了顾及观众的感受,作了遮掩处理,尸体已经覆盖起来,露出半截绯红的头发。 维桢心神大震,想起母亲突兀的行为。方瑾儒是个敦肃守礼之人,那一日的举动于她而言十分不同寻常。 “妈妈,你预先知道那个叔叔会出事吗?” 方瑾儒有点意外女儿的敏感,“他身上有死气。死气不详。”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不让此人接触女儿。 维桢有点难过,“妈妈这样厉害。我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样样不如妈妈呢?”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世事往往盛极而衰。虽知人之一生,福分都是有定数的。你已经有了这样世间罕见的姿容,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有人殚精竭虑,为你双手奉上,并不需要这些玄妙的力量作锦上添花之事。你这样就很好,比妈妈幸运,也比……幸运。” 她凝视女儿秀绝的小脸,神情似欣悦,又似忧伤。 这样的目光让维桢十分无措,彷佛母亲透过自己在看什么人,那人是如此遥不可及,成为她终生的遗憾,永远无法释怀。 因着这样微妙的心情,她罕见地反驳了母亲,“如果我预先知道,不就可以躲过灾难么?” “逆天不详!躲过了这次,焉知后面是不是有更大的苦难等着呢?”方瑾儒蹲下来握着她的小手:“桢桢,你为什么要想这些莫须有之事?你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是妈妈的小心肝儿。你只需要无忧无虑,一直留在妈妈身边就可以,一切烦难之事都有妈妈呢,与你不相干,知道吗?” 维桢结结巴巴道:“我的事有妈妈处理。那如果我去改变别人的命运呢?倘若是至关重要的人,值得我去冒险的话。” “重要的人?”方瑾儒的笑意浅淡而冷漠,这样不带一点感情又过分美丽的笑容几乎不像是凡人该有的,“这天底下本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以身犯险。世人在我方瑾儒眼内皆命若蝼蚁,唯有桢桢是妈妈心中至宝,我不会允许你为了任何人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 “桢桢?想什么呢,都不理我了,嗯?”沉飞抱怨道,神色却十分愉悦。维桢在的地方,似乎连空气都分外怡人。 维桢回过神来,道:“哦,就是想起我有一只金丝楠的首饰盒。你这个可谓价值连城呢。” 沉飞柔声道:“桢桢,你嫁给我,别说一套紫檀木沙发,就是一百套,一千套,一万套,我都送给你玩儿。还有什么是你中意的,都一并替你弄来,好不好?”一面低下头去吻她。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我才几岁,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维桢嘴上敷衍,心里发虚,下意识地侧过脸去,沉飞的唇落在她腮边。 他也不生气,就势在上面嘬了一下,拍拍她的脸蛋道:“什么时候谈都一样,你以为还能嫁给别人么?” 维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再次央他:“你快送我回宿舍吧,我困了。” “想得倒美,你胡搞蛮缠半天,害得我提心吊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了?” 维桢道:“闹也闹了,还能怎么着呢?难道真要打我一顿泄愤么?” 沉飞道:“我自然不舍得打你。不过你叫我冰里火里走了一遭儿,总要略作补偿才公平。”他贴到维桢耳旁,“宝贝儿,让我看看就放你回去。” “看看?你要看什么?”维桢惊疑不定,见他脸上神色暧昧,隐约能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却盼着是自己想多了。正忐忑之际,沉飞已将她的上衣下摆自裙子里扯出来。维桢遽然变色,连忙按住他的手,“我不要!我不要!沉飞,你现在就送我回学校。” “桢桢,你要是乖乖听话呢,我就单纯看看;你若非要闹腾,把我惹急了,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来。”沉飞盯着她一字一顿道,箍着她身子的手臂强硬似铁钳一般。 维桢见他神色不同寻常,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玩笑,眼圈倏地泛红,一声不吭地阖目扭过脸去。 沉飞安抚地啄了啄她的唇角:“好孩子。”一面把她一条腿儿搬过去,让她大赤赤地跨坐在自己膝上,手上不停歇地将她衣服的纽扣逐个解开,又熟捻地将内衣扣拧开扯下来。 舟中看晚霞,灯下赏美人。暖色灯光下的维桢冰肌雪肤,玉软花柔,浑圆丰腴的酥胸粉腻欲滴,就这样无遮无掩、颤颤巍巍地横陈在沉飞面前。 沉飞血脉贲张,气息骤然粗重起来,见两颗小小的珠儿颜色浅淡姣美,尽态极妍,似初春微绽的樱花瓣,粉嫩嫩怯弱弱的欲藏还露,忍不住拿指甲在顶端轻佻地刮了几下。 胸前似被针尖挑了挑一般刺疼,维桢一个激灵转过脸来,沉飞嘴角微翘,两根劲长手指正夹住一枚红蕊捏玩。维桢登时羞愧欲死,打开他的手,双臂抱胸缩下身窝在他怀内。 “桢桢,别怕,我就看看而已,不会欺负你的。”沉飞语气轻柔,手上却干净利落,握住维桢两个手腕轻易扭到她身后。他目光如痴如醉,锁在维桢半裸的身上,嘴里叹息着呢喃:“宝贝儿,你生得太好了,真是个少有的尤物,我确实是艳福不浅。” 维桢怕极了,怯声道:“你看够了没有?可不可以放——”话音未落,胸口已然一阵温热,叫他埋首含住。不是答应过只看看的么?言犹在耳,维桢又是委屈又是羞赧,身体被人手舌并用地挑逗,满腔的不悦化作一声呻吟,娇音萦萦,听在自己耳内不由怔愣住了。小尖儿猝不及防被狠狠拧了一下,泪水漫上眼眶,呼疼声还没叫出便被两根手指插进嘴里堵住了。 “小浪货,再叫一声我就干死你。”沉飞的声音沙哑得仿佛砂纸磨过一般。 维桢无声地呜咽着,仿佛成了小小的一块面团,毫无反抗能力地蜷缩起来,被人推来拨去,身不由己。直到一股浓烈的栗子花气味扬起,沉飞才喘着粗气从她身上起来。 维桢两条玉笋一般的手臂随即环胸蜷作一团,单薄的肩头微微发抖,双眼紧闭,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动人极了。沉飞忍不住伸手要抱她,维桢用力地摇了摇头躲开。 沉飞不敢勉强,拿自己的外衣将她盖好,盯着她潮红的小脸看了又看,神情似是满足又似是不甘,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子能当圣人了。” 他去洗手间随便清理一下,飞快地换了条裤子便回去客厅。维桢正躲在他的大衣后面望过来,视线似乎是落在自己身上,走近才发现内里空空茫茫,脸上有点警戒又有点可怜。 沉飞半跪到她身前,拿起她的衣服小声哄道:“宝贝儿,没事了。乖,把手抬起来。” 维桢顺从地点点头,双臂却虚软无力,微微撑起一点便耷拉下去。 沉飞笑起来,抓过她的手帮她把衣袖套上去,“瞧你迷迷糊糊的样子,一点儿成算都没有。就是仗着我心疼你,若遇上狠心的人,早被吃干抹净了。” 维桢默不作声。难道这样就不算是欺负么?他明知道自己不愿意,还是一意孤行。维桢心里闷闷的,好像被根绳子不松不紧地勒着,带来隐晦的疼痛,以及气喘不顺的窒息感。她散涣的焦距慢慢聚拢起来,垂着眼帘,透过长长的睫毛盯着沉飞的手指一颗颗将自己衣服的扣子扣上。待上衣穿好,维桢向旁边挪了一下身子,脚尖往地上够去。 沉飞一手勒住她的腰身不许她走,嘴里调笑:“宝宝,过了桥就要抽板了?”另一只手径直探入她裙子之内。 维桢大惊失色,抓着他的手臂颤声道:“你答应过我的。” “乖孩子,别怕。”他的声音温润如水,手指已潜入内里。最生嫩私密之处被异物侵入,维桢吓得毛发倒竖,再不肯听他敷衍,蹬起双腿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不料沉飞只是蜻蜓点水般滑弄了一下便撤出手来。维桢发了一会怔,气虚神弱般伏到他胸前,鬓边已微微濡湿。 沉飞温柔地帮她拭擦脸上的汗水,声音惬意:“桢桢果然是不通人事呢,这么弄几下便湿得那样,真是纯洁极了。” 维桢再也忍不住,捂了小脸,怯生生地哭起来。 沉飞既心疼又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满足感,抱了她百般俯就,赔身下气地哄劝,费了一通功夫,才将个委屈不已的小心肝儿哄得回转过来。 第十九章 维桢又央沉飞送她回学校。 沉飞不愿意放她走,如果可以,他甚至盘算从现在开始就拿根链子把这活色生香的小宝贝儿锁在屋子里,一生一世都不放她走出半步。这样的念头带着某种邪恶而甜美的魔力从心底冒起,伴随着细小的电流在身体各处流窜。 他环住维桢的腰,轻声细语劝她:“桢桢,你看都这么晚了,就在这里睡一夜好不好?我就是想抱住你一起躺着,保证不会碰你,嗯?” 维桢咬着唇,眼内有水汽弥漫上来,慢慢凝结成水珠一颗一颗地溅落到沉飞臂上,“你答应了的,说话不算话……” 沉飞叹了口气,“你就是我命里的天魔星,好吧,我送你回去。”对待维桢他算是比较有耐心,讲究张弛有度,不至于一味逼迫于她。况且情爱之事,就如顺水行舟,怎么着也能循序渐进,不怕她能翻过天去。 从巨大的落地窗往外望去,璀璨星光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沉飞想与维桢多相处一会,便跟她商量:“桢桢,从这里走十几分钟就到学校了。我们散着步回去好不好?” 维桢还有点醉意,确实不想闷在车里,就答应了。 没走几步,维桢双腿一软,跟面条似的往下滑去。 沉飞眼疾手快地拦腰托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头晕?” “不是,就是脚没有力气,撑不住了。”维桢自己也唬了一跳 沉飞蹲下身道:“真是个小娇娇,骑我背上吧。我也当一回猪八戒好了,把个小俊媳妇儿背回家去。” “那你必定是天下间最玉树临风的猪哥哥了。”维桢依言趴到他后背上。 沉飞的肩膀棱角分明,线条流畅,没有半点赘肉,明明步伐平稳,托着她臀部的双手却故意一颠一颠往上托。维桢不由“咯咯”笑起来。 沉飞背着维桢,听她话语天真,笑声娇脆,心里喜欢得想把她揉碎了含到嘴里一点一点吞下去,往后俩人骨血相溶再不分开,一时又恨不得这段路一直延绵下去,永远都走不完才好;乃至后来维桢沉默下来,一声不响,都给他一种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安宁和满足。 到了女生宿舍楼前,沉飞把维桢放到地上。经冷风一吹,维桢的酒意早已消散殆尽,理智渐渐回笼,方才路上那种单纯的快乐仿佛镜中花,水中月,经不起半点现实的敲打。她躲闪着说了声“再见”,低下头往楼门走去。 “桢桢。” 沉飞捉住她的手腕,大步转到她身前,狐疑地打量着她。 维桢的脸容本来如羊脂玉一般莹润温软,此刻却像镀了层冰屑,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沉飞何等敏锐,何况是对着自己一时一刻都放在心上的人。他盯了维桢半晌,意味深长道,“还是醉着的时候好,就算撒野发脾气也跟只小猫咪似的软绵绵惹人怜爱。不像现在,板起脸冷若冰霜,叫人恨得牙痒痒。”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若是狠心把你灌醉,你难受哭闹起来,我又不免心疼,真是左右为难。” 维桢垂下眼睑道:“让别人如意还是叫自己称心,这不算是难题吧。” “别人如意不如意的,与我何干?我不过想叫桢桢顺心如意而已。”他说这句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为了顾及维桢的心情,他早把她翻过来覆过去艹了一百遍,何必过这种差不多是苦行僧的日子。 维桢低声道:“不是叫我如意么?我现在只想回去睡觉。”说罢,甩开沉飞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各种暴戾的念头在沉飞脑海里过了一遍,最终还是归于沉默,只一动不动地望着维桢的背影消失在楼门后面。 维桢不是个喜怒无常的女孩,性子软和得很,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发脾气。他想起某个公益广告里说,如果小孩子受到侵犯,就可能出现狂躁失常的情绪,罕见地觉得脸上有点发热。比维桢更小的孩子他都玩过,不过那些都是欢场上八面玲珑的人物,彼此是你情我愿,等价交换,方才维桢却委实是有点不情不愿的。她年龄幼小心思单纯,又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对这种事害怕抵触再正常不过,如果她表现得悠然自得,游刃有余,自己反而要生出疑心。单单想象一下维桢被其他男人亲吻抚摸,他就有种要杀人的冲动,遑论发生关系了。但他也不会因为她不愿意就随着她不碰她。 沉飞绝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却自问不是头随时随地发情的禽兽。他对维桢有着那么强烈急切的欲望,一来是因为他实在稀罕她,在沉飞看来,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就是狗屁,既然喜欢一个人,自然希望与她肌肤相亲,怎么可能忍得住;二来是他有种野兽般的直觉,维桢其实并不是如她嘴上所说的那样真的喜欢上他,至少不是像自己对她那种非卿不可的态度。你说明明是个再柔弱不过的女孩子,怎么有时候反而给人一种凉薄无情的感觉?不是指心肠冷硬,而是漠不在乎,仿佛怎么讨好她疼爱她,都不为所动。是不是因为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未曾定下来,所有才会变来变去难以捉摸?沉飞脸色异常阴晦。他铁定不会对维桢放手,就算她突然变了心,不想再跟他在一起,沉飞绑也要将人绑在身边。那么尽快占有她,亦不失为一个有力的保障,不是说女人对自己的第一男人都有着特别的感情么? 维桢有打算让自己当她的男人么?沉飞将她的一言一行掰开细细斟酌了一遍,再自以为是也觉得维桢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非他不可,非他不嫁的执着。沉飞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还不如刚才在家里就强要了她,反正怎么宠溺她怜惜她,将她看作了掌上明珠一般,这没良心的小东西都不晓得感恩戴德。自己已经为她忍耐到这种地步,现在照样甩脸子给他瞧。他沉飞何曾为了谁这样委曲求全过? 然而一回忆起维桢鬓云乱洒,酥胸半掩地躺在自己身下的情景,沉飞的脸色很没骨气地舒缓下来。人都是感情动物,霸王硬上弓有时的确能激起男人的兽性,但对象是自己心爱的人儿时,沉飞希望能够两厢情愿,如果做那种事的时候维桢是愉悦的,会害羞会撒娇会回应他,这比单纯的发泄性欲更令他心驰神往。况且维桢的身子那么美,就算不插进去,也多的是法子让自己爽快尽兴,实在没必要在短时间内逼得她对自己生出怨怼之心。不过就是个未懂人事的小孩子,他有无数手段让她食髓知味,慢慢顺从自己。 正遐想连篇之际,通讯器响起,一看,原来是蒋晗熙。 “喂,晗熙。” 那头蒋晗熙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酒吧里撩人的靡靡之音,“沉飞,你还没折腾完呢?桢桢这么小,你也悠着点儿。” 沉飞苦笑:“谁折腾谁啊?小丫头防我跟防狼似的,哭着闹着要回宿舍,这不刚送了她回来。” “哦?”蒋晗熙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遍插茱萸少一人哪,既然没事就赶紧过来。你那几个老相好都望眼欲穿了。” “放屁,我现在有什么相好,早断的一干二净了。你千万别在桢桢面前露出一点半点来。我现在就过去。”沉飞看横竖没事,今天是自己作东,中途离席本就不妥,后半场怎么也得应酬一番,问了地点,便开车前往。 “沉二少要过来?”一名美貌少年倚在蒋晗熙身上,神情有些跃跃欲试。他是今年正当红的小生萨缪尔.比安奇。全息电影风靡了联邦数年,如今又沉寂下去。人们开始怀念艺人真身出演的节目。演技高超的演员现场的爆发更具张力和感染力,能引起观众强烈的感情共鸣,远非每一帧都经过光脑计算,精确得近乎违和的全息电影可比。当然,演技堪忧的艺人则教人恨不能自插双目,替他减少些尴尬。 萨缪尔的五官深邃艳冶,眼眸虽是蓝色,却异常幽深,某些角度望去彷佛是纯黑的,形状略圆钝,显得澄净秀致,让他的气质一下子变得迷离起来。蒋晗熙捏了捏他紧俏的臀部:“别想了,沉飞可不好这一口。我一个人还满足不了你,嗯?”说罢含了口烈酒顺势压在他妖娆的红唇上灌了进去。俩人都长了张招摇的脸庞,在酒廊里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旁边几个衣饰贵丽神态肃然的中年男人脸色都有点异样。蒋晗熙的手掌自萨缪尔柔韧细白的腰身一路蜿蜒而下,见他媚眼如丝,不禁有点愣神,心想这人难怪能走红,原来生了双清水妙目。 第二十章 次日醒来,维桢觉得头疼欲裂。她挣扎着爬起来围着被坐了一会,窗缝里透进一缕凉风,吹得人寒毛直竖,惟有再次倒了下去。 通讯器响起,是沉飞。维桢扁了扁嘴,还是接通了。 “桢桢?”沉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嗯。”维桢应了一声。 “刚刚起床对么?身上还难受不?” 维桢恹恹道:“比昨天好些了,仍旧不大舒服。” 沉飞的语调愈加温和:“小宝贝儿,真叫人心疼,以后再不许你多喝酒了。我就在你宿舍楼下,咱们一起去吃早饭吧,完了我送你回来休息。” “不用了,”维桢道,“头晕乎乎,身上也乏,哪儿都不想去。已经拜托过室友给我带早餐了,你无需操心。” 沉飞沉默半晌,道:“这样也好,你多喝点温水,别费神温书了。中午我再来接你吃午饭。” 维桢道:“我一整天都不想出门,明天我们再联系吧。”她今日实在不想见沉飞,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烦他。 “桢桢……”沉飞叹息道。 维桢心上似被谁拿指甲挠了一记,低声道:“还有事吗?” “没什么了,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联系我,知道么?” 维桢随意地答应一声,把通话摁断了。 “哎,同学,不好意思,我们宿舍的杀虫剂用光了,厕所里好大一只蟑螂。请问你们这里有药没有?”是的,亚星历2126年蟑螂仍然没有灭绝。 维桢心脏漏跳了一拍,慢慢转过头去,正是那晚选修课里见过的松石绿肤色,头发奇长,对柏妮丝的事情知之甚详的女生。维桢与她们同一个学院同一年级,所以都住在这层。 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就在门后面,你自己拿一下吧。”室友笑着对那女孩道。 “我要出去一趟。”维桢交代一声,出门下了楼。 她需要找人求证一下,一时间又不知道谁能告诉她。沉飞自然是知根知底,可是他既然能骗她一次,谁可以保证不会骗第二次?说什么叁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是她妄自菲薄,在这些阴谋诡计上,一百个童维桢也比不上半个沉飞。 维桢想了半天,打开通讯器调出通信录一个一个往下翻,果然有一项标了个“蒋”字,蒋晗熙把自己的号码存她终端里了。 通话连接,维桢试探着道:“您好,很抱歉打扰您,我是——” 对面的男子叹息着道:“桢桢,我知道是你。你这样的嗓音,任何人听过一次都不会忘记。”尤其是男人。 维桢讷讷地“哦”了一声。 蒋晗熙道:“你要找沉飞?他没有跟我在一起。昨夜他玩得有点过头了,兴许没去学校。你试过拨打他的通讯器么?” 维桢忙道:“不是,我不找他。我是特地找你的,有事想请你帮忙。” “哦?”蒋晗熙的声音带出丝笑意来,“桢桢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找你?” “不用这样麻烦,这里说就可以。我就是想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沉飞的前一任女朋友,她的名字是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蒋晗熙的语调让维桢觉得有些异样,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惋惜。 过了好一会儿蒋晗熙才接着道,“她叫柏妮丝,柏妮丝.沃克?好像是这个名字没错。跟你同一个学院,比你大一届。” “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你,晗熙哥哥。” …… “听说不是自愿转学,好像是得罪权贵,被劝退了。” “还有更可怜的呢,得罪的那人是她的前男友。” “……她就天天跑到战略指挥学院教学楼外面堵人。男生恼怒她死缠烂打,就吩咐学院把她劝退了。” …… 维桢想起曾经听过的闲言闲语,心里凉了半截。 耳旁传来蒋晗熙饱含担忧的话语:“桢桢,你听来不是很好,我很担心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见个面,好好聊一下,可以么?” “不必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实在是感激不尽。”维桢说完便把通话中断了。 蒋晗熙有些无语地仰面躺在床上,心想这个女孩子我行我素得这样理所当然。 “哟,谁这么大牌面敢挂断我们蒋公子的通话?”萨缪尔.比安奇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光着两只脚踩在套房纹理斑斓的昂贵地毯上。 他其实不过叁十出头,洗漱过后脸庞出奇地清秀干净,竟有种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情态。 蒋晗熙倚在床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萨缪尔有点不自在。演艺圈里的人叁分颜色七分打扮方显出十分的美貌来。他从来不在金主面前素面朝天,不过蒋晗熙与他是一夜恩情,不存在这种关系,也就随性些了。 蒋晗熙突然道:“你跟了我吧。阿梅利亚导演今年会开一部新戏,商业大片,不是那些一味角逐这奖那奖的酸腐文艺片,听说是专奔着泰达希尔(联邦闻名的电影中心)去的。我让他给你安排个男二号的角儿。” 萨缪尔霎时目瞪口呆,愣了半晌,不能置信地道:“蒋公子大清早耍我玩儿呢?” 艾萨克.阿梅利亚是如今安多利亚星区最负盛名的大导演,十年前凭借一部伦理片《过犹不及》轰动联邦影坛,斩获希利苏斯金像奖七项提名,迄今为止屡次获得希利苏斯金像奖、安多利亚金樟奖、菲拉斯学院奖等多个联邦顶级电影奖项,是联邦少有的两获希利苏斯最佳导演奖的导演。他相人奇准,选角极为苛刻,然而得他青睐的演员十有八九能够一夜走红。 萨缪尔与蒋晗熙勾搭上实属偶然。 他在一部即将开拍的青春偶像星网剧里担着不轻的戏份,专门跟随剧组到核心星区会见几个重要的投资商。他在会所包房里被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上下其手,吃了无数豆腐之后借着尿遁出来透口气,在酒廊里与蒋晗熙不期而遇。 萨缪尔是风月场中混惯混熟的,瞟了两眼就知道是同道中人。蒋晗熙丰神冶丽,他亦自负姿容不俗,便上前搭讪,眉来眼去一番后才知道面前之人竟然是鼎鼎有名的蒋家太子爷。他其实没有妄想能攀上高枝儿一步登天,不过本着多认识个人多条路,相交一场,日后总有些微情分在。没料到这么大一张馅饼当真从天而降,一下子把他砸晕了。 蒋晗熙淡淡地笑着勾了勾手指:“希望是物有所值吧。” 萨缪尔眼里渐渐浮现出喜色,欢呼一声后扑过去‘吧唧’地亲在蒋晗熙脸上。 他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不知何故极大地取悦了蒋晗熙,他沉促地笑起来,按着萨缪尔的后脑深深地吻在他唇上,口舌交缠间,透明的唾液藕断丝连般沿着他的胸膛滑下去。 蒋晗熙体型峻拔颀长,皮肤细腻雪白,均匀包裹全身的肌肉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此人穿着衣服时俨然一介翩翩浊世之佳公子,脱下衣裳,气势竟是极其强悍骇人。 萨缪尔受到蛊惑,神魂颠倒地顺着他修长的颈脖一路往下亲吻,来到赤裸的胯部,张嘴一口含住。 蒋晗熙短促地“唔”了一声,一双冶艳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内里光影明灭,无机质般冰冷淡漠。 萨缪尔一面使出浑身解数手舌并用地讨好,一面掀起眼皮风情万种地勾着他。 蒋晗熙彷佛能看见自己的身影完完整整地倒映在那双灿若晨星的杏眼里,登时便起来了。 萨缪尔含糊地笑了几声,模仿着相合的频率吃力地一下一下吞吐,嘴角撑得过大,有种撕裂的痛楚,却不敢稍作停顿。 蒋晗熙盯着萨缪尔那双含情水眸,似是愉悦又似是怅然若失,在他几次深入之后汹涌的快感带着一股灭顶的激狂袭来,喷射时情难自禁地唤了一个缠绵之极的“桢”字,脸色骤然一变。 萨缪尔将蒋晗熙的东西尽数咽下,喘息着抬头,见他怠倦地合上双眼,颜色浅淡的薄唇缓缓地吐出一个“好”,脸上的些许疑惑便变为全然的欣喜与得意。 第二十一章 次日起来,维桢宿醉的不适已全然消退,人却更加疲乏虚弱。任凭谁一整天粒米未进,只灌下几杯浓茶水,又昏睡大半日,怕也会精神气儿短,懒怠动弹的。 今天上午有两节专业课,维桢思来想去,勉强去了也听不进什么,便央室友替她告了病假。几刻钟过后宿舍已是空空落落,只余下她一人。窗外似有戾风四处串流涌动,几片乌沉沉的云朵在天空荡涤如潮,偏偏风眼云缝间数束热烈的光芒照射而下,流光耀目,璀璨如金,让人闹不分明接下来是阴是晴。辗转反侧之后,再次大被蒙头,诸事不想。虽然天下的事不是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昏睡逃避便能解决,终究躲得一时是一时,眼不见为净罢了。 维桢是被回来歇中觉的室友吵醒的。 她慢慢吞吞下了床,打开光脑终端,通讯器里数十个通话请求,大部分都是沉飞的。维桢头皮发麻,芯片又闪了闪。 “沉飞?”她忐忑不安道。 “桢桢,我在楼下,你马上给我下来。”沉飞的声音喜怒难辨,一字一顿似有实质般钻入维桢耳内。 “我、我不舒服——” 沉飞打断她:“你有两个选择:自己乖乖下来或是我上去直接把你楸下来。当着你同学的面,后者恐怕不会太好看。” 维桢不敢再拒绝,战战兢兢地道了个“是”字,通话便被沉飞中断了。她坐着发了一回呆,随便披了件外衣便出门下楼去了。 沉飞正坐在花圃的白石矮栏上抽烟,左手臂往后撑,两条匀称结实的长腿大张,微微仰起脸。这种姿势何其不雅,偏他做来落拓不羁,倜傥风流,然而脸上阴郁冷漠,仿佛戴上了面具一般。 其实沉飞昨天早上碰了维桢的软钉子之后并没有十分不快,他心里原是有些愧疚。前天晚上赶到会所后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又灌了一轮,众人在VIP包间里抽烟打牌胡天胡帝一番,多米尼克犹嫌不够尽兴,吩咐经理领了十几名花枝招展的靓女姣童来陪酒助兴。沉飞原本并无此意,偏偏韩弗理几个惟恐天下不乱,串掇着其他人一同起哄,他哭笑不得,随意拉过一名二十多岁,肤色很白,头发特别浓密的女孩坐到身边。那女孩子千伶百俐,善解人意,唇对唇地喂了沉飞几杯酒。沉飞虽然醉得一塌糊涂,到底惦记着维桢,最后也没有闹得很过火。将近叁点才散场,他付了那女孩大笔小费就只身回公寓了。 次日清晨去寻维桢未果,下午被联邦军方紧急召了去,一直待到深夜才脱身。之后再联系维桢,都没有等到回复。沉飞每隔十几分钟就拨一次,捏着通讯器的手背青筋突起,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气场实在太过可怕,连韩弗理都不敢上前搭话,遑论其他人了。 沉飞一见到维桢就站起来,把香烟往身后的树身一摁,随手丢在花圃里,然后大步行至她跟前。 他盯着维桢看了一会,见她星眸微红,瓷白的脸庞透出一丝不健康的淡青色,螓首低垂时有种弱柳扶风的妍态,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脸色这样难看,看来当真是身体不舒服,并不是撒了谎骗我。”一面伸手要抚她的脸颊,维桢下意识退开两步。 沉飞挑了挑眉,神色不变道:“怎么一直连接不上你的通讯器?” 维桢道:“我睡了大半天,没注意呢。” “那以后就留心一点。联系不上你,我有多担心你想过没有?”见维桢抿唇不语,他阖了阖目,压制下心底的躁动,“没有我看着,桢桢这两天肯定是没有正经吃饭。我们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维桢低下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今天乏得很,不想走动,宿舍里就有吃的东西。” 沉飞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沉吟着道:“现在天色不好,还是去学校附近的餐厅算了。你本来就不舒服,万一在外面淋了雨,铁定要生病。” 维桢不再与他罗里罗嗦,转过身想回去,蓦地手臂上一紧,已被拖至沉飞身旁。 她趔趄了几步,骇然道:“沉飞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那句话你没有听明白,嗯?”沉飞扫了她一眼,眸光森寒透骨。 维桢不敢再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拽到车旁,粗暴地塞进了副驾座里。 沉飞给维桢系好安全带,一面开车,一面挑了几家她平日喜欢的饭店问她,维桢一昧摇头,“什么都不想吃,我不饿,没胃口。” 沉飞讥嘲道:“什么都不吃?你最近修仙了?打算薛谷闭关?” 维桢被强行拉走本就委屈,听了他阴阳怪气的话,眼眶一下子红了。 沉飞反复对自己说,这不是他队里的兵,经得住操练;也不是大院里的混账兄弟,扛得住揍。这小祖宗比樽琉璃美人像还矜贵,碰一下就碎了。 他重重地出了口气,缓声道:“好,好,不吃就不吃。那咱们找个地儿好好聊聊?桢桢,你就是要判我死刑,好歹也得让我知道罪名不是?” “好吧。” 沉飞道:“去我家好不好?我让保姆提前过去给你炖个汤,再做点素馅儿的点心?” 维桢摇头道:“我不要去你家,你爱欺负人。” 沉飞脸上有点发热,摸摸鼻子道:“小丫头真够小气的。那咱们去会所吧,包房里安静。” 到了之后沉飞还是让人上了些小吃。老板会来事儿,端上来的点心小巧别致,颜色斑斓,各式各样满满地摆了一桌,很能讨小姑娘的欢心。维桢果然眼睛一亮。 沉飞笑道:“尝尝?”说着拿小勺每样拣着喂她。 维桢挑嘴,喜欢的就吃,不喜欢的咬一口就推开。 沉飞对着维桢是一点原则都没有的,不说纠正她的毛病吧,反而纵着她,维桢吃剩的,他二话不说,一口咽了。 吃饱后维桢抱着杯热呦呦兽奶喝,嘴边沾了一圈奶泡。 沉飞给她拭擦,爱她檀口鲜妍如点丹砂,搂过她的腰就要吻。 维桢蹙着眉避开。 沉飞脸容一沉,白皙的额角上青筋暴起。维桢胆寒,怯生生地挪开了一点。 “好了,桢桢,我们不闹了行不行?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前天晚上吃过一顿饭回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先是胡搞蛮缠,后来又变得阴阳怪气,如今竟然开始躲我了。”沉飞眸光阴沉沉,鸱视她道,“是席上哪位吃饱了撑的跟你嚼舌根了?还是说你被鬼上身了不成?”他脸上现出讥诮之色,“别的不敢说,我沉飞上过战场杀过敌,满身煞气,邪魅不侵,把你扒光了一寸一寸检查,瞧瞧鬼到底藏在那一处,好不好?” 听到“嚼舌根”叁字,维桢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责问咽了回去。不能直接问他柏妮丝的事,自己答应过蒋晗熙为他守口如瓶的,心里一慌乱,眼睛便不由自主地躲避开沉飞的目光。 “你最好乖乖的,别试图想什么借口来敷衍我,”沉飞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凭你这样的小伎俩,能在我面前耍花招?你是太高看自己,还是过于小瞧我了?我劝你将前因后果如实说清,不要再自取其辱!”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第二十二章 维桢吓得脸色一白。 沉飞凭什么对自己疾言厉色?他撒谎在先,既然道了歉,承诺了不再隐瞒她,随后就该坦诚前事才是。然而直到现在,他何来半点愧疚之情,更没有丁点要将他和柏妮丝之间的事和盘托出的意思,之前种种赌咒发誓,不过是为了应付她,好哄得自己对他百依百顺罢了。 维桢喉头一噎,用力喘了几口气,最终按捺不住逸出一丝啜泣,又不愿意示弱,捂着嘴细声细气地啼哭起来。 “哎呦喂,小乖乖,好好的又哭起来了。” 沉飞傻眼,忙抱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最见不得维桢落泪,又是窝火又是心疼,“别哭了,别哭了,气都接不上来了,怎么就委屈成这样?我还不够宝贝你么?” 有人哄她,维桢越发哭得气若游丝,端的是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沉飞心神一荡,挑起她的下巴,小东西气噎喉堵,蜷缩成一团窝在自己怀里,眼眸半闭着,剔透腻白的脸蛋哭得泛上一层淡粉,秋波滴沥,香腮染赤,其姿色妖态更胜桃李。 “怎么,这样娇气,嗯?”一点一点舐她脸上的泪,连眼泪都是甜丝丝的,口水更甜,哪哪都又香又甜,温香软玉似的宝贝。他慢慢地挪到微张着啼哭的小嘴上,“瞧这可怜的小模样,真是教人想疼你,又想欺负你。”言毕一口含住,慢腾腾地啜吻着,又勾了她的小舌头,仔细且凶狠地吸吮,软得跟一小团羊脂似的,甘饴如蜜,似乎要融在自己嘴里。感觉到维桢呜咽着推他,便含糊地哄着。 “心肝儿,别怕,老公就是想疼疼你,也没干别的,对不对?” “来,张开嘴让我瞧瞧,好宝贝儿……” “好乖,桢桢,你再乖一点好不好?” …… “你刚才又凶我。”被沉飞喘着粗气放开后,维桢委屈地控诉他。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对桢桢凶了。”跟这活色生香的小东西亲吻了一轮,别说怒火,沉飞感觉连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还骗我,你总是对我撒谎。我再不要相信你了。” “天地良心,除了诓你去我那儿,那句跟你说的不是实话。”沉飞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你前女友的事就没说实话。” 沉飞赌咒:“我跟萨拉.佩雷斯分手之后就没再有半点瓜葛,绝对没有藕断丝连,做对不住桢桢的事情。” “萨拉.佩雷斯?”维桢愣神,“你的前女友不是柏妮丝.沃克吗?” 听到柏妮丝的名字沉飞心知不好,环着她的肩膀道:“桢桢,你听我说——” 维桢挣了挣,没挣开,轻声问道:“那个萨拉,你与她是在柏妮丝学姐之前还是之后?难道你……”沉飞是不是脚踏两船? 沉飞避过这个问题,道:“萨拉.佩雷斯是我父亲朋友的女儿,我母亲颇中意她,就安排我俩相看,不过见过几面,吃了几顿饭而已,我对她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后来出了些意外,俩人就分开了。” “这位佩雷斯小姐是伯母为你相中的妻子人选?”维桢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之前是她没细想。父亲是皇室旁支,童年几乎一半时光被罗霂兰帝国王储莱昂.垌文迪许带在身边,维桢很清楚,无论哪个国家,大户人家都最讲究门当户对。沉飞出身联邦权贵,他的父母必定会为他在相似背景的人家里择媳,自己是罗霂兰帝国人,不会在这个范围内。而在母亲眼内,只沉飞居住在联邦这一点,就肯定入不了她的眼。维桢对毕业之后要离开沉飞回祖国一事分外愧疚不安,如今看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与沉飞,从一开始就互不拖欠,往后劳燕分飞,自然亦各不相干了。 沉飞听了维桢的话眉心一紧。 他早就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对自己想要什么简直洞若观火。他活了叁十多年,从来没有像要得到维桢一般渴望过什么东西,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极端的焦躁,让他偶尔从心底窜起一种狂暴邪恶的念头,恨不得亲手毁了她,让这种躁动消退,他就能重新回复到那个轻裘缓带,凡事都能泰然自若的沉家二公子。当然,比起毁掉她,更理想的就是把维桢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手掌心。短短时日,他已经将她刻入到骨血中去,他这样爱她,为了她简直能不惜一切,也希望维桢能把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维桢的神色:“桢桢,那些都是遇到你之前的事情。那时我没有喜欢的女人,娶谁不娶谁根本无关重要,才会任凭我母亲裁度。如今我有了你,你就是我的命,我肯定是要堂堂正正娶你入门。我的婚事自己能做主,你不必计较我父母的想法,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维桢一时哑口无言。她想劝他不必太在意自己,俩人萍水相逢,情意再深也比不过父母几十年的养育之恩,他应该听从父母的安排;她要的本就是一场花前月下的初恋,而不是矢志不渝的百年好合……这些话在面对沉飞近乎虔诚的眼神时,是那样苍白无情,令她不忍心启齿。 无论日后能否履行诺言,沉飞当下对她确是真心一片,她无法以同等的真诚去回报,然而真作假时假亦真,若表面上对他情深一些,他既分辨不出,自然也能满心愉悦,那样真不真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正如古华夏叁国时代的刘备刘皇叔,在后世评价里就是宽厚待人,他既能一生都持之以恒,是否内里藏奸就无所谓了。 于是维桢抓住沉飞的手嫣然一笑:“嗯,沉飞,我相信你,我也是同你一样的。” 她这样一副绝色的皮相,配上妩媚的笑容,温柔的情话,长眉连娟,微睇绵藐,铁石心肠的人都能被她打动。 沉飞惊喜若狂,恨不能把五藏六府一齐挖出来捧到她脚下,满腔的话语无法诉诸于口,唯有抱紧她,一面在她眉心嘴角细细亲吻,一面喃喃道:“宝贝儿,真好,我爱你,我爱你……” 维桢“咯咯”娇笑起来,抵着他的胸膛道:“别闹了,你都还没跟我说清楚柏妮丝学姐的事呢。”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柏妮丝是多米尼克的——呃,朋友。有一回哥们几个到酒吧玩,多米尼克把她带来介绍给我们认识。” 维桢笑:“朋友?女伴吧,多米尼克学长那人呀,呃,有些不太检点。”她从不在背后说人,这样的话已有点重。 她笑容一滞,不可置信地望着沉飞,“柏妮丝学姐和多米尼克学长不可能是君子之交。你又跟她、你们……你俩是不是发生过,发生过……”她张口结舌,这样混乱的事情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第二十三章 不跟她发生关系,难道我还跟能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么?沉飞比吃了黄莲还苦。事实上叁人一起做过的事情比维桢所能想象的还乱好几十倍。沉飞自然不能叫她知晓,迭声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桢桢,我根本不喜欢她,自然不会碰她。” 维桢不语。 沉飞斟酌着语言,“过了几日,柏妮丝突然跑来与我告白,宣称对我一见钟情,希望我能当她的男朋友。”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在你眼里想必是一文不值的。”维桢讥诮道。 “桢桢,”沉飞想亲她,被她躲开,只好继续道,“她是多米尼克的女人,我只觉得荒谬,自然一口拒绝。没想到第二天多米尼克主动找来,跟我解释和柏妮丝之间不过雾水姻缘,我若有兴趣,尽管自便。一来我确实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二来正如我跟你说的,婚事原本由家母做主,从塔尼斯星(塔尼斯星球保护战)回来后我就没打算正经交女朋友,以免节外生枝,因此仍旧没有答应。柏妮丝哭得很伤心,说我是嫌弃她,多米尼克又在一旁推波助澜,我只好应承与她作为普通朋友相交。” 其实柏妮丝的意思是名分并不重要,她只希望能跟沉飞在一块。别说沉飞还没结婚,就算已经娶了正室,他要养情妇养床伴的话,自问也没人管得了他。柏妮丝长得不错,又是自动送上门的,他乐得多一项消遣,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这些却是万万不能向维桢透露。 “之后一年里,俩人不时出入些玩乐的场所,说说笑笑,哥们打趣几句我也不在意,总归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就好。后来我母亲安排相看萨拉.佩雷斯,我不想让佩雷斯家难堪,就对外言明了与柏妮丝并无亲密关系,也不再跟她在公共场合一同露面了。”沉飞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着维桢的神色。 维桢心想,这就是蒋晗熙所说的,俩人关系突然冷淡下来,沉飞对外交代是普通朋友的原因吧,他有了正式的未婚妻人选,确实需要避嫌。 “既然只是普通朋友,为何后来要彻底断绝关系,柏妮丝学姐又为什么要退学?” 沉飞道:“我刚才告诉你后来出了些意外,我跟萨拉的婚事只得作罢。其实是因为萨拉有些很不好的流言传出,我发现这些事与柏妮丝有些干连,干脆与她彻底了断,再也不曾见面。” 沉飞并没有费心思去查视频事件的始末,是萨拉.佩雷斯主动找上门跟他解释的。当日的视频是借位拍摄,不过短短几秒。萨拉查出视频里的男子曾是柏妮丝.沃克的裙下之臣,放出视频的人当月有大笔金钱转入账户。 沉飞对萨拉.佩雷斯本就无可无不可,既然传出了那样的丑闻,不是也是了,仍然委婉地拒绝了她。至于柏妮丝,不过一个小情儿,竟敢背着他捣鬼,看在俩人恩爱了一年的份上他姑且饶过她,至于重归旧好,是决计不可能的。柏妮丝的诡计虽然拙劣,效果却出奇地好,只是一个不慎将自己波及进去了。回头一想,沉飞不由对她感激不尽起来。如果当日婚事敲定,今天他怎么有立场光明正大地得到维桢。 维桢又问:“那柏妮丝学姐退学是因为——”她不认为是沉飞交代学院劝退柏妮丝。 沉飞与自己交往尚不满二月,已能如此缱绻相待;他与柏妮丝相交超过一年,感情理应更为融洽,不可能翻脸无情,秋后算账。 维桢这种结论是比较武断的。沉飞对她下不了辣手,不代表对其他人亦能心慈手软。正如徐志摩待陆小曼是何等情深似海,多年来不离不弃,而面对原配夫人张幼仪呢?古华夏当时医学不发达,堕胎意味着生命风险,但是为了追求林徽音,徐志摩强迫张幼仪堕胎。张幼仪说:“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死掉。”徐志摩冷冰冰地说:“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冷血寡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爱者尊若菩萨,恨者秽如粪土,世人大多如此,其实并不矛盾。 不过在此事上沉飞确实无辜。 “佩雷斯家联系第一军校了。”沉飞道。 柏妮丝争风吃醋使的小伎俩断了佩雷斯家与沉氏联姻的青云路。佩雷斯家主对其恨之入骨,只是勒令其退学已经是看在她曾是沉飞情人的份上。 沉飞瞥了一眼维桢,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桢桢怎么对柏妮丝的事知道得这样清楚,是谁跟你说的?” 维桢脸色微变,低下头不说话。 沉飞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笑道:“你怕什么?我不过问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乖,告诉我谁跟你提起柏妮丝的?” 维桢吞吞吐吐道:“柏妮丝是我们学院二年级的学姐,我听到院里的人谈论你们的事,就、就——”她并非不打草稿谎话连篇的人,一时接不下去,睫毛不停地微微颤动。 沉夫人这几年在安多利亚星区高门大户中为二儿子选媳。沉飞顾及父母面子,私底下无论玩得多放纵,明面上至少是摆出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来。他连在外面都很少跟柏妮丝公开见面,遑论是在校内。维桢说的在学院听闻自己的闲话,根本站不住脚。定然还是带她跟朋友聚会时,不知哪个漏了口风。沉飞交好的几个兄弟在大事上极靠谱,于风月之事难免有些口没遮拦。 沉飞也不戳穿,只柔声道:“桢桢,”他将下巴抵到她前额,“宝贝儿,你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我生分了?你觉得我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不值得你信任,对不对?” 维桢弱声道:“也不是要跟你生分,就是以为你存心欺骗我,心里不自在。” “我不提及柏妮丝,是因为她无足轻重,并不值得桢桢费神。我怎么可能存心隐瞒你呢。” 维桢有点震惊地望向沉飞。俩人交往一载有余,在他心里竟是无关紧要的? 沉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桢桢,你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你与柏妮丝的情况不一样。我由始至终没有许诺过她任何事情,我俩连情侣都算不上,对她本就没有责任和拖欠,更谈不上始乱终弃。我对你的心意比金子还真,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多心,何苦为了外人影响我俩的感情。” 他柔情似水地望着维桢,浓光淡影之下,英俊的脸庞有些暗晦不明。 维桢分不清是真情抑或假意,也无力去追究,只低低“嗯”了一声。 第二十四章 沉飞满意地笑了,用手指轻柔地描了描她的唇型,探了一根手指入内。维桢下意识地含住吮吸了一下,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形状完美的大眼睛望向自己时如水洗涤过般纤尘未染。 跟个小婴儿似的。沉飞不由眼角生色,抽出手指,低头欲覆上她的双唇。 维桢躲了一下,见他脸色不好,忙解释道:“回去再亲好不好,这里是公共场合。” 沉飞揽紧了她:“没事儿,门关着呢,没人敢私自闯进来,”他眷恋地抚摸维桢的唇瓣,“放心,在外面我不会脱你衣裳的,我可不舍得让别人瞧见你的身子。” 维桢听他提起那晚的事,身上微微颤了一下,有点难堪地别开了脸。 沉飞低声笑起来:“小丫头,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你怕我什么啊?心肝儿,老公疼你呢。”说着低头含住她,轻车熟路地侵入口腔,深深浅浅地勾弄起来,只觉她芳馨满体,小小的舌头勾魂之极,如果含住的是……,必定更令人魂醉骨酥,欲生欲死。 维桢刚喝了热奶,满嘴满身香甜的奶味,又是一副韶颜稚齿,沉飞心底那点邪恶的兽性铮然冒头,真恨不得当下就不顾一切要了她,到底仍有几分理智在,时间地点都不合适,然而手上就不再那样小心翼翼,怜香惜玉了,直接探到她的内衣底下,攫紧两团软肉恣情玩弄起来。 维桢被他弄得身上生疼,舌头根隐隐有点血腥味,又是害怕又是羞耻,偏偏被箍紧了半点挣脱不开,想要哀求他,嘴里被堵着,待要哭闹又唯恐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只好无助地闭上双眼,满心彷徨地思忖道:“暂时就这样吧,得过且过罢了。” 维桢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习惯了万事不操心,心头上的烦难事一旦撕掳开,便将其放到了一旁,不再作茧自缚。往后的日子里与沉飞之间,俨然是前嫌尽释,好得蜜里调油一般。 这天中午约定与德洛莉丝吃饭,沉飞嘱咐维桢下课之后就在她学院授课楼下等着。 维桢单肩背着书包站在台阶下面,身旁人来人往,她却觉得有点不安,仿佛有什么人躲在暗处偷偷地窥探着她,两道目光阴森森地逡巡在她身上,似毒蛇欲噬人一般阴郁狠戾。风和日丽的午间,太阳热烈明朗,如火如荼,大片大片日光流淌而下,维桢竟觉得朔风凛凛,侵肌裂骨的寒气自脚下慢慢横亘而上,不过站立了几分钟,遍身微微的出了一点儿汗,贴身的衣裳冰凉地洇在背上。一缕凉风钻进及膝的校裙内,飒飒鼓动,似是谁的手在拉扯一般。她身上一阵发麻,略略再坚持了一会,便抑制不住往正道冲去。 沉飞与德洛莉丝正一路攀谈,结伴行来。维桢如释重负,嘴里喊着“沉飞,沉飞”,张开双臂朝他扑去。 她这样煦色韶光的稚嫩容貌,又是一派乳燕归巢的姿态,路过的男人都看直了眼,何况是将她爱得心头肉一般的沉飞。 沉飞一见到维桢眼里就再放不下旁人,心里头炽热得仿佛有团火在烧,目光直直地胶在她身上,大步迎上去把人抱起来狠狠地亲了几口,百般不舍地放回地上,又伸手接过她的书包自己拎着,大手攥住她肉乎乎的小手捏了几下,才温言问道:“不是让你在台阶下面等我们,冒冒失失的乱跑什么,摔了怎么办?” 一旁的德洛莉丝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沉飞出身显赫,年少得志,自动倒贴上去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沉飞向来是来者不拒,却从来没有对谁上心过。德洛莉丝因为自己母亲与沉夫人交情匪浅,颇得沉飞青睐,在圈子里的地位一向很超然,她一直都引以为豪。如今从天而降一个童维桢,生得再好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竟将沉飞迷得七荤八素,把她当作个宝似地捧着宠着。德洛莉丝不禁暗暗吃心。 德洛莉丝不敢说自己对沉飞从来没起过心思,锦帛动人心,况且沉飞本身如此出色。不过她是个聪慧懂进退的女孩子,知道沉飞对她没有那种意思,加西亚的家势也配不上与沉氏联姻。青梅竹马的男友费力克斯.菲舍尔对自己算是一往情深,犯不着为了虚无缥缈的富贵把个已经握在手心的眼前良人放弃了。 维桢仰着头一本正经对沉飞道:“沉飞,我觉得刚才有人在偷窥我。” 沉飞学着她认真的样子道:“宝贝儿,你有照过镜子吗?你走在外面,上至一百四十岁,下至十四岁,这些男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在看你,剩下一个是同性恋。” 维桢嗔道:“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方才我有点害怕。” 沉飞自然是重视维桢的,道:“我给你派两个保镖吧。” “不要,我不喜欢有人跟着。”维桢最受不了束缚,如果不是沉飞软硬兼施,手段高明,她连男朋友都不想要。 沉飞蹲下来平视着她,“那桢桢就要乖一点。平日除了教室,饭堂和图书馆之外哪都别去,尤其不能私自出校门。若是想做什么,去什么地方,都要让我知道。”自己但凡有时间,都会陪着她,沉飞暂时不担心维桢的安全。 维桢点头应允,又冲他身旁的德洛莉丝打招呼道:“德洛莉丝学姐,你今天真漂亮。” 德洛莉丝低头在她前额大大地亲了一口:“维桢,你真是招人喜欢!别理二哥了,学姐给你介绍几个如花似玉的师兄,包准个个都比他标致体贴。” 沉飞一把将维桢搂入怀内:“德洛莉丝,你就给我留条活路吧。这丫头够能招蜂惹蝶的了,还经得住你再挑唆她。” 维桢见二人言语有趣,抿了小嘴笑。她走路本来就不经心,这会儿左顾右盼,踢着颗小石子,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径直往前跌去。 沉飞吓了一跳,随即将人拽回,又紧紧地揽进怀内,见维桢脸色微白,哪里还顾得上责怪她粗心,心疼道:“小祖宗,你当心些!有没有哪里扭着了?” “这里。”维桢指着右脚踝,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右脚丫子光着,鞋方才脱落了。 沉飞将她横抱起来,寻了路旁林荫下的长椅坐下,握起她的右小腿,瘦弱伶仃的脚踝捏上去却是温软的,几乎摸不到骨头,满手腻白的肤肉,接近透明的皮肤下纤细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好点了没有?”沉飞问道,手上拿捏着分寸,声音隐约透出点嘶哑。 维桢动了动脚,按压的时候疼,完事后脚比方才松快多了,她点点头,又道,“我的鞋掉了。” 沉飞冲德洛莉丝比了比下颌。 德洛莉丝跑到方才维桢打滑的地方,弯下腰去。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先她一步将维桢的平跟皮鞋捡起来。 第二十五章 “克拉伦斯?”德洛莉丝挑了挑眉梢,笑道,“卡裴伯父揍你的伤都养好了?” 克拉伦斯恍若未闻,目光流连在手中的白色皮鞋上。 真小,手掌一合就能完全笼罩住,不像是女学生的鞋子,像是小孩子穿的童鞋。 德洛莉丝见他消瘦了不少,想到他将维桢堵林子里的事,虎口拔牙,看来是吃了些苦头。风华正茂的少年遭遇挫折,沉淀下来,倒现出几分凌厉的风骨。 美少年谁不喜欢呢。她的笑容真切了两分,道:“去吧,二哥大度,不会再与你计较的。” 克拉伦斯来到沉飞面前,低下头喊了一声:“沉叔。” 沉飞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脸上喜怒不辨。 眼前站了个宽肩细腰长腿的高大男生,手上拿着自己的鞋。维桢要站起来,被沉飞压回去。她无措地伸出手想接过鞋:“谢谢你。” 她不记得自己了,克拉伦斯心想。他没有把鞋递出去,反而单膝跪下来,捧起维桢的右脚,果真是娇小极了,跟只白玉菱角似的,俏生生掬在自己掌心,一粒粒黄豆似的脚趾晶莹通透,脚指甲是淡红色的,似水浸染过的浅粉,摸上去竟然也是软润的,脚是软的,脚趾甲也是软的。上次搂着她,腰肢细软,浑身上下柔若无骨,活色生香的一团娇肉。他的喉结往下压了压。 这样的女孩子只有最具权势的男人才能占有吧。譬如眼前的沉飞,英俊,彪悍,强大,身居高位,不可一世。克拉伦斯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向往权力的巅峰。 维桢被不知名的男子捉住脚有点发憷,求助地看沉飞。 沉飞似笑非笑道:“没事,宝贝儿。上回他在林子里吓着你了,跪下来给你穿回鞋只当是赔礼道歉了。” 维桢这才认出男生原来是克拉伦斯学长,又觉得他仿佛比之前好看了些。 克拉伦斯拿自己白色衬衫的下摆将维桢脚底沾的一点尘土拭擦干净,帮她把鞋穿上。 维桢道:“谢谢克拉伦斯学长。” 克拉伦斯盯着她狠看了几眼。数月不见,这华夏小人偶娃娃更动人了。是因为有男人的呵护和滋润吗?这样美的女孩儿,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是忍不住,每晚都要弄她的。她的身子这样勾人,定要先剥光了,一点儿衣物都不留,每一处都细细地欣赏把玩一番,再狠狠地掰开腿艹她,将她艹得娇娇地哭啼,一遍一遍地求饶。 然而看她秀眸清澈如水,眉眼间一团天真稚气,又不像懂了人事的样子。 “看傻了?”沉飞踢了踢克拉伦斯的腿,锋锐的眉骨上扬,脸上现出不耐之色。 克拉伦斯回过神来,忙道:“沉叔,那我先走了。” “慢着,”沉飞笑了笑,“你叫我沉叔,那该喊她什么?” 克拉伦斯顿住脚步,转身慢慢看向维桢,嘴张了张,又紧紧阖上。 维桢对出色的皮相总是多几分宽容,早忘了克拉伦斯欺负自己的事,此刻看他难堪,便拉了沉飞衣袖道:“沉飞,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沉飞道:“怎么,心疼了?” 维桢瞪他。 沉飞又笑起来,“宝贝儿别生气,我逗你玩儿呢。”他冲克拉伦斯抬了抬下巴,“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维桢低你四届,你喊她学妹就可以了。” 克拉伦斯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不过他还是笑了。耳旁回响起父亲的咆哮。 “不知道她是沉飞的女人?欺男霸女之前你不先查一下底细?那女孩子生成那样,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长眼睛了?” “不甘心?老子还不甘心呢!人在屋檐下就得低头!骨头不够硬你就得跪着!非要别人将你膝盖打断?” “敢跟老子叫板?行呀!什么时候你爬到沉飞那位置,老子来给你当孙子!” …… 沉飞不知道克拉伦斯的纠结,他也不屑一顾。全联邦对他恨之入骨又不得不朝他卑躬屈膝的人能从安多利亚星区(核心星区)排到赞达拉星区(边缘星区)。 叁人坐沉飞的飞行器去饭店。 路上维桢有点心不在焉。 “瞧这垂头丧气的可怜样儿,不舍得你的克拉伦斯学长了,嗯?” 维桢“啊” 的一声,不明白沉飞怎么阴阳怪气的。 德洛莉丝过来抱着维桢的肩:“傻丫头,克拉伦斯喜欢你呢。”她促狭地笑,“二哥吃醋了。” 维桢愣了一下,“我不知道的。我以为他就是想吓唬我。”又对沉飞分辨道,“而且我并不喜欢他。” 德洛莉丝哂笑道:“维桢,你急吼吼跟二哥解释什么呀。罗敷未嫁,使君未婚,就是有人追求你也实属平常,真是小心太过了,这样可不行,纵得男人得陇望蜀,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沉飞慢悠悠地瞥了德洛莉丝一眼,摸摸维桢的头,道:“嗯,我自然相信桢桢。桢桢是个乖孩子,定然不会叁心二意,见异思迁。” 德洛莉丝眼珠子一转,摇了摇头道:“好了,二哥,平白无故你敲打维桢作什么?维桢长得漂亮讨人喜欢,有几个仰慕者不足为奇,即便偶尔逢场作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俩都还没结婚呢,管得未免太宽了些。你瞧我不时出去寻些乐子,费力克斯也不会指手画脚,权作给俩人的感情生活加些调剂而已。” 沉飞面沉如水,逐字逐句对德洛莉丝道:“德洛莉丝,我不是费力克斯,你也不是桢桢。我向来对你俩各自为政,互不干扰的相处方式不置一词,同样的,我与桢桢之间的事情也无需你插手。”他与德洛莉丝说着话,目光却直钉在维桢脸上,“倘若桢桢似你一般作为,我倒不如亲手掐死她算了。” 维桢被他的眼神骇得心头一突,小脸都有些发白。 德洛莉丝脸色一滞。俩人自小相识,差不多算是青梅竹马。沉飞两次对她这样不假辞色,都是为了童维桢。她心中暗恨,却仍扬起笑脸讨好地拉了沉飞的衣袖:“二哥别生气。确实是我越矩了,以后自然会当心。”她倏的一叹,“我是没有资格对旁人的交往指手画脚,我跟费力克斯委实算不得佳偶。” 沉飞不置可否,神色极冷淡,视线一直落在低头不语的维桢身上。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这样惹草拈花,再大点还得了。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的选择良多,才一直不愿意与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逢场作戏?沉飞瞳孔一缩,眸光凶戾。如果她真敢生出二心来,他就——他能怎么样呢?维桢细皮嫩肉的,他自然舍不得打断她的手脚,不过也得吓唬一番,让她吃点苦头,记到心里不敢再犯才行。 气氛冷寂下来,维桢手足无措,觉得因己之故害俩人不和,倒是她的罪过了。不料须臾之后,沉飞与德洛莉丝又再言笑晏晏,方才的不快仿似一场幻觉。维桢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感慨,难怪谁都将自己看作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她自问没有这样举重若轻,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 第二十六章 饭桌上气氛颇好。 维桢胃口还可以,喝了整整一碗汤,沉飞欢喜极了。德洛莉丝是个健谈之人,维桢不时搭几句话,餐桌上叁人相谈甚欢。快散席的时候德洛莉丝出去了一趟,回到饭桌上便神色有异,言谈间更是前言不搭后语,后来半道上说有急事需要处理,就与沉飞维桢分道扬镳了。 各自应付完下午的课,沉飞接维桢一同吃过晚餐,将她送至晚间选修课的教学楼前,吩咐道:“下了课之后,在这里等我来接你。今晚多米尼克是东道主,在酒吧定了大包间。晗熙他们几个抱怨久不见你面了,请你移一移玉步。宝贝儿,等会换上那条石榴红的裙子让我瞧瞧。”那是一件牌子奢侈的黑色亮片刺绣香根鸢尾的小红裙,沉飞亲自挑的,知道小丫头偏好花卉刺绣工艺的衣物。果然维桢一见之下就喜欢得很。 沉飞只恨找不到由头去对维桢好,但凡是她想要的,莫不绞尽脑汁寻了来讨她欢心。偏偏维桢的性子与其母如出一辙,清心少欲,对什么都淡淡的,既不在意装扮,又不重视黄白之物;生活上虽然讲究细致洁净,却从来不追求奢华,看似什么都可以将就,其实内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维桢在食物上比较挑剔,亦不过是些寻常的精致小吃食,她在物质上对沉飞连半点要求都没有过。 沉飞上次特地定了一枚名家手工制作的2克拉萨诗法雅宝石戒指——安多利亚星区十分崇尚古琧斯文化,近年来更兴起了用戒指求婚之风;珍而重之地揣在怀里,打算回到学校俩人独处时送给她。谁知在吧里喝高了,身边的维桢又桃腮微红,风娇水媚,心里一激动就把戒指掏出来套到她手指上。 维桢双眉一蹙,直接拿下来塞回他手里,摇头如捣蒜地嘟囔:“我不要,我不喜欢戴戒指。爸爸以前买了个醉黛缇宝石的给我,洗澡时手上一甩,直接就把戒指摔进马桶里,吓得我再也不敢在手指上戴饰物了。”当着一干好友的面,沉飞脸都气绿了,戒指是随便乱送的么,这臭丫头是真不懂还是故意不肯接受? 蒋晗熙笑得登时将嘴里的酒喷到对面的人脸上。 其实维桢并不讨厌那枚戒指,女孩子嘛,都中意亮晶晶的小饰物,她只是心里有些抵触。拿人的手软,她没想过会与沉飞发展到谈婚论嫁的阶段,物质上的牵扯自然越少越好。 维桢皱了皱眉头对沉飞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蒲吧的。” 维桢有一回被父亲安斯艾尔.垌文迪许最得意的门生利安澜和其余几名弟子悄悄领去酒吧玩。几个师兄知道维桢就是安斯艾尔的命,因此将她看得很紧。利安澜牵着粉妆玉琢的小师妹跳了一支舞,为她端了杯不含酒精的果酒,然后众人就陪着她在包厢里聊天说笑。垌文迪许先生知道之后仍是勃然大怒,差点把几个弟子逐出师门,维桢也被方瑾儒禁足了两个月。维桢自此再也没有去过夜店。与沉飞在一起之后,硬被他拉去了两叁次,心里有点不满。 沉飞也不想总是勉强她。然而他出于社交需要,得经常出入各种会所。他一来是舍不得维桢,恨不能每分每秒都将人锁在身边;再者是有点不放心她。小丫头生得杏雨梨云,勾死人,就算是乖乖呆在学校里,他亦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油头粉面的小子花言巧语骗了去。因此只好哄着维桢跟他一起。那些地方虽然有点乱,不过有他照看着,决计没人敢觊觎她。 沉飞抱住维桢的腰:“宝贝儿,偶尔去一次不要紧的,有我陪着你呢。你看书也行,上星网也行,喜欢怎么着都可以,就是整晚板起一张脸也没人敢挑你刺。” 维桢道:“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摆脸色给别人瞧?我就是不喜欢那种环境而已。你自己去不可以么?我下了课就回宿舍睡觉,不会在外面乱跑的。” 沉飞就是想与她待在一块,接着劝道,“桢桢,你也知道多米尼克这人,你若不去,他不会以为你不习惯那种氛围,只认为你不赏脸呢。” 维桢嘀咕道:“他就不能赏我个脸,别叫我去了?上次他一个人就带了两个女人去,喝多了直接就——”她脸一红,“好不要脸。”那晚上叁人放浪形骸就算了,偏偏沉飞看了就有些忘形,嘴对嘴地强灌了自己两杯红酒,还把她压在沙发里上下其手,直到把她惹哭了才停下来。 沉飞痴迷地望着维桢瓷白的脸蛋染上一层淡淡的嫣红,当真是素若春梅绽雪,艳似霞映澄塘,不由心猿意马起来:“也就是过过手瘾而已,人家那时候衣服都还穿得整整齐齐的。”不过一男二女出了包房之后做过什么,就不好保证了,多米尼克向来是个没啥节操的人。他粗糙的指腹顺着维桢的耳际一路往下滑动,“桢桢,你怎么漂亮成这样。” 维桢按住他乱摸的手:“这次他还会带好几个女伴去么?” 沉飞啼笑皆非道:“就算他换了一百个女人,又犯得着你什么?这次好像是个刚出道的模特吧。” 维桢不由微嗔道:“他就是染上什么病呢,也不与我相干。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俩总混在一处,若也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病,劳驾定要通知我一声。” “一提到这话题就牙尖嘴利起来,我现在都为你守身如玉了,还要怎么样呢。” 沉飞比窦娥还冤,跟维桢在一起之后,他压根就没有正经鬼混过,偏这臭丫头到现在都不许他动。 维桢迟疑着问:“我们到那里都快十点了吧,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呢?” “早上再回来得了,明日的课都翘了吧。别害怕,落下的功课我替你张罗。” “我不想在外面过夜。”维桢为难道。 “有好几个人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自己想想还赶得及回来么,你不想凌晨的时候敲门把室友都吵醒吧?”沉飞看着她道。 维桢心内怏怏,无奈地点点头便上楼往课室去了。 沉飞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望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苦笑起来:“从来都不回头,这小东西当真是没心没肺。” 散课时将近九点,维桢在楼下左等右等不见沉飞,十分钟后打开通讯器给他拨过去。 沉飞的声音略显焦躁:“桢桢,我正要给你打。德洛莉丝好像出了点事,非要我过去找她一趟。你先到教学楼正对着的湖边找个椅子坐着等我一会,别乱跑,知道么?” 别人的事不好多问,维桢点点头,又想起沉飞看不见,就“哦”的一声答应了。 若耶湖边坐满了一对对恋人,并不冷清。维桢寻了个边角上的凳子坐下来看书打发时间,揣摩着德洛莉丝到底出了什么事。 维桢盯着书页,连一个字都记不进脑子里——又是那种被人隐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窥视的感觉,她心里头一阵蚂蚁爬过似的不舒服。合上书,站起来四处张望,湖边的恋人皆是交颈喁喁细语,湖塘外面稀稀落落十几个学生,多是目不斜视,行色匆匆,并无任何异样。 “哎哟!你这人瞎了眼吗?”尖利的女声划破夜空。 维桢吓了一跳,不由循声望去,前方一名女生被撞得仰面倒在道上,书本手袋等物品滚落一地。背对着维桢跌坐在地的栗色寸头高大男生一声不响地爬起来,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肩宽腿长的背影。被撞倒的女生揉着臀部骂骂咧咧地撑着地站起来。 维桢心念一动,循着男子的行迹追过去。开始还能看到他的背景,后来转过几个拐角,又遇上几茬稀稀落落的人流,前者便没了影踪。 军校很大,维桢平日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地儿,如今天色暗沉,路灯幽蒙,偌大的校园对她而言犹如迷宫,明明是沿着原路返回,却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幽静微凉的林子里,往内走了几步,木影茏葱,花枝闪烁,断壁残垣处苔藓成斑,藤萝掩映,渺无人声。维桢悚然,欲转身离去,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贴在她身后。 第二十七章伊丽亚利爱极了她这个样子,哑声 高大,魁梧,只消静静站着,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不需要直接相贴,已能感觉到炙热的气息,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维桢毛骨悚然,想跑,双腿软得几乎立不住,头脑一片空白,后背的鸡皮疙瘩一颗连着一颗冒起,心脏紧跟着‘怦怦’直跳个不停。 强壮结实的长臂环了上来,头颅沉甸甸地搁在肩颈,灼热的呼气喷在耳畔,“小宝贝儿,要等你落单可太不容易了。” 维桢嘴角溢出一声抽噎,双腿一软,往地上滑落。 身后男子拽住她的腰将人拖入怀内,同时沉声笑起来,“真软啊,哪哪都是软的,香的,腰细成这样,就这么一小把,还软成这样,真怕一不小心就掐断了。”他将脸凑到维桢鬓边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天就想这么抱你,可惜沉飞来得太快。” 维桢一怔,转过头一瞧,蜜色的皮肤,凌厉的眉骨,咧开嘴露出两只锋锐森冷的犬牙。 “伊丽亚利学长?” 她的声音里微带了丝欣喜,这点子惊喜极大地取悦了伊丽亚利.费尔南多,“真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这种时候还能礼貌地喊我学长。”又笑,“你以为是谁?校园午夜变态杀人狂?” “有点像嘛。方才我还以为要没命了。”寂夜,空林,黑影。不是悬疑片就是灵异片。其实她以为是鬼,不过联邦人好像都不信这个。维桢是信的。小时候经常被鬼压身,小维桢哭哭啼啼地告知父亲。垌文迪许先生温言安慰她,又吩咐家庭医生为她检查身体,按摩吃药一通,半点不起作用。再一次被压着无法动弹时,方瑾儒进了她的房间,彷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片刻之后,维桢浑身一松,似从黄泉被重新拉入人间。如是者叁晚,之后维桢再也没有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伊丽亚利扣住她的下巴,眯起眼逡巡着她精致绝伦的小脸,她的皮肤极薄,哭了两声,眼角鼻尖就微微透着丝粉红,想来是惊吓得厉害,羸秀苍白里泛着点青,愈发衬得一双杏眼清若溪流,黑如子夜,乌润润顾盼而来,美得摄人心魄。 他悠悠道:“放心,没有男人舍得杀你。”天下间不会有男人见了她后舍得痛下杀手。他只会掐着她细软的腰,捂着她粉嫩的唇,将她拖入密林更深处,对她做另一件事情,正如现在自己想做的一样。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掩饰似的问:“你刚才追着谁?我一直跟在后面你都没发现。” 维桢也是有些怕他的,不敢违逆,老实答道:“一个栗色短头发的男生。我觉得他好像在偷窥我。”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谁不想偷偷看你呢?”伊丽亚利愈发贴近她的身体,甜丝丝蜜似的香气沁入口鼻,“我也想看啊,小宝贝儿,”觉察到维桢的推拒,手上收得更紧,“这几月我都快想疯了。沉飞粘你粘得那么紧,我只能远远看一眼。”他妒忌得要发狂了。他也想牵维桢的手,搂她,亲她,听她娇滴滴地撒娇,甜蜜蜜地笑,还想脱下她的裙子弄她。她脸上和手上的皮肤那么白,衣物遮着的地方是不是更白,还是白里透着粉? 维桢怯生生道:“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害怕。你放我回去好不好?”伊丽亚利的手臂铁箍似的桎梏着她,半点动弹不得。 “小宝贝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是想亲近一下你。”伊丽亚利垂下头凑到维桢嘴边。维桢扭头要躲,被攫住整个下颌。 伊丽亚利追上去,嘬住她的唇,又软又滑,嫩生生被自己含在嘴里。那香甜的气味勾得人头脑发昏,血气上窜,动作愈发又猛又烈,舌头急切地往维桢嘴里钻。 嘴被咬得又麻又疼,何况是被沉飞之外的男人轻薄,维桢既羞且怕,死死抿住唇不肯就范,嘴角溢出细细的呜咽。 真可怜,真可爱。 跟只初生小兽似的,叫声怯怯的,爪子也是柔软的,娇弱无力地反抗。 伊丽亚利爱极了她这个样子,哑声哄着,“乖,让我进去。”手上使了点劲,将她小嘴捏开。 维桢微微扬着脸,泪珠一颗连着一颗自眼眶滚落下来。 通讯器却在此时响了。维桢唯恐打扰旁人,提示音很小,此情此景,却如惊雷般打在二人之间。 “是沉飞。”维桢道。 彷佛被冰水从头顶淋下来。伊丽亚利放开维桢,他甚至没有试图去阻止她接听。 维桢没有接听,她脸上犹带泪痕,抬眸望着伊丽亚利:“你怕沉飞?” 整个第一军校就没有学生不怕沉飞的。那天堵截维桢的人全部被记了大过——被沉飞在实战课上生生折断了双手双脚之后。克拉伦斯当晚就被卡裴家的护卫接回去,据说被哈尔森.卡裴先生捆起来用鞭子抽了整整一宿。这样看来,自己受到的惩罚居然是最轻的,应该是得益于维桢替他求情。 事实上就算在整个联邦,不怕沉飞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沉飞的军衔不低,可上面尚有少将,中将和上将。然而沉飞不单单是高级军官,他还是联邦九大世族之一沉氏下一代板上钉钉的掌权人。沉氏是九大家族最具权势的叁家之一,同是叁家之一的蒋氏,自联邦成立,与沉氏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沉父与蒋父同是高纯血古琧斯种,又利益相关,天生就立场一致。沉飞和蒋晗熙又有不同。 俩人除了是盟友,更有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之情,惺惺相惜的默契以及能交付后背的生死之义。二人如今已初露峥嵘,待日后掌权,整个联邦的格局都要变一变。 伊丽亚利挺直背脊,他也是宁折不屈的性子。 维桢不忍逼问,又轻声道:“那你要将我灭口吗?”虽然觉得伊丽亚利对自己不似有恶意,她的声音犹是颤了颤。 伊丽亚利慢慢地转过头,“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我喜欢你。我追过来,是因为担心你会出事。” 他只是因为看见维桢大晚上乱跑,担心她有危险才一路跟着,他原本没打算对维桢做什么的,只是想确认她的安全,谁知一碰了她,事情就失控了,头脑发热,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上次也是,明明只是看不得克拉伦斯.卡裴欺负她,后来反而成了一丘之貉。 “我就算死,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维桢愣住了。 沉飞的爱是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的宠溺,滴水不漏的呵护,从容不迫的掌控,居高临下的占有。 少年人的爱意却是生涩的,炽烈而诚挚,破釜沉舟般一往无前。他就像一只尚未完全长成的狼王,在暗恋的女孩面前,露出柔软的肚皮,维桢可以温柔地抚摸他,也可以残忍地伤害他,他的爱是不设防的。 况且又是这样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挺拔少年。维桢只青睐皮肤白皙的男子,却不妨碍她从另一角度,欣赏这种带着邪性的俊美——她本就是个极重皮相的女孩子。 维桢不爱伊丽亚利,却被这样的爱意打动。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沉飞的。” 第二十八章演起戏来演技拙劣、错漏百出还能 “你要尽快送我回若耶湖。他会一直打过来,我再不接听,他要发疯的。” 伊丽亚利点点头,弯腰要抱起维桢。 “等一下。” 维桢阖了阖目,似下了某种决心,伊丽亚利没来得及阻止,她已重重地咬在唇上。她是使了大力气的,唇瓣又娇嫩至极,一咬之下,软皮裂开,细小的血珠慢慢地沁出来。她的唇本就被伊丽亚利吻得红肿,如今皮开肉绽,又染了血,愈发凄惨可怜。维桢是经不住疼痛的,本就苍白的脸已看不到半点血色。 “这样应该可以遮掩过去了。”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里含了哭腔。 伊丽亚利眼皮发热,喉咙哽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他脱下外套把维桢头脸罩住,抱起她跑出林子。这里离若耶湖其实不远。几个起落就到了。 手腕上的通讯器催命一般不停顿地响。 伊丽亚利把维桢放到湖边的凳子上,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这个点湖边已经没有情侣徘徊了,只干道上有零星几个学生,行色匆匆。 “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再这样鲁莽做事啦。” 小小的女孩儿一本正经说着大人的话,原本是可爱可笑的,伊丽亚利却笑不出声。他抚了抚维桢的发顶,转身离开。 维桢连忙打开了通讯器。 “桢桢!艹!你怎么敢——老子他娘的要吓疯了!”沉飞的声音气急败坏,又透出一丝如释重负。其实离他第一次拨过来不到二十分钟。倘若维桢在宿舍或教室,他尚不至于如此紧张。 “你这么慢,还要凶我。”维桢心里有鬼,声音反倒提高了一点,名副其实的虚张声势。 她一起来,沉飞就下去了,歉意道:“桢桢,对不起,我就是太着紧你了,不是存心冲你发脾气的,你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原本想着很快能完事,谁知德洛莉丝这边闹了个天翻地覆,又死命扯着我不放。”他有点烦躁,“我一心记挂着你,又不好直接把她甩开。不过我已经吩咐了韩弗理过来看着她,现在立马去找你。” “不相干的,我自己先回到宿舍好了,你不必去湖边寻我。德洛莉丝学姐的事要紧,你先替她料理吧。”维桢到底是哭了几茬,声带彷佛被砂石来回碾了好几遍。 沉飞急道:“哎,别,我立马就赶过去。宝贝儿,今天晚上见不到你的面,我就别想睡着了。”又哄她,“哭过了?我的心肝儿,铁定是吃醋了。”沉飞的声音疼惜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小傻子,我跟德洛莉丝认识都这么久了,俩人之间半点暧昧都不曾有过,跟好哥们没差。委实是她出了大事,我才被绊住脚。费力克斯搞出人命来了。” 听到“人命”二字,维桢倒是有点在意了,“怎么说?” “那混蛋前一阵子把同校一名新生弄上手,本来不算大事,德洛莉丝自己也不是清白无辜。谁知这小子手脚不干净,留下了把柄。现在女孩子怀孕了,她爹妈跟大群亲戚堵到菲舍尔家门前要讨个说法。菲舍尔也算有头有面的人家,直被闹得人仰马翻。”沉飞恨铁不成钢。 德洛莉丝和费力克斯近几年虽然都各玩各的,偏生二人感情极好,费力克斯对德洛莉丝更是死心塌地,非卿不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费力克斯赶在别人前面联络德洛莉丝交代来龙去脉,德洛莉丝最重面子,气得将宿舍砸了个稀巴烂。费力克斯吓得够呛,苦苦哀求沉飞帮他稳着点德洛莉丝,他连夜坐飞行器过来。 原来是这种人命。维桢无言以对。 “桢桢,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呢?”沉飞担心起来,“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一百个德洛莉丝也比不上我的宝贝儿啊。我俩在一起之后,我何曾不将你放在第一位过,这不是事出突然么,桢桢?”他欣喜维桢为他吃味,起码是将自己放进心里去了,不是万事无动于衷,但一想到维桢不高兴,一个人哭鼻子,他又不免心疼。 “没有,就是有点吃惊。”维桢不禁叹一声贵圈真乱。 沉飞笑道:“那就好。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怕唬着你了,后来又唯恐你会多心。宝宝,我可禁不住你再对我几天不理不睬的了。” 维桢道:“不会的,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那你要快点喔,很晚了,我有点害怕。” “别怕,宝贝儿,我很快就到。你千万别乱跑。” 沉飞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满脸是泪的德洛莉丝追出来拽紧他的手道:“二哥,你不管我了?” 沉飞甩开她的手,“我明天就吩咐菲舍尔家主把费力克斯发配到赞达拉星区(边缘星区),二十年内不许他回来。费力克斯在家族里不居长,也不是最出挑的。想必菲舍尔家很乐意卖我这个人情。”二十年,德洛莉丝别说成婚,孩子都生出一个排来了。 德洛莉丝愣愣地望着他,抿嘴不语。 “这样不行?那成,回头我让沉夫人派人去菲舍尔家替你把婚事取消了,再给你安排一份相亲名单,上头的人保准个个比费力克斯年轻俊俏有出息。你喜欢哪个吱一声,我立马让他上门求亲,往后也会对你服服帖帖,不敢有二心。” 德洛莉丝脸色愈发难看。自己终究不是沉家真正的女儿,旁人看在沉家份上也许会把自己好好供着,其实就是个面子情。往后真有什么龌龊,难道自己还能一遭一遭上沉家的门?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这样耗损的。费力克斯千错万错,对自己的心意是一点儿不掺假的。面子怎么抵得过里子。 沉飞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挺明白的?你他娘的一晚上折腾个什么劲?你去列个单子,有什么要求,想让菲舍尔家主怎么给你负荆请罪,一一写清楚了。明日我派人送到菲舍尔家。有一项不得你满意,我叫他们在安多利亚星区无立足之地。” 德洛莉丝得偿所愿,顿时破涕为笑,“谢谢二哥,你对我最好了。” 沉飞说的是菲舍尔家主赔罪,而不是费力克斯。她一整晚撒娇撒痴,自然不是为了跟男朋友耍花枪。正如沉飞所言,费力克斯在菲舍尔家既非嫡长亦非出类拔萃,将来自己势必嫁入菲舍尔家。背靠沉氏,她可不愿意屈居人下。 “以后有什么事,直说。但凡不是很出格,看在你喊沉夫人一声‘干妈’的份上,能办的,我都替你办了,别再撒泼打滚,装疯卖傻。”他指了指眼睛,“伤眼。” 演起戏来演技拙劣、错漏百出还能叫沉二少看得津津有味的,这世上只有童维桢一人。 第二十九章沈飞哈哈大笑,抵着她的额头道: 沉飞很快来到若耶湖畔,一眼便看到维桢。 虽然只有零星几名行人,小女孩仍是身姿挺拔坐在长椅上,一点不见散漫。沉飞觉得方瑾儒性格过于冷硬无情,然而于风度礼仪一事上,委实寻不到可诟病之处。沉家是联邦最顶级的门户,他的祖母和母亲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却不敢说能教养出维桢这样端丽沉静,婉婉有仪的闺阁女孩儿来。 沉飞欣赏着心上人柔桡嬛嬛的背影,待转到前头,看见她泪光点点的小脸时立马变成了心疼,大步上前,“桢桢。” 维桢一见沉飞,张开手扑上去。方才伊丽亚利离开,她又怕了,抽抽噎噎哭起来。 沉飞接住人就将她整个举起来,正要吻她,视线落在那血迹斑斑的唇瓣上,神色条然大变,“桢桢,嘴唇怎么弄伤了?”他眼神凶戾,“有人欺负你了?” 维桢在听到“欺负”二字心都漏跳了一拍。她之所以要隐瞒沉飞此事,一是担心沉飞报复伊丽亚利,上回沉飞把伊丽亚利一手一脚折断的事留给她很大的阴影,那时候她还不是沉飞的女朋友呢;二来她是有点惧怕沉飞的,今天晚上被人欺负,主要还是因为她不听话乱跑,如果她乖乖呆在这里等沉飞,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她怕沉飞会斥责她。 维桢自小千娇万宠地长大,即使是表面言笑不苟的方瑾儒,其实对唯一的爱女也是视若珍宝的,然而她从来学不会恃宠生骄,但凡出了什么事,总是先从自身找原因,唯恐自己没有做到最好。 她心里慌乱,嘴上结结巴巴道:“方才,方才周围没人,我害怕,害怕有鬼,就想换个有人的地方呆着,不小心摔倒,咬到嘴唇了。”原本是胡编的话,然而想到今天晚上受到的种种惊吓,委屈就涌上来了,顾盼生辉的一双妙目渐渐蒙上一层清澈的水雾,泪珠慢慢凝结在卷曲的睫毛上,分外令人生怜。 沉飞刚升起的一点疑心都消失殆尽了,又是疼又是爱,只恨不得将她小小一团揉碎了吞到肚子里才能安心。 他将维桢揽入怀内,“对不起桢桢,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担惊受怕,还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到底忍不住额角一抽,叮嘱了一句,“宝贝儿,联邦是没有鬼的,别自己吓唬自己,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又看不见!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我真的很害怕,嘴好疼。”如果沉飞在的话,她自然不会去追那个寸头男生,也就不会被伊丽亚利强吻,更不用把嘴唇咬破了。 沉飞怜惜不已,顾不得理会她迷信的事,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查看。 “宝贝儿,我给你舐舐吧,会好点的。” 维桢心中大骇,小手挡住他的脸,“不行,不可以碰,碰了更疼。”她心虚得厉害,伊丽亚利在自己唇上又舐又嘬,维桢担心沉飞察觉出端倪,登时手指都哆嗦起来。 “冷了?”沉飞渥了渥她的手,又摸了摸她光着的小腿,“手脚冷冰冰的,老公给你添些厚裤子?”仔细回想起来,维桢似乎总穿着裙子,她的活泼生动全在于情态,平日举止极有涵养,有种静如处子的娴雅,而她的母亲,仿佛从头到脚都笼罩着一种清冷之极的沉静,即便是微笑,也如同透过千年不化的冰山漏出的一丝光影,带了深重的寒气。 “手凉没人疼。”维桢吐了吐舌头。 沉飞哈哈大笑,抵着她的额头道:“我还不够疼你?” 维桢笑嘻嘻解释道:“从小妈妈就只给我购置裙子,春夏秋冬的款式都有。我不习惯穿裤子。” 沉飞奇道:“伯母也只穿裙子?天凉了怎么办?”想到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大截的方瑾儒,沉飞自己都被“伯母”二字恶寒了一下。 “妈妈只穿旗袍。天气冷就在外面披裘皮大衣,她有好多呢,真是雍容华贵,光艳逼人,出门时大家都盯着她瞧。”维桢满脸艳羡之色,咧圆了嘴巴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糯米小牙。方瑾儒不许她穿皮草,觉得女儿年纪太幼小,命格太娇弱,怕折了福。 沉飞觉得她的小模样真真疼死个人,在她脸上密密麻麻吻下去:“小宝贝儿,老公都买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是妈妈说穿皮草有伤天和,会折福折寿。” 沉飞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个迷信的小神婆。折也折我的,桢桢必定长命百岁。” “不过我有一件很漂亮的小袄,胭脂色的,八岁生日的时候妈妈亲手做给我的哦。谁都没有,爸爸没有,莱昂叔叔没有,凯兰……” “嗯,这样啊,宝贝儿穿起来肯定……” 待二人离开若耶湖,湖畔十几步之外一片密集灌木丛中转出一人。 伊丽亚利望着沉飞高大的背景,小小的女孩在他怀抱里,整个人都被桎梏起来,没有漏出丁点身影。 沉飞怕维桢着凉,抱起她直接往自己的车走去。如果是送她回女生宿舍,根本没必要开车。维桢默不作声地任由他把自己放进副驾里。确实很晚了。她一来是不好意思吵醒室友,二来对沉飞有所欺瞒,心里觉得对不住他,愿意顺从他的心意。 沉飞见维桢一味望着窗外的街灯发愣,没有什么反弹情绪,不由喜出望外。他一直想说服维桢搬出来与他一同住,小丫头每次都拒绝得斩钉截铁。上次在公寓脱了她的衣裳,之后连让她上去坐坐,她都一副风声鹤唳的反应,怎么威逼利诱都无济于事。 到家时维桢已经睡着了,小声地打着呼,气息香甜,脸蛋红扑扑,可爱得叫人忍不住想囫囵吞下去。沉飞看着不知道多喜欢,眷恋不已地用唇在上面贴了贴,才轻轻地抱起她。一上手沉飞吓了一跳,平日已经觉得维桢柔若无骨,谁知小丫头睡着时居然真跟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差点从沉飞横抱着她的两条手臂中间滑了下去。沉飞只好托起她的臀部竖着抱,将她耷拉着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沉飞自小习武,常年在军队参加训练,体格壮硕强健,别说一个维桢,再添两个也不在话下,不过他怕吵醒她,便分外小心拘谨。 进了公寓,沉飞将维桢径直抱进主卧室,刚放到床上,本来睡得很沉的维桢乍然睁开双眼,眸子里迷迷糊糊,身子却像被电流击中般挺起来一翻身跳下床。沉飞蹲下来扶着她双肩道:“桢桢,怎么了?这里是我家,别害怕,快点睡吧。”说着就要把她推回床上。 “不行,”维桢捉住他的手,“我还没洗澡洗头发,该把床弄脏了。” 沉飞劝道:“没关系,你身上香喷喷的很干净,现在已经很晚,别折腾了。你先躺下,我拿湿毛巾给你擦擦脸和手脚就可以。” 维桢用力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洗澡身上就觉得痒痒,况且这裙子在室外穿过,不能穿着睡觉。怎么办才好?这里没有我能穿的睡裙和内裤。” 沉飞猛然想起一件惦记已久的事,不由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已有些暗哑:“我的衬衣很长,你就拿来当睡裙穿吧。至于内裤,”他的视线在维桢腿间微妙地打了个转,“毕竟是穿了一天的,再穿着睡觉是不卫生,就别穿了,嗯?” 维桢满脸绯红,低着头轻轻地“哎”了一声。 第三十章“我不想让你看,快点放我下去,沈 沉飞目光掠过她踩在地毯上的一双莲足,十个袖珍的脚趾甲泛着莹润的珠贝光泽,状如春笋,白润赢弱,仿佛破冰而出。他的眸色愈发暗沉下来,轻轻咳了一声道:“我先去把地热打开,帮你把浴室温度和水温调好。太晚了,就别泡澡了,成么?”维桢点点头。 沉飞从主卧的卫生间出来,见维桢站在原地,脑袋一点一点正打瞌睡,不由笑起来,走过去拦腰将人举起来。维桢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搂住他的脖子。沉飞一面亲她一面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色丝绒衬衣,又捏了捏她秀美的脚丫子:“要我陪你一起洗么?” “才不要,我一个人洗。”维桢一口拒绝,想了想追加一句,“你也得洗澡,你到外面的浴室洗。”这里房间多,维桢没打算跟沉飞一起睡,可是又见不得他不洗澡就上床睡觉,想想都替他脏得慌。 “我自然要洗的。” 沉飞把她抱到浴室去。维桢双脚一着地就把沉飞往外推:“你快出去洗澡吧,不用管我。”沉飞瞧她就跟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孩子玩闹似的,笑了笑依言退出去,维桢“砰”一声把门关上落了锁。 沉飞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到外面随便冲了个战斗澡,全身湿淋淋就回到主卧室,在浴室门锁上输入密码,推开门走进去。 沉飞一离开,维桢立刻拿清水漱口,她一是担心沉飞觉察到蛛丝马迹,二来她有点洁癖,沉飞是自己男朋友,她尚能忍耐,其他男人的身体碰触却让她反感至极,难以忍受。 门一响动她立刻警惕地转过身,见沉飞踏入浴室,随即跟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般通体毛发倒立。照理沉飞的身材很有看头,肤色白皙,伟岸峻拔,彪悍强劲的肌肉块块分明,上面遍布着浅淡的疤痕,隐含着凛冽的爆发力,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头盘踞食物链顶峰的猛兽,充满了睥睨的美感。维桢却像见了鬼一般,怔愣片刻,捂着胸低头拔腿往外冲。 沉飞怎么可能让她逃脱,一个箭步上去随便一捞就将个冰雪般的小人儿拥到怀里,名副其实的温香软玉抱满怀,每一分每一寸的触感都美妙得难以置信,令他舒服得想要叹息。 “沉飞,沉飞,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维桢的斥责没有半点力度,颤抖破碎,已隐隐含了哭腔。沉飞脑海里“刷”地空白了几秒,随即一股邪火从身体某个部位直直窜上头顶,眼底烧得几乎同时泛起了血丝,他的声音沙哑得离谱:“乖,不用怕,没有要对你做什么。” 维桢根本不信他,她已经知道一点事了,惊恐得厉害,挣扎起来手脚都打着战不听使唤。 沉飞心想他娘的,跟这小丫头在一起,老子铁定短十年命,资本再好也要磨成绣花针。他把人打横抱起抗在肩膀上,维桢两只小粉拳捶在他身上跟挠痒差不多,沉飞一面把浴室所有的照明灯逐个打开,一面笑着打趣:“桢桢,你给老公捶背呢,真是贤惠。” 维桢被浴室里光如白昼的灯盏照着眼睛都睁不开了,沉飞还戏耍她,一口气转不过来,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沉飞整颗心都火烧火燎地焦灼不已,没有心思哄她,将人放到宽敞的流理台上,直接去拽她的一条腿。维桢从来不曾这样将身体纤毫毕现地展露在男人面前,沉飞还要分开她双腿,一时心胆俱裂,紧闭上双眼,一边放声啼哭一边激烈地摇摆身体,沉飞一个不提防,被她一头撞到下巴上。 沉飞心中一紧,他皮糙肉厚的没关系,维桢可比玻璃玉器还要易伤易碎,连忙松开手去查看她的前额。维桢又疼又害怕,又震惊又委屈,哭得声嘶力竭,见沉飞要摸她的脸,便双手乱打乱推攮不让他碰。沉飞也急了,加上担心她挣扎得厉害扭着手腕或是摔到地上,干脆从挂钩上扯过那件白色衬衫,用两只衣袖把维桢双手在头顶捆起来往后缠到比她手臂还粗的水龙头身上。 维桢肯跟沉飞过来,一则是这个时候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二则她认为沉飞之前那么些天既然没有动她,这会子理所当然也不会强迫自己。措手不及之下神经像拉满的弓弦般绷得过紧,浑身簌簌颤抖,稍微一碰便蜷作一团,小声地一味哀求:“别碰我,别碰我,不要绑住我……“ 沉飞有些许不忍,松松地揽着她柔声哄道:“桢桢,别害怕,我真的没想对你做什么,就是看看而已。你怎么怕我怕成这样?我什么时候舍得下狠手去伤害你?”维桢额头上撞到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有一元硬币那么大,她额头小巧微凸,皮肤粉白,淤痕就显得更加怵目惊心。沉飞心疼坏了,凑过去轻轻给她吹。 维桢略微冷静下来,仍是凝噎不止:“真的、真的不会强迫我,是不是?” “嗯,今天不会。” “那你绑着我的手做什么?松开好不好?”维桢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沉飞笑起来:“不行,等我看完再放开你。” “我不想让你看,快点放我下去,沉飞,你不要脸,凭什么绑住我?”维桢又再抽抽噎噎起来。她觉得屈辱而不解,沉飞怎么可以上一刻对自己情深款款,软语温存,下一刻就罔顾自己的意愿胡作非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会将自己置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已经想抽身了,却连分手的话都不敢再提。维桢毕竟太过年轻,出身良好,生活富足,日子过得风轻云净,不曾被强权威逼过,没有经受任何的坎坷和伤害。 沉飞是那样强势,比她聪明强壮一百倍,强弱悬殊,她觉得自己身处一种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的困境中,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只能一味地退让哀求,希望沉飞可以大发慈悲放过她。 沉飞没有解释自己凭借的是什么,实话都有些伤人。他小时候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自然有无数的人双手奉上;成人之后更是怀黄佩紫,别人不送上门的话他自有能力去掠夺,更加恣情无度,有天无日。 维桢的出身自然矜贵,她父亲是名德重望的研究学院院士,还有一个任由她母亲予取予夺的罗霂兰帝国王储莱昂.垌文迪许。他不是害怕对上这些人,而是根本就没有必要。维桢心思单纯,他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强迫折辱于她,平日宠疼着些,她必然不会把自己想得太坏,哭哭鼻子,闹一下脾气就过去了;再者维桢本身在情爱上基本是懵懂无知,性子又冷淡内向,与有着血缘关系的双亲都并非是亲密无间,这种私人的事情肯定不会向任何人请教。等她毕业之后,略施小计骗着她先跟自己在星网上订立婚姻协议,除非有一天沉氏世族倒台或是他沉飞身败名裂,一旦俩人成为合法夫妻,她插翅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沉飞把维桢都摸透了,将事情一一算计过,对待维桢时不免有些肆意妄为。 第三十一章他对维桢哀哀戚戚的哭泣声充耳不 “桢桢,你听话点,没事的。看完我就放你下来……”他对维桢哀哀戚戚的哭泣声充耳不闻,按住她乱动的身体,拽起一只纤细的脚踝,魁梧的身躯上前一步将两条光溜溜的腿儿挤得大大分到两旁,视线仿佛痴了一般落在她两腿之间,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那楚楚动人的小小器官没有半点色素的沉淀,与腿间雪白的肌肤浑然一体,仿佛羊脂美玉雕成的一朵矜贵柔弱的幽兰,娇艳欲滴,玲珑剔透。 他的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放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扒开两片温软的花瓣,幼儿似的稚嫩甜香扑了他满脸,细观也果真似小儿似的半点毛发皆无,触感如凝脂,内里气味如桂似麝,仿佛微施嫣泽,雪白中透着淡粉色,每一处细节皆是精雕细刻,巧夺天工。 他的指尖轻怜蜜爱地拈起含着清露的珠蕊,嘴里呢喃道:“桢桢,你真是美得……”维桢的姿容已是倾城,这些只任由他一人狎玩的地方却美得能倾国。他说不下去,整个神魂都完全迷失了,情难自禁地伏下身去。 “沉飞……” “嗯?”维桢细弱的声音唤回了沉飞些许神志,他魂不守舍地抬起头,脸色条然大变。 维桢太过紧张,死死咬着下唇,牙关‘咯咯’作响,本就受伤的唇瓣遍布齿痕,不断有有粘稠的血水沁出。 似被冰水劈面湃下,沉飞一下子清醒过来,忙不迭地将手指伸入维桢嘴里扳开她的牙齿。 维桢紧紧闭合双眼,扭过头道:“沉飞,我不喜欢这样,求求你。” “好,好,我放开你,你别咬了。”沉飞阖了阖目,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连忙解开她的双手把人抱起来,两只细弱伶仃的手腕已被勒出紫红的勒痕。 自己其实没有绑很紧,维桢的皮肤实在太幼薄,她又挣扎得厉害。 沉飞一面吻她,一面哄道:“宝宝,再也不这样了,别难过,我不会再绑着你了。” 维桢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我好困,想去睡觉。”泪水不停歇地从眼角渗出来,‘滴滴答答’打在沉飞的手臂上,很快就把大片皮肤都沾湿了。 沉飞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跟她表白自己没有半点戏弄她的意思,他爱她都爱不过来,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奉献给她,怎么可能欺侮她呢。张了张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地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用这种法子去安慰她。 维桢任由沉飞把她放到主卧室的大床里盖上被子,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也不曾睁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只有两排蝶翅似的睫毛不时颤抖,脸色异常苍白,有种令人胆颤心惊的柔弱美态。 沉飞坐在床边一眼不眨地望着她,唯恐自己稍一闪神,她便消失不见了。 维桢今天经受了太多的惊吓和波折,早已疲惫不堪,须臾过后就沉睡过去,一只小手握成肉呼呼的拳头放在腮边,呼吸均匀绵长,神情娇憨纯净,比一枚刚从树上摘下来,犹沾着露水的红苹果更加可人。 沉飞不由笑起来,到浴室拿出药箱为她小心地处理嘴唇和额头的伤口,又帮她把那条稚气的白底红点小内裤洗干净略烘干后晾开,才轻手轻脚地上床把维桢抱入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上。 俩人皆是不着寸缕,肌肤交接地相拥而眠,如此亲昵温馨,仿佛已经是彼此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沉飞心里有点疼痛有点酸楚,又有种不可言喻的幸福和欢愉如同奔涌的暖流般遍布了全身每一条筋脉,让他无法自抑地微微颤抖,仿佛就这么短短的一刹那已能看到俩人执手偕老的情景。 次日沉飞一早就起床了。他在军队养成的习惯,无论睡得多晚第二天一到点就自动醒过来。维桢生活过得悠闲散漫,每天要睡足八、九个小时。她的睡颜天真无邪,沉飞抱着她只愿一辈子都不放手,在她脸上蜻蜓点水般厮磨了良久,才蹑手蹑脚下了床。 他套上长裤就到厨房准备早饭。 联邦发展到今天,物质和精神文明高度发展,联邦公民对饮食的追求也日益求精。营养液一般用于军旅。 塔尼斯星球保护战之后,沉飞晋升准将,就从沉宅搬出独立居住。他无法忍受一天叁顿都跑到饭店吃,又不爱使用佣人,就学会了给自己做饭。他是个一通百通的人,学起什么来一律是得心应手,短短两年,家常菜就做得像模像样。 他到盥洗室洗漱过后,就去阳台把维桢的内裤收下来,已经晾得干爽,裤子还没有他一只手掌大,维桢全身上下连同她使用的物品,俱都小小巧巧得令人心软。回到卧室一看,小丫头仍睡得人事不知,大半条白得耀眼的腿伸出被子外面,沉飞知道沿着流丽的曲线一路往上便是精致美妙得叫人心襟激荡的……他马上就有了反应,在原地站了许久才上前轻声叫道:“桢桢,先起来吃了早饭再睡。”伸手将披散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开,额头尚有点青紫,不过有刘海遮着勉强可以掩饰过去。 维桢的睫毛动了动,眼皮慢慢掀开,脸白得几乎透明,眼珠黑得像子夜的湖水。 沉飞整颗心都酥麻滚烫,把脸贴在她耳际缓缓摩挲着:“桢桢,小懒猪,起来吃东西吧,我给你煲了粥,拌了沙拉。” “沉飞,早上好。”维桢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轻呼一声后缩进被子里,脸色却是渐渐冷了下来。 沉飞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把内裤放在她枕头边上。 维桢眼内有些嫌弃,拿起来一瞧,却是清爽干净的,还有股清洗液的香气,她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帮我洗过啦?多谢你。” “应该的。”沉飞愿意为她洗一辈子的衣服,就不知道小丫头乐意不乐意。他自嘲一笑,把挂在架子上的内衣和裙子拿下来递给她。 “你能先出去么?”维桢有些戒备地望着他。 沉飞挑了挑眉:“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没玩过的?”本来想安抚她,一出口就是伤人的话,沉飞后悔不已。 维桢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咬着唇一声不吭。 沉飞不免心疼,她嘴唇的伤口还没长好,便好声好气道:“成,成,你他娘的就是我祖宗。我现在就出去,你穿好衣服就去洗手间梳洗吧,牙刷毛巾都给你准备好了。”转身走出房间带上门。 维桢穿戴整齐就去了洗手间。杯子和牙刷都是粉红色的,纯白的毛巾上绣着一朵绯红色的西府海棠,俱都簇新考究,一看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若是其他人或许会猜测沉飞一早备下这些物品是否另有所图,而维桢只感念沉飞的体贴和细心,倒有些为自己冷漠无礼的态度过意不去。因此收拾利索后来到饭厅,见沉飞坐在餐桌前等她,桌上摆了俩人的碗筷,她已是和颜悦色,道过谢才挨着他就坐。 她态度温顺,沉飞也高兴起来:“快吃吧,尝尝味道跟你在家里吃的是不是一样。” 维桢舀起一勺粥放嘴里,已经晾得温热,又软又糯,她不由眯了眯眼,对沉飞感激地笑了笑。 沉飞见她吃得香,也跟着尝了点,又给她夹了些素菜放小碟子里。维桢知道他没有使用公筷的习惯,反正俩人接吻过无数次,真有什么疾病早传染了,也无所谓忌讳,谢过他之后很给面子地夹起来吃了。 沉飞温和道:“粥的味道对么?” 维桢拈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唇,抬头笑着道:“嗯,很好吃。你放弥香麦了对么?所以才会这么稠糯,不过我没吃到麦片渣子。” “我用纱布包着,煮好之后就捞出来扔了。” 弥香麦气味芳郁,口感却不好,维桢不喜欢吃,沉飞连这点小节都顾及到,她不由动容,放下筷子捉着他的手掌道:“你对我真好,我不生你气了。不过以后不许再捆住我的手,我当时很害怕。” 沉飞想说你要是乖乖听话,我怎么会绑着你,又不愿再惹她不快,便柔声道:“好,再不会那样子了。你当时挣扎得太厉害,我怕你弄伤自己,不得已才绑着你,乖,别想了。”维桢点点头。 她这样巧笑嫣然,乖驯宛转,沉飞满腔情意涌动:“桢桢,宝贝儿,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吧,我每天都给你做饭。” 第三十二章“你还指望能嫁给别人?不要做梦 维桢神色一滞:“不可以,不是早就说好的么,我不能未婚同居。” “我保证如果你不乐意,绝对不会碰你,好么?”沉飞耐着性子哄她。 他的信用早就破产了。所谓不碰,不过是没有真正强迫她而已,他还是会做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在沉飞心里,她的意愿是微不足道的。维桢不喜欢这种被人支配束缚的感觉,对于和沉飞在一起,有时会有一种微妙的悔恨不期而至,因为无法诉诸于口——毕竟沉飞让她免受军校其他男生的滋扰,又待她如珠似宝,这种感受便愈发强烈,每每让她焦虑不已。 “我不想跟你住在一起。这个问题不要再讨论了行不行?”维桢跳下椅子。 沉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们以后必定是会结婚的,早一点迟一点有什么要紧?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呆在一块?”他冷笑一声,“就算不同居,我真想要你,你以为自己能反抗得了么?”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你是先知么?世事难料,几年之后便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未可知。况且我跟你不过是情侣关系,你凭什么自把自为?” 沉飞额角青筋一跳,厉声道:“男婚女嫁?你还指望能嫁给别人?不要做梦了,你招惹一下其他男人试试,老子活活打死他,看谁敢让老子偿命!” 沉飞虽然出身军旅,毕竟是世家子弟,自小家学渊源,又受了高等教育,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装出一副文质彬彬君子如玉的模样,说得难听点就是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维桢出身书香大户,诗礼传家,名副其实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修为涵养深植在骨血里,从小到大不曾说过一句粗鄙的话。 沉飞深知她的喜恶,在她面前几乎不讲粗话,只有被她气得口不择言时,联邦军人暴戾野蛮的本质不自觉就流露出来。 他这样不假辞色,维桢心生畏怯,一扭头直接冲到大门前,握住把手却怎么使劲都打不开,试了几次便萎靡不振地趴在门板上啜泣起来。 沉飞不疾不徐地走到身后一把抱住她:“这套公寓全部的门禁都使用芯片和密码,你别白费劲了。”他在她细嫩的耳后皮肤上舐了舐,“桢桢,你不是老质问我凭什么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瞧,我从现在开始把你关在这里,谁敢来踹我的门将你救出去?再彻底一点,我安排一场事故,制造出你死亡的假象,就一场旅行飞舰星尘对冲爆炸事故吧,砰一声,丁点儿残骸都不会留下,连你的亲生父母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其实在我手上呢。” 维桢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如石头一样,俄顷之后,虚脱般靠在后面的沉飞身上,“对不起,我方才说话太没有礼貌,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任性了。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你现在虽然喜欢我,几年之后谁知道是什么光境。你不要同我计较罢。” 她澄净的杏眼盯着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微尘,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沉飞微微一怔,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了她片刻,慢慢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厌倦你,你不必妄自菲薄。”他扳过她的脸,径直望进她的眼眸,“桢桢喜欢我么?” “喜欢。”维桢觉得自己喉咙里像塞着什么又涩又麻的硬物,连声线都有点沙哑。 “还会喜欢上别人么?” 维桢沉默了一瞬,低声道:“不会的。” 沉飞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地审察了良久,渐渐笑起来:“那就好。桢桢既然不愿意,这件事就作罢,我什么时候舍得逼迫你。” 他肯让步,维桢有点意外之喜,心里头掠过的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念头一时消失无踪,也跟着抿嘴一笑:“多谢你能体谅。其实就算不同居,我俩不也天天见面么,又有什么区别。” 沉飞懒得跟她解释对他而言两者间天差地别的不同,脸上的表情真诚和蔼至极点:“你说的很对。我刚才急怒攻心之下不免胡言乱语,我不会当真把你关起来的,我那么爱你,只希望你一直都快快活活,桢桢能明白我的心意么?” “嗯。”维桢一本正经地点头,“人生气的时候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该心平气和与你解释,不应该动不动给你脸色瞧。” 沉飞的神情更加温柔:“我已经给你学院打电话帮你请过假了。昨晚睡的太晚,你再去歇一会吧。” 维桢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没什么事怎么能随意缺课呢。我已经不困啦,想现在就去学校,上下午都有专业课。” 沉飞心中不快,脸上丝毫不显:“那成,等会我就送你过去,你先把早饭吃完。” 维桢已经没有胃口,又不敢太忤逆他,只好回到餐桌上。 俩人吃完饭,沉飞收拾碗筷到厨房清洗。 维桢压根没有帮忙做家务的概念,百无聊赖走到巨大的书柜前,里面分门别类摆放有几百甚至上千部精装书本,一眼望去全是与法律,兵法,星舰,枪械和冷兵器相关的,她连抽出来浏览的欲望都没有。 维桢四五岁时就开始翻阅父母的藏书,从来没有过对着满柜子书籍生不出半点兴味的时候。 “怎么站着发呆?”沉飞不知道何时已站到她身后。 维桢指着书柜道:“都说情投意合,你看我俩哪里有半点相投的兴趣?我喜欢的是《红楼梦》、《儒林外史》、《呼啸山庄》、《包法利夫人》,你关注的是星舰,穿梭艇,折跃阵列,谐振盘,电磁步枪,棱镜光束,八竿子打不着呢。” 沉飞蹲下来平视着她:“我不需要你花功夫去了解联邦刑法、安多利亚军事法,也不要求你弄明白现代各种量子枪械的口径,我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陪在我身边。倘若你非要跟我谈论一番曹雪芹、吴敬梓、艾米莉·勃朗特和福楼拜,我随时乐于奉陪。”他现在最想对她做的事情莫过于尽情地睡一睡她的人,小丫头自然是不乐意的了。 维桢撇了撇嘴:“你也不用跟我丢书包,那些乏味的资料,非要我背的话,也能记下来,只是觉得没意思而已。偏偏你什么时候说话都滴水不漏,非要把人家的路都堵死才肯罢休,得理不饶人。” “我堵着你的路作什么?宝宝,我比较想堵住你这个人。”沉飞喜欢她软语娇声,如有深意地跟她打情骂俏,拿粗糙的指腹描着她鲜妍的唇瓣。 维桢是没有什么情趣可言的,退开几步道:“不跟你聊啦,我快迟到了,麻烦你送我去上课吧,我的书本都留在宿舍呢。” “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我会帮你再置备一套教科书和复习资料在这里。” 其实维桢的生活用品沉飞早就备好了,从内衣裤到一年四季的衣物都准备了几十来套,各种颜色款式应有尽有。昨晚不跟她道明是觉得让她穿自己的衣服必定性感之极,而后来她什么都没穿就更令沉飞称心如意了。至于维桢在家时惯常吃的干货,零食,软饮,他亦吩咐人购置了一批品质上好的搁着。 维桢面上不显,心里是打定主意不再来这里了,因此就不搭腔。沉飞也不需要她表态,反正他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她拒绝。 表面看去明明是热恋情深、如花似玉的一对佳偶,内里却各怀鬼胎。 第三十三章蒋晗熙盯着她腻白如玉的耳垂,这 沉飞原本打算与维桢在家里好好恩爱一天,维桢不领情,他亦无计可施,将人送去上课,自己随后去了战略指挥学院报道。 沉飞跟韩弗理的情况大不一样。韩弗理就是来混世的,一早雇了几名联邦其他顶级军校出来的精英给他设计论文,有恃无恐,再者毕业不毕业,荣誉资格证书什么的,他压根不在乎。 沉司令对儿子寄以厚望,沉飞不能太敷衍,况且还需要给桑切斯院长一个交代,因此不出任务时,他的课程上得还算齐全。活该倒霉,刚进教学楼就被桑切斯院长逮住,让沉飞把一整天都空出来帮他做个至关重要的实战案例,因为必须严格模拟战役现场情景,所有出席的人员都要把通讯器关闭。母亲好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沉飞无可奈何之下告知维桢自己今天很忙,不能陪她了,叮嘱她乖乖吃饭,课一上完就回宿舍休息,不准在外面乱跑。 维桢求之不得,满口答应下来。她的态度虽好,语气委实愉悦得过分,一点依依不舍的味道都没有。沉飞差点把芯片捏碎,周围的气压登时降低了几帕。 维桢并无任何不可告人的私密事情要处理,她只是单纯地怀念以前独来独往的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至,毫无拘束,不用顾虑别人的感受,也不需要别人去迁就她。 方瑾儒性情冷清,落落寡欢,有时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对待妻女虽然温柔细心,呵护备至,却是个沉默内敛的读书人,研究院又事务繁忙,没有过多时间与家人共聚天伦;维桢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孩子,品学兼优,安静平和,若非必要,连家门都不轻易踏出半步,双亲对她几乎没有任何的要求和管束。一家叁口各谋其政,互不干扰,自觉温馨和谐,外人看来其实疏远冷漠得怪异。沉飞将维桢看管得太过严密,让她有时会产生一种窒息的错觉。 午饭和晚饭维桢都是独自一人吃的,优哉游哉地在学校里闲逛。 还有几日就是维桢的二十岁生日,然后不到两月就放寒假了。 沉飞已经越来越深切地入侵她的生活,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犹如飓风强势袭来,自己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维桢突然急不可待要回家去,在那里她可以喘息放松,无拘无束。 她其实甚少想念父母,虽然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迄今为止不曾出现过能令维桢念念不忘的人,在感情的世界里,她并不需要多少关爱,仿佛一匹在荒野上踽踽独行的孤狼,很难为了谁驻足太久,偏偏从外表看去,她是如此娇弱,需要悉心的陪伴和呵护才能存活,便分外令人惊心。 当天没有夜间的课,维桢用过晚饭便沿着校园的小径消食 头发曼妙地垂至腰际,黑如子夜,偏偏裙摆下的小腿白得胜过初雪;晚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小巧的脸庞,微翘的红唇,明净的杏眼,神色稚气静默——整一尊虚有其表的琉璃美人。落寞的秋景因她而浓艳生色,闲庭信步一路走来吹皱了几池春水,本人却一无所知。 当她似有所觉的时候绝对不是因为那些倾慕的目光——后颈一麻,剧烈的痛楚瞬间流走于全身,脖子仰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她趔趄几步扶着树干停下来,方才刹那间脚下踩空,极速坠落般生死一线的恐怖令她冷汗淋漓,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桢桢?你没事吧?” 温柔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为她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她仓惶地抬起头,梨花一枝春带雨,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了蒋晗熙所有的伪装。仿佛不小心扎进手指的一根花刺,虽然拔不出来,但伤口微不可见,些许薄暗的刺疼渐渐就忽略了。突然有一天伤口被人用暴力按压,才发现内里早已不知不觉地灌脓溃烂,无药可解。 “我疼。”维桢喃喃道。 蒋晗熙合了合眼,再睁开时所有波澜都掩了下去,一派风平浪静。 他把维桢扶起来:“哪里疼?” “不知道,我不知道……仿佛哪里都疼,又仿佛一点都不疼。”维桢吃力地站起来,撑在蒋晗熙掌心的一只小手犹自簌簌发抖,似一片风中摇曳的叶芽。 蒋晗熙用衣袖帮她擦了擦被冷汗浸透的鬓角,他也不知道哪里疼,只觉得连呼吸都痛不可言。 维桢暗忖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她突然想起母亲方瑾儒预知吉凶的能力,可是母亲不是说她并不具备这样玄妙的能力吗? 此事自然不方便跟蒋晗熙提起,便问道:“你怎么来第一军校了?找沉飞么?” “嗯。他的通讯器打不通,韩弗理说他在战略指挥学院。”沉飞又替他拿到数个重大军工工程的批条。几年间,蒋晗熙已逐渐蚕食联邦官方军备输出的领地,二人暗地里勾连,潜移默化地渗透联邦全军种势力。 其实派个可靠的下属过来也可以,他却鬼使神差亲自跑了一趟。他来的时候并不明确自己暗暗期待的是什么,当真的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突然有种难以承受的惶恐。 “晗熙哥哥认路么?需不需要我带你过去?沉飞说他今天帮桑切斯院长做个案例。不过既然连通讯器都关上了,恐怕不容易中途将人叫出来的。”维桢说着轻轻抽了抽手,纹丝不动,不由疑惑地看向蒋晗熙。 “没关系,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明儿再找他吧。”蒋晗熙捏了捏她的手才放开,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心神恍惚,“手怎么冷冰冰的,也不多穿点衣裳。联邦不比罗霂兰,秋天气温就很低。” “手凉没人疼。”维桢的话一说出口,心里狠狠地鄙夷了自己一下,勾搭帅哥也不换换台词,千篇一律没新意。 “沉飞还不够疼你的?” 跟昨晚情景回播似的。维桢“扑哧”一笑,不好意思搭腔。 蒋晗熙含笑凝视着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沉飞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男人。他知道自己无论是作为沉飞的盟友,一个明哲保身的政客,又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都应该尽快抽身离去,然而心里实在太过快活,这快活来得如此不容易,便让他格外留恋。 维桢想回宿舍去,又觉得应该让别人主动提出离开才合适,毕竟上门是客,她既然不准备一尽地主之谊,好歹也别下逐客令,犹豫了半天试探着道:“晗熙哥哥,你吃过晚饭了么?” 蒋晗熙的视线半点儿不离开她的脸颊,随口应道:“还没,原打算跟沉飞一道。你呢?” 维桢连忙道:“我早就吃完啦。都这么晚了,你快去吃晚饭吧,不按点用餐对胃不好。” 敢情这小丫头是嫌他碍事,要打发他呢。蒋晗熙把她肩上的书包拎过来:“不着急。天黑了,我先送你回宿舍。你是要回去的对吧?” 他具宋玉之姿且知情识趣,维桢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点点头俩人结伴而行。 “桢桢跟沉飞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维桢顿了顿,应道。 这是不愿深谈的态度了。蒋晗熙不由怀念起她酒后的憨态,懵昧天真毫不设防。 “来联邦半年多了,还习惯么?”他换了个安全的话题。 维桢想了想:“习惯的。不过这里的女孩穿衣打扮彷佛与罗霂兰差别很大。” 蒋晗熙道:“哦?” “罗霂兰帝国,尤其是堡莱克西斯星区,夫人小姐们喜欢穿古华夏的旗袍,还会戴垂饰耳环,碧霜晶手镯和插各种宝石做的簪子。”维桢并不知道这是叁十年前她的母亲方瑾瑜引领的潮流,至今长盛不衰。 “可是桢桢并不曾戴过耳环呀?”他很少在维桢身上看到首饰,最多在手上拢一只小镯子,又或是鬓边别一枚发夹。 维桢抿嘴一笑,“我怕疼,在身上凭空弄两个伤口,何必呢。” “嗯,是没有必要。”蒋晗熙盯着她腻白如玉的耳垂,这样的姿容,当真是脂粉污颜色。 第三十四章“嗯,桢桢,”蒋晗熙蹲在她跟前 “耳洞其实不值得一提。我还认识一个跑去穿舌环的人,听说是拿把钳子将舌头拖出来固定,然后在上面生生扎出个血洞来。想一想都不寒而栗,跟用酷刑似的,偏偏犯人舌头被制住了,要招供也无处招啊。”维桢说着不由笑起来,实在不明白这些人是以什么心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蒋晗熙哈哈大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既然习惯联邦的生活,就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维桢道:“这里的食物油烟味普遍太重了,而且气候过于干燥,我不爱涂保湿用品,身上的皮肤经常又干又痒,没有住在罗霂兰的时候舒服。” 她脸庞和手上的皮肤莹润得能掐出水来,不见半点干涩。蒋晗熙按捺下要伸手抚摸的冲动,温言道:“慢慢习惯了就好。天南海北,总有些差异。” “不习惯也没有办法,还有五年多才毕业呢。回到罗霂兰就都好了。” 蒋晗熙一愣:“沉飞知道你打算毕业后回罗霂兰帝国么?” 沉飞舍得放她走?他望着维桢的眼神就像饿虎见羊,恨不能连皮带骨生吞下去。维桢直到现在显然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女孩儿。他自己就是男人,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维桢是没有成年,其实也就差个一年半载。联邦是在公民寿命大幅度延长后才修改了成年年限,二十岁就在星网上签订结婚协议的人不是没有,并不算作违法。沉飞不可能做出为了爱情无私奉献的事,正好相反,他是个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人,做事深思熟虑,步步为营,忍让付出得越多,证明他所谋越大。 维桢脸色一白:“我、我没有明确跟他提过这件事。你、你……”他俩是挚交好友,她没有立场让蒋晗熙去隐瞒沉飞任何事情。 蒋晗熙把手放到她肩颈处,在一小片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心里柔软得仿佛春日里刚刚破土而出的一点绿芽,“桢桢别担心,我不会跟沉飞说的。” 维桢惊喜交加地抬起头:“真的?” “嗯,桢桢,”蒋晗熙蹲在她跟前,“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相信我,知道么?” 俩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有种激流暗涌的暧昧。 维桢不安地往后拉开一些距离,“多谢你。我其实不是存心欺骗沉飞,可是他有时候会性子急,我,我害怕。”她的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又觉得对沉飞不公平,“不过他对我很好,实在是被我惹怒了,才会发一点脾气。” “那就好,对你好就行。只要不对你动手,有时候说话冲些不打紧。”他微微眯起眼,幽邃似深潭的目光一瞬间有种钢针般的冷硬和尖利。 维桢觉得有点难堪,别开了脸:“没有,他从来不打人的。”沉飞不曾打过她,只是有时会将她弄得很疼,她其实也是惧怕的。 蒋晗熙把她两只蜷曲起来的小手打开,她手掌的皮肤很薄,几乎没有纹理,下面是淡青色的纤细筋络,掌心印出几枚月牙状的指甲掐痕,长长的衣袖下,两支细白的皓腕上青紫的勒痕清晰可见。维桢看上去比温室里的兰草还怯弱,谁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他嘴唇动了动,心里百转千回化作一声叹息。 “前面就是宿舍,就送到这里吧,非常感谢晗熙哥哥。”维桢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 蒋晗熙淡淡一笑,把背包交给她:“好,看着点路。” 维桢跟他挥挥手,有种落荒而逃的窘迫。 这个女孩子没有回头的习惯,或许是自己不值得她回头罢。蒋晗熙一动不动地盯着维桢的身影,将近五、六分钟目光不曾错开半寸,连眼皮也没动一下,时间在他身上仿佛静止了。 直到维桢消失在楼门内,他才伸手在心口摸了摸,低声苦笑起来。 维桢进宿舍的时候生出种做贼的感觉,她的室友却挺能理解,交往都好几个月了,又不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古华夏年代,现在已经是亚星历2126年了,偶尔夜宿不归实在是寻常事。她对面床的女孩还关心地问了一句:“有带套吧?别搞出人命来。” 维桢羞得脸红耳赤:“胡说什么呀,我用那东西作什么。”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室友反而诧异起来:“真的没做过?你长得简直引人犯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沉二少居然忍得住不碰你?”她骇笑一声,“沉二少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不举,想来确实是爱惨了你。” 维桢怔了怔:“他的确是个好男人。” 她心神不宁地把包里的课本文具倒出来胡乱搁到书柜里,扯了几张纸巾把原本就一尘不染的桌面仔细拭擦一遍,才坐下来拿起部读了一半的话本支肘看起来。 “维桢,再不洗澡就没有热水了。”室友提醒她。 “哦,谢谢,这就来。” 维桢眼不离书,再读了十几页才把书签夹上,挑出套干净的内衣裤和睡裙进了浴室。 洗过澡时间尚早,维桢到宿舍楼梯间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平时维桢与母亲通话,就是例行公事的问安和报平安,今日罕见地顾左右而言他,迟迟没有挂断。 方瑾儒寒涧击石般清冽的声音里微不可察地带了点笑意:“桢桢是好奇爸爸妈妈和莱昂叔叔今年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又不甘心先在视频里查看,对不对?” “嗯。”维桢确实左右为难,既好奇,又觉得只在视频里看看太草率,不够郑重。 “妈妈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方瑾儒中断了通话,浮翠流光的一双纤长妙目转向一旁的莱昂.垌文迪许:“你都听到了?” 莱昂鸱目含笑,一昧在她秀靥逡巡,“是的,谨遵方大小姐的吩咐。我莱昂.垌文迪许就是你方大小姐养的一头杜比兽。”杜比兽,大型犬种,以凶猛性和攻击性见长,极具有战斗力,对主人忠诚,在罗霂兰帝国多作看家护院之用。 这话大概相当于古华夏时代所说的“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 方瑾儒不喜他言语粗鄙,两弯罥烟眉便拧了起来。 她的脸色一冷,整个起居室都沉寂下来,落针可闻。 伺候二人的近侍和仆从俱噤若寒蝉。 莱昂盯了她一会,慢慢又笑起来,“莱昂山野村夫,才疏智浅……” 饶是方瑾儒娴雅自持,亦被他引得莞然一笑。她生得极美,平日多是郁郁寡欢,一笑之下,却似霞光荡漾,明艳不可方物。 周围气氛凝滞了一瞬,渐渐又恢复之前的和煦。 方瑾儒读《叁国》时最欣赏诸葛亮的智谋和豁达。 诸葛亮早年长居山村,曹操骂他“诸葛村夫”,张颌骂他“山野村夫”。诸葛亮顺水推舟编了句口头禅,动辄便言:“亮山野村夫,才疏智浅……” 莱昂只要得方瑾儒的一点好脸色,整个人就能舒坦下来。他笑着吩咐身旁人道:“听到夫人的话了?启用专线,务必叫维桢小姐满意。” “是的,殿下。一定在维桢小姐生辰之前将礼物送达。” 维桢在罗霂兰正式登记的名字是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偏生上至长辈师长,下至侍卫仆人,只会称呼一声“维桢/桢桢”或“维桢小姐”。能长久跟在莱昂.垌文迪许身边的人都知道,在西萨克瑟亲王府乃至整个罗霂兰皇室,讨好亲王莱昂.垌文迪许不重要,能得方瑾儒夫人的欢心才是飞黄腾达的青云梯。 莱昂挥挥手让众人下去。他每年只有借着维桢生日的机会才能得方瑾儒允许来尤茉扬星与她相聚月余。这段时间前后也是西萨克瑟亲王府众人最舒缓快活的日子,大笔赏钱,和颜悦色的主人,连空气都是轻快的。 他撩起眼皮。心爱的女人正握着一卷佛经,乌润润的睫毛微垂下,一张小脸白若韶光,似能灼伤人的眼睛,腕上拢的那只火彩浓艳通透的桃红碧霜晶手串都没有她来得璀璨夺目。罗霂兰帝国上流社会的人皆知方瑾儒夫人平生最爱纯色碧霜晶。 这只手串是他花了天价拍得一块鸡蛋大的极品原石,召了罗霂兰技艺最顶尖的匠人纯手工打造。自己送了她无数价值千金的珠宝首饰,唯有这件与她几乎是朝夕相伴。 他又是满足,又是极度的渴望与求而不得,喉结滚了又滚,嗓音略带嘶哑:“桢桢孤身一人在外,难免寂寞,我让人接她回来一趟吧?在你身旁庆生。” 方瑾儒头也不抬道:“不必了,学业为重。生辰不生辰的有何要紧?她马上就成年了,难道还能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 莱昂凑近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冰玉般剔透的耳廓,“维桢第一次离你那么远,又是你的爱女,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她?” 方瑾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黑得泛蓝的瞳仁有种近似无机质的冰冷,“桢桢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却不是第一次不在我的身旁。我想不想她,难道你不清楚?” 莱昂脸上阴晴不定,“你们古华夏有个词叫‘郎心如铁’,又有‘妇人之仁’,照我看来,你方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泥塑木雕,铁石心肝哪。” 方瑾儒已低下头不再理会。彷佛远在异国的血脉骨肉,近在身旁守候了她足足四十多年的男人,俱不如她手中的一册《杂阿含经》来得有趣。 第三十五章沈飞含了她嫩生生的耳珠,哑声笑 第二天,沉飞一睁开眼便迫不及待去寻维桢。昨日见不着维桢,胸膛发闷,整宿刺挠似的不舒服。 “桢桢,还有五天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我们去阿尔萨斯星给你摆宴庆祝好不好?把你系里的同学都请来,热闹一天。”沉飞将维桢送到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授课区。 维桢唬了一跳,“千万不要。我害怕生人。而且我也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是的,一同上了快一个学期的课,大部分同系的学生对维桢而言仍是陌生人。她生得招摇,性子却腼腆内向得骇人听闻。 这种反差却叫沉飞满意极了。他最恨其他男人垂涎维桢,巴不得亲手打造一个华丽的笼子,将维桢关起来,只供他一人赏玩。 “那我叫上晗熙,韩弗理,多米尼克和叶斯廷,就咱们几个,清清静静陪你一晚?晗熙最近在赛罗星买了家酒店,我看了,环境还不错。” “也问问德洛莉丝学姐有没有空?她男朋友的事叫她不痛快,散散心或许会好些。”维桢道。 “好,都听桢桢的。” 其实德洛莉丝最近春风得意,菲舍尔家唯恐得罪沉家,就差把她供神台上。 熟悉的人,熟悉的人的地盘,维桢简直不能再满意了。她笑靥如花地搬着沉飞的脖子道:“沉飞真是太周到了,谢谢你。”又奇道,“我没跟你提过我生日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维桢原本没打算跟任何人提生辰的事。莱昂.垌文迪许觉得方瑾儒连独女二十岁生辰都漠不关心,太过不近人情。其实维桢本人同样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此事还不如一道课后研讨题目值得她费神。 沉飞怜爱地托着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桢桢的所有事我都放在心上,宝贝儿,连你身上长了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 “可是,可是我身上并没有长痣呀。”维桢细声细气道。 沉飞含了她嫩生生的耳珠,哑声笑道:“有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真是动人极了。”那晚在他公寓的浴室里,丹砂似的一点艳色,缀在冰雪般无暇的肌肤上,白雪红梅,简直灼痛了沉飞的眼。 “我要去教室啦。”维桢被他吸得打了个颤,一抹粉泽染上洁白的脸庞,扭着身子要下来。 沉飞舍不得放手,被她扭得浑身冒火,忍不住在她清艳绝伦的小脸上吻了又吻,“宝贝儿,中午放学之后别乱跑,乖乖等我来接你,嗯?” 维桢一一应下。 “好孩子。” 沉飞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楼楼门内,方转身离去。 与沉飞纠缠了一会儿,有些晚了,楼梯处已经无人走动。维桢来到拐角,一只大手在身后无声无色地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强健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维桢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人带到了玄关处。 “别害怕,是我。”男子的声音带着炙热的气息在耳畔响起。 维桢转过头去,男生眉骨倨骜,咧开嘴露出两只尖尖的犬牙。 伊丽亚利松开手。人偶娃娃般妍丽的小女孩儿眼里已含了泪,雪白的指尖微颤着,显然未从方才出其不意的惊吓里回过神来。 伊丽亚利有点心疼,“对不起,小宝贝儿,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不是有心吓唬你的。” 维桢气道:“你是贼吗?每次跟人说话不是用偷的,就是用抢的!” 伊丽亚利笑起来:“维桢,你说话真好玩。跟你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肯定不会无趣。”当然,以维桢的绝代姿容,即便她一声不吭,男人也绝对不会无聊。 维桢有点焦急,“伊丽亚利学长,你是有什么事吗?我要迟到啦。”她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认真听课,按时完成作业,从来不会迟到、早退或旷课。 课间时间太短。伊丽亚利道:“中午放学你到楼顶找我。” 维桢觉得不妥,低头默不作声。 伊丽亚利抬起她的下巴,“你下午有课。小宝贝儿,如果中午等不到你,下午我去你教室寻你。” “我去就是了。你千万别到我们教室去。”维桢闷闷不乐地应下。 到教室的时候果然迟到了。 导师并没有为难她,见她双颊微红,还关心地问:“脸这么红,维桢是不是不舒服?难过的话别硬撑着,去医务室让医生检查一下。”其实是因为害羞。迟到进教室的时候,大家都会行注目礼,维桢皮肤特别薄,有点情绪就上脸。 好学生就是有这种待遇,偶尔出格一次,自己不用分辨,老师就自动为你找出借口。换作整日迟到旷课打架的刺头,即便是真生病,老师也会怀疑是装病。 等中午放学,维桢才想起沉飞要来接她的事,急急忙忙跑到顶楼,推开门往内走了几步,并没见到有人。 ‘咔哒’,身后的门被合上了。 维桢转身,已经被来人抱住。 伊丽亚利紧紧地箍着她,腰肢又细又软,小小的一束,丰肌秀骨,掐上去满手娇肉。 维桢推他,“你放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沉飞知道会很生气的。” “我知道,你来教学楼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他把你抱起来亲。”伊丽亚利把头搁在她发顶上,“小宝贝儿,我也好想抱你,亲你,天天跟你在一起。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他的声音闷闷的,透出股委屈。 如果他强硬跋扈,维桢还能发脾气,这样一副撒娇的样子,维桢有点傻眼了。 “小宝贝儿,我太喜欢你了,你可怜一下我好不好?”伊丽亚利将嘴贴到维桢脸上,想亲她,被维桢躲开了。 “你不要喜欢我,我,我不愿意。”维桢知道有些男女会享受异性的倾慕,有些还像集邮一样接受各类人的追求。她不是这样的,她不习惯受到人群关注,从心底里抵触甚至是有点恐惧男人的爱慕,她是个特别能忍受乃至是享受孤独的女孩子。偏偏她生就倾城色相,这点平常人垂手可得的生活于她而言却是难如登天。沉飞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恩威并用逼得维桢跟他在一起。 伊丽亚利注视着她:“是因为沉飞吗?你喜欢他,所以不接受我。” 维桢别过脸道:“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我自然是应该喜欢他的。”如果可以,她不想跟任何男人在一起。不过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对不起,”伊丽亚利轻轻扳过她的肩膀,“我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我想对你好,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的声音有点发哽,“维桢,你相信我,我只会希望你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你带来麻烦。” 他掏出一枚雪白的石头递给维桢,“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把这个送给你。你马上过二十岁生日了。”他的耳朵有点发红,“我自己学着雕的,第一次做,不是很好,你别介意。”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快到生辰? “是不是我在星网上把生日的事登了报,然后就把这件事忘了?” 伊丽亚利哈哈大笑,“学校里有你的档案。”联邦军校生档案照理是保密的,不过对这些世族子弟来说,要查到并不困难。 维桢双手接过来,是联邦特有的一种矿石,纯度越高越稀有,这块石头纯白不见半点杂质,接近半透明,触手生温,显然价值不菲。石头雕成了一只罗碧缇小兽,手工生涩,不过显然是用了心的,一点棱刺都没有,磨得光滑平整。 又是这样,似乎人人都知道她养过一只罗碧缇。 韩弗理学长第一回见面就提出要送她一只罗碧缇幼崽,被她婉拒了。其实她并不喜欢罗碧缇。 小时候见到莱昂叔叔让人拿了只小罗碧缇给他豢养的杜比兽喂食,于心不忍,就撒了谎,说喜欢罗碧缇的样子,想当宠物养。罗碧缇寿命普遍不长,养几年就死了。爸爸和莱昂叔叔忧心忡忡地抱着她哄,劝她不要伤心。小维桢其实并不伤心。生老病死,人间常事,何况一只走兽?这只罗碧缇是寿终正寝,就比大部分同类要幸运,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然而爸爸和莱昂叔叔都不信她的话,非要去寻只一模一样的补偿她。还是方瑾儒走过来说了一句:“再养一只,往后死了,她再伤心一场,何必呢?”俩人才作罢了。 晚些时候,方瑾儒对她道:“其实妈妈也觉得此事不值一提。” 维桢才明白,虽然自己样样不如妈妈,她确确实实是妈妈的女儿,俩人本质上,是一样。 “对不起,伊丽亚利学长,我不能收。”维桢把石雕递回去,伊丽亚利一动不动,他沉默地凝视维桢,眼内的难过似乎要满溢出来。 她牵起伊丽亚利的手,摊开,将石雕放在上面,然后把他的大手合起来,轻声道,“伊丽亚利学长,我很感谢你的心意,我没有接受的资格。”她没有能力回报这份感情,就不该接受任何他对她的好。 “你不要再来找我,不值得的。这世间没有堪不破的圆,过不去的坎儿,慢慢就会好起来了。”维桢有点难过,她从来不愿意为别人带来任何伤痛。 维桢转身要走,被拉住了,手被攥得很紧,隐隐生疼。她诧异地回头,伊丽亚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沉飞来了。” 维桢寒毛乍起,往后一看,门还是关闭的。 伊丽亚利望着她:“正从楼梯上来,我听到了。” 维桢只觉身上冷意涔涔,冷汗伴着泛起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从后背往四肢蔓延。 伊丽亚利心中生出一股尖锐的痛楚,刺得他视线都似有些模糊。 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心爱的女孩儿,喜欢一个人绝对不是这样的。 他怕沉飞,是因为立身不正,存了非分之想,且沉飞又是个心黑手辣,睚眦必报之人。 维桢为什么会如此惶恐?她严词拒绝了其他男生的求爱,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这不是一个没有犯错的女孩子在听到喜欢的男生消息时应有的反应。 维桢她究竟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伊丽亚利不敢问她。她这样荏弱天真,如果她是身不由己,那么其实懵懵懂懂,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维桢面色如纸,她扶着伊丽亚利的手臂,“怎么办?我好害怕。沉飞,沉飞他……” 两只纤弱的小手微微战栗。伊丽亚利心痛如绞。 他反握住维桢的手,柔声道:“没事,有我呢,不用害怕。你直接开门出去,沉飞问你,你就说生日快到了,以往都是跟家人过,想爸爸妈妈了,所以上来坐一会儿,忘了时间。如果沉飞要进来看,你也不用阻止。”他低头亲了亲维桢的脸,“小宝贝儿,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嗯?”说着轻轻推了推她。 维桢双腿有些打颤,一步一挪,动作极慢地往门口走去。 拧开门把手,往前走了两步,迎面有人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上来,魁岸的身影笼罩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三十六章沈飞扳过她的脸,“桢桢,你说, “宝贝儿,不是让你乖乖等我的吗?”沉飞蹲下来平视着维桢,“怎么跑这里来了?” 维桢下意识地低头,被捏紧下巴抬起。 沉飞凤眸狭长,瞳孔是湛蓝的,不笑的时候,有种森寒的凌厉。 维桢心头乱跳,不由压抑地抽泣起来,“我,我想爸爸妈妈……” “哦?早上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过成这样了?”沉飞挑高她的脸,目光慢悠悠地逡巡,“还是说,有谁惹桢桢心烦了?” “没有,就是以往生辰都跟爸爸妈妈在一处,我,我……” “所以桢桢触景生情,又不好意思让同学看见你哭鼻子的样子,就跑到楼顶来了?” 维桢嘴唇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外面风景怎么样?” “好、挺好。” 视线蓦地拔高。 “良辰美景,桢桢也陪我瞧瞧。”沉飞抱着她,‘咔哒’拧开天台的门。 维桢胆战心惊地抬头,楼顶空无一人。她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紧急通道? 楼顶是大片开阔的空地,尽头处以稀疏相隔的金属柱子拉起低矮的围栏,再往前是约莫一米的缓冲区,防止学生打闹翻出围栏坠落。一眼望去,并无藏身之处。 沉飞“嗤”的一声,径直往围栏走去。 “沉飞。” “嗯?”沉飞脚步一顿。怀里之人一张香娇玉嫩的小脸微仰。 维桢的手拽住他强悍劲瘦的臂,白得几乎透明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我怕人多,自小过生日只有爸爸妈妈和莱昂叔叔陪我庆祝。爸爸和莱昂叔叔就每人为我准备了十份礼物,说这样我既不会害怕,也能享受热闹。每拆一件,我都同样高兴。爸爸就问,拿到想要的礼物自然开心,可是总有些不在你的清单上面,为什么也一样的欢喜?” 沉飞脸上不禁露出笑意,“是啊,小宝贝儿,为什么呢?” 维桢细声道:“我就告诉爸爸,如果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那是‘得偿所愿’,如果不是,就成了‘意外之喜’。” 这样善解人意的小宝贝儿,怎么忍心叫她提心吊胆。 沉飞突然就心软了,柔声道:“桢桢是我的‘得偿所愿’,更是我的‘意外之喜’。”他情难自已地俯身含住维桢的唇。 缓冲区下砌出一道凹槽,不过成人半个脚掌宽。很难想象伊丽亚利高大的身躯如何卷缩其中,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扣住凹槽下沿,指甲攥成惨白色,半悬空的脚下是九层楼的高度。 “小宝贝儿,伸出舌头让老公瞧瞧。” “嘴再张开一点,让老公进去。” “甜的,真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 “小宝宝,你好乖,都吃下去,不许吐出来……” …… 头顶隐约有急促的喘息声,唇舌纠缠的水声。他在亲她,品尝她的舌头,喝她的口水,也逼着她咽下他的。 伊丽亚利心里猫抓似的,说不清是难受多点,还是心痒难耐多点。 “沉,沉飞,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维桢带着哭腔的声音钻入耳内。 脚步声渐渐响起,又是‘咔哒’一声。 伊丽亚利一动不敢动,默默数着时间。 ‘咔哒’,有人再次走了进来。 “沉飞,你去做什么呀,我们快下楼吧。” “嗯,落下了点东西。来了。” …… 良久之后,伊丽亚利纵身一跃,翻回天台上。蹲缩许久,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免双腿发麻,大步往门口走去,倏忽顿住,他的双眼盯在地上,脸上色若死灰。 维桢一整天都惶惶不安,精神十分萎靡,吃过晚饭就想回宿舍休息。沉飞把车停在宿舍楼下的干道旁。 今天开的是磁悬浮大型越野,座驾十分宽敞。他帮维桢解开安全带,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桢桢,你知道你一整天脸都是青白的吗?” 维桢一怔,“我今天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 沉飞低低笑了声,有点怜惜地抚摸她的脸,“小宝贝儿,咱们在一起快半年了,我打过你一下吗?” “没有啊,沉飞不打人的。” 自己当然会打人,只是从来不舍得动她。 “那桢桢觉得,这段日子我对你怎么样?好不好?” “很好啊。沉飞是这里对我最好的人。”维桢抬眸,脸白如玉,目似点漆,沉飞能清楚见到自己倒影其中。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对她很好。 沉飞心里一时酸涩难言。既然真的很好,那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在他身边总是战战兢兢,无法安心? “桢桢,你到底怕我什么?” 维桢错愕,须臾,脸白得不见半分血色,“我没有。我、我喜欢沉飞的。” 沉飞安抚地握住维桢的双手,两只小手合起来还没有自己半个手掌大,手指很纤弱,青葱玉指,不堪一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在自己手中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宝贝儿,我说过的,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沉飞绝不会动你半根手指头。” 维桢讷讷道:“我不明白你说的背叛是什么意思。” “喜欢上其他男人,与其他男人有染,……离开我。” 维桢咬了咬唇,默不作声。 沉飞扳过她的脸,“桢桢,你说,你会背板我吗?” “我、我不敢的。” “不敢……”二字在沉飞唇舌间辗转数回,他慢慢地笑起来,“那也成。” 沉飞把维桢送到宿舍楼门前的时候,伊丽亚利刚刚回到宿舍。他今天缺了半天课,被教官操练了一下午,浑身都散架了。进了宿舍仰面倒在床上,眼前反复掠过华夏科系授课楼楼顶陷入地面半寸,铁画银钩的四个字:下不为例。 宿舍里吵吵闹闹,男生嬉笑的声音像根针似的,径直往耳内搅动。 伊丽亚利轻声道:“闭嘴。” 周围一时落叶可闻。 沉飞在维桢宿舍楼前站了良久才返回车里。他没有发动,反而点了一根烟。沉飞烟瘾很大。无论是最初与蒋晗熙二人深入克蔺贡帝国那颗旅游星球腹地,领七百甲卫歼灭数万乌鞑斯塔兽人,还是随后在塔尼斯星球与虫族拼死搏杀,他都不过是个半大少年。 锦衣玉食,仆从环绕的世家公子一下子被扔到枪林弹雨,尸骸遍地的炼狱。伤势严重的时候,肠子都拖了一地,随手塞回去拿衣服扎紧,继续往前冲——身后铺天盖地的虫族,慢半步就是死。为了不崩溃发疯,难免染上些恶习,烟酒不过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两种。 沉飞从来不当着维桢的面抽烟。彷佛只要维桢在他身边,所有身体和精神上的创伤都可以被抚平。 通讯器响起。 “说。” “沉少,查过了,那个点并没有战略指挥科系的男生到文化研究学院去。现在开始排查作战单——。” “不用了,”沉飞打断他,“到此为止罢。”他断开了通话。 他是想让维桢对他千依百顺,服服帖帖,而不是想叫维桢怕他。小丫头娇娇怯怯的模样自然十分惹人怜爱,不过他更喜欢她与他娇俏伶俐地撒娇拌嘴。 左不过是个热血上头,情窦初开的愣头青,能蹦跶出朵什么花来?况且维桢今天从楼顶出来时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 到底心中不快。 沉飞的唇薄而锋锐,不笑的时候十分冷硬,不近人情。如今微微张合,看似寡情鲜义的唇齿间扯出缠绵悱恻的轻喃:“桢桢……” 第三十七章他蒋晗熙原非君子,却是个心怀鬼 维桢二十岁生辰不期而至。 “晗熙哥哥好有钱呀。”原以为就是一家酒楼,谁承想是整整一栋酒店,维桢将头高高仰起都望不到最顶层。 “你晗熙哥哥富埒王侯。” “怎么个堪比诸侯法?” 沉飞忖度着道:“两个月前刚买了第二颗星球。” 维桢的小嘴都合不拢了。 沉飞溺爱地揽过她的腰,“宝贝儿,你再等几年,我不止送你几颗星球玩儿,我把整个星区都捧到你手上讨你欢心。” 数年之后自己早回罗霂兰帝国了。维桢不敢与他对视,侧了头四处张望,倏忽怔愣住了。 黑、金二色,恢宏大气的酒店,高居正前方的巨型公告屏上呲啦啦地划过一行粉红色公主风的大字:爱景欲挂扶桑,漏残银箭,杓回摇斗。庆高闳此际,掌上一颗明珠剖。 循环往复播放。 维桢香腮染赤,尴尬得鞋子里的脚趾都抓地了,“这、这难道是给我看的?是不是太夸张了?” 沉飞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字幕,“不夸张啊,桢桢就是这个时节出生的,也的确是你父母的掌中明珠。不错不错,这颜色堪与桢桢相配。” “桢桢,沉飞,你们到了,都等着你俩呢。”蒋晗熙一身烟灰色剪裁合体的西装,风度翩翩地迎出门来。 他蹲下来平视着维桢,“我按照桢桢吩咐安排的,桢桢还满意吗?” 维桢盯着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字,张口结舌道:“晗熙哥哥管这叫‘低调行事,莫要声张’?” “对啊,完全没有提及桢桢的名字,只用了一句古华夏诗词含蓄指代。”蒋晗熙担忧地睇视维桢,“桢桢不满意吗?那我交代人赶紧改一下。” 沉飞沉吟着道:“能把高闳明珠改成是我沉飞的掌上明珠不?横竖伯父和伯母不在场。”他如今已经能把方瑾儒喊伯母喊得很顺溜了。典型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 “也不是不行。只是桢桢提过喜欢女词人李清照的作品。修改原句的话恐怕有点四不像。我让人再斟酌一下用词。” 维桢忙拉了二人道:“千万、千万别改,我就喜欢这样的。我方才就是太惊喜了。真的,我欢喜得紧。有劳晗熙哥哥费心。咱们进去吧,不好让其他人久等。” 蒋晗熙把酒店最顶层整层都空出来了。 推门而入,迎面就是巨大得夸张的长形宴会餐桌,上面整齐地摆放了碗筷、刀叉、酒杯、烟缸、餐布等物件,又鳞次栉比地陈列着各式冷菜,热菜,汤品,甜点和酒水,并一只小巧精致的生日蛋糕。蒋晗熙知道维桢不喜生人,干脆吩咐所有菜品一并摆全,不需要酒店侍应一旁待命。在座都是至交,繁文缛节皆可免了。 维桢看着足足摆了半桌的黄、红、白酒水,眼皮一跳。她低声对沉飞道:“晗熙哥哥是打算拿酒将我们给淹了?完事后路都走不动了吧?” 蒋晗熙自见着维桢,心神就没丁点搁旁人身上过,他笑吟吟地拉起维桢的小手道:“桢桢不用担心,这层的套房都给你们留着呢,没外人。等会吃喝累了,出了门左右一拐,喜欢哪间就进去歇着,放开了玩儿,不妨碍的。” 盛装打扮的德洛莉丝打量着维桢道:“维桢,你怎么连衣裳都没换就来了?” 今日大家捯饬得十分正式,连最不拘小节的叶斯廷.米勒都穿了一身较为舒适的青果领叁件套西服。 众人才发现维桢这个小寿星仍是一身上白下灰的军校统一制式衣裙。事实上,男人看维桢的时候很难把注意力放在外物上,她容色太盛,绫罗绸缎、金钗钿合于她而言都成了陪衬。 校服是十分简洁的半袖衬衫,及膝折裙。少女身型怯弱 ,却是骨纤肉丰,腰细腿长,露出的半截小臂和小腿雪白剔透,各个关节处却透出淡淡嫣红,粉妆玉砌般的小人儿有种娇嫩匀称到了极致的撩人感。 蒋晗熙微微一笑,“果真是布衣荆钗难掩国色。” 多米尼克.罗德里格眼睛粘维桢身上就没撕下来过,手指捅了捅沉飞道:“沉少,也给兄弟整几套你们学校的制服吧。他娘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制服诱惑?怎么看着比不穿还叫人胸口刺挠。” 沉飞笑骂道:“得了吧你,也就桢桢穿是这样。一般次些的人穿起来都灰扑扑的。” 他弯腰凑到维桢耳边道:“宝贝儿,你老实说,是不是压根忘了今天替你摆生辰宴的事儿?” 维桢被六双眼明晃晃地盯着正不自在呢,又被说中心事,忙把头埋进沉飞怀内,低声道:“对不起,我是坐上飞行器才想起来的。”那会儿已经赶不及回去宿舍换装。 沉飞一挨维桢的身子就离不开,趁势把她抱起坐到沙发上。这里一整圈的沙发没别的特点,就是足够宽足够大,沉飞这样彪腹狼腰的男人再搂了个小美人儿,一同坐下,手脚还能舒展开来。他冲蒋晗熙竖起大拇指,“要说知情识趣,这天下就没有谁能比得过你蒋大公子。” 宴会开始的走向还算正常。众人给维桢祝酒贺寿,吹蜡烛切蛋糕——也就沾沾嘴,联邦的蛋糕除了甜就是腻,没人喜欢这玩意儿,走个流程罢了。 之后是礼物环节。 沉飞送了维桢一块青魄石打的佛牌,背面是他亲手勾的一只笔墨横姿的寿字。碧霜晶自然最能讨维桢欢心,奈何极品碧霜晶有价无市,他要送维桢自然必须是最好的,一时寻摸不着。 青魄石是联邦最稀有昂贵的宝石之一,只产于联邦中部邰罗卡星区核心资源星球克哈星的腹地,偏矿源正处于被斯狄弗勒兽人盘踞十数年的地域中部,空守宝山而不得入,近年来在联邦流通的青魄石已麟角凤毛。 沉飞数月前被派往克哈星执行任务。斯狄弗勒兽人凶残勇猛,攻击力极强,即便是联邦中型机甲军队亦不敢擅入。 沉飞自非常人,进出如闲庭信步。他离开前鬼使神差地想到图书馆那黄裙女孩儿惊鸿一瞥的绝色小脸,在屠杀了近千斯狄弗勒兽人后,徒手挖了数百斤的原石。匠人切割后得了拇指头大小油绿通透的一块。其余的他随口吩咐下人送回沉宅供女眷打制首饰。 湖绿色的佛牌浓艳纯正,晶莹通透,那绿润得似要流淌而出。方瑾儒最爱碧霜晶,翡翠次之。这佛牌与母亲一只帝王绿的镯子相比不遑多让,维桢爱不释手。沉飞想替她戴上,小丫头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不行,碰坏了怎么办,回到学校在宿舍里再戴。” 她一副珍而重之的态度,沉飞心内熨帖,命人先收好。 蒋晗熙听沉飞说维桢钟爱古琧斯时代的金星紫檀,就拿钱去砸古琧斯生物研究院,弄来一大整块,给维桢打了一只八角镶宝石雕花嵌寿字梳妆奁。上面雕花嵌字是蒋晗熙央了沉飞的大哥沉嫣亲自操刀,十数个不同字体的寿字力透纸背,各式花卉栩栩如生,连蝇头大小的花蕊皆纤毫毕现。 维桢也喜欢得不得了,抱住了不肯撒手。 沉飞横醋喝得飞起,吩咐人将梳妆奁送到自己的飞行器里先搁着,眼不见为净。 韩弗理.戈力岑,多米尼克.罗德里格和叶斯廷.米勒皆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其用心自然是无法与沉飞、蒋晗熙相提并论,维桢一一谢过了。 倒是德洛莉丝.加西亚送的一整套十二件雪尼尼石打的饰品里有枚小胸针,石头白的剔透,上面蹲着的燕尾虫乍看跟在动似的,维桢一见心喜,别在衬衣上。 沉飞睃了睃犹泛着冷光的别针尖,眼皮便一跳,“桢桢,还是摘下来吧,小心扎着你。回头我让人给你先磨钝了再戴。” 德洛莉丝不由翻了个白眼,“二哥你也太婆婆妈妈了,那针是横着的,扎不到维桢。” …… 酒过叁巡,之后的发展便乱得一骑绝尘,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待维桢反应过来,众人貌似都喝高了。 维桢被沉飞和德洛莉丝强制住双手压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红酒。她已经有些迷糊了,眉心蹙起,一双美得寥若晨星的杏目似泣非泣,润白如脂的小脸泪光点点,小嘴略张细喘微微。 沉飞又倒了一杯过来,维桢拧过脸躲闪,被沉飞扣住下巴捏开嘴径直往里倒,一时难受得紧了,唇齿间溢出几声娇弱的呜咽。 韩弗理,多米尼克和叶斯廷在旁边握着瓶子猛吹,一面拍手跳脚,大笑起哄,闹得沸反盈天。 蒋晗熙仍是安之若素。 他端了只高脚酒杯慢悠悠地品着,眉淡如云烟,眼幽似深泉,视线始终牢牢钉在维桢脸上。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当真是美不胜收。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内外都是信得过的人,偶尔放纵一下,其实无伤大雅。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他蒋晗熙原非君子,却是个心怀鬼胎的逐利商人。 第三十八章蒋晗熙湿漉漉的大舌头随即挤入其 “沉飞,我难受,实在不能再喝了。”维桢楚楚可怜道,雪白的手指揪住沉飞的猿臂,微扬的小脸泪痕点点,似雨打梨花。 “小宝贝儿,真他娘的太漂亮了!”沉飞心尖一颤,两眼冒火。这小东西喝酒之后倒是愈发姣丽蛊媚,不可方物了。清醒之时他自然舍不得折腾维桢,大醉之后免不了头脑空空,恣意妄为,把杯中物一吞而尽,一跃骑至维桢身上,掐起她的下颌,低头将含着的酒水尽数喂到她嘴里。 维桢被酒精冲得鼻子发酸,嘶声抽噎着推沉飞。 沉飞捏了她的下巴,碾开红艳湿润的唇缝,将自己冒着热气的舌头重重地捣进去,他吻得又凶又狠,连嘬带咬。维桢难受地蹙起秀眉,水波粼粼的一双瞳仁含泪哀求地看他。 沉飞的头脑登时木了片瞬,后腰过了电似的发麻,喉结激烈地滚了又滚,“艹”的骂了一声,急切不已地勾缠住维桢凝脂似的一点香舌,大口大口地哺了自己的津液过去,逼着啜泣不止的小人儿不停地往下吞咽。大手从她的衬衣下摆伸进去,不知轻重地攫住一团滑腻丰满的娇肉,裤裆处突起了狰狞的一大团,隔着俩人的衣物便直撅撅地顶到她腿间。 众目睽睽之下遭到沉飞的强吻和轻薄,维桢又羞又恼,又疼又怕,柳泣花啼般哭起来。 韩弗理手里的酒瓶子落地毯上都没发觉,痴怔着道:“艹,我艹!沉二少牛批大发了!” “我也想吃维桢的口水啊。”多米尼克喃喃道,大半个烂醉如泥的身躯趴韩弗理背上。 “够了。”蒋晗熙脸色微沉,站起来大步走上前去。 叶斯廷正瞧得血脉贲张,一手扯住他,“干啥呢晗熙,人家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你可别扫兴。” 德洛莉丝尖声笑着开了一瓶白的递到沉飞手里。沉飞接过仰头闷了一大口,又去摁住维桢。 蒋晗熙额角青筋一跳,扯过沉飞的肩膀往后一拽,差点将人掀翻在地。 “你他娘的玩儿疯了,你要弄死她?”他咬牙切齿骂道。 沉飞盯了手中的高烈白酒半晌,如梦初醒般将瓶子远远抛开,半蹲跪到维桢身前哄她:“宝贝儿,对不起,我没看清是白的。” 叶斯廷打着哈哈道:“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沉飞你就别再灌维桢了,待会儿灌吐了谁来弄干净。” 多米尼克扑维桢边上大笑道:“我啊,维桢,学长给你弄干净。” “滚一边儿去,我的媳妇儿轮得到你丫献殷勤。”沉飞一手扒开他,冲维桢讨好笑道:“宝贝儿,别担心,吐了我给你弄干净。你尿床我都给你弄,哈哈,别说床上,你他娘的就算尿我身上,尿我脸上,老子也给你弄干净。”又凑到她耳畔哑声道,“心肝儿,你就是尿我嘴里,老子也给你舐。” 维桢避过他的脸,骇得花容失色,捂着脸放声啼哭:“我没有、没有尿床……” 蒋晗熙气得手指发抖,点着撒酒疯的二人,冲叶斯廷厉声道:“这都不管是吗?”他的语调透出两分阴鸷,“你若是不来,就我来。” 叶斯廷可不敢叫蒋晗熙出手,知道那人点子硬,抬手就要见血。 世人皆道沉氏少主沉飞文武双全;蒋氏太子蒋晗熙善谋略,乃一介弱质贵公子。却不曾想,蒋晗熙二十岁上独身游学九国,攀最险的山岭,闯最密的丛林,趟最深的渊涧,星盗盘踞,走兽横行之地,如入无人之境。 核心圈的人才知道,在武力上制得住蒋晗熙的,唯有沉飞一人而已。 他忙冲蒋晗熙摆手,讪笑着挠挠头,上前两步。这也个面憨心狠的,两个醉鬼在他手上,没几回合就往一旁捂着肚皮喘气去了。 蒋晗熙忙上前把哭得气息奄奄的维桢抱起来,抚着她单薄的背脊款声细语哄劝。 酒店负责人带服务员上来安排众人到各自的套房安置。 沉飞是死活不离维桢的,蒋晗熙不放心维桢与饿狼似的沉飞单独相处一夜,着人料理出一间带叁个独立卧室的大套房。 沉飞的酒品其实极好,喝的越多人反倒越沉静不显,只有与维桢一起时才纵着性子乱来。蒋晗熙就是清楚知道这一点才火冒叁丈。维桢也不喜沉飞总冲自己撒酒疯,净逮住一只羊薅羊毛是什么道理。 宴席既散,沉飞也就消停下来。维桢细声细气吩咐他快点洗涮休息,俱一一听从,片刻之后清理干净躺到床上。他紧紧握住维桢一只小手,不到五分钟就睡沉了。 蒋晗熙把维桢扶到浴室外,“桢桢,你站都站不住了。我让人来伺候你脱衣洗澡可好?跟你一般年龄的女孩儿,不打紧的。” 维桢捏着领襟摇了摇头。她自六岁开始,换衣服都不会当着父母的面。 蒋晗熙担忧道:“你自己洗的话我怕你摔跤,跌伤了可怎么好?要不就这么先睡一觉,明早起来再洗涮,好不好呢?” 维桢的头摇得更厉害了,“身上脏我不能躺床上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沾了酒,熏得我头疼。” 蒋晗熙眼内微不可察地浮上一丝笑意,他蹲下来平视着维桢,“桢桢,你说咱们相识以来,我待你,比你的亲哥哥怎么样?” “我没有哥哥,就算有的话,也不会比晗熙哥哥待我更体贴的了。”维桢眼前恍惚闪过一张白净的脸皮,不过妈妈交代了,那并不算作自己的哥哥。 蒋晗熙的语调越发婉转,不带丝毫烟火气,“桢桢,好孩子,你年龄比我小一大截,在我眼里与我亲妹妹一般无二。晗熙哥哥照顾你洗澡,可以么?” 维桢脸上有挣扎之色。她万分困顿,眼皮一直往下坠。晗熙哥哥又实在是待自己细致入微的。然而即使被沉飞灌得醺然,心里仍觉得如此不大妥当。她踌躇着望向蒋晗熙,柳眉笼翠,檀口含丹,一双水烟氤氲的妙目眨啊眨,醉态分外荏弱怜人。 蒋晗熙心尖都跟着颤了颤,低声笑道:“沉飞难道没有告诉桢桢,我是有男朋友的?” 提起沉飞,维桢眉心略蹙,“不能告诉沉飞,他会生气的。” “嗯,不告诉他。”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会笑话我的。” “好,不叫任何人知道,这是桢桢和我的小秘密。” 维桢垂着头,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蒋晗熙盯着她那段纤长雪白,弧度优美难言的蝤蛴,只觉那轻飘飘的一声“嗯”擂鼓般重重打在心头,天地似顿住了一瞬。 维桢腼腆,蒋晗熙怜惜她羞怯,将浴室内的大灯都关了,只留下几盏内嵌的小壁灯。 青竹般颀长的雪白手指解开维桢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她不由簌簌战栗起来。 蒋晗熙柔声安抚道:“桢桢难为情的话就闭上眼睛吧。晗熙哥哥不会叫你摔跤的。” 维桢驯从地阖了目,鸦翅般的睫毛轻颤,在雪白的脸庞投下淡淡的阴影。 饶是蒋晗熙素日定力过人,惯来从容不迫,也不禁怜爱赞道:“乖孩子,让晗熙哥哥怎么疼你才好。” 微茫的灯光下,维桢通体上下姣白如玉,不见丁点瑕疵,美得像蒋晗熙一个永远不愿醒来的梦。 单薄的后背中央一道美人沟蜿绕而下,骤然凹入,再突兀隆起,凹陷与浑圆,巍颤颤拉扯出一段惊魂夺魄的炫目曲线,期间一点嫣红,瑰妍欲滴。 旖旎微潮的内室,魂牵梦萦的女孩儿,赤艳如血的一粒红珠,便凝作蒋晗熙心头之上,一生之中,永不褪色的朱砂痣。 “桢桢,你……你知道自己身上有一颗小痣吗?” 维桢觉得蒋晗熙的声音有点奇怪,乍听去有些干涩,又彷佛是含了一口水。她并不在意身上有痣这样的小事,道:“我不知道,沉飞好像说过,我不记得了。” 沉飞果然知道。他第一眼看见时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吗?想来并非完全一致。自己只可远观,他却是可以亵玩的。 他细致地为维桢清理,甚至不曾直接碰触她的身体,完事后拿一条大毛巾将她包紧,抱到床上。 帮维桢换上干净的睡裙后,蒋晗熙弯下腰对她道:“桢桢,你的校服已经拿去干洗了。小衣裤我替你洗了烘干搁枕头边上,明日起来就可以穿,好不好呀?” “好呀,谢谢晗熙哥哥。”维桢本就颓醉,经热水一熏,已是星眸含情,秀靥潮红,下意识应了一句,缓缓闭上眼睑。 蒋晗熙站在床畔一瞬不瞬地凝睇于她。 …… 妩媚纤弱的女孩儿陷在柔软的床褥里,高大挺拔的男子欺压在她身上,唇贴着唇,正极尽缱绻地吻她。 “小宝贝儿,嘴张开一点,乖,让晗熙哥哥进去……” 昏睡中的女孩儿犹不情愿地紧紧抿着嘴,隐约逸出几缕娇软无力的啜泣。 蒋晗熙低低地笑了笑,他并不像沉飞那样捏住下颌逼她,只越发缠绵地舔吮着潋滟的娇唇,只觉香腻似乳脂一般,妙不可言。 被男人灼热粗重,微带烟味的气息包裹得密不透风,维桢受不了这样的纠缠,小脸潮红一线,微微往上扬,海棠吐蕊般掀开了一点唇肉。蒋晗熙湿漉漉的大舌头随即挤入其内,大手同时扯开她的睡裙,急不可耐地探入,掌下的肤肉雪白晶莹,酥融欲滴,不禁眸色一暗。手微微抖着攥住一团丰腴的娇乳,触感之妙,难以言喻;修长二指夹了嫩生生的蕊尖儿,小心翼翼地捏玩。身下小人儿已吓得娇滴滴地啼哭起来。 “别怕,小心肝儿,没事的,晗熙哥哥怎么舍得在这种地方动你。”一面将悍健的长腿顶入两条白腿儿之间,逼得她门户大开,“好孩子,不要哭了,晗熙哥哥稍微亲近一下而已。” 他极为克制,连裤链都没拉开,隔着衣物和缓地耸动,然而滋味实在绝妙,呼吸渐渐不受控制。 旖旎交缠,突然就想起早前在宴会厅胡闹的时候,多米尼克嚷嚷要吃维桢的口水。 谁不想呢?蒋晗熙笑。 小女孩儿甜糯似蜜,气息洁净极了,似是梅枝上将坠未坠的一点初雪。 第三十九章维桢有点害怕,正要后退,男人戴 维桢次日醒来,怔怔然拥被坐了许久。 昨晚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回放:被沉飞灌酒、强吻;众人起哄自己尿床;麻烦晗熙哥哥帮忙洗澡…… 无颜见人,虽然并不是自己情愿的。 想到自己的不堪之态被众人看在眼内,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维桢穿戴整齐,留了张纸条就悄悄溜出套房,她想赶在其他人醒来之前回到学校去。 昨日是蒋晗熙亲自招待维桢,后来服务员上楼的时候,她又被蒋晗熙密密藏进怀内,酒店无一人认得她,且这里又是迎来送往的地方,维桢低着头,步履匆匆,竟是悄无声色地出了大门。 来到大街维桢就后悔了。 她自小娇养。在罗霂兰帝国时,出门要么是长辈领着,要么是一群警卫侍从跟着;来到联邦求学,开初多在学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范围内活动,后来与沉飞在一起,事事有沉飞打点安排,过得倒比在家时更娇惯了几分去。 身处陌生环境,空有芯片内大笔金钱,却连公共交通设施都不知如何乘坐。再者她长得太招眼,乌发雪肤黑瞳,完完全全的古琧斯华夏族相貌,在亚星历2000年之后,别说联邦,整个IB1101星系都寻不出几个,在路上站了十几分钟,已经引起了小规模的骚动。 各式带着热力的目光投注在身上,似乎能听到周围人在窃窃私语。维桢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抬头,寻了条僻静的街道冲进去。她打算到人少的地方联系沉飞来接她。 “啊!”鼻子一酸,抬头,身前的人很高,逆着光看不清长相,彷佛是刀劈斧削的一张脸,眼睛也瞧不分明,视线却十分凌厉,尖锐而森冷地割在身上。 维桢有点害怕,正要后退,男人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姿态狰狞地扬起——后颈一麻,剧烈的痛楚瞬间流走于全身,雪白的脖子仰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一声未吭已失去意识,落入身前男子的怀抱里。 “逮到了一只漂亮的小鸟儿……” 数息之后,街道尽处一架不起眼的飞行器开始升空。 一道矫健的人影疾速奔来,几个脚尖点地,几乎已成了残影。飞行器离地超过二十米,男子长腿一蹬,纵身弹跳而起,如疾箭般飞蹿出去,骨节分明的双手同时化作锋利之极的巨大狼爪,牢牢插入飞行器底盘。 …… “太好看了,怎么看都不像真人。” “不是真人,难道是个人偶娃娃?没看见会呼吸的?” “说起人偶,我就想起现在元首府里杵着那人,跟首领真是像了个九成九。好好的把人弄出来干嘛?怪瘆的慌的。” “开始没那么像,每年都进行一部分基因改造,愈发像了。没法子,西萨克瑟亲王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劫走了他亲闺女,事情一旦败露,咱们是能死遁,老大领着一整个星球呢。把替身放在那,就算怀疑到老大头上,也没证据不是?” “说起来,老大不是真要把那小公主扔荒芜星吧?这么漂亮,铁定活不过两天。” “你瞧老大现在是打算把人扔了的样子?抱着不肯撒手。好家伙,刚在门口我要接手都不让。本来说好注射迷药,说什么年纪小怕把人药坏了,之前更小的孩子也用过,没见死了谁啊?绑就绑吧,还是个活结,蹦跶两下就松了。” “这么个可人疼的小美人儿,换我见了也得改变主意,扔荒芜星多可惜,自己留着干什么不好?” “我喜欢她跟我们回去奥列格煞星。元首阁下娶了她当媳妇儿,我就天天看着她,我能多吃两碗,不,五碗饭。” “你要有这么个媳妇儿,你舍得让别人看?肯定是自己一个人看着她吃饭呀。” “俩傻子!媳妇儿不是娶来看着下饭的!” “这,老大会娶媳妇儿?他不是讨厌女人?” “你错了,老大不是讨厌女人,老大是讨厌人。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不戴手套碰过谁一下?” “老大碰这个了,抱得那个紧……” …… 头好晕,浑身又酸又疼,眼睛被蒙住了,手也被紧紧绑着。维桢懵了一瞬。 僻静的街道,高大的陌生男人,剧疼的后颈脖。 自己好像被绑架了。这个念头一起,仿若数九寒天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骇得维桢连指尖都在发抖。那些人为什么要捉自己?他们会打她吗?会不会把她卖到很远的地方去?害怕极了,想爸爸妈妈,想莱昂叔叔,也想沉飞和晗熙哥哥。维桢死死咬着唇,不敢哭,担心惊动匪人,然后会对自己做出可怕的事。 “嘘,嘘。” 有人戳了戳她。维桢拼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 “我知道你醒了,刚才看见你手指动了。” 是个大男孩的声音,犹带着点稚气。 维桢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你别害怕,我不告诉别人。你是不是怕我们打你?其实没关系,你这么好看,没有人舍得动你。” 维桢点了点头,“我害怕,我想回家……”说着便带上了哭腔。 男孩子沉默了片刻。 “你,你还在吗?为什么不说话?”难得有个人态度和善,维桢想让他多跟自己说几句话。 男孩不敢告诉她,自己听她甜糯糯的声音听懵了。 “我叫利斯.岗萨雷斯。我还在呢,别怕,我陪着你。” 女孩儿双眼处缠了一根四指宽的布条。她的脸太小,被遮起来大半,露出的肌肤白得发光,很薄,透明似的,好像不小心碰一下就会破,嘴唇又红得出奇,湿润润,肉嘟嘟的,说话的时候有甜丝丝的香味一个劲儿往自己鼻子钻。 利斯.岗萨雷斯呆怔地盯着她的唇,心脏开始‘砰砰砰’乱跳个不停。 “利、利斯,你能让他们放了我吗?” 利斯为难道:“恐怕不行。西萨克瑟亲王处死了首领的父亲,他不会让你走的。” 莱昂叔叔杀了匪首的父亲?维桢如坠冰窖。 “你、你们会杀死我泄愤吗?”小女孩儿声音都颤栗起来,本就雪白的脸皮已经开始泛青。 “不会,不会的,”利斯忙安慰她,“说是要带你回我们那儿。首领有一颗星球,很漂亮,很多联邦的人专门坐旅游星舰和飞船来玩呢。你会喜欢那儿的,等你去了,我天天陪你玩儿。” 听起来是一颗旅游星球。原来不是匪徒,是一个星球的元首?其实在IB1101星系,像伽利斯联邦和罗霂兰帝国这样拥有多个星区作为领地的国家寥寥无几,大部分国家都是单个或数个星球。 “我不想去你们的星球,我想回自己家里。利斯,求求你。”维桢吓坏了,她一点都不想去一个遥远,陌生的星球生活。沉飞会来救自己吗?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离开这么久,芯片里的通讯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对不起。我就算解开你,你也逃不了的。飞行器在好几百米的高空呢,而且房间外面守着很多人。”利斯挠挠头,见维桢试图碰腕上的芯片,又道,“没用的,这里有干扰器。” 联邦公民自出生就会在手腕植入芯片,受星网监控。在联邦境内,一般干扰器不能起作用,因为主脑对其他智能的抑制是压倒性的,除非是联邦内合法设立的外国使馆或是与联邦正式建交的主权国家来访,特定场合会被允许使用专门的干扰器,保证主权邦交国家隐私权。再有就是军方,以免行军信息外泄,执行军事任务时需要启动干扰器。 维桢和其他罗霂兰帝国交流生自入境,芯片就被植入了联邦的星网监控程序,确保他们在联邦境内不做出损害联邦利益的事。 “没事,我不该提出让你为难的要求。” “没关系,其实我——” 利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利斯?”维桢心里咯噔一响,又问,“你、你还在这里吗?” 良久无人应答。 目不能视,四下悄然。 跟最开始一样,又彷佛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冷冰冰地窥视着自己——某种常年潜伏在黑暗潮湿处,凶戾嗜血的爬行动物。 第四十章他炙热的气息喷在维桢接近透明的耳 ‘扑通扑通’,维桢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要从胸腔直接跳出来。 如此压抑的环境是她不堪负荷的,小手捂住嘴“呜呜”哭起来,不时小声地喊道:“利斯,你在哪里?我害怕。” “想跟我的下属说话?你喜欢他?” 近在咫尺的阴沉男音,说话时带着一丝冰冷諔诡的腔调。 维桢瞳孔一缩,心跳停了半拍,朝来人说话的方向抬起头。 列昂尼德.斯米尔居高临下地鸷视着她。小女孩儿端正地跪坐在床上,柔如春荑的双手被绑着搁在膝盖,小脸上仰,唇瓣微张,隐约可见内里一点粉润娇舌。 他的喉结激烈地滚动了几息。 原是一场不怀好意的狩猎。 正如他的手下所言,他本欲将莱昂.垌文迪许的女儿扔到荒芜星,叫他也品尝一下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 看过奥勒.纳尔逊的汇报,以为是个艳如桃李的骄横贵族女人,早间就近细看才发现竟然是个美得出奇,小得出奇,又十分娇怯腼腆的孩子。他再心狠手辣,也很难对这样一个女孩儿下手。 “维维安娜.垌文迪许,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你抓我是要替你的父亲报仇吗?” 列昂尼德嗤笑,“那个男人也配?一个恶名昭着的星盗头子,利欲熏心又愚不可及,与前西萨克瑟亲王妃沆瀣一气,异想天开跑去绑架莱昂.垌文迪许的独子。死不足惜,偏还连累亲人。” 他的语调阴鸷之极,“我母亲是罗霂兰帝国良民,被那个男人抢占,妹妹当年才十二岁。你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父王为了泄愤,将她们流放到如狼似虎的荒芜星。等我打听到俩人下落的时候,她们早已尸骨无存。维维安娜小公主,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俯身凑近维桢耳畔,“在有些荒芜星,将死之人与新鲜的尸体,都是能果腹的重要物资。”即便该星球之人已被他屠戮一尽,终难消心头大恨。 维桢出生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目之所及,乃晨夕风露,阶柳庭花,何曾听闻如此惨烈诡怖之事。 她脸色煞白,浑身直抖,“你、你也要把我放到荒芜星吗?可是莱昂叔叔并不是我父亲呀。” 列昂尼德冷笑,“自你踏足赛罗星球之日起,星球出入港口以及所有对外输送平台的驻守兵力增加了叁成。十日后,罗霂兰驻赛罗星大使馆增设了一队皇家御前侍卫。据我属下所报,第一军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的罗霂兰交流生里只有一名垌文迪许。当然了,罗霂兰皇室枝繁叶茂,也有可能是某个得宠的皇室旁支子弟。”如今的自己与联邦和罗霂兰帝国相比,无疑是蚍蜉撼树,未经查实,他不会轻举妄动。 他伸手扼住维桢的下颌,“五天前,西萨克瑟亲王府的专线通道居然开启了。国之重器,竟然只是为了给一名二十岁的小女孩送生辰礼物!这样的大张旗鼓,如珍似宝,”他的语气越发阴恻暴戾,“你还敢说你不是他的掌中明珠?” 维桢被他箍得半张脸都疼麻木了,那手掌冰冷刺骨,似尸体一样,她汗毛直竖,浑身打颤,只仓皇辩解道:“我爸爸是安斯艾尔.垌文迪许,罗霂兰国家古琧斯文化研究院院长。莱昂叔叔待我好,是因为、因为——”不可妄议尊长是她的基本教养。 “嗯?”男子手上一紧。 维桢惨叫一声,哭道:“莱昂叔叔喜欢我妈妈。他对我是爱屋及乌。” 列昂尼德的目光在维桢梨花带雨的小脸逡巡片刻,缓缓道:“你母亲与你生得很相似?” “亲生母女,自然是像的。” 如果维维安娜母亲有其女一半的姿色,倒也不怪莱昂.垌文迪许这般烽火戏诸侯的行径。 列昂尼德脸色阴晴不定,手却是慢慢松开了。 维桢双手被绑,骤然失了依持,身子往一旁倒下。她又怕又疼,蜷缩作一团气弱声嘶地抽噎起来。 内室狭隘,只搁了张小床。这里其实是飞行器上的一间紧急逃生室,仿似浑然一体的墙体上有个逃生窗,以尖锐物暴力击打就会破开。 空间局促,哭声虽细弱,仍丝丝缕缕钻入耳内。 小女孩儿娇娇怯怯地趴伏在床上,清喉婉啭,柔若无骨。 列昂尼德觉得难以克制的有点心跳过速。 他蹲到床前。 维桢察觉男人的靠近,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往后挪开一点。 “你怕我?怕我什么?” 维桢垂首不语。 列昂尼德扣住她的下巴:“开口。” 破碎无力的啜泣逸出。 列昂尼德的声音中带了点诡异的笑意,“我喜欢听你说话。你多说些话,我就待你好,嗯?” “我怕你打我,怕、怕你把我丢到荒芜星。我不想去那儿,我害怕……” 早在维维安娜撞入自己怀内,仰起头的一刹那,列昂尼德就已经改变了主意。他要将她带回奥列格煞星。相比报复莱昂.垌文迪许,他有预感这个漂亮得惊人的小女孩儿会赋予自己远比复仇更大的惊喜;她会为他死水一潭,让人厌烦得恨不能毁天灭地的生活,带来超越他毕生所知晓的,汹涌澎湃又无与伦比的欢愉。 “我可以不打你,也不将你送到荒芜星去。”他炙热的气息喷在维桢接近透明的耳廓,“维维安娜,美丽的小公主,你能回报我什么呢?” 如同一只娇弱的小动物,在强大凶残的天敌面前,驯从地匍匐在地,只为能够免受恣虐,苟安一时。维桢揪着男子桎梏自己的修长手指,怯生生道:“什么、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伤害我。”她不想成为旁人的口中餐,腹中食,不想在一个陌生的,遥远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 她神色张皇,浅粉色指甲和剔透细软的手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泛出青白。 列昂尼德口鼻间弥漫着她说话时干净甜润的气息,慢慢咧开嘴,笑了起来,“当然,如果你肯听话。维维安娜,小维安,你会乖乖听我的话,对不对?” 维桢望向男人,眼睛被蒙住,看不见他的模样,只觉身前之人彷佛一头露出獠牙的凶兽,浓烈的血腥味几乎扑鼻而来。 她轻声道:“是的,我、我会听话。” 第四十一章他以虎口托起维桢的下巴,懒洋洋 维桢侧身躺在床上,冷汗透体而出,已将衣裳打湿。 她害怕那个男人。 抚摸自己的冰寒双手,说话时阴沉诡异的古怪腔调,即便隔着厚厚布条,也能感觉到彷佛要把自己连皮带骨,生吞活剥的可怕眼神,都让维桢毛骨悚然。 方才男人正要抱他,通讯器响起,才叫她躲过一劫。她摸了摸腕上的芯片,毫无反应。 她压抑地低泣,“沉飞,你来救救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会乖乖的。我好害怕呀。”如果非要听从某个人的话,维桢宁愿是沉飞,而不是那个陌生可怕的男子。 列昂尼德回来的时候,维桢已经睡着,绑在脸上的布条都湿透了。 哭着睡的?他解开了缠绑眼睛和双手的布条。单薄的眼皮染上淡淡嫣粉,睫毛被泪水沾湿,越发浓密纤长,乌沉沉地覆在透白流辉的小脸上,美得摄人心魄。 睫毛动了动,浅粉眼皮颤巍巍地掀开,转盼流光的一双眸子怯生生地朝自己看过来。 列昂尼德第一次体会到心跳顿停是什么感受。 维桢有点怔然。 轮廓瘦削凌厉,眉骨高挑,肤色白得惊人,病态的苍白,带着长年不见天日的晦暗和阴郁,浅灰色眸子有种类似爬行动物的冰冷残忍,按在她身侧的大手彷佛是长年累月以手套遮掩,甚至比脸还白,手指修长,大掌骨感分明,戴着几枚纹路繁复华丽的金纹黑底戒指。 十分高贵优雅的长相,嘴角噙了一丝懒洋洋的,淡薄的笑意。 完全不是自己以为的跋扈乖戾,狂躁凶暴。 “叔叔。”维桢坐起来。 列昂尼德英俊漠然的脸一瞬间似有些许扭曲。在人族寿命平均180到210岁的星际时代,四十六岁正是男人风华正茂的极盛年龄。 “列昂尼德,列昂尼德.斯米尔。” 维桢乖巧点头。 列昂尼德递过来一支橘色营养液。 维桢摇了摇头,“我不能喝营养液,谢谢你。我不饿。” 列昂尼德眉心挑起,“你大半天没有进食了。”见维桢不为所动,耐着性子道,“飞行器上没有带食材,到了奥列格煞,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先忍耐几日,听话。” 即将被带到一个陌生的星球,维桢心中抵触更甚,红了眼圈道:“我不要吃,吃了会吐的。你、你不要逼我罢。”其实能饿死也挺好,不用远离故土,更不必担心被人当作食物。 再次被违逆,列昂尼德怫然不悦,淡声道:“我惯的你!”扳过维桢的下颌,拧开营养液一径灌进她嘴里。 粘腻微甜的液体蛇一般顺着食道往下蠕动。 列昂尼德一松开手,维桢就 “哇”的一声,都吐了出来,整个人趴在床沿,一行啼哭,一行气凑,一行是泪,一行是汗,形容不胜怯弱。 “原来小维安是真的不能吃。”列昂尼德一惊,又笑起来,拿水让她漱口,帮她细细拭擦脸上的汗水和眼泪。 维桢观他情绪多变,喜怒无常,心中骇然,本来因呕吐而苍白的小脸越发萎靡荏弱,别有一番楚楚之态。 列昂尼德心中一动,眯起眼在她脸上徘徊片刻,突然伸手将人抱过来。 他的手掌冰冷刺骨,大腿和胸膛却带着惊人的热力,隔着衣服仍灼疼了维桢,她手脚虚软地挣扎起来。 “不是说会乖乖听我的话?”列昂尼德轻易钳制住两只乱动的小手,“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荒芜星的人抱你,嗯?”他嘴角依然噙笑,笑容似寒潭里淬过似的。 维桢的身子颤了颤,随即脱力般软倒在他怀里。 彷徨不甘的小脸,乌润的双瞳半阖,内里氤氲的水汽波光几乎要满溢出来,嫣滟的双唇早已失了血色,内藏的一点殷红越发勾人。 列昂尼德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咬上她的唇,尖利的牙陷入娇软的肉,又深又狠,彷佛凶兽噬人。维桢痛的眼泪都下来了,惊慌失措之下微张了嘴,又被他恶狠狠地撞了进去,又重又急地辗转吮吸她的舌尖。维桢只觉舌根麻了一瞬,随后是密密麻麻的刺痛,不过片刻,嘴里全是血腥味儿。 列昂尼德没有觉察维桢的不适,从维桢嘴里退出来时,他爽得脑袋都是木的,简直有种寒毛倒竖的惊悚感,心脏仍旧“咚咚咚咚”乱跳个不停。 这样前所未有过的,妙不可言的极致感受简直震撼了他,他越发拘紧了维桢 ,滚烫的呼吸直直喷到她的脸颊,只觉得怀内之人每一处都漂亮得不像话,不是白的就是粉的,看着就叫人心尖儿发颤,又里里外外都软绵绵,甜润润,彷佛一个不留神,就会整个儿化在自己身上。 他余兴未尽般再次含了她下唇,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热烈又迫切的,唇贴紧着唇,肉贴紧着肉,抵着磨了好久才最终平息下来。 “小维安,宝贝儿,真好……”列昂尼德的气息依然有些不稳,他不愿意放开维桢,像头大狗似的在她脸上,耳畔,肩颈间乱蹭乱亲。 维桢的脑袋也是木的,混沌的,整个感官都迟钝蒙昧下来。与列昂尼德的兴奋不同,她有点害怕,又有点伤心不安,身上嘴里都很疼,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偏偏无力去改正,而且接下来彷佛还会有更坏,更可怕的事在等着,而她只能眼睁睁坐视事态急转直下,却无法扭转。 “维安,怎么哭了?”列昂尼德凑过去睇视她,脸是青白的,唇却被他吻得又粉又肿,嫩乎乎的泛着粼粼水光。 真是可爱极了,诱人极了。真想再亲亲她,弄弄她。列昂尼德的喉结往下压了压。 维桢不敢说不舒服,更不敢说讨厌他碰自己,只反复道:“我害怕。” “害怕?小维安是第一次接吻?”列昂尼德的语气与方才一般无二,维桢却觉得整个空间的气氛都起了一种诡异的变化。她悚然回忆起第一次碰到他时,高大的男人逆着光,视线锋利,如刀刃般尖锐而森冷地扎在身上。 这是一道送命题。蒲伏在食物链底层,弱小无助的幼兽天生具备趋吉避凶的本能。她低声应道:“嗯,是的。” 列昂尼德掬起她的下颌,浅灰色眸子有种无机质的冰冷,嘴角却是噙笑的,柔声道:“维安这么漂亮,学校里的男同学都瞎了眼不成?” “因为、因为没有碰到喜欢的人。” “这样……真是个好孩子。”列昂尼德心满意足,观她惶惶不安,细白的手指颤了又颤,只以为她不识情滋味,心里怜爱极了,轻言软语地哄她,“别怕,你还小呢,往后习惯就好。我自然会疼你的。” 他轻轻咳了一声,似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呃,我也是……你别担心,我府里并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我会吩咐下去,让元首府里的人准备一下。府邸格局整改需要一些时日,到了奥列格煞你可以先看看,喜欢怎么改都由得你,毕竟那是你的家。我们可以暂住别院。” 他顿了顿,“总要等府里收拾齐全才办事,不然终归不够郑重稳妥。”他原先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任何女人,更逞论成婚生子,元首府里甚至连育儿室和女主人专属的衣帽间和待客厅都没有安设。如今有了维维安娜,他自然不会委屈慢待她,更不愿意让民众轻视她。 “维安,你说这样好不好?”对列昂尼德来说,这就是求婚了,耳朵尖竟微微泛红。于他这样一个厌世寡情之人而言,实在是有点可怜可爱的。 维桢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种可爱,她甚至不曾听明白他那么长一串话的意思是在向她求爱。 一来,列昂尼德的话过于含蓄,维桢并不是个千伶百俐的世故女子,于情之一事上,更是懵懵懂懂,迟钝得厉害。二来,她的主意力全在他说的那句“往后习惯就好”的话,往后余生,自己难道一直要过这种虚与委蛇,战战兢兢的生活吗?那不过是苟且残延罢了。 列昂尼德久等不到她的回应,脸上缱绻的情意渐渐褪净,浅灰色的眸子又回复了冷血动物般无机质的漠然残忍。 他以虎口托起维桢的下巴,懒洋洋道:“怎么,不肯答应?维安小公主是在耍着我玩儿?” 维桢悚然一惊。她不清楚列昂尼德让她应允什么,却预感如果拒绝,恐怕会产生难以承受的后果。她强忍住泪意,弱声道:“好,自然是好的。你不要发怒好不好?我会害怕。我方才只是、只是……” 列昂尼德饶是历经风云,饱谙世故,于感情上,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男人罢了。 他转嗔为喜,揽过维桢,“这是人生大事,你没有心理准备是应当的,我怎么会生气呢。维安,宝贝儿,毕竟你还这样小。我是你的男人,既然现下你答应了,往后我只会更疼你,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维桢意识到自己似乎允诺了一件很要紧的事,然而她再没有一丝精力去思考处理,她实在已是心力交瘁,什么都不想理会了。 她气若游丝般倒在列昂尼德的怀内,紧紧闭合的眼缝间,一滴又一滴泪珠慢慢凝结,又缓缓沿着她晶莹透净的小脸滑落。 “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打我,也不要把我流放到荒芜星,求求你……” 第四十二章维安,小宝贝儿,只要你跟我说, 列昂尼德诧异于她如履薄冰的态度,毕竟他已将毕生所有的温柔小意,款款深情全部都倾注在她身上。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一个百媚丛生的绝色小美人儿如此婉转驯服,甚至以一种引颈就戮的姿态匍匐在身下,任由他恣意宰割,为所欲为,委实是非常动人的一件事。因此亦不多作解释,只温言承诺她:“维安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往后都乖乖听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指头,更不可能将你扔到吃人的所在。” 他是不愿意离开维桢半步的,然而有人来报说奥勒.纳尔逊回来了。奥勒在这件事上有大功劳,更间接为他送来了梦寐以求的佳人,不可不见。 奥勒.纳尔逊久未见列昂尼德,满眼孺慕地半跪行礼。 列昂尼德抬了抬手,“在外面不需要守这些规矩。”他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怡颜悦色,奥勒一时受宠若惊。 “联邦第一军校是回不去了。暂时不显,等罗霂兰那边得到消息,两方一经细查,难免会牵扯到你头上。先死遁吧,躲个一年半载。脱净痕迹之后,我再安排你去克蔺贡第一武装军备学校。”奥列格煞星球发展时日尚短,并未匹配师资力量强大的军事学院,列昂尼德现下都是将有潜力的年轻下属安排至各大国重点军校。 克蔺贡帝国实力几乎可与罗霂兰比肩。奥勒转忧为喜。 列昂尼德着急回去见维桢,抬了抬下颌示意他退下,一面吩咐左右在下一个星际港口降落,先去购置一些食材,垌文迪许小姐无法食用营养液,身体恐无法支撑太久。 奥勒脚步一顿,担忧道:“列昂尼德阁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柯普卢星区吧。这次行动虽然隐秘,沉飞绝非常人,更不是好惹的。迟则生变。” 虽说安多利亚星区才是沉氏蒋氏的大本营,然而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是整个柯普卢星区的核心所在。沉氏在联邦星际军舰战队里几可只手遮天。别忘了,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的前身正是伽利斯星际舰队战略学校。沉氏的势力早已渗透柯普卢星区。 列昂尼德先是一惊,继而诧异道:“与沉飞有什么相干?沉氏世族的少主已经无聊到去管一个军校生失踪的小事了?”维维安娜虽是罗霂兰帝国皇室旁支,到底未达沉氏所属层次。如果是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独子,罗霂兰帝国下一任王储,沉飞兴许还会关注几分。 奥勒的表情十分古怪:“可是,列昂尼德阁下,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小姐是沉二少的女朋友——” 他蓦地瞳孔收缩,浑身打颤,嘴犹未合上却半只字不敢再提。 他们高高在上的首领,素来意懒情疏,对外界一切近乎漠不关心的列昂尼德.斯米尔,这一刻,脸上的神情变得极其暴戾可怖! 最早跟在列昂尼德身边的人曾告知他:千岩竞秀,四季如春的美丽家国奥列格煞原是一颗臭名昭着的荒芜星球,上面的原住民跟养蛊似的互相厮杀,最后存活下来的全是满手血腥、罪行滔天的恶徒,以人为食,非人非兽。 二十年前,列昂尼德登临此地,激浊扬清,扫荡乾坤——十日之内,将整个星球的魑魅魍魉屠杀个一干二净! 奥勒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是一国元首,举重若轻,满眼淡漠,坐看众生垂死,蝼蚁求存。他差点忘了,这人本是星盗余孽——自小在豺狼虎豹群里辗转向生,又于血海尸山中以杀证道的一代枭雄。 维桢对列昂尼德的过往一无所知,依然被他难看的脸色唬得不轻。 她弱不胜衣地半趴伏在床沿,吓得雪色指尖颤了又颤,鬓角全被汗水濡湿了,一双翦水秋瞳含泪顾盼,似杏花烟润,分外让人心生怜爱。 列昂尼德诡异的有些想发笑。 他进来的时候脑海里尽是各种暴烈残戾的念头,恨不能将这个胆敢欺骗自己的女孩子撕成碎片。待真见到了人,她甚至连话都不需要说,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望过来,他就丢盔弃甲,不战而败了。她如此柔弱,甚至承受不了自己的一巴掌。况且生成这样,似乎犯了什么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无论她做过什么,自己是非娶了她不可的,也势必要抱她,亲她,狠狠地弄她,还要让她为自己孕育孩子。那么如果将人打伤了,最后麻烦的还是需要亲自照顾她的自己。何苦来哉? 列昂尼德脸色变幻数息,最终归于平静。 他嘴角甚至含了点笑意,蹲到维桢跟前,“觉得很好玩,嗯,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小公主?把我跟猴子似的耍得团团转?” 维桢看着他此刻云淡风轻的脸容,想到方才此人狠龇着牙,狂蟒吐信般的阴毒冷戾,突然想起母亲方瑾儒告诉自己的一项古华夏艺术——川剧变脸,神乎其技。 她颤着声分辩:“我、我没有……” “你没有存心欺骗我?所以说沉飞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没有喜欢他?” “我没有……”她并没有存心欺瞒,更不曾戏耍他,她只是不想被毒打,不想被杀死,她牢牢记住晗熙哥哥曾经告诉过她的话,女孩子在无力反抗的时候,千万不能激怒坏人。 她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列昂尼德若有所思地眈视她——这就是绝色了,置身于如此狼狈的处境,满面泪水汗水,脸色青白,神情惊恐,犹有种春睡捧心的动人之态。她生得这样美,偏偏弱小无依,沉飞这样强势的男人要霸占她,她其实是无力反抗的。兴许她真的没有存心欺骗自己,她并不喜欢沉飞,只是逼不得已地顺从。 列昂尼德心情又平复了几分,上前半揽起她,轻轻地拭擦她惊恐狼狈的小脸,柔声道:“我可以原谅你。维安,小宝贝儿,只要你跟我说,你是被逼的,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沉飞,以后也不会再想他,我就相信你,咱们一切都既往不咎。” 维桢神色怔然。沉飞喝多了酒就爱折腾自己,折腾完又总是心肝宝贝地哄。昨晚醉成那样,自己让他刷牙他就刷牙,让他洗头就洗头,让他洗澡上床,他也一声不吭乖乖照做,躺在床上的时候牵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一直就那么盯着自己直至入睡。那时候,他成熟英俊的脸其实是有点稚气的。 她念着沉飞那时有点可爱的孩子气,不禁微微一笑。 列昂尼德看着她动人的笑容,以为她答应了,不由也流露出一丝笑意。 然后他心爱的小女孩儿扬起俏生生的小脸,轻声道:“我不要。” “你说什么?” 维桢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我不要说那样的话。” 第四十三章列昂尼德顺势压到她身上,大手急 “不识抬举的东西!”列昂尼德大手一扬,将她狠狠地打翻在地。 维桢惨叫一声,眼前金星乱崩,半张脸都麻了一瞬,随后仿佛无数蚂蚁在皮下窜行噬咬,又似针扎刀削,教人欲死不能。 她勉力撑起上半身,“哇”的一声,大口猩红血沫喷洒在地。 耳旁是咬牙切齿的刺耳呲声,语气阴鸷狠厉,似要将她剥皮拆骨,“你敢这么耍着我玩儿?” 维桢张了张嘴,又一口血水涌上喉来,吞咽不及,咳溅在地,晕湿了身前一大片。她的皮肤很薄,毛细血管被暴力击打,细小的血珠密密麻麻地沁出来,乍眼望去,彷佛大半张脸庞都是鲜血淋漓。 列昂尼德的眼皮激烈地跳了跳,忍不住蹲到她跟前。 帕兰特人一般都是绿皮肤,细拉细长的身段,不太符合大众人群审美。唯有其中一支,含有高纯的暗夜精灵血统,黝黑发亮的皮肤,细腻的脸上爬满各式面纹,见过的人都赞是美得吊诡。列昂尼德不曾见过,也无法想象满是纹路的脸怎么会是美丽的。此刻他盯着维桢雪白与赤艳交融的脸蛋,觉得如果像这样,确实是惹眼非常,有种叫人心生暴虐,血脉贲张的美感。 他贴到维桢耳畔,炙热的气息,冰冷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维安,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第二次机会。你是我心爱的女孩儿,我愿意为你破例一次。” 他爱自己?开初将自己捉来,维桢觉得他纯粹是为了泄愤,后来对自己又亲又抱的,大抵是见色起意。维桢自小看惯母亲方瑾儒的烟霞色相,珠玉在前,并不觉得自己生得如何。只是遇到的男人总是夸赞自己美,她隐约知晓,这副皮囊恐怕是合了大部分男人的眼缘。她不曾想过列昂尼德竟然会爱上自己。这样短的一段时间又能情深到哪里去,况且又实在不像是喜爱一个人的样子——嬉耍她,威胁她,强迫她,还毒打她。 沉飞无论多么生气,从来没有真正动过她一下。 “你跟我回奥列格煞星,与我成婚。从今往后,不许再想沉飞,也不得提起他半句。”他轻轻摩挲着维桢红肿的半边脸颊,见她疼得冷汗一颗连着一颗冒出来,笑了笑,松开手,“小宝贝儿,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可经不得折腾。你乖乖听话,应承了我,也少吃点苦头,嗯?” 维桢掀了掀眼皮,冷汗和泪水把她的视线都模糊了。她本就是个被娇惯的,弱不禁风的孩子,长久不曾进食,一直担惊受怕,又几经列昂尼德压迫欺凌,整个人宛如一张拉到了极致的弓弦,刹那间,她听到轻轻‘啪’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断裂了。 “我不会跟你去你的国家,也不会嫁给你。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她虚弱地喘息,又孩子气地笑了笑,“你不是喜爱我吗?那你肯定不会让其他男人欺负我,我猜你其实没有打算真把我丢到荒芜星去。你自然也不愿意放我回家。你杀了我吧。正如你所言,我经不起折腾,你手法利索一点,让我少受些苦楚,我死了也感激你。” 列昂尼德不意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转念一想,这样的话确实是孩子才能说出来。孩子嘛,稚气又天真,坦率又残忍,不会在乎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是不是令人痛不欲生。 她本来就是个荏弱烂漫的孩子。 列昂尼德也笑起来,“维安很聪明,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我确实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碰你一下。”他将维桢拉起来抱进怀里,“我不舍得让其他男人碰你,我自己倒是不妨碍的。你这样不懂事,不听我的话,总是要吃些苦头,往后才不至于胆大包天,爬到我头上。”一面说着,伸手去解维桢衬衣的扣子。 维桢双瞳瞪圆了片瞬,渐渐的恐惧和张皇从眼底浮上来,她抓紧了衣襟,“不行,我不要,你、你不能这样做……” “我原本是没这么打算的。真的,维安,我从来没有将你当成个取乐的小玩意儿。名正才能言顺。无论我多么垂涎你,总是要待到成婚之后。偏偏你这样伤我的心。” 维桢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我听话,我听话,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真的,我再不敢这样了,你、你相信我。” 列昂尼德哈哈大笑,“维安你啊,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不免反复无常,总要狠狠地打怕了,才会知道疼,记住教训。”他大手握住维桢两支伶仃细白的腕骨扯到她头顶。维桢早被折磨得气息奄奄,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你太娇弱了,我不舍得狠打你,只好换个法子。”又解开一颗扣子。 两片小小的锁骨冰白中透出点点浅粉,尽态极妍。 列昂尼德瞳孔紧缩,心跳倏的一顿,随即“砰砰砰砰”撞个不停,手上不觉放松了力度。 维桢挣开他,撑着地板爬起来往前方跑,被回过神的列昂尼德拽住脚踝拖倒在地。 列昂尼德顺势压到她身上,大手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襟,大片雪艳的肌肤晃得他眼睛都花了一瞬,生嫩的甜香扑脸而来。他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将手探入内衣底下,脂香粉润的一团丰盈,单手几乎握不住,细腻得似要化在自己掌下。 身上被揉得生疼,男人灼热粗重的气息直喷到脸上。 嘶哑沉促的声音在耳畔震颤,“维安小宝贝儿,别怕,你乖乖叫我疼你一回,到了奥列格煞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维桢使劲地摇了摇头,惊怖欲绝,低声哭起来。 她即便是哭闹,也是娇娇怯怯的,声音又细又弱,似未曾断奶的小兽。卷曲的睫毛因恐惧而频频颤动,仿佛蝴蝶的残翅,呈现出某种残忍而令人惊艳的脆弱。 列昂尼德心底似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来回挠动。她看上去真是矜贵极了,纯净极了,皮肤白得透明,一双波光粼粼的杏眼透彻无垢。 “维安,我真是喜欢你这样干干净净的样子。你别害怕,其实我也不是很脏,真的,你还交了个男朋友呢,我这辈子除了你,就没碰过其他女人。” 穷凶极恶的父亲,终日啼哭的母亲,愚弱天真的妹妹,骤历巨变,家破人亡。半大少年在一群丧心病狂的星盗手中挣扎求存,最终从泥潭里爬出来,一朝手掌权柄,生杀予夺,苦苦找寻的母亲与妹妹早已遭到杀害,惨被分食,尸骨无存。 自此,这世间的一切都叫他厌恶不已。维维安娜是第一个他脱下手套去碰触,却不会感到恶心欲吐的人。 她是一束光,照亮了原本不见天日的人生。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维安,我的小公主,我不能放你走。我要你这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第四十四章沈飞鸱目一转,杀气沸腾,“你找 ‘喀嚓!’ 合金门板被切割开来的声音,随后彷佛是包裹空间的气泡被挑开,兵器相击和厮杀呐喊声潮水般汹涌而入。 伏在维桢上方的列昂尼德耳朵捕捉到了‘咻’的一道破空声,声音直奔他后背而来,挟裹着一股骇人的凌厉之势。他后背寒毛倒竖,强忍住要转头的冲动,将维桢用力向前一推,同时侧身往地上翻滚了两圈,那东西将将贴着他的腰身落下,带着一股可怕的飓风,隔着衣物仍刺得肌肤微疼,那物如切豆腐般尽数没入地板!一击不中,疾箭般拔起,竟是一只雪白的手掌,食指和无名指上各带一枚宽大的银色戒指,上面勾勒着繁复的血色图纹。手掌骨节分明,白如截肪,伸出时似能扭转乾坤,掌控生杀。 太空穿梭专用的飞行器材质里掺入了大量价值连城的抗振幅锂金晶体,连太空离子切割器和粒子炮都无法短时间洞穿!若刚才躲避不及,这只可怕的手掌会穿过贴身软甲,从他的后背直接没入,撕裂整个腹部。 列昂尼德的瞳孔激烈收缩。 近几年联邦沉氏世族的少主沉飞被誉为联邦‘将王’,是‘将’而不是‘兵’,皆因他兼具将帅之才。沉飞的右手被称为‘神之右手’,相传能将高等虫人的脊椎骨徒手握碎。背后脊椎是虫族的弱点,一旦被击伤,虫人会失去行动能力,任由宰割。越是弱点越会生成强大的护持,到了高等虫人等级,包裹脊椎的甲壳强度已堪比游钛合金,刀切不进炮打不穿。 联邦境内,能操纵重型机甲单骑击杀虫族元帅的强者不超过五百人,沉飞正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星际时代,群雄四起,越是泱泱大国越是喜好造英雄,造神祇。 如此种种传说,骇人听闻,他原先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直至今日亲眼目睹。 ‘唰’的破空声响起,一柄猩红长剑迅捷无比地直刺他面门而来。 列昂尼德也是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强人,他单手撑地,纵身飞跃而起,抽出身侧一臂长的藏黑色骨刺,朝来人猛扑上去。 室内仄隘,维桢是个如不胜衣的弱女子,俩人不约而同使用了近身兵器。 兵刃高频率交接相击的声音极其刺耳,扎得人耳膜嗡嗡作痛。 电光火石之间,俩人已厮杀了几十个回合,双方均挂了彩,生死搏杀,血沫肉碎冲击飞溅。 沉飞杀意汹涌,那只令虫族闻风丧胆的右手疾如电掣般伸出,握住了列昂尼德的骨刺,左手长剑挥舞成天罗地网,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列昂尼德压了下去! 列昂尼德骨刺脱手,在漫天剑光中急速地左闪右突,翻滚躲避,几息之间已被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若单论体能武艺,俩人不过在伯仲之间,而他,并无那只扭转生死的可怖之手! 时也命也。 顷刻间将丧命于此,列昂尼德徒然涌起浓烈的不甘。以往他从不畏死,如今却遇见了他的维安小公主。 “沉飞,你还想要你心肝宝贝的命就马上住手!” 猩红长剑险险停在列昂尼德面门半寸之处! 沉飞鸱目一转,杀气沸腾,“你找死!” 奥勒.纳尔逊的瞳孔猝然紧缩一瞬,他已攫住维桢的肩胛将她拖至被破开的逃生窗前。 维桢脚后跟悬空,上衣凌乱不堪,雪白的肩背被支棱的窗体碎片划拉出数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映入维桢眼幕的是一张男生女相的脸庞,肤色白净,五官阴柔秾丽,剪了栗色寸头。 “是你?你在学校里偷窥我?” 奥勒嗤笑,“那晚如果不是伊丽亚利.费尔南多爱管闲事跟着,你早就被我们带走了,还用等到今日。” 列昂尼德厉声喝斥:“奥勒,快放了维维安娜。” 奥勒摇了摇头,“不行。我知道列昂尼德阁下喜欢垌文迪许小姐,阁下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蓦然昂首,双目赤红,“那我们的性命呢?这船上的兄弟一直跟在你身边,十几年、二十几年,陪你出生入死,你也一点不顾惜?沉飞是什么人,一旦你出事,我们几百人,万死无生!” 列昂尼德额角青筋暴突。 “元首阁下放心,只要沉飞高抬贵手,我与垌文迪许小姐无冤无仇,怎会伤她性命。” 沉飞面沉如水,“只要你放了她,我保你们毫发无伤离开联邦,往后此事亦一笔勾销,绝不追究。” “没那么简单。你沉飞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奥勒冷笑,“你现在将右手砍下来,然后带着你的人后退五十里。我们离开柯普卢星区前,会将垌文迪许小姐放在港口,至于是哪一个,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当今科技发展到极高水平,医疗技术也随之跃升到匪夷所思的程度。皮肤大面积烧伤、灼伤、破裂,骨折乃至大面积粉碎性骨折都可以通过治疗仓迅速痊愈;唯有脑部损伤,内脏破损以及肢体截断仍处于瓶颈。脑部和内脏损伤需要医疗人员进行侵入性修复,治疗仓只可作后期护理。断肢重生一直没能实现,如果创口平整且断开时间不长,可以进行缝合接驳,神经损伤无法完全修复,往后日常使用一般无碍。对需要进行手指精细操作的艺术家、科研人员,以及高强度高频率使用双手的军人而言,断肢无疑是职业生涯的断绝。 沉飞双目如电直钉向他。 凛冽阴戾的气势扑面而至,奥勒一瞬间耳目森森,汗毛乱炸,又念及此人软肋在自己手上,强作镇定道:“我数十声,如果你还不将右手斩断,你的心肝宝贝就要摔成一团烂泥!”将维桢往前一推。 维桢半个身体已跌出窗外,耳畔风声大作,她死死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住手!” 此人留不得了。沉飞和列昂尼德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若你有半句虚言,海涯天角,我沉飞定叫你一干人等死无葬身之地!”他举起长剑。 奥勒龇着牙,声音阴狞,“只要你照我说的办,垌文迪许小姐自然平安无事。哈,我看你沉飞没了这只‘神之右手’,还怎么在联邦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不行,沉飞,不可以!” 沉飞不敢看维桢,再是心如铁石,无坚不摧,一旦触及她楚楚可怜的眼泪,都将冰消瓦解,荡然无存。 他温声道:“桢桢,你乖,转过脸去。”声音已嘶哑得完全走调,“没事的,就算只剩一只手,我也能抱你。宝贝儿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家。” 维桢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负芒披苇,浑身浴血只为她而来;这只手可断金裂石,亦曾歼杀外敌,保卫家国,更无数次缠绵缱绻地抱起自己,竭尽所能将最好的一切捧到面前讨她欢心。他是如此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断了他的手,绝了他的军事生涯,不啻于打断他的脊梁骨,她怎么忍心,再者,她死志早生。 “垌文迪许小姐自身难保,就别费心情郎的事了。” 维桢转眸看向他,泪水洗涮过后的双瞳明净如不沾尘埃的山泉,能映照出人心底潜藏的所有阴暗。 奥勒有些狼狈地移目,“你也不用太难过。就算没了右手,他沉飞还是高高在上的沉氏世族二公子。只是不能带兵而已。” “你休想。”她轻喃。 德洛莉丝送的燕尾虫胸针上的横针已被悄悄拉直,针虽细短,然而维桢使尽全身力气,在奥勒的手背上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血花飞扬。 剧痛猝不及防,奥勒的手一松,维桢如失去根茎的浮萍,自百丈高空急坠而下! 第四十五章你救了维桢的命,我沈飞就欠你一 “桢桢!”沉飞目眦欲裂。 他脚尖蹬地,纵身急跃而起,疾似流星往逃生窗飞蹿出去,横穿飞行器的刹那,长剑反手一挥,大片血雨喷洒飞溅。 紧随其后的列昂尼德被滚烫的血水肉碎溅了一脸,他阖了阖目,颓然跪下,呕出大口鲜血。 奥勒.纳尔逊从颈脖至腹部右侧被撕扯出一条巨大的裂口,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已然气绝身死。 列昂尼德又痛又恨。维维安娜身殒,往后余生,他不过是行尸走肉。但船上的人自微末之时就追随在他身后,几十年来万死无悔,他既然把他们带离奥列格煞,就有义务将他们平安送返。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沉飞狼虎心性,腾出手来,这里所有人等无一可幸免。 …… 沉飞万念俱灰。 离地已不足百米,维桢的身体在前方如流光般飞速下坠。他的桢桢,他心爱的小女孩儿,他的骨中骨,血中血,将会在他面前,砸得四分五裂,绝不会再有半分生机! 他缓缓抽出缠在腰间的猩红长剑。他无法忍受维桢毫无尊严地摔成一团肉泥,以最惨烈不堪的方式离开人世!他的剑很快,顷刻间就能毙命。他爱娇爱俏又胆怯怕疼的心肝宝贝儿会出其不意地以最小的痛苦死去,美得倾国倾城的躯体将接近完好无缺地钉在前方十数米处的废弃舰群塔塔身上! “桢桢,我的小宝贝儿,你别害怕,轮回道上你不会寂寞的。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会一一送他们上黄泉路与你赔礼请罪。” 重重地阖了阖目,眼眶火灼般滚烫,他左手用力一抖,猩红软剑‘嗖’的迎风直立,寒光凛凛。 千钧一发之际,一架逃生飞艇极速驶来,离维桢约十米处,一名男子纵身跳起,双腿用力往艇身上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猿臂一伸,将半空中的维桢揽入怀内。此时离地已不足十丈。自动驾驶的飞艇刹时已至,男子双腿弯曲并起,往后踢向艇身,借着这一蹬之力,往前方快速滑行而下,冲达地面之际,脚尖点地再次一踩,缓解了下落之势,然后趁势往地上翻滚了数圈,方单手撑地,跃站起来。 沉飞仿若绝处逢生。 他艺高人胆大,头朝下带着凛冽的劲风疾速坠落,离地不足丈余,软剑一抖,猩红利刃砍瓜切菜般没入地面,同时右掌推出,一掌力量反震之下,身体弹跃而起,随即脚尖轻点,已安然着陆。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地上,将维桢轻轻放倒。维桢被他接住之前已经陷入昏迷,落地后又吐了好几口鲜血,体温肉眼可见降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他满嘴尖利的獠牙正在往回缩,两只锋锐至极的巨大狼爪也慢慢褪回骨节分明的人手。费尔南多祖上有一丝狼王的血脉,这一点血脉传承在伊丽亚利身上高度显性。与维桢那套为隐瞒高纯度古华夏族血统所作之托辞不同,伊丽亚利是真正的完美返祖。克拉伦斯说伊丽亚利是费尔南多家的狼崽子,其实并非戏言,他将是联邦的新一任狼王。 连奥勒.纳尔逊都能查知维桢的生日宴会所在,身为联邦九世族之一费尔南多家的公子,伊丽亚利自然更不遑多让。维桢娇怯荏弱,身不由己,沉飞聪明绝顶,手段狠辣,他应该及早抽身,却还是不由自主前往。今天是她二十岁生辰,她会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慢慢长成风华绝代的女人,这样特别的日子,他想呆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即便她一无所知。 伊丽亚利没有入住酒店,他野性难驯,纵身跃上酒店对面一株枝繁叶茂的景观树,桀骜不逊地高高挑起的眉峰在见到维桢的刹那乖驯落下。 沉飞把维桢从车上抱出,不可一世的沉氏未来掌权人俯低身哄她,柔情万种讨她欢喜。蒋氏那相传怀陶朱之富的贵公子亲自出迎,都说他面若桃花,心如蛇蝎,蹲下来与维桢说话时却彷佛有无限的耐心,无限的缱绻。 伊丽亚利望着他们进了酒店,摸了摸怀内无法送出去的罗碧缇小兽石雕,俊美得邪气的脸上带出几分委屈。他也好想陪着维桢过生日,坐在她身旁,牵起她细软白净的小手,与她敬生辰酒,她一看就是个滴酒不沾的好孩子,偏又最是心肠柔软,乖巧体贴,不懂得拒绝,只用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无奈地看着你,叫你忍不住就心软,不舍得去逼迫她。 第二日清晨,维桢只身从酒店冲出,慌慌张张在街上乱跑。伊丽亚利又是苦恼又是怜爱。这小东西总是这样,迷迷糊糊,难道不知道她生得这样,独身在大街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偏那天真懵懂的模样又实在惹人怜惜,叫人不忍去苛责她。他哭笑不得,正要前去领她返回酒店,然后就是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 维桢被苍白阴冷的男子打昏,数十荷枪实弹的侍卫冲上前去簇拥着二人疾速撤离,随后登上飞行器。 并非一般的旅行飞行器,可作长途太空穿梭,能短时间抗击星尘对冲爆炸,速度奇快。只消片刻,那柔心弱骨的小女孩儿就会被远远带往他处,不知所踪。 伊丽亚利无暇他顾,紧追前去,纵身跳上飞行器,然后才惊觉芯片信号被屏蔽。方才那群人相隔甚远已能嗅到蒸腾杀气与浓烈血腥味儿。他不敢轻举妄动,悄悄潜伏,直至沉飞领人截停飞行器,他趁乱开走一架逃生飞艇,阴差阳错之下竟救了心爱的女孩儿一命。 “怎么样?”沉飞已冲上前来。他脱下外套盖在衣衫不整的维桢身上,双眼一瞬不瞬只盯着她——睫毛轻颤,胸口微微起伏,她还在,未曾离自己而去! 眼前的男人傲然挺立,身姿如松,凛冽睥睨的气势分毫未减。伊丽亚利却觉得他的背实在挺得太直,绷得太紧,彷佛下一刻就要折断开来,又想到他毫不犹豫地随着维桢跳下去。自己先前兴许想错了,倘若情深,谁又不是竭尽所能,一往无前,并没有谁比谁的爱更珍贵一些。 “不太好。我一直将她护在怀里。可是冲撞力太强,她又实在是体弱,内脏恐破损泰半。”伊丽亚利先着地的半侧身体骨头断折大半,他之所以还能站起来,得益于他是以体格强悍着称的安莱姆人,再者身怀狼王血脉。 沉飞重重阖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很好。我沉飞这辈子都感激你。” 伊丽亚利怔呆了一瞬,结结巴巴道:“我、我其实是为了我自己,我喜欢她,不可能看着她在我面前丧命。你、你不需要感激我的。” 沉飞道:“无论为了什么,你救了维桢的命,我沉飞就欠你一条命。” “那我以后可以去找维桢玩吗?我不会有非分之想的,就是想偶尔见见她,跟她说说话。” 沉飞神情疏淡,在他轮廓骄骜的俊脸上逡巡片刻,然后慢慢地笑起来。 第四十六章全境通缉,一经捕获,就地格杀 “你入我的门吧。” 伊丽亚利一惊,随即一喜,又不敢置信,直愣愣地望向沉飞。 沉飞似笑非笑:“怎么,不愿意?觉得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师父?” 沉飞已跻身联邦五百强者之一。他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联邦“将王”;“神之右手”可开山裂石,无坚不摧;又是掌控联邦军政叁巨头之一沉氏世族的未来掌权人。 谁能成为沉飞的第一个入室弟子,不啻于一步登天。 “师父!”伊丽亚利双膝跪地,端端正正地行了礼。 “嗯。”沉飞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我会先致函沉司令。等回到安多利亚星区,命人拜访过埃利亚斯后,再商讨正式拜师事宜。”他沉吟片刻,“就在沉氏主宅设宴吧,那儿宽敞。”埃利亚斯.费尔南多是伊丽亚利的伯父,也是费尔南多当代家主。 伊丽亚利胸口发热。那将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甚至远远胜过十五岁时,体内的狼王血脉完美显性——族老们和伯父热泪盈眶,欣喜若狂,皆言费尔南多将在少狼王带领下再现昔日荣光。当晚,他的名字便被挪到族谱嫡支,秘密立为费尔南多下一任家主。费尔南多式微日久,只勉强维持着联邦九大世族的光架子。卡裴家虽也显出颓势,卡裴到底背靠沉氏蒋氏,大树之下好乘凉。且哈尔森.卡裴的长子雷蒙多和幼子克拉伦斯颇善谋略,克拉伦斯更被人悄悄称为“小蒋晗熙”。伊丽亚利觉得那是放屁,蒋公子二十五岁之时已经买下了自己的第一颗私人星球,克拉伦斯还在学校里玩土呢。他倒是欣赏雷蒙多.卡裴,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克拉伦斯见了他大哥就跟老鼠见猫似的。 如今联邦最高元帅的统领地位早已名存实亡,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军政大权皆为九大家族把持,其中沉氏、蒋氏和霍廉华德叁家早在二十多年前脱颖而出,力压其余六家。 自沉飞和蒋晗熙横空出世,初露獠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出五年,整个联邦格局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二人珠联璧合,剑锋所指之处何止联邦全境,偌大IB1101星系都将成为二人的霸业皇图。 而自己今日,正牢牢攀在这条登天梯上! 沉飞道:“你救了桢桢,自然可以去找她玩。”他拍了拍伊丽亚利的脸,“只礼不可废,记得了。” 看着伊丽亚利如遭雷击的蠢样,不禁“啧”了一声,光长身体不长脑子的狼崽子。 能对维桢挟恩图报的,这世上就只得他沉飞一人。 在联邦,师门是最牢固的天然同盟,其纽带紧密甚至超过血缘羁绊。叛出家门,若本身实力强横,世人兴许还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有种”。倘若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叛师门,在联邦,乃至整个IB1101星系都无立足之地。 早在他单骑击杀虫族元帅后,沉司令就一直催促他收徒。他瞧了几年,矮子里拔将军,也就伊丽亚利勉强能入眼,骨头硬,有血性,是可造之才。沉夫人与卡裴夫人交好,十分喜爱其幼子克拉伦斯.卡裴,多次在背后说合。克拉伦斯忍隐心机都还可以,独独差几分血气,当个谋士绰绰有余,要入他沉飞的门,领兵打仗,没有点儿狂劲血性,骤生变故之时恐会丢盔卸甲,累及全军。 这些年费尔南多家族的资源逐渐向伊丽亚利倾斜,甚至超过了嫡支几个兄弟,世人都以为是费尔南多家主怜爱幼弟,爱屋及乌。伊丽亚利被秘密立为费尔南多下一任家主的事瞒得过别人,却躲不过沉飞的耳目。膏粱锦绣,骄婢侈童,竟未将他捧成个跋扈恣睢的纨绔,难得的尚保有几分赤子心肠。 维桢惯爱以貌取人,原以为这小子不是冷白皮,不会得维桢青睐。偏维桢竟似颇为欣赏其心性,对他另眼相待,甚至为了这小子,多次在自己面前演戏为他作掩饰。小丫头心思单纯,况且就算是撒娇撒痴,也比常人多出几分可怜可爱,他不忍心她难堪,差不多也就让事情过去了。 想象往后逢年过节,维桢一脸慈爱地把压岁钱递给伊丽亚利,兴许还会道一声“要乖啊”。饶是心忧维桢伤势,沉飞亦禁不住莞尔一笑。 沉飞正待蹲下来查看维桢的情况,他的手下已尽数抵达,迅速拉开警戒线,壁垒森严,持枪鹄立。 此时离他着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副手正与他报告劫持维桢的一干人等弃船而逃,被沉飞止住。 他指了左右调遣军方救护团队全速前来,“……高空坠落,脑部恐有震荡、内脏严重损伤……”他有条不紊地吩咐,牙龈已咬的满是血腥味,又命驻赛罗星军队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立即到第一军校附属医院待命。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附属医院是柯普卢星区最顶级的军事医疗机构,沉、蒋注资超过70%,所以奥勒.纳尔逊说柯普卢星区早被沉氏势力渗透,绝非虚言。 最后沉飞才对副手下达指令:“全力追捕,格杀勿论。” 副手一惊,“奥列格煞星已与联邦——”上司冷鸷的眼神让余下的“正式建交”四字直接咽了回去。 沉飞一字一顿道:“那是一群星盗余孽,冒认奥列格煞使团潜入了联邦,劫杀罗霂兰帝国重要皇室交流生,意图掀起两国纷争,着即全境通缉,一经捕获,就地格杀!” …… 伊丽亚利伤得不轻,直接随众人前往军队医疗部疗治。 沉飞一回头,对上了维桢杏花烟润般的双眸,挺拔的身躯晃了晃,他走近几步,又停下来,有些无措地把满是血污的双手往衣衫上抹了抹,“桢桢,我身上脏——” “沉飞,你抱抱我吧,好不好?”维桢低声啼哭起来,她浑身虚脱,到处油煎火燎般痛,用手肘支撑着艰难地朝沉飞爬过去。 “桢桢,你千万不可以乱动。”沉飞的心都碎了,上前抱住她,手上一点力气都不敢使,唯恐她伤情加重。 维桢却不管这些,竭尽全力搂住他的脖子,抽泣着道:“沉飞,谢谢你,谢谢你赶来救我。我很害怕,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仿佛头一回从一个崭新的角度认识这个强壮而霸道的男人,原来除了欺负自己,拘束自己,在她身处险境生不如死时,他还会跑来救她,将她从万劫不复的深渊里解脱出去。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沉飞唇上,“沉飞,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在今日之前,她基本处于一种心如止水的状态里,有些新奇的事物偶尔会激起一点浪花,须臾之后便恢复到风平浪静,从来不曾有这样凶猛的感情如巨浪般在血液里翻腾,炙热高涨的强度令她甚至有点不堪重负,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下来。 沉飞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毕竟在今日之前,他一直希望维桢能够发自真心地回应自己的感情。当梦寐以求的情话落入耳内时,其实他更多的是感到酸楚。经历了今日之事,比起不可捉摸的情爱,维桢能完好无缺留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短短一日,恍如隔世。 发现维桢不告而别时的震怒,下一秒就转为担忧——小丫头甚至没有独自出过校门。在发现无法联系她后,担忧变成了恐惧,这种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演越烈。他们将酒店周围所有的星网监控截下,一帧一帧地察看,终于查到维桢失踪的始末。有备而来的一群人,手段老练,动作迅捷,所有事情几乎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且嚣张,是的,有恃无恐的极度嚣张——数十人无一人遮掩相貌,然而几乎360度无死角的监控下,连一张正脸照都没有摄到。 飞行器是规格极高的太空穿梭型,以速度快、抗击打着称。赛罗星背靠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人口密度极大,短时间内根本无从下手。他已在意识到维桢失踪时,第一时间关闭了赛罗星乃至整个柯普卢星区全部出入港口。然而维桢如此姿容,即便只一日,都可能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困兽般急得要杀人的时候,脸色铁青的蒋晗熙直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将所有线索过了一遍,然后点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猪脑子!在联邦境内使用干扰器,态度嚣张,有恃无恐!有恃无恐,听懂了没有?往哪个方向查还不清楚明白吗?” 沉飞如醍醐灌顶。除了外邦使团,还有谁敢在联邦境内擅自使用干扰器,且如此态度嚣张地劫持第一军校的学生?外交豁免权,邦交国家之间交涉扯皮,一层一层往上通告……一长串操作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别说是人,连骨灰都寻不着了。他们的计划不完美,打击却精准有效,但凡动手的目标是其他人,都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偏偏童维桢是他沉飞的女人,而赛罗星乃至整个柯普卢星区早就是沉氏与蒋氏的囊中之物! 沉飞的额头轻轻地与维桢相贴,怜惜地问道:“宝贝儿,是真的吗?真的那么喜欢我,嗯?” 第四十七章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不会再 维桢认真道:“是真的啊。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骗你呢。” 星眸含情,掩映生姿。 沉飞知道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心的喜爱自己。 他柔声道:“桢桢,我很开心。你放心,我会让你顺心如意的,以后我不会再逼你了。不愿意同居,不想在婚前发生关系,都随着你的意思。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妥协的。” 这番话与沉飞一贯霸道的态度大相径庭。维桢惊喜地朝他抿唇一笑,只这笑容也仿佛是长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沾满了颓败之气。 沉飞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小心地把她的身子扶起放到自己腿上,包裹进自己宽大的外套里,然后伸手去解她被撕扯得凌乱破碎的衣裙。 维桢微惊,抬眸看他。 沉飞道:“桢桢,你别怕,我想先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伤。” 维桢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沉飞细观她情绪并无太大波动,已是松了一口气,待见到她保守的内衣裤仍旧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时,仿佛一下子搬开了心头上的巨石,徒然生出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 他是清楚知道维桢对男人而言近乎妖异的,难以抗拒的诱惑力。他如此心疼她宠爱她,都多次克制不住差点对她用强,何况是对她心怀恶意的男人。破开紧急逃生室大门,看到维桢被奥列格煞元首列昂尼德.斯米尔压在身下时,他是何等的肝胆俱裂与怒不可遏。如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其实他更多的是心疼。身形纤袅的维桢被列昂尼德完全遮挡住,他只是听到她的哭声。 维桢经常哭,她娇气又胆小,受了委屈要哭,吓着了也哭,偏偏哭起来怯怯弱弱,我见犹怜,一点都不会让人厌烦。沉飞有时甚至故意招惹她哭。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沉飞身边,她哭的时候总是带了一股子撒娇的味道,娇娇憨憨的别提多可人疼了,彷佛小孩子知道有人疼爱,可以有恃无恐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而当时她的哭声是怎么样的呢?不甘,无助,惊恐,伤心,绝望……她哭得那样痛苦,彷佛有人拿刀一下一下地凌迟她。 沉飞心疼难抑。他方才根本不敢开口询问维桢。他希望维桢从灵魂到身体都为于他一人所有,永远不要让其他男人指染半点。倘若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他也绝对不会少爱她半分。 维桢半边脸高高肿起,肩胛和背部被刮拉出许多血痕,伤口发白,皮肉外翻,惨不忍见。沉飞恨得牙根格格作响,心脏剧烈地抽搐。他把维桢宝贝得心头肉一般,她跌一跤,哭一声,自己都心疼得恨不能以身代之,竟然有人敢这样残忍地伤害她。 他的喉咙都哽住了,把维桢的下半身略微托高一点,轻轻地裹在自己的外套里,见她全身皮肤苍白湿冷,呼吸愈发轻浅,心内怆痛,面上仍笑着安慰她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你现在不好挪动,等救护人员来了就会马上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我陪着你呢,别怕。” 维桢反而安慰他:“我没事,已经没那么疼了呢,沉飞不用担心的。” 沉飞想起她决绝求死的事,问她:“桢桢,你当时怎么敢就这样、这样……”他甚至无法将完整的话说完,“不过就是一只右手而已。” “可是你的手就是你的命啊。” “桢桢,你才是我的命。况且,我的命,又怎么比得上桢桢的命。” 维桢有点好笑:“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又有谁的命比谁的更高贵一些呢。” 沉飞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至少在他眼内,与维桢的命相比,这世间的一切都成了可舍弃的蝼蚁,包括他沉飞在内。 他没再提这个话题。维桢一个未经过事的小孩子,在那种情况下,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只会让人心疼怜惜,不忍心再去责备,即便是本着为她好的意思。 救护团队很快赶到。维桢被火速送往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附属医院,整个赛罗星最顶尖的医疗人员全部聚集一堂,枕戈待旦。 诊断结果比预期要好太多,脑部只是轻微震荡,药物治疗即可;内脏损伤基本集中在胸腔,需作侵入性修复,但创口能控制在直径8毫米内,不会为维桢带来过大的痛苦。 沉飞挺得僵直的脊梁顿时放松下来,严峻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和数十严阵以待的手下不由自主跟着吐了口气,如此一张一弛,众人觉得仿佛一下了短了十几年命。 待维桢身上的伤势初步诊疗处理完毕,已将近凌晨五点,整所医院闹得人仰马翻。 沉飞将维桢安顿到沉氏专用的套房里。一名年轻的护士来为她输液。维桢的手很小,上面的血管十分纤细。小姑娘消毒过后,在手背上拍了几下,拿着针头愣是不敢下手。沉飞看着维桢被打得通红的手背,脸上阴沉得能滴下水来。护士小姐吓得一哆嗦,锋利的针尖在维桢手背勾了一下,一颗血珠立刻凝结在雪白的皮肤上,沉睡中的维桢痛苦地低吭一声。沉飞太阳穴一跳,站起来把维桢的小手搁在床沿,夺过护士手中的针管‘啪’地摔到地上,厉声道:“把你们护士长叫来!” “是、是……”小护士吓得面无人色,捂着脸低头冲出病房。 五十多岁的护士长匆忙而至,一进门就躬了躬身致歉。 沉飞挥挥手打断她,“好了,赶紧把药水输上,都几点了。” 护士长重新更换了针头,托起维桢的手利落地捏了几下,针头稍微一挑就扎入血管内,她将药水下滴的速度调好之后,把维桢的手小心地放置在软垫子中央。 维桢秀眉微蹙,须臾便回复到舒缓的神情。 沉飞脸色稍霁,客气道:“很好,辛苦了。往后的日子也麻烦你亲自来。” 护士长笑得和蔼:“不麻烦,不麻烦。我就在二楼的休息室里。童小姐的药水要是快输完,您就打发人来叫我一声。” 沉飞点了点头。 护士长将器皿收起,推着小车蹑手蹑脚出了病房,回头把门轻轻掩上。 沉飞用力揉了揉脸,筋疲力尽地坐到床边,执起维桢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了攥随即松开。他眼也不眨地凝视着掌心中腕白肤红,软若无骨的小手,他的肤色其实尚算白皙,然而被维桢一衬,立时显得粗糙起来。他轻轻地逐个指头逐个指头捏了一遍,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在维桢面前,几乎无所不能的沉氏少主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桢桢,桢桢……”沉飞俯身在维桢脸上细吻,动作温柔如同飞花落叶,轻飘飘地印下去,载着炽热如火的情意。 “沉飞……”维桢轻不可闻地喊了一声。 沉飞愣了愣,维桢仍闭合双眼,呼吸均匀,并不曾醒来。当他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时,维桢的嘴唇动了一下,“沉飞”二字如天籁一般钻入他耳内。 如果列昂尼德没有害维桢伤成这样,沉飞几乎要对他生出一点荒谬的感激之情来。 “宝贝儿,我在这里。”沉飞在维桢耳边低声哄着她,“别害怕,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维桢嫣红的双唇微微嚅动,在灯光下仿佛樱丹蕊吐,荷粉露垂,明艳不可方物。沉飞喉头一紧,情难自禁地低头吮上去。 身后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沉飞脸色一沉,猛地回过头去。 “你来了。”他声音中微带不悦,眉宇间的戾气却消了下去,不待来人应答,又转过头注视着维桢。 第四十八章“叫这帮匪徒死无葬身之地。”蒋 “我来瞧瞧桢桢。” 蒋晗熙脸色凛戾,没再戴着他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面具。冶丽含情的脸一旦冷寂下来,似是古华夏传说中的艳鬼剥下了画皮,露出狰狞可畏的骨肉。 沉飞对他这个样子早就见怪不怪,把维桢的手放回被子下面,将被角掖好,又把散落在她脸上的几缕秀发拔开,直起身往门口走去,“咱们出去聊吧,别吵着她。” 病房外面,沉飞的手下标枪一般立在两侧,目不斜视。沉飞心里骂了一句:“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指了其中一人吩咐,“你去二层把护士长请来,吩咐她先照看着童小姐。有什么事就到医院门口寻我。” 俩人行至医院正门外面,沉飞摸出烟点燃了一根,蒋晗熙也抽出一根,凑到沉飞跟前借了火,吸入一大口后缓缓地吐出烟雾,问道:“桢桢怎么样了?” 蒋晗熙突然质疑起自己当初从商从政的决定,虽然打一开始从商只是为蒋氏重掌兵权作出的幌子,后来倒是做出几分兴味来。 他的体能虽远逊色于沉飞,自问不在其他任何人之下,精神力却丝毫不比沉飞弱。精神力高至一定程度,能逐渐提高体能,反过来不成立。以当今联邦的科技水平,对脑部的开发仍处于初始阶段,精神力的测试只是笼统分为初、中、高叁级。 沉飞与蒋晗熙二人的精神力早已远远超越高级。 沉飞的“神之右手”,就是自五岁起,被带到祖父沉老爷子身旁,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以精神力灌注于右手,将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筋骨都炼制至化境,乃至摧金裂石,无坚不破。 他蒋晗熙空拥可敌国之财,枉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关键时刻,却只能在后方统筹谋划,不能似沉飞一样,披荆斩棘亲手救出心爱的女孩儿。 维桢她在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见到沉飞,该是何等震撼。 他焦心如焚,殚思极虑,花费的心力不比沉飞少,却无法为所爱之人知晓。 “高空坠落,脑部轻微震荡,内脏破损,腹腔内大量出血。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沉飞沉声道。 蒋晗熙绞痛如割,又想到一件要紧事,眼皮一跳,“列昂尼德.斯米尔他有没有对桢桢,桢桢她——” 沉飞摇摇头,“幸好赶上了。我破开门的时候他正要对桢桢施暴。”他满脸后怕,“你知道那小丫头的性子,真被人欺负了,她这辈子就毁了大半了。” “叫这帮匪徒死无葬身之地。”蒋晗熙满脸阴狞道。 沉飞冷笑,“星盗余孽,冒充奥列格煞邦交国使团潜进联邦,意图不轨,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叁言两语间,将一国元首打成了星盗恶匪。 蒋晗熙沉吟着道:“这事你别在明面上插手了。我吩咐雷蒙多.卡裴处理吧。” 雷蒙多.卡裴是卡裴世族当代家主哈尔森.卡裴的嫡长子,克拉伦斯.卡裴的嫡亲大哥,卡裴家未来掌权人。雷蒙多比蒋晗熙年长若干岁,一直想拜入蒋晗熙门下,蒋晗熙兴趣缺缺,只留了人在身边指点,并不确立师徒名分。 “调教了这么久,也该验验成色了。若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俩人对视一眼——那卡裴家就再没有作为盟友留下的必要,干脆吞并得了。别人家的狗,再怎么听话,总不如自家的如臂使指。登顶路上,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粉身碎骨,丝毫容不下妇人之仁。 俩人这些年来强强联合,在联邦权力版图上扩张速度之迅猛,范围之广,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沉飞在联邦星际舰队虽只任副师长,授准将军衔,几年间却早将舰队司令的军权蚕食泰半,超过半数中、高层军官已悄悄姓了沉。 蒋晗熙得到沉司令和蒋委员的大力扶持,又与沉飞勾连,自五年前起往联邦各大军种源源不断地输送大量军备物资。他的器械弹药性能毫不逊于官方,价格却远远低于官方工厂,虽有九大家族中与沉蒋立场不一的几家,尤其是叁巨头之一的霍廉华德家族极力反对——霍廉华德家族势力一直把持着联邦官方军工输出。 奈何蒋晗熙提供的军备价廉物美,且近年来虫族多次进犯,兽人又在境内死灰复燃,清理多次未果,联邦军队死伤无数,损失惨重,因而军资极其吃紧,长此以往,倒叫沉蒋二人将军备物资供应这块兵家必争之地牢牢把控在手里。 俩人话题又回到维桢身上。 蒋晗熙似是不经意道:“你不方便露面,免得把桢桢牵连上。若是被推到风口浪尖,她将来嫁进沉家就波折重重了。” 沉飞对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反应,随意点了点头。 蒋晗熙不禁松了口气,沉飞对维桢委实是真心真意,就这样吧。但凡维桢对自己有一点意思,或是沉飞将她看得轻些,他也许会勉力试一试,如今何苦枉作小人。他暗叹一声,暂且就这样吧,往后,往后的事往后再作计较。尽管已下了决定,染尽烟华的脸上到底流露出繁嚣过后的落落寡欢。 “哦,忘了告诉你,费尔南多家的小狼崽今天救了维桢。” 蒋晗熙微愕,“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怎么说?” 沉飞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 蒋晗熙的脸色阴晴不定,“你收了他吧。资质也还瞧得过去,不算辱没了你。” 沉飞笑,“还用得着你提醒,回安多利亚星区之后再把名分定下来吧。” 蒋晗熙颔首。沉氏未来掌权人的正式师徒名分,再大的恩情也报了。 他与沉飞的情分非同寻常,且沉飞惊才绝世,乃一代枭雄,他容得下沉飞却容不下旁人。伊丽亚利.费尔南多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向他的小女孩儿挟恩图报? 俩人一时无言。 沉飞的手下汗流浃背地跑过来,“二少,童小姐醒来一直哭着要找您。”因为沉司令的缘故,为了避讳,手下的兵在外面都尊称沉飞一声“二少”。 沉飞一听脸色就变了,把烟头一撂旋风般往里冲。蒋晗熙蹙了眉跟上去。 手下抹了一把汗,打死他也不敢告诉长官童小姐开始不过是闹着要找人,他们几个着急冲进去,把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吓得啼哭起来,连针头也不让医生拔了。 沉飞见到房门口密密麻麻站了几十个人,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她害怕生人,你们他娘的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哪儿凉快滚哪去!”他今天受的刺激太大,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行了,你好歹收敛一下。满脸横肉,桢桢看见了更害怕。”蒋晗熙低声劝道。 沉飞讪笑一声,拍了拍脸颊跨进套房里。 维桢正抱膝缩在床头低泣。护士长捏着一团棉球坐在床沿,一面低声劝着一面伸手过去想做什么。维桢打着手不让她碰,她两只小手比那团棉球大不了多少,软乎乎虚弱无力,护士长却不敢过分勉强。 听到有人进来维桢浑身颤抖了一下,抬起头一瞧是沉飞,泪光闪烁的双眼霎时明亮起来。 “沉飞,沉飞!”站起来摇摇晃晃跑到床边。 她身形娇小,最小码的病号服穿在身上仍是松松垮垮的,又着急下床,脚掌一个不慎踩在裤腿上,整个人如倒栽葱一般往地上摔去。 蒋晗熙眼皮猛跳。 沉飞吓得心惊肉战,大步过去一把将人拎进怀里,一面使劲亲她一面柔声斥道:“小祖宗,你不能小心点?你老公要活活被吓掉半条命。” 维桢如今见到沉飞就能安心,搬着他的脖子又哭又笑:“沉飞,你去哪里了?我害怕,你怎么不早点回来陪我?” 她娇音袅袅,满脸依恋的旖旎情态,像只矜贵的小波斯猫般柔顺地缩在自己怀内。沉飞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喜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把她一点一点嚼碎了咽到肚子里才好,嘴里一味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再也不离开你半步了,别害怕,小心肝儿。”他亲吻得太急切,最后几个字含混不清带了点浮靡的水声。 第四十九章“桢桢,我心里有个本子,你说过 维桢对沉飞一派难分难舍的情景,蒋晗熙难受得如同在荆棘丛里滚了一圈,又见沉飞一副儿女情长的没出息行径,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刺他几句,倏的发现维桢拖长盖过手掌的衣袖上洇开了一小块血迹,转头一看,输液管里倒流了十几厘米长的血水,不由脸色微变:“这是怎么回事?” 沉飞立即注意到了,沉冷视线对上尴尬站在一旁的护士长。 护士长迭声解释道:“童小姐开始不让拔针,我们不敢太勉强,后来血倒流回去,实在没办法,只好按着她将针头取下来。她的手没事,那血是针孔里流出来的,她不许人碰,没法替她压着血管。” 沉飞掀起衣袖,见维桢手背上的小针口不停沁出鲜血,瞳孔一缩,朝护士长打了个手势,护士长连忙将干净的棉球递过来。沉飞帮维桢把针口按住,头也不抬,道:“一晚上劳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护士长客气了几句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了。 沉飞冲堪比一万伏大灯泡般杵在边上的蒋晗熙蹙眉:“晗熙,你能知情识趣点不?还赖在这干嘛呢你?” 蒋晗熙对他的逐客令一笑置之,凑过去对维桢温和道:“桢桢,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维桢点了点头,细声叫了一句:“晗熙哥哥。”她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眼珠子黑润得隐隐泛蓝,像初生的婴孩般纯净透亮。有一刹那,蒋晗熙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吸进去了。 沉飞在心里把蒋家十八代的女性问候了一遍,抱着维桢避到房间另一头,将棉球稍稍挪开,血水随即渗出,登时心疼不已:“桢桢,你刚才怎么不让人拔针?现在血都止不住了。” 维桢怏怏道:“我不认识那些人。你不在,我害怕。”她无法跟他解释自己对医院与生俱来的恐惧。她的体质阴寒,医院里死过的人成千上万,即使什么都没瞧见,那些隐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窥视仍叫她如芒在背。没有沉飞在身边震慑,她连觉都睡不了。方才沉飞一离开房间她的意识就清醒了,却有十几分钟全身失去自主能力,仿佛被水泥灌入一般,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沉飞低沉地笑了笑,在她耳边呵着气:“宝宝,你就这么离不开我,嗯?” 维桢觉得沉飞说的离不开与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其实不大一样,不过她此刻对沉飞充满了依赖和感恩,愿意让他称心,便凑到他耳旁小声道:“离不开的,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才好呢。” “一生一世……”沉飞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褪去,他抬起维桢的下巴一径望进她眼眸深处:“桢桢,我心里有个本子,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里面,容不得你反复无常,翻脸不认人的。” 维桢不能适应他变化多端的情绪,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惶失措的神色,她半边脸上犹带红痕,便显得分外惹人怜惜。 沉飞暗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桢桢别害怕,我逗你玩儿呢。”爱上一个天真任性的孩子有时比爱上一个真正冷酷无情的人更为可悲,因为小孩子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摊在沙发里按着芯片终端打发时间的蒋晗熙觉得气氛有点异样,狐疑地望过来。沉飞笑了笑示意没事。 维桢连打了两个哈欠,没精打采地伏在沉飞胸前,脸上有种病态的荏弱。沉飞突然就释怀了——跟个小娃娃计较什么呢,她就算真有七十二变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他在维桢背上轻轻拍了一会,觉得她呼吸已平稳,便把人放到床上,谁知一沾到床单,维桢就像被谁掐了一把似的,眼睛还未睁开就尖叫一声扒住沉飞的腰,用力之大,十枚水晶似的指甲已经泛出青白色。 “怎么了,怎么了?桢桢,你怕什么?”沉飞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下来,他不是觉得疼,维桢的手指柔软得跟笋芽似的,他见她绷得那么紧,有种她要将自己手指生生折断的担忧。 蒋晗熙抚着维桢的背对沉飞道:“桢桢是不是惊魂未定,要人抱着她睡啊?那你就抱着她好了,你累了就换我来,我横竖没啥事儿。” “我想回家,”维桢睁开眼望着沉飞,“沉飞,我要回家去。”只要有母亲方瑾儒在,一切魑魅魍魉都近不得她的身。 沉飞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回家是指回罗霂兰帝国,顿时心烦意乱。他现在很忌讳维桢提及家里的事,总觉得维桢一旦回了罗霂兰就不会再回来。两叁个月前他就在苦恼维桢放寒假返乡探亲的事情,他连一天都不愿意小丫头离开自己身边,维桢此刻提起不啻于火上浇油。他按捺下火气耐着性子哄道:“桢桢,医生都交代了你这段时间需要静卧休养,绝对不可以坐飞船飞舰长途跋涉。听话,快点睡吧。” 维桢默不作声,等沉飞松开手,突然翻身下床往门口跑去。 沉飞脸色遽然大变,几步越过蒋晗熙拦在维桢身前,也不敢搂她的腰腹,将人打横抱起来。维桢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短短几秒钟脸上就淌满冷汗。沉飞把她放在床上紧紧地压住她的手脚厉声道:“你不要命了?谁让你乱跑的?”不待他示意,蒋晗熙已经冲出去找医生。 医生刚躺下就被人从被窝里揪起来,满心不乐意还不敢流露半点。他仔细检查一番后语重心长地叮咛:“没事没事,不用太紧张。就是不能再乱动了,必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情绪波动别太大。”又道,“其实使用治疗仓康复得更快,也比输液和灌注药物省事。” “不行,我不敢躺治疗仓,那个像棺材。”维桢惊慌失措地摇着沉飞的手,眼内的恐惧几乎凝成实质。 沉飞还没开口,蒋晗熙就先禁不住,走过来揽了维桢的肩哄道:“不躺,咱们不躺那个。晗熙哥哥也不喜欢治疗仓,翻个身都没地儿。”一面悄悄与沉飞对嘴型,“棺材是什么东西?” 沉飞无声地回了一句:“古华夏。” 沉飞对古华夏文化情有独钟,蒋晗熙是欣赏而不过分钻研。 沉飞拉过维桢的手,“桢桢,你不想躺治疗仓可以,得乖乖听医生的话,多卧床休息,不能乱跑,知道吗?” 维桢老实地点了点头,曼声细气对医生道:“我记住了,辛苦大夫。” 沉飞的脸色稍微好了点。 谁知医生前脚一走,维桢嘴一扁就闹起来:“我要回家,我想回去见妈妈。”维桢涵养好,不会吵人,承诺不再跑,就把脸埋在枕头里安安静静地低泣,呜呜咽咽,很快半个枕头都浸湿了。 沉飞苦恼不已,一面低声下气劝:“桢桢,别哭了,有我陪着你还不够么?”一面俯下身去想扳过她的脸。维桢不为所动,被拽了几下,扬起手不耐烦地推开他,嘴里抽噎着叫:“我不要你,我要爸爸妈妈。”一巴掌正好扇在沉飞脸上。 沉飞面色铁青,捏住维桢的下颌强行将她的脸蛋扭过来,冷声质问:“反了你!你不要谁?” 维桢吓得打了个嗝不敢说话。 蒋晗熙一手扯开沉飞骂道:“你他娘的横什么啊?桢桢多大你多大,跟个小孩子瞎计较什么?她受了这么大委屈,想见一下亲人有什么稀奇的?” 第五十章彷佛那具香娇玉嫩的少女身子里住了 沉飞恨得几乎吐出一口血来。自己这么疼她爱她,剖心掏肺地宠着她,难道还当不得她的亲人么?他眼里闪过冷冽之色,死死地盯了维桢几眼,紧接着想到什么,倒渐渐现出点笑意来。 他弯低腰拥着维桢:“宝贝儿,别难过了,我这就替你安排专舰护送你回尤茉扬星。” 维桢愕然:“真的?” 蒋晗熙略诧异地瞥了沉飞一眼。沉飞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沉飞点了点头。 维桢破涕为笑:“多谢你,我会很小心的,不碰着伤口。” “不客气,”沉飞拿起纸巾给她擦眼泪,“不过桢桢,你看你满身的伤,回家之后要怎么跟父母解释呢?”大手慢慢探入,维桢冰肌玉骨,一身毫无瑕疵的肤肉比婴孩还要娇嫩,数道微突的缝合口便分外惊心,不使用治疗仓护理的话,痕迹完全消退需要一到两个月。他的指腹逐分逐寸地捻着。维桢有片刻的愣神,随即水雾如涨潮一般弥漫上双眸。 沉飞笑得更温柔:“你总不能跟他们说,是因为桢桢不听话,一个人跑大街上玩儿,被个野男人抓住,剥光了衣裳压在地上差点就——” “不要,不要,”维桢脸色惨变,双手抓住沉飞的衣袖,十根手指都颤抖起来,“千万不能让我爸爸妈妈知道,沉飞,别叫任何人知道……”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大的杏眼惊恐地望向蒋晗熙,泪水成串地掉下来。 蒋晗熙下意识地保证:“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桢桢别怕,沉飞和我一定为你守口如瓶。” 维桢松了口气,趴在沉飞身上怯生生地哭起来:“不要让别人发现……我真不是有心的……” 蒋晗熙对她的反应惊疑不定。维桢是遭遇到不幸的事情,又不是行为不检点,别人就算知道了亦只会怜惜她的;况且她压根就没有遭到侵犯,依旧玉洁冰清,怎么好像已经当成了一件无法启齿的丑事,充满了自责和羞耻?她的双亲自小是怎么教导她的?还有沉飞,对于维桢的自闭和内向显然是乐见其成,还有意无意地助长她错误的观念。 蒋晗熙有些心疼,沉飞毫无疑问是爱维桢的,却病态地把她当作一件珍贵悦目的小物品般捧着,半点没想过让她坚强或是成长起来。然而心疼之余,内心深处偏又觉得这样心智纯稚,似菟丝子般柔弱离不得人的维桢出奇地叫他魂颠梦倒,无法自拔,彷佛那具香娇玉嫩的少女身子里住了个懵懂天真,可随意摆弄的幼童,这样的违和感,有种邪异的魅力,令他瞳孔紧缩了一瞬。 蒋晗熙潜意识里认同了沉飞的作为,默不作声,只安坐一旁。 沉飞情深意笃地抱着维桢哄:“桢桢,别害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永远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毕竟当时冲进去的只有我一个。” 他把维桢埋在自己胸膛的脸捧起来亲了亲,“不过暂时是无法回家的了。医生叮嘱过至少要静养两、叁个月,寒假赶不及回去了。万一伤口复发,伯父伯母瞧出端倪来,谁知道会伤心失望成什么样子呢。宝宝,你说是不是?” 维桢犹如惊弓之鸟,沉飞说什么就应什么。沉飞解决了燃眉之困,维桢又服服帖帖,喜之不尽地笑道:“好孩子,这就对了,老公真稀罕你。” 维桢心灰意懒,喃喃道:“寒假不回家,爸爸妈妈问起怎么办?马上就是期末考试,缺席的话老师要生气的罢,就算能补考,也够丢人现眼的。” “学分是小事一桩,大不了我让你们学院专门为你安排小课题项目替代各科期末考试。至于你家里,我会交代大使馆将密函致与西萨克瑟亲王府,只说你受星盗劫持,幸好无恙救返,但受了惊吓,短时间内不敢作太空穿梭旅行。”话说严重了,沉飞担心人家爹妈加叔叔找上门来。 维桢不愿意对父母撒谎,加上她最近异常挂念二人,心内郁结不乐,病恹恹地窝在沉飞怀里一言不发。 沉飞一下一下地帮维桢顺着背。他再怜惜维桢,也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沉飞……”维桢吞吞吐吐地小声叫他。 沉飞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了?”见她躲避自己的目光,不由笑起来,“宝贝儿,别怕我呀,我刚刚是担心你才会动气的,不是存心要吓唬你。” 维桢道:“我可不可以不呆在这里?” “哦?”沉飞端量着她的神情,“你想去哪儿?” 维桢有点难以启齿:“我就是不想留在医院里,总觉得不干净。” 蒋晗熙环顾了一圈窗明几净、装潢华侈的专属套房,奇道:“桢桢是不是有洁癖啊?要不唤人来当着她的面消一次毒?” 沉飞头大如斗。维桢是有洁癖,不过现在她嘴里的“不干净”可不是指房间脏。他冲蒋晗熙做了个“有鬼”的口型。蒋晗熙脸上的表情精彩绝伦。他知道有些古华夏人是很迷信的,不过那些人不是已经全部作古,连骨灰都不剩了吗?维桢是星际时代的高等学院学生,比凌晨的朝露还要清新洁净,竟然也神神叨叨,简直让他掉破眼镜。 沉飞低头正要劝维桢,倏的心念一动,道:“嗯,医院几乎天天都死人,牛鬼蛇神是少不了的。”他脸带担忧,“你宿舍里床是带爬梯的,每天爬上爬下,要是失足摔一跤,肚子里再积了血,就只能开膛破肚取出来了。”当初维桢入学,莱昂.垌文迪许要让学校为她安排别墅式单人宿舍,还是方瑾儒了解女儿,道:“那样的话,桢桢定是每晚开着灯,不停猜测床底、柜里和窗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然后整宿流着眼泪不敢闭眼。”莱昂试想一下都心疼得受不了,也就歇了心思。 维桢闻言打了个寒噤,吓得面色如金纸。 蒋晗熙的嘴唇动了动,沉飞一个森然的眼风扫过来,他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出门,眼不见为净。 沉飞求之不得,将房门落锁后心急火燎地坐到床上掬起维桢的脸蛋:“宝宝,可想死我了,来,先让老公亲近一下。” 维桢有点畏缩:“我身上疼。”她的睫毛扇了扇,泪水如露珠般凝结起来,“我、我不干净……” 沉飞心里一突:“宝贝儿,我帮你擦过身子了,不脏。要不我们再去洗个澡好不好?”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被维桢一侧脸躲开了。 沉飞脸色微沉,维桢却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沉飞,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你专门赶去救我,事后连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你对我这样好。”她眼里毫不掩饰的自厌自弃灼痛了沉飞,“我不该莽撞地跑出去,我是你的女朋友,却被其他男人抱着,还把衣服脱了。我、我洗不干净的,真的很抱歉……” 沉飞怔怔地望着她。自己是她的男人,本来就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然而在维桢心里,是她闯祸了,替沉飞添了麻烦。沉飞记起她被列昂尼德压在身下时的哭泣,充满了不甘,无助,惊恐,伤心,绝望……她根本就没有指望任何人会去拯救她。所以他出现时,她才会那样震撼,充满了绝路逢生的感恩和惊喜。这个女孩子比温室里的花苗还要柔弱无依,一点风霜就能夺去她的生命,然而撇开稚嫩无能的肉体,她其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关爱。年纪这样幼小,又受了偌大的委屈,即便亲如父母,维桢的第一反应却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没有想过让任何人安慰她,替她主持公道,唯一祈求的是不要把她受到的伤害暴露在别人眼前。 第五十一章“桢桢,你乖,不会真操你的,让 沉飞觉得心底最柔软不设防的地方扎进去一根烧红的铁丝,疼得他一瞬间连呼吸都停顿下来。 他回抱着维桢,“桢桢,”声音嘶哑而低沉,“那人其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对你做,别伤心,你纯洁得很,一点儿都不脏。” “可是他看见了……如果别人知道了怎么办?他、他告诉别人怎么办……” “不会的,我保证他不能够告诉任何人。”死人自然不会开口。 他深情地望着维桢,“桢桢,你相信我么?” 维桢点了点头:“相信的。” “宝贝儿,我希望你明白,无论那个男人有没有来得及对你做不好的事情,我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星辰会坠落,我沉飞对童维桢的爱永恒不止。” 维桢心里一酸,有点突如其来的茫然无措:“你、你不必这样,不值得的。其实我——” 沉飞抬手打断了她,“桢桢,那个男人不过是脱了你的衣裳,你就如此伤心欲绝。我对你做过的事情远不止于此,你却一点都不记恨我,事后也不过是闹一闹性子,哭哭鼻子。你老实说,是为什么?” 维桢下意识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沉飞心里说不出是甜蜜还是酸楚,把她爱如珍宝般更拥紧一些,低声道:“桢桢,我对你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你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 对于维桢始终不松口与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他从沮丧到恼怒,期间生出过很多不堪的设想,有时甚至恶意地猜度,这个女孩子天使一样的脸庞下面是不是藏着一颗毒妇的心肠,不怀好意地折磨每一个爱着她的人?其实答案是那样的简单,就像维桢这个人,明净剔透,一眼就能看到底——她不过是没有那样喜欢他而已。 她对自己肯定是有感情的,所以明明极端保守自律,却能容忍自己对她亲近亵玩。尽管如此,到底没有情深到愿意放弃原则与他发生最亲密的关系。她一直强调的不能在婚前同居,说穿了就是不够爱他,至少未到足以与他共度一生的地步,可怜他一直以为维桢是想等到俩人正式结婚,名正言顺。 沉飞告诉自己,她的感情是深是浅又有什么要紧?她已经在自己手上了,这辈子除了他沉飞,维桢不可能再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她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归他一个人所有,触手可及,无论是恋爱或是婚姻,决定权都握在他手中,这比任何虚无缥缈的情爱都要真实可靠。 “桢桢,你不喜欢呆在医院,宿舍也不方便,这几个月你就去我那里住吧,好不好?” 维桢不是傻子,对沉飞的心思,方才就猜出一点半点,她思索片刻便应允下来:“知道了,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啦。” 沉飞喜形于色:“不麻烦,我巴不得照顾你一辈子。”使劲亲了她一口,“宝贝儿,早这么乖多好。” 维桢可怜巴巴地合起双手:“可是你要答应我,等身体好了就放我回宿舍,不能勉强我跟你同居。” 沉飞叹了一口气:“小丫头真是冷心冷肺,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 “不能!哪个让你倒霉瞧上我的。”维桢缩在他怀里,眉眼弯弯,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傅粉施朱,莺惭燕妒,道不尽的媚姿绰态撩人心。 沉飞喜欢得一颗心都快化了,“小心肝儿,真漂亮……” 两根手指侵入她嘴里捏了细软的舌尖,另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衣襟捻住一枚粉嫩嫩的小乳珠儿。 维桢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笑意凝在嘴角。 “桢桢,别害怕,让老公稍微亲近一下。”沉飞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手上不紧不慢地嬉弄起来。 维桢闭上眼,小手抓住沉飞的手臂阻了他一下,低声哀求道:“沉飞,回去再亲热好不好,这里是医院。” “不好,听话点。” 维桢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沉飞,我身上不舒服……” “别怕,宝贝儿,我顾着你呢,没事的。”沉飞抽出手来将沾到的唾液放嘴里舐干净,又低头凑近她耳后,那里肌肤白得近乎透明,隐隐可见脆弱的青色血管,忍不住叼起一点娇肉又嘬又咬,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紫红痕迹。 他迅速硬了起来。 沉飞跟维桢在一起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直接将人按在身下,强健的手肘撑着床板,不让身体重量压伤她,手指灵活地解开衣扣,又把她的内裤连着外面的长裤一同拉低至膝盖处。 维桢不能理解男人的兴致为什么说来就来,更不习惯在外面那样孟浪,喉头不禁有点哽噎,忍了又忍,还是委屈地抽泣起来。 沉飞喘息着笑:“桢桢,外面有人守着,你一哭大家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 维桢害怕被外人听到,用手捂紧嘴,她不能通过哭闹来发泄情绪,身子紧张得频频打着战,一点半点漏出来的压抑无助的呜咽激得沉飞眼内一片赤红。 “这么漂亮的小嘴,光捂着真是暴殄天物,”沉飞气息粗重,拉开她的手,将两根手指抵入她嘴里一抽一送模仿着交合的动作,“宝宝给老公舔舔练习一下,老公下次教你些更好玩的新鲜花样儿。”过一阵子,嫌不足,扳过她的脸又去含她的唇,辗转吮吻了片刻,便搅进她嘴里,如饥如渴地在敏感的口腔内壁舐弄肆虐。 维桢忍着汹涌的泪意,有些惘然地盯着天花板上华美繁复的银饰吊灯。 沉飞盯着她半张半合的眼眸叹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他知道维桢上半身暂时碰不得,便将一只粗糙的大手插进她娇嫩的腿间,不过叁两下就有了湿意,不禁满意地赞道,“真是个敏感的小尤物。桢桢,你让我怎么疼你才好。” 维桢听不清他的话,心里充满了羞愧和惶然。 她不愿意在外面这样,然而沉飞舍身救她,为了她差点斩断自己的右手,她很应该感恩图报,让他称心才是。归根到底,她亦是无力制止,心底深处又实在有点惧怕沉飞,不敢太过忤逆于他。 她的舌头被沉飞含着,尝到一点他嘴里烟草的苦涩味,朱唇微张,一道水光泛滥的银丝顺着嘴角流下来,靡丽得叫人疯狂。 沉飞将她唇边腮沿的涎玉沫珠悉数吮掉,深邃的目光不离她的脸庞半寸,将她的隐忍和不甘尽收眼底。 维桢仿佛总是不情不愿的,带着一丝让人怜惜的消沉。沉飞不忍心告诉她,以她这样绝色的姿容,就算自己愿意放手,她也不可能在外面的世界安然自由地生活,左不过是沦为某个高官权贵豢养的小宠物。 她那清高自持的母亲如果不是有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强大的庇护,如何能几十年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自己虽然做不到默默守侯在她身后,至少是真心实意待她,在享受她身体的同时竭尽所能令她快乐无忧,这样难道还不够么?维桢的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安定下来,别再徒劳地挣扎? 沉飞脸上现出几分阴霾之色,把捣入维桢腿间的手抽出来,两根手指都沾满了透明的水液,视线往下,那小心肝儿已蜷缩成一团,两条光溜溜的白腿儿微颤,雪似的脸上仰,韶颜稚齿,如不胜衣。他又慢慢地笑起来,她这样弱小,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主,能逃到哪里去? 他将手指放嘴里舔干净,邪笑着道:“真甜,桢桢也来尝尝老公的。”一面把裤链拉开,红得发黑的家伙狰狞骇人。 维桢吓得脸容煞白,一翻身就往床沿爬去。她身上的衣衫半褪,大片细白的肌肤在灯光下鲜嫩异常,似乎轻轻一捏就能掐出水来。 沉飞随手捉住她的脚腕,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拉回来,就势压在她背上,嘴里调笑道:“看来桢桢还是喜欢从后面入啊,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维桢脸赤耳热,颤着音啼哭起来,“沉飞,我不要这样,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 沉飞哈哈大笑,觉得她跟个天真无邪的小玉人儿般招人疼,贴到她的耳边哄劝:“桢桢,你乖,不会真艹你的,让老公弄一下。你要是听话,今天就不折腾你太久,嗯?”他的语气缱绻,眼里却流露出野兽捕食时的凶残和志在必得,手伸到下面利索地把维桢丰满的臀部抬高一点,扯开她一条雪白的大腿。 “沉飞,开门。” 维桢如闻梵音,徒然生出一种死里逃生的侥幸。 她抽了抽腿,纹丝不动,不由诧异地回头。沉飞毫不停顿地将粗大硬挺的玩意儿顶入她腿间,头也不抬地吼:“我忙着哪,你他娘的赶紧滚回自己家去。” 敲门声连续不断,维桢羞愤欲死,泪汪汪地推他:“沉飞,你疯了,晗熙哥哥就在外面,你快放开我。” “桢桢乖,他马上就走——艹,小祖宗,你别乱动啊。” 维桢身子一转,纤细的腰肢扭出一个销魂的弧度,下面湿热娇软的脂腴夹得沉飞后腰哆嗦了一下,差点擦枪走火,心想不得了,这小丫头是九尾狐狸精转世。他抑压着怒火大声对门外道:“晗熙,你走吧,我俩要休息了。艹的呢,老子什么时候跟你焦不离孟的,你干嘛总缠着不放?”双手强行按着挣扎不已的维桢弄耸起来。 “沉飞,我数五声你再不开锁,我立马踢门,你信不信?”蒋晗熙顿了顿,慢悠悠道,“一!” “沉飞!”维桢的声音都尖利起来,带着一丝惊骇的颤音。 “蒋晗熙,我他娘的挖了你们蒋家祖坟是不是?”沉飞挫败地从维桢身上滑下来,见她满脸的泪水,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不免疼惜起来,“桢桢,小心肝儿,别哭了,不是都停下来了么?” 维桢不想看他,把脸埋到被子下面低声嘟呶:“知道了。你穿好衣服快去开门吧。” 沉飞帮她整理好衣物,又掖了掖被角,一扯开门就破口大骂:“你阴魂不散啊?老子跟媳妇儿腻歪一会儿碍着你什么了?你就见不得老子快活是吧?” “确实见不得,一见就恶心。”蒋晗熙一进来就反手把门关上,满脸嫌弃,“你也注意点影响,实在不行就到洗手间自己解决一下。” 沉飞低头看了看裤裆上鼓起来的一大团,脸都扭曲了。 第五十二章沈飞和蒋晗熙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要不是你丫捣乱,老子早爽完了,犯得着硬挺着么?”他见蒋晗熙气定神闲,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暴躁地抓了抓头发,骂骂咧咧冲进洗手间。 蒋晗熙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来。维桢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对他笑了笑:“晗熙哥哥,谢谢你专程来看我。” 蒋晗熙温柔地凝视着她。维桢的脸庞还没有自己半个手掌大,眼眶嫣红,仍带着一丝潋滟之色,目光却有点惊魂不定,眼睫毛和鬓角微微沾濡,不知道是汗还是泪。他叹息着道:“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拒绝呢?” 维桢脸色一白,嗫嚅着道:“我没有……” 没有?是没有不乐意还是没有能力反抗?蒋晗熙知道维桢不会外道一句沉飞的错处,她不是那种人。维桢内心没有阴暗面,也许过于淡泊疏离,却都在阳光能照耀到的地方。 沉飞马马虎虎解决完后心里别扭透了。你说本来好好的抱着个千娇百媚的小媳妇儿寻欢作乐,骤然被人打断,任凭谁也高兴不起来。他杀气腾腾地走出去,见蒋晗熙正轻缓地帮维桢顺背,脸微微上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沉飞一愣,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她睡着啦?谢了,兄弟。” “不客气。”蒋晗熙淡然一笑,心想我宁愿在这里陪她一辈子。 沉飞轻手轻脚地掀起一点被子,维桢呼吸平缓,闭合的眼线精妙悠长,垂下的两排睫毛黑得发亮,脸上的皮肤又素白如流光一般,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他叹息着吻上去,从小巧的下巴到薄弱的眼皮,舌头在她的睫毛上放肆地舐了舐,放开时上面已经沾染了湿漉的水光。他满足得浑身每一条筋络都酥麻发烫,这秀色可餐的小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就算还没真正插入占有,她的身体由内至外都已经沾满了他的气息和味道,一辈子都洗不掉。 “咱们抽根烟去吧。”蒋晗熙重重地阖了阖眼,站起来,“桢桢好像很怕一个人呆着,别走太远了。” 可惜她这种依赖性是有时间和地域限制的,沉飞惋惜地想。 沉飞把房门虚掩上,掏出某所奢华俱乐部的最高级别贵宾卡交给手下:“今天辛苦了,都去松快松快吧,一概开销全记我账上。只要不闹出人命,想怎么疯都成。” 等人都走光,沉飞和蒋晗熙两个大男人蹲在房门口就抽起烟来。偶然有医院的工作人员路过都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大赤赤在医院贵宾区吞云吐雾的二人是空气。 “维桢身体不舒服,又受了惊吓,你就不能歇几天再发疯?非弄得她哭哭啼啼的就爽了?她年纪小,脸皮那样薄,你就算饥渴难耐,也等回去的,干嘛非要在医院里?” 沉飞一噎,有点心虚道:“你比鬼还精,难道没瞧出来老子压根就没有真正动她?” 蒋晗熙冷笑:“我还不知道你?一贯就荤素不忌,花样百出。维桢单纯不懂事,你就故意叫她以为你多么尊重她,一直为她苦苦忍耐,拿了这点去要挟她事事顺从你的心意。”想起那个懵懂烂漫的孩子,不禁有点心疼,“沉飞,她是个人,不是供你取乐的扯线木偶。” 沉飞不以为忤,“桢桢生得那样,我到现在都不曾真正强迫她,难道还不够惯宠她?既然在这方面我妥协了,其他方面桢桢自然该叫我称心才是。” 蒋晗熙看不惯他寡廉鲜耻的德行,冷笑一声,正想说什么,沉飞抬手示意他噤声,头侧了侧,突然把烟往地上一碾,径直推门跨入房间。 维桢依旧闭合两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柳眉紧蹙,丹唇微微颤抖,不时发出一点细微的啜泣,泪水自眼角悄无声息地往下流淌,似乎陷入了某个可怕的梦境之中,真似弱柳染春雨般我见犹怜。蒋晗熙心中一疼,仿佛近在眼前的人儿,却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永远无法真正触及。 “桢桢,怎么啦?快醒醒。”沉飞环着她的肩轻声唤道,又去拭擦她脸上的泪迹。 维桢的睫毛动了动,眼皮慢慢掀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满了惊恐之色。她怔怔地望着沉飞,片刻之后“哇”的哭出来,“你说话不算话,不是答应会陪着我的么?怎么又走开了?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虽是谴责嗔怪,双手却紧紧抱着沉飞不松开,唯恐他再次丢下自己, 小丫头声音软糯,贴着自己胸膛的身子如柔枝嫩条般动人,沉飞全身的骨头都轻了十斤,疼溺地亲着她迭声哄道:“宝宝,我没走远啊,就在门外跟晗熙抽烟呢。我不是怕熏着你么。” 蒋晗熙摸了摸她的头:“桢桢,别害怕,我们都陪着你。刚才是不是梦魇了?” “不是梦,是鬼压床,”她睁圆了眼睛,瞳仁一碧如洗,“有鬼压着我,拜托我送他一程回阴间。我全身都动不了,耳边还有风声吁吁作响,难受的不得了。”她扯着沉飞的衣袖,“沉飞,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呆在医院里。” 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冲击得蒋晗熙头都懵了,怎么跟听天书一样?维桢确实是跟他们同一星际年代的人,不是自古代穿越过来的? 沉飞早就见怪不怪,维桢迷信得令人发指,你一旦用科学理论去解释那个所谓的“鬼压身”,她就跟只炸毛的小猫咪般张牙舞爪。况且他巴不得早点和维桢在自己家里独处,就应道:“再留院观察一天,如果医生没意见,我们明天就回家,好不好?”腾一个卧室出来当病房,再购置一整套仪器设备,检查跟输液都可以在里面进行。他本就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团队,什么都方便得很。 维桢点点头,慎重地交代:“我睡觉的时候你一定不能离开。你再丢下我一次,我就——”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话来,垂头丧气道,“那我也不能拿你怎么着,顶多就不睡觉了,一直睁开眼睛。” 沉飞乐不可支:“宝贝儿,我敢保证你是这世上最能拿我怎么着的人了。放心,老公半步都不再离开你身边,就算上洗手间也抱着你,成么?” 维桢蹙了蹙眉:“多谢。非礼勿视,上洗手间的话还是把我叫醒吧。” “宝贝儿,我身上哪个地方你没瞧过的,跟我说说?我这就让你瞧个够,还要你给我——” “沉飞!”维桢的声音微变,眼里隐约泛起泪意。她最忌讳把私密的事情放到明面上,偏偏沉飞从来都是满不在乎的态度。 蒋晗熙不忍心她难堪,岔开话题:“桢桢,你是不是精神力不稳定啊?要不我和沉飞带你去测一下?”他沉吟着道,“梵琳迦罗石对精神力有滋养作用,我明儿给你弄块高纯度的,替你打双小镯子,日常戴着对身体好。”打量两眼维桢握起来跟两只枣子似的小手,不由促狭地笑,“嗯,要打得很小很小,不然桢桢会担心弄丢。” 沉飞也翘了嘴角,“每次桢桢跟我闹,我都心惊胆战,怕把她两只小嫩手掰折了。” “你干嘛要跟桢桢较劲?不能多让让她?白长那么些岁数。”蒋晗熙笑骂道。 沉飞“啧”了一声道,“嗐,情趣,你不懂。我跟桢桢打是亲,骂是爱。”又冲他点头示意,“谢了晗熙。我之前就在琢磨着给她弄点梵琳迦罗石,总没瞧见满意的,成色都不怎么样。你路子广,多来几块,摔了丢了还能替换。” 维桢不认为自己的精神力有问题,她是出生年月阴气太重,运道低,才容易被邪崇觊觎。不过沉飞和蒋晗熙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彷佛她答应戴这个石头,对他们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维桢不忍拂二人好意,笑靥盈盈道:“嗯,肯定是会起效果的。谢谢晗熙哥哥,谢谢沉飞。” 蒋晗熙喜她乖巧温驯,上前两步帮她捋开遮了半张脸的长发,瞳孔倏的紧缩一瞬,原本笑意温存的脸变得极其阴森可怕! 第五十三章“我必立不世之基业,开太平之盛 “晗熙哥哥?”维桢心中一突,怯生生地攥住他一根修长的手指,“怎么了?你生我气啦?” 蒋晗熙眼眶有些发烫,将维桢姣腻如玉的一双小手反拢在掌心,“没有,晗熙哥哥永远都不会对桢桢生气。” 他抬头,与沉飞交换了一个眼色。 沉飞面沉如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他自然知道维桢被掌掴了。她的肤色极白,白得晶莹明澈,近似半透明,隐隐似有流光掩映,看上去,当真是干净极了,矜贵极了,也易碎极了。经过精心治疗,时间也过去大半天,半边脸仍染润开淡淡的赤艳,似白玉染血,雪落红梅。不难看,相反,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沉飞与蒋晗熙却心疼难抑。 沉飞从来不舍得动维桢一个指甲盖。他嘴上总叫嚣着不听话就打断她的手脚,然而即便被气得暴跳如雷,亦从不忍加诸一指。因为他知道其实维桢是那种打不得的孩子。有些孩子皮实,照着叁顿饭打,转头就忘了。维桢的性子跟她娇贵的皮肤一样,脆弱,敏感,易碎,这些特质呈现出来,就是一个十分娇怯内向的女孩儿模样——她是不堪摧折的,在特定的环境下,一巴掌就能把她的尊严,生机和求生意志摧毁大半,在她心底留下永远难以抚平的伤口。维桢这样一个胆小怕疼的孩子,昨日竟然如此决绝求死,除了不愿连累他,何尝没有因被毒打被欺侮,而心灰意冷,早存了些死志的缘故。 沉飞一直不敢也不忍心去问她,怕为她带来二次的伤害。 蒋晗熙从沉飞怀里接过维桢,坐到床沿把她放到自己腿上。沉飞随手搬了张凳子坐在俩人对面。 气氛沉郁,维桢如芒刺在背,不安道:“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桢桢没有说错话,更不曾做错事,错的都是旁人。”蒋晗熙柔声安慰她,指尖轻轻捻了捻她仍微肿的半边脸,“桢桢,还疼吗?” 维桢浑身抖了一下,已是满脸狼狈惊恐之色。 蒋晗熙心如刀绞,搂紧了她哄道:“别怕,别怕,我跟沉飞都在呢,没人敢再碰你一个手指头。” 与维桢求救的眼神对上,沉飞不由站起身来。 蒋晗熙挑了眉冷笑,“不问就能当事儿没发生过?你怎么不将自己脑子拧下来当作没长过?” 沉飞摸摸脑门又坐下来。 维桢颤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那个人生气的。晗熙哥哥你别不高兴。” 蒋晗熙叹了口气。他自然也不忍心逼维桢,毕竟她已经遭了那么大的罪,他恨不能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脚下讨她欢心,只为她能从此喜乐安心。他只是担心放着不管,成了心病。就算是亚星历2126年的今日,抑郁症的致死率仍然高得惊人。甚至随着精神力的开发,心理疾病造成精神力涣散崩溃的例子比比皆是。 “桢桢反抗,所以他打你了?”蒋晗熙抬起她的小脸。 维桢点点头。 蒋晗熙缓声道:“桢桢,咱们看星网剧场的时候,晗熙哥哥不是跟你说过吗,如果桢桢不幸落到坏人手里,一定要乖,不能闹脾气,千万不能激怒坏人。桢桢这样柔弱,只有听话,才能让自己少受伤害,知道吗?” 沉飞沉默不语。在昨日之前,他对这些话定然是嗤之以鼻,有自己护着,维桢怎么会有危险?然而经历过昨日巨变,心爱的女孩就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就算舍了性命也无法碰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死地——他终于明白,他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维桢就是他的软肋,他的逆鳞,他的心之所安,他的一生所求。一想到维桢不存在于人世,那种直透灵魂的绝望几乎让他濒临灭顶,如果有一日维桢永远地离开,沉飞觉得自己一生都毁了,往后的几十年就算活下来也如同行尸走肉,再不会有片刻的欢愉。 蒋晗熙语气愈发的温和,似对待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小宝贝儿,晗熙哥哥知道你是个家教严谨,自律甚严的好孩子。可是你要明白,与你的性命比起来,所有的原则,操守,尊严乃至身体,其实都不值一提。能平安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无论如何,你都要竭尽所能生存下来,因为晗熙哥哥和沉飞也正在拼尽全力去找你呢,知道吗?” 维桢抬眸,焕然欲泣道:“我有听话的。他说,只要我听话,就不打我,也不会把我扔到荒芜星,所以我乖乖听他的话。他、他要抱我,要亲我,还要带我去他的星球跟他成婚,我都乖乖答应了。” 蒋晗熙的声音已带了一丝嘶哑,“既然桢桢这么乖,他为什么还要打桢桢呢?” ‘啪嗒’,一滴泪打在蒋晗熙掌心,他不由指尖颤了颤。 “他突然知道了沉飞是我的男朋友,很生气。他要我说我是被逼的,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沉飞,以后也不会再想他。我、我不肯说……他觉得我在戏弄他,就动手,后来,后来还要脱我的衣裳……” 沉飞呼吸一滞,心脏猛烈地乱撞起来。 他蹲到维桢跟前平视着她:“桢桢……”他的喉咙动了动,略有些艰难地继续道,“不过就是一句话,敷衍过去就可以了,怎么在那种时候较劲儿,激怒他呢?白吃了这些苦头。”他疼惜地抚上维桢的脸颊。列昂尼德之前大半日都没有动维桢,可见并不急切,恐怕是急怒攻心,才下了狠手——这一刻,沉飞倒是诡异地与他有那么点感同身受。啧,维桢有时候气起人来那冷心冷肺的小模样儿,一言难尽。其实她若是肯再虚与委蛇片刻,未必不能安然无恙被自己救回。 “我说不出口……沉飞对我那么好,并不曾逼迫于我……” 沉飞蓦地怔住了。自己确实强迫她了,他的不怀好意全都掩盖在温情脉脉之下。他利用维桢胆小怕事的弱点,以解决军校男生对她的纠缠为饵,软硬兼施令她就范。自己的心思与那些男人并无二致——倾慕她的性情,觊觎她的容貌,垂涎她的身体。只不过他比那些人都要强大,他握了握自己右手,站得比他们都要高,高高在上,可以将他们全都踩于脚下,更可以独占这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尤物。 蒋晗熙默而不语。他想要维桢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倾心相待。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清醒地意识到他想占有维桢这个人,俘获她的心,倾他一生所有,哪怕是与沉飞为敌,也在所不惜。 维桢没有意识到两个男人的暗潮涌动,她之前多次惊悸,无法安睡,其实就是积郁于心所致,将事情和盘托出后,胸口一松,很快就伏在蒋晗熙胸前睡着了,神情舒缓,呼吸绵长。 沉飞把维桢安置到床上,拍了拍蒋晗熙的肩,“你总是对的。小东西可算安生了。” 蒋晗熙脸上不见喜色,反添忧惧:“秉绝代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沉飞,维桢容色太盛,性情却实在过于娇怯易折,如此荏弱多思,长此以往,恐非……”恐非长寿之相。 “我欲开元。”沉飞负手而立,“削平区宇,康济生灵,德泽远洽,四海宁晏。我必立不世之基业,开太平之盛世。以举国之力供养,保我心爱之人一个福寿绵长。” 蒋晗熙眼内瞬息间光影明灭,风骨峭峻的脸庞锋芒毕露。 第五十四章“你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活着 二人忧心维桢,干脆就随意安置在套房的沙发上,陪了她一整夜。 次日起来叁人一同用早点,维桢挑食的毛病又出来了:油腻的不吃,太甜的不吃,不甜的也不吃,硬梆梆的不吃,太软黏也不吃……等伺候这小祖宗吃完早饭,沉飞觉得自己短了十年命。 蒋晗熙看得津津有味,刮了刮维桢的脸蛋正要打趣,通讯器响起,是萨缪尔打来的。 蒋晗熙皱了皱眉,淡声道:“说。” “阿熙,你在哪呢?你不是答应今天陪我去片场的么?现在都几点啦?眼看就要迟到,阿梅利亚导演的脾气你最清楚,铁定叫我吃不了兜着走。”萨缪尔的话像倒珠子一般又快又急。 他骄纵任性的脾气是蒋晗熙故意捧出来的,开初乐见其成,如今却给他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蒋晗熙冷冷道:“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自己去吧。艾萨克那里我早就递过话,看在我脸上也不至于活撕了你。” 萨缪尔是从娱乐圈底层爬上来的,最会察言观色,一听蒋晗熙不悦,态度便软和下去:“阿熙,你别生气嘛。今天第一遭有我的戏份,人家不是怯场么?有你陪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沉飞巴不得蒋晗熙赶紧滚蛋:“是你那个当演员的小情儿吧?既然佳人有约,你就快点过去呗。桢桢这里有我,你别碍手碍脚讨人嫌了。” 蒋晗熙下意识地瞥了维桢一眼,小丫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安静地望着自己,嫣然巧笑,恬美得让人心软。他眼神一暗,对萨缪尔道:“那好吧,我现在过去。”不待对方接话直接挂断通讯器。 “大明星。”维桢乐呵呵道。 “嗯?”蒋晗熙疑惑地看着她。 维桢歪着头道:“沉飞告诉过我,晗熙哥哥的男朋友是个很有名气的偶像剧演员。”她转头调侃沉飞,“瞧瞧人家的恋人,再掂量一下你自己的那个,人比人气死人,你怎么就不能也找个可以撑场面的大人物呢?” 不过是个靠爬床上位的戏子。沉飞哂笑:“宝贝儿,他给你挽鞋都不配呢。” 维桢心里一慌,满脸歉意地偷看蒋晗熙,却见他正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的确是不配。桢桢,下回你的鞋我来替你挽。” 维桢不知道这些话是褒是贬,讷讷道:“不用的,鞋很脏,我自己挽就可以,我随身带着消毒纸巾。” 沉飞大笑着狠狠亲了她一口,冲蒋晗熙挥挥手:“快快滚吧,当心惹急了小情人,晚上把你踹下床。” 蒋晗熙不愿意在维桢面前提起萨缪尔,走到床边柔声对她道:“桢桢,你的事我跟沉飞会处理妥当的,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管好好养伤,知道么?” “嗯,我会的,谢谢晗熙哥哥。你快点去吧,别让人家等了。”她往窗外看了看,“开车小心点。” 蒋晗熙忍不住抚了抚她披散的长发。他的眼帘低垂,脸白如玉,看上去无端有点伤感。 维桢不觉失神,轻声念道:“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蒋晗熙的抑郁一扫而空:“桢桢过奖了,我怎么有资格跟嵇康并为一谈。” 沉飞不干了,把她的脸转过来吃味道:“小丫头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谁准你这样的?”又骂蒋晗熙,“还不走?演十八相送呢。” 蒋晗熙瞥了他一眼,跟维桢打过招呼便往外行去,没走几步,突然回过头对沉飞道:“过一阵子我请艾萨克,他说一定要见见你。你到时候带上桢桢一道来吧。”他温柔地凝睇维桢,“你身体有恙,我把时间推到下月底。” “你讨自家相好的欢心,欠了人情债干嘛拿我来还?我不去。”沉飞低头哄维桢,“桢桢,咱们安心在家里休息,别到外面乱跑,嗯?”悄然抬头,与蒋晗熙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那个要命又至关重要的星球终于到手了,正是如虎添翼。 “可是我特别喜欢《过犹不及》,反复看了不下十遍,要是能亲眼见一见导演多好。沉飞?”维桢一脸期盼地望着沉飞,眸子如两丸黑水银般流转生辉。 沉飞有点抵挡不住,他就是知道维桢喜欢才不愿意她去。艾萨克.阿梅利亚是演而优则导,相貌嘛,沉飞自己就是男人中的男人,都不得不夸一句那厮长得忒有男人味。小丫头看人只认脸,从来不管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里暗恼蒋晗熙不能私下里约,非叫维桢知晓。 沉飞怒视蒋晗熙,蒋公子没等他张嘴便拈花一笑:“桢桢既然兴致勃勃,你又一向疼她,肯定不忍心叫她失望吧?况且医生不是提过,最好休养两、叁个月,不过卧床一月之后,出去走走想必是没有问题的。”他在“医生”二字上加了重音。 事实上医院一再跟沉少爷保证,不出一月童小姐必定龙精虎猛,活蹦乱跳。沉飞为了让维桢乖乖与他同居才编了这通话来吓唬她。沉飞被抓住把柄,恨不得扑过去扒下他的狐狸皮毛,咬着牙道:“恭敬不如从命!你丫就等着吧。” 维桢对二人的争锋相对一无所知,在一旁欢呼:“到时候要请阿梅利亚导演给我在光碟上签个名。” 蒋晗熙大笑着离开。 沉飞昨晚根本没尽兴,见碍事的人走了,拉着维桢要梅开二度。维桢早饭后服下的药本来就有助眠作用,她身体损耗过大,闹了这么会儿已吃不消,沉飞解她的扣子时也没什么力气反抗,只拿一双小手抓住他几根手指怯懦地问:“沉飞,能快点完事么?我好困。” 她这个样子沉飞反而下不去手,维桢是自己放心坎上的宝贝,又不是外面花钱买来消遣的玩意儿, 怎么舍得她受罪。 “不吵你了,乖宝我陪你睡觉。”沉飞将人圈在臂弯里,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不过几分钟维桢就睡熟了,长颦减翠,瘦绿消红,西子捧心般的病弱可怜。 沉飞小心地坐起来查看她的身体,除了肩背处被划破的创口缝合痕迹,其他的碰撞淤青基本都褪下去了。沉飞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摩挲她洁白无瑕的肌肤,触感柔嫩脆弱得仿佛稍微使劲便会损坏,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急速跳动。 俩人交往以来,他对维桢看管得极严,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饶是这样,一个不慎还是被人钻了空子,险些酿成一生不可弥补的遗憾。他不禁考虑是不是该安排几个保镖,在自己有事不能相陪的时候保护她。 维桢肯定是不同意的。她是那种不合群的孩子,独断独行,似乎分外能享受孤独和寂寞。如果给她一大屋子感兴趣的书籍,就算让她只身一人在里面呆上十年,沉飞相信她都能自得其乐,唯一的前提是她认为自己随时可以走出去。维桢受不了拘束,倘若有一天生出了一对翅膀,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振翅而去,任凭谁也留不下。沉飞深知她的脾性,对此恼怒不已,每日不厌其烦地盘查她的作息去向,恨不能把她的脑袋撬开将其所思所想都一一查看个清楚明白才安心。 沉飞贴着维桢的脸呓语般道:“小宝贝儿,以后可不能什么都由得你高兴了。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五十五章迷恋地吻她雪堆似的小脸,“小宝 第叁日早晨,沉飞提出要接维桢回自家养病。院长亲自带着外科一大干人员苦苦劝阻挽留。 开玩笑,比沉氏世族少主这个身份标签更有名气的是沉飞心黑手辣,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内脏破损内腔出血非同小可,那位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极得宠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万一出院之后有个叁长两短,虽然是沉飞自己的决定,难保不会秋后算账,迁怒到医院头上。要知道这所医院沉氏蒋氏注资超过70%,等于是沉飞的一言堂。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沉飞把人再留院两周。 维桢是大人眼里标准的乖孩子,听父母的话,听老师的话,当然也听医生的话。然而她对医院心存恐惧,根本不能离人,加上性格内向,对陌生人很抵触。沉飞夜里肯定会陪她一起安歇,不过他身处高位,就算打着念书的幌子,总有离开办事的时候,于是便让德洛莉丝来替维桢解闷。维桢是不会当面给人难堪的,俩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晚上沉飞回来,她先感谢了沉飞和德洛莉丝的一番好意,又委婉地提出:“德洛莉丝学姐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别再麻烦她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看看书打发时间就可以。” 沉飞一听,得,小丫头不喜欢德洛莉丝的陪伴,又提了几个人的名字,维桢都摇摇头仍旧表示不愿意打扰别人,唯有说到蒋晗熙时眼睛一亮,没有表态。 沉飞醋海翻波:“桢桢,你就那么喜欢晗熙?” “晗熙哥哥性子好,又长得养眼,而且跟他在一块不需要费神想话题。”维桢实话实说,并没有察觉沉飞的妒意。 她这样坦荡,沉飞反而释怀了,自己不能陪着她的时候就拜托蒋晗熙过来照看。 维桢是蒋晗熙的一抹床前明月光,心头上求之不得的一颗朱砂痣,只恨相处的时间不够长,自然是无有不从的。他一天什么都不做,单是坐在那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也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留恋不已。有时候站在床边细细地端详她娇憨的眉眼,心里升起一种恍恍惚惚,似乎永生永世都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人分明是自己心仪的女子,一见倾心,毫无隔膜,短短几面已是情根深种,为何偏偏已是其他男人的掌中物?若只是一般人,卑鄙无耻一次,把她强占过来,往后真心相待,总有哄得她回心转意的一天。天不见怜,对手竟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更是登顶皇权路上可交付后背的盟友,偏又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倘若非要斗个两败俱伤,又难免祸及维桢——维桢如此容色,根本无法过平常人的生活,若自己得不到,与其落到他人手里,不如是沉飞,起码俩人对维桢皆爱逾性命。 蒋晗熙可以为了维桢与沉飞为敌,却永远不可能做出伤害维桢的事情。 “晗熙哥哥?” 蒋晗熙回过神来,垂眸,与维桢秋波流盼的杏目对上,眼神不觉柔情入骨,“桢桢,你睡醒了?” 维桢支了肘想起来,蒋晗熙已弯身揽了她的腰,细袅袅的一把小腰,单手可拢,如此荏薄不堪攀折,偏偏满手娇肉,凑近这小宝贝儿的身子,口鼻里全是她甜丝丝的味道,清气含芳,香得他想将这小尤物一口吞入腹中。 往维桢背后搁了个靠枕,捋开她垂瀑似的长发,颇有点心疼道:“桢桢,头发太厚了,脑袋沉不沉,要不要稍微剪短一些?”说完不禁有些后悔,油亮水滑的一把青丝,实在是漂亮极了,倒又舍不得了。 幸而维桢摇头,“没关系,都习惯了,不会不舒服。”她拽了蒋晗熙的手,“晗熙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怎么说?” “我就是觉得晗熙哥哥方才很伤心的样子,我有点担心。”维桢道,又怕蒋晗熙怪她多管闲事,神情不觉有点发憷。 蒋晗熙对她怜爱极了,柔声道:“桢桢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最喜欢桢桢了,桢桢关心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刚想说自己没事,让她无需忧心,视线往她脸上一转,这小宝贝儿刚睡醒,白净清透的小脸上染润出淡淡的嫣粉,动人极了。 心念顿起,他眉眼略垂,五分的郁郁便增至了十分。 “家中些许小事,不免心灰。” 维桢见他神色不愉比先前更甚,以为是自己勾起他心事之故,登时坐立不安,“我、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晗熙哥哥的吗?” 蒋晗熙掩下眼内笑意,以虎口托起维桢的下巴尖,“桢桢什么都愿意做吗?” 维桢点头,“如果可以帮上忙的话。” 压着猝然加速的心跳,蒋晗熙哑沉一笑,“肯听话吗?桢桢会听我的话?” 维桢心内隐约有点异样,嘴上已从善如流道:“嗯,我当然会听晗熙哥哥的话。” 她心底对蒋晗熙的依赖其实不下于沉飞。她并不算聪明睿达,却有种幼弱小动物般天然的敏锐,相比沉飞对她近乎病态的掌控欲,蒋晗熙对她的包容宠溺几乎是没有下限的。 蒋晗熙的语气缱绻极了,“那桢桢让晗熙哥哥抱抱好不好?晗熙哥哥觉得桢桢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儿,只要抱着桢桢,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维桢笑生双靥,“爸爸也总是这么说,说我是他的心肝小蜜饯儿。”方才心里的一点违和感立刻冰消瓦解。 “桢桢也是我的小甜心。”蒋晗熙箍紧那娇柔柳腰,将个心肝小宝贝儿抱入怀内,小人儿仰起灵秀天成的一张俏脸,玉容泛红,冲自己妍姿巧笑,他喜欢得心都要化了,爱惜不已地贴了贴她的脸蛋。 “晗熙哥哥有没有好一点?” “嗯,桢桢是我的灵丹妙药。桢桢再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说是让维桢陪他说话,其实是蒋晗熙拣了维桢感兴趣的事百般地讨她的欢喜。蒋晗熙并不在乎说的是什么话题,只要抱着那香润玉温的小身子,听她搬着自己的脖子含娇细语,恨不得时间不再往前走一步才好。 “桢桢,不可以让我和沉飞之外的男人这样抱你,知道吗?” 略显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因过于低沉,胸腹随之引动震颤。 维桢愣了一瞬,忙道:“不会的,我害怕其他的男孩子,离的近些我都不自在。”顿了顿,“就连凯兰哥哥抱我,我也不乐意。” 蒋晗熙脸上笑意微凝,“凯兰哥哥?我怎么不知道桢桢有个哥哥?”事关维桢,事无巨细他早都查清楚了,维桢是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和方瑾儒唯一的孩子。倒是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独子彷佛是这个名字。 “凯兰哥哥是莱昂叔叔的儿子,算是我血缘很远很远的堂兄吧。不过凯兰哥哥说、说……”她不禁踌躇起来。 蒋晗熙挑了她的小下巴盯着她双眼,笑道:“怎么?还有事是不能告诉晗熙哥哥的?” 维桢连忙摇头,“有一回凯兰哥哥跟我说他其实是我的亲哥哥,所以他可以抱我,也可以亲我。”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我不喜欢,就哭起来。莱昂叔叔听见,打了凯兰哥哥耳光,第二日亲自送我回尤茉扬星爸爸妈妈身边,后来再也不曾把我带到西萨克瑟亲王府小住。” 她垂着脸,没有察觉蒋晗熙刹那间极其阴冷的神情,自顾着又道,“后来我问妈妈,妈妈说她并没有替我生下一个半个兄弟姐妹,算不得是哥哥。” 只说没有生下凯兰.垌文迪许,却没有跟女儿正面否认凯兰.垌文迪许不是她的骨肉。 蒋晗熙庆幸不已地拥紧了维桢,柔声道:“桢桢,我真是喜欢极了你这样可人疼的性子。”禁不住迷恋地吻她雪堆似的小脸,“小宝贝儿,你好乖,晗熙哥哥怎么疼你都疼不过来。” 倘若维桢是其母方瑾儒那样的木人石心,他与沉飞也就别白费劲了,趁早拿根绳子上吊还轻省些儿。 第五十六章“桢桢,你会听晗熙哥哥的话,对 维桢觉得有点不安。 蒋晗熙与沉飞体型相当,皆十分峻拔魁伟。 沉飞的肌肉更劲实彪悍,体温常年是滚烫的,跟维桢一起时,连呼吸都似带着一股子平息不了的燥闷。 蒋晗熙则是一层薄薄的肌肉匀称地包裹全身,因他对维桢从来是和风细雨的态度,维桢总以为他的气息也该是柔和舒缓的。 如今被蒋晗熙紧紧抱着,整个人都被桎梏在骁健的胸膛里,口鼻间全是成熟男人略带烟味的灼热气息,贴着自己的肌肉线条隐含强大的爆发力,维桢才惊觉,他彷佛也像是盘踞在食物链顶端的凶兽,带给她的压迫感和凌厉侵略性与沉飞简直如出一辙。 维桢不禁颤了嗓音,“晗熙哥哥,我、我害怕。” “小宝贝儿,你怕什么,嗯?”蒋晗熙捏了维桢的下颌细细地端量。他的皮相在整个联邦一众高门子弟里都是上上等的,如今意乱情迷之下,妩媚的狭长眉眼微微泛红,唇色水泽嫣嫣,似有群芳难逐之态。 维桢对出色皮囊的迷恋深植在骨子里。如若不然,缘何方瑾儒在她心中的地位远远胜过对她百般照料,关怀备至的安斯艾尔.垌文迪许?方瑾儒待她自然与别个不同,私底下更是疼宠有加,安斯艾尔何尝不是爱她如心肝一般?如此厚此薄彼,皆因方瑾儒容色之盛,实已是独步天下,维桢平生所见之人,无论男女,无一人能出其右。 蒋晗熙此时情态灿若春华,她的态度迅速软化下来,颇有点迷离道:“我、我怕沉飞会不高兴。” 蒋晗熙与她秀眸相接,惊觉内里竟隐含潋滟眷恋之色,猝然瞳孔一缩,心脏‘扑通扑通’透过胸腔,加速跳动着,彷佛长久以来,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心愿竟有一点实现的希冀,遂往下压了压喉结,沉声诱哄道:“那咱们就不告诉沉飞,这是我跟桢桢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可是、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念及沉飞对自己的种种柔情,千里追寻,万里跋涉只为救她,她不该惹沉飞不虞。她隐约觉得现在所作之事会让沉飞不高兴,非常非常的不高兴。她脸色一白,退缩之意顿生。 蒋晗熙岂容她后退,“桢桢,我知道沉飞救了你让你十分感动。那你知道不知道,劫持你那帮匪徒的身份是晗熙哥哥识破的呢?晗熙哥哥虽然没能亲自赶往,然而殚精竭虑之心,焦急如焚之意,并不比沉飞少半点。”他与沉飞皆不约而同瞒下了伊丽亚利舍身跳下逃生飞艇接住维桢一事。沉飞与伊丽亚利既有了师徒名分,自然能压制住他,令他不敢在维桢面前露出马脚。 维桢震愕,喃喃道:“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都没有感谢晗熙哥哥。” “桢桢,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谢。如果可以,我是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桢桢的命。”因所说乃肺腑之言,情态愈发真挚动人。 维桢确实被撼动了,“那、那晗熙哥哥需要的是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蒋晗熙极悠缓地,极轻细地,哼笑了一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要你听我的话。”他佝低身鸱视维桢,“桢桢,你会听晗熙哥哥的话,对吗,嗯?” 维桢恍惚了一瞬,这样的话似乎已听过多次,彷佛每次都叫人无法反抗,无从拒绝。她怯声应道:“我自然应该听晗熙哥哥的话。” 她对当前的情况似懂非懂,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既惊且惧之下,眼内不觉噙了泪水,又不敢啼哭,唯恐蒋晗熙以为她出尔反尔,便捂了嘴细弱地抽咽起来。 蒋晗熙怜爱之情更盛。他自然明白,从沉飞看见维桢的第一眼起,她本身的意愿已不再重要,如果率先发现维桢的是自己,情况亦然,当然,自己会对她更加温柔小意,耐心地哄得她心甘情愿,尽量不令她受惊惧怕。 念及此处,愈发缓和了语调:“小宝贝儿,你别怕,其实听我的话,与听沉飞的话并不冲突。晗熙哥哥什么时候舍得叫你为难?” 维桢懵然抬首。她对沉飞是依恋中带了拘畏,如今更添了感恩之情,对蒋晗熙则是全然的信任依赖。至于说到爱,这世上除了母亲方瑾儒,维桢对谁其实都谈不上爱,连生父与疼她如命的莱昂.垌文迪许亦如是。她是个十分寡情凉薄的女孩儿。 蒋晗熙道:“沉飞是你的男朋友,桢桢驯从他是应当的。我对桢桢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桢桢十分惹人怜爱,跟桢桢在一处,我总是觉得特别快乐。”他凑到维桢耳畔,耳后小片肌肤白得简直灼痛了他的眼,忍不住叼起丁点娇肉含到嘴里。 维桢被激得浑身打了个战,耳旁便响起暗沉的笑声,“桢桢让晗熙哥哥快活一些好不好?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就是想要不时抱一下桢桢,亲近一下桢桢,成不成呢?” “这样不算是做错事,对不对?”维桢投来希冀的目光。 蒋晗熙压抑着狂喜,恂恂善诱:“当然不是,桢桢并没有犯错。只是不要告诉沉飞,他的醋性有些大。” 维桢沉默良久。蒋晗熙也不催促,只含笑凝眸于她。 维桢抿着唇勉强点头应允。 蒋晗熙喜不自胜,抱了这心肝宝贝儿,急切不已地去吻她润白胜雪的小脸。 维桢被男人炙热微带汗意的气息密密地禁锢着,滚烫的唇舌在脸上颈脖流连,耳旁是重而急促的喘声,心中怕极了,身子便颤了又颤,十根细白的指尖亦随之抖起来,虚软无力地去扯蒋晗熙的手臂。 蒋晗熙不为所动,只哑着声哄道:“别怕,小宝贝儿,我也没干什么不是?你好乖,让晗熙哥哥再亲近一下。” 维桢忍着泪意,手脚虚弱地缩在他怀里。她无法推拒蒋晗熙,正如她不敢反抗沉飞。她自然知道现在做的事是错的,方才向蒋晗熙询问,不过是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否认,似乎这样,自己的错处便能小一点。 维桢对喜爱之人总能包容几分,看她几次替伊丽亚利遮掩便可知,况且她待伊丽亚利之心尚不及对沉飞和蒋晗熙之十一。自己不能反抗沉飞,因为沉飞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那为什么也无法拒绝蒋晗熙呢?维桢不敢往深处想,彷佛再多想一秒,本来五分的错处便增到了十分。 良久,蒋晗熙才喘着气停下来,维桢强忍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别怕,没事的,桢桢,你不曾做错什么。如果说有人犯错,那也是我,桢桢是被迫无奈。” 维桢摇头,“晗熙哥哥没有逼迫我。” 蒋晗熙心中熨帖极了,柔声道:“桢桢,萨缪尔.比安奇不是我的男朋友,那就是个幌子,为了叫沉飞安心。” 第五十七章蒋晗熙含情的颀长眉眼一昧在她曲 蒋晗熙找伴向来只看眼缘,不在乎性别。 是的,床伴,蒋晗熙活到叁十五岁,不曾有过被他公开承认的男女朋友。萨缪尔之所以有幸能得到正经的名分,不过是蒋晗熙为了掩饰自己对维桢的那点子奢念。 沉飞不是名普通的兵痞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思之缜密,世所罕见。 蒋晗熙念书时男女伴都有过,后来发现男伴断得比较利落,不容易拖泥带水添麻烦,而且结交男伴,不需要应付来自蒋氏主宅的试探询问。 他是个商人,利益最大化是本能。凭他的家世品貌,姣童美人排着队随他挑拣,既然男的更便利,何苦自寻烦恼。不曾想到了后头,倒成了他只好男色的凭证。他也懒待分辨。别说只传他是同性恋,就算传他不举,哭着求着要嫁入蒋家当蒋氏未来主母的豪门贵女也多如过江之鲫。 之所以挑了萨缪尔,只因他一双清亮的杏眼与维桢颇有两分神似,既然定了名分,就顺便物尽其用。毕竟他是个正当盛年的强壮男人,偶而也需要纾解一番。 如今维桢既然愿意给他几分念想,他自然不会再如此随性行事,不过这个幌子暂时还需要留着。 “宝贝儿,我不会碰萨缪尔.比安奇。你放心,我心里只有——” 素白柔荑捂住了他的嘴,维桢一双乌润得泛蓝的水眸怯生生地顾盼而来,“对不起,晗熙哥哥,我可不可以不要知道这些事情?我、我会乖,会听话的,我不想知道……”只要不知道,就可以不去思考,不用自责烦恼。 蒋晗熙声如太息,“好。桢桢,你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想,晗熙哥哥都会处理好的。”他掬起维桢的小脸,“小宝贝儿,你以往与沉飞是怎么样,往后也是怎么样。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桢桢跟我在一块时,乖乖听我的话,嗯?” 维桢畏怯地点头。 “傻孩子,别害怕,没事的,有我在呢,能出什么事儿。”他早就看透沉飞了,在维桢面前就是头纸老虎,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维桢一掉眼泪,都恨不能跪下来给她端盂壶才罢。果真东窗事发,沉飞也许会撕了自己,绝对不会真正动维桢。 见维桢仍是忐忑不定,不免心疼,“桢桢,你要相信晗熙哥哥,我什么都会为你想好,替你安排妥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绝对不会将你置于险境之中。小宝贝儿,你比我的命都要来得重。” 维桢终于破涕为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桢桢好乖。”蒋晗熙笑吟吟地赞了声,见她羞怯抿嘴,娇唇湿润嫣红,水色晶莹,回味起维桢生辰宴会那晚,自己将她压在床上亲吻的情景,指腹悄无声色地抚上去,细嫩丰盈,触之微凉,当晚轻轻咬下含住时,似被勾去叁魂七魄,恨不能将她整个人生吞入腹。 维桢被他手指的热度灼疼,站起来退了几步。 蒋晗熙笑了笑,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上前两步圈了她的腰,“怎么?桢桢怕我?” “没有。” 真是个敏锐的小家伙,分明看上去是迷糊懵懂的样子。 蒋晗熙宠溺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大手在不盈一握的软腰上搓揉了几把,叹息道;“小宝贝儿,这腰可太细了,我真担心不小心给握断了。” 维桢被他揉得打了个战栗,细声道,“不好看,有肉。”她体态姌嫋,腰肢摸上去却总是肉乎乎的,会勒出印子,维桢很不喜欢。 这天真烂漫的小宝贝儿又怎么懂得男人的心思呢。 蒋晗熙含情的颀长眉眼一昧在她曲线玲珑的身子打转,渐渐染上了暗沉沉的肉欲,喉结激烈地滚了又滚。 能得到维桢含蓄的一点回应,他其实已极欣喜,同时又不由涌起更为强烈的不甘来。 他尚且不如列昂尼德.斯米尔呢。起码他敢明目张胆地掳走维桢,逼着她答应与他成婚,自己却是下不了狠手,维桢不愿意,满腔汹涌澎拜的恋慕,却无法与心爱的女孩儿坦然道出。 …… 雷蒙多.卡裴对列昂尼德.斯米尔却是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胆寒之意。 他领了五千人的全机甲配置部队追杀区区不到四百人的伤兵残将,堪堪在柯普卢星区边缘才使用密集炮火逼停了列昂尼德一行人。虽击杀了对方近叁百人,已方耗损却已接近一半,殒命超过叁分一,全部死于那可怕男人一人之手。 大地震颤,烟尘漫天飞舞,树木被燃烧倾倒。 高越六米的黑色机甲,合金左臂装有粒子火*焰*喷*射器,右臂持一柄长达两米的藏黑色骨刺,黑色机甲身后无数泥土被掀起震散,黑沉的机体在火海弹雨中仿若修罗地狱中走出的恶鬼,不断地收割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峭烟滚滚,炮火冲天,弹片高速旋转飞散,黑色机甲被笼罩在一片密集弹雨之中,机体已损毁过半。 这是近乎自杀式的攻击,不避不躲,只将百余残部牢牢护在身后。黑色机甲根本不似一台沉重的机器,快得已化作一道流光,每一次纵身飞跃,藏黑色骨刺凌厉刺出,都精准击中对面机甲的操控舱,往下一拉,狰狞横出的棱刺如切豆腐,‘丝啦’往下滑出近一米长的一条裂口,合金左臂上的喷射器转头高速旋转,色彩暗蓝近似浓黑的火苗喷射而出,撕开的机体中,机甲师顷刻间化作一团燃烧的血雾! 黑色机甲骤然一扭机身,沉重的机械腿猛蹬地面,机身似离弦的疾箭,向着阵形前方飞掠而去。 凛冽的破空声响起,藏黑色骨刺迅捷无比地朝着雷蒙多.卡裴直刺而来。 雷蒙多肝胆俱裂,操纵机甲倒退着飞出,退无可退之际,骨刺在操控舱正前方寸余堪堪停下! 黑色机甲里的男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极其抓耳,古怪吊诡的腔调,偏偏音色高贵淡漠,如果不是出来前已熟知他的生平,恐怕会以为是家族传承久远的贵族公子。 “掳走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小姐的人是我,冒犯她的人也是我。沉飞最恼恨的人,自然也该是我。我的下属不过听令行事,你放他们离开,我立时束手就擒,何必拼个两败俱伤。” 列昂尼德.斯米尔并无求生之念,如今不过权当全了多年的主仆之义。他只愿在往生路上尽快追上他的维安小公主,那个女孩儿如此娇贵怯弱,孤身一人定然是会害怕的。他要与她赔罪,他保护不周,害她受尽苦楚之后殒命,往后永生永世,他都会保护她,照顾她,惯宠她,不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因主将相持,双方暂时停火。列昂尼德话音刚落,他的部下已起了骚动,又被联邦机甲兵钳制无法上前来。 雷蒙多巴不得立时答应下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沉飞的性子和手段。 他涩声道:“你们大胆妄为,害沉二少心爱之人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二少已下了死令,主凶从犯,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天地间似死寂了一瞬。 纯黑色的机甲上‘嘭’地燃起了诡异繁复的金色图纹。 雷蒙多发现眼前的男子发生了极其可怖的变化! 第五十八章沈飞以手支颐,神情疏淡,安坐一 “所以说,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匪首逃逸,然后回到奥列格煞星继续逍遥自在地当他的一国元首?”沉飞慢悠悠道。 雷蒙多.卡裴能想象沉飞的不悦。五千联邦四代机甲配置,火力之猛烈足够歼灭一个小国。那个男人竟然凭一己之力,屠戮了泰半。雷蒙多有所不知,早在二十年前,列昂尼德就以一骑重甲,在十日之内,将一颗以人为食,恶贯满盈的荒芜星球屠杀个一干二净! 当日不知何故,列昂尼德.斯米尔死气褪净,暴起反扑。 是的,死气。之前的列昂尼德固然可怖可畏,却是一头穷途末路的猛虎,尽管仍能撕碎猎物,威慑百兽,已然踏在死路之上。而在雷蒙多.卡裴说完那句话后,气势骤变,仿若一条潜伏在深渊的巨蟒,慢慢地睁开了阴冷残戾的双目! 刹那间转化为金纹黑底的机甲仍在庇护身后残部,彷佛与之前一般无二,那些人却一个接着一个死在联邦的火力之下,待最后那清秀的半大男孩被扫射成无数的残渣碎肉后,金纹黑底机甲飞跃而起,在战火冲天,血水横流中,化作一道欲择人而噬的黑烟,向着前方高速纵奔,带起无数尘流,不过片瞬,已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当下却不是计较此事之时。 沉飞以手支颐,神情疏淡,安坐一旁的蒋晗熙甚至拊掌微笑。 雷蒙多.卡裴的冷汗却透体而出,将后背打湿。自身的前程,数百家人的沉浮,整个卡裴一族,是零落成泥还是扶摇直上,不过在二人一念之间。 他强自稳沉了语调:“不是,他回不去。” “哦?”沉飞撩起眼皮睃了他一眼。 “出行之前,我派人潜往奥列格煞星,炸毁大半个元首府邸,并将一具与奥列格煞元首一般无二的尸体扔到府外大道之上。如今奥列格煞星正全国举哀。列昂尼德此番来联邦本就绝密,如今已无家国可回。” 沉飞站起身来,抬脚踢了踢雷蒙多的小腿,嗤笑,“废物,要你何用?”一面往外走,又低低地哼了一声,“不过丧家之犬。这事儿就这么结了吧。” 沉飞说第一句话时,雷蒙多脸色一下子煞白,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待听闻第二句,惨白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就这样轻易放过列昂尼德?斩草除根才符合沉飞一贯的作风。 “行了,起来吧,沉飞逗你玩儿呢。果真对你不满,你早被踹飞了,还能安生地呆在这儿?”蒋晗熙哂笑。 雷蒙多心跳猝然停了半拍,随即“砰砰砰砰”再次急跳起来,知道算是过关了,全身衣物似水洗过一般。 “前一阵刚与你讲了韩信,这会儿就用上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原以为你不过就是个鲁子敬,不成想还有几分周瑜之智,尚可造就。”蒋晗熙的笑容倒真切了两分,睨了眼雷蒙多,“还傻站着干嘛?怎么,要我请你?” 雷蒙多怔痴了一瞬,随即大喜过望,伏身就拜。 “慢。”蒋晗熙抬腿轻点他半屈的膝盖,如此轻描淡写,却令一个体型壮硕的成年男子下跪的趋势完全滞止。 雷蒙多顿觉膝盖处传来一股强横的阻力,压迫得身体僵直,纹丝不动,心底大骇。沉飞的武力登峰造极,“神之右手”独步一时,蒋晗熙却向来以谋略冠绝天下,从未听闻曾修炼武艺体能。 蒋晗熙已道:“你与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情况不同。他隶属旁支,虽被秘密立为继承人,到底没搁到明面上,费尔南多家族仍可釜底抽薪。你呢,是哈尔森的嫡长子,板上钉钉的卡裴家少主。如今若入了我的门,日后继承家业,卡裴一族就成了我蒋晗熙的属臣家将,再不是平起平坐的联邦九大世族之一。你可要想清楚了。” 雷蒙多沉声道:“师父豁达类汉高,神武同魏祖,具凌驾四海之气,抱震撼八荒之才。翌日威加四海,以王天下,成就万世基业。卡裴一族愿为古华夏唐之刘文静,尉迟敬德,效鞍前马后之劳,虽万死而不敢辞!” 蒋晗熙哈哈大笑,收回长腿。 叁拜之后,师徒名分初定,具体拜师宴礼事宜,自然要等回到安多利亚星区蒋氏主宅再行置办。 “师父,当日你说的那样远闻着香,靠近了腥臭,且又金叶绿根的草株,按照你吩咐的几处地儿寻摸,果真有人在奥列格煞星见到过。我已经着人搜去了,这几日就能有结果。” 蒋晗熙一喜,“那是个药引子,我有大用。真得着了,我与沉飞的下一个计划就能启动,天助我也。你是我大弟子,到时自然会参与其中,引子到手先记你一功。”又道,“不出所料,必定是恶贯满盈的腌臜之地才长得这些阴毒玩意儿。说起来,时日这么短,你去哪找来一个与列昂尼德.斯米尔可以假乱真的人来?” 雷蒙多道:“我们本来是预备了一个,体型基本一样,五官有四、五分相似,打算到时候往脸上划几刀,尸体放火舌里略炙一下,勉强可以蒙混过去。谁知列昂尼德自己就在元首府里搁了个替身。”如果不是气度神态实在不像,他简直以为列昂尼德从来没离开过。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列昂尼德既然如此谨慎,在奥列格煞星特地留了替身,遮掩自己来过联邦的事。那他是脑子抽了,竟敢在柯普卢星区动沉二少的心头肉?沉飞早已牢牢把控沉氏世族权柄,联邦最繁华最强盛的两大星区安多利亚和柯普卢早被沉飞和蒋晗熙二人调理得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宛如铁桶一般。 他有所不知,列昂尼德从头到尾对沉飞与维桢的关系毫无所知,他以为维桢是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私生女儿,防的一直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罗霂兰帝国秋后算账。 蒋晗熙把事情始末随意推敲一番,已将其中蹊跷理得清楚明白。不过事关维桢,他不欲与雷蒙多.卡裴多言。 他倒是罕见地对列昂尼德.斯米尔这个人起了点兴趣。 十几岁的孩子在父亲伏法后被其父的残部挟裹着逃亡。纤细昳丽的半大少年在豺狼饿虎群里挣扎求存,会有何种不堪遭遇可想而知。那群星盗以为豢养了只小猫咪取乐,不承想竟是一头幼虎,一朝长成,虎啸山林,把折辱过自己的人全部咬死。万里寻母寻妹,却连一把骨灰都没捞到。连蒋晗熙此等心如磐石之人也不免唏嘘一叹。 如此污泥毒壤里居然没有开出恶之花。 列昂尼德单骑重甲,将埋葬了至亲的罪恶之地洗涤一净,又纠合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亡命之徒,将周遭几颗贫瘠边缘星球里被兽人圈养为食的人族救出,全部安置在清理干净的荒芜星球,并命名为“奥列格煞星”。“奥列格煞”在星际通用语里本就有浴火重生之意。 不显金刚之怒,不见菩萨慈悲。在古华夏时代,列昂尼德所为几可立地成佛。 最为有趣的是此人之心性,俨然坚如磐石。救人的时候竭尽全力,一往无前;舍弃的时候亦是当机立断,毫不顾惜。 这不是个单纯的英雄,乃一代枭雄! 难怪沉飞这样的脾性竟然肯手下留情一回。 蒋晗熙点评了一句:“是个人物,此次不死,日后必成大器。” 一语成谶。 第五十九章金屋打造得再华丽有什么用?他的 “我买了两颗星球,你是知道的吧?”蒋晗熙道。 雷蒙多.卡裴点头。 蒋公子在二十五弱冠之年(以星际联邦年龄法计量)买下了自己的第一个私人星球,在他游学九国回归联邦之时。 其他高门子弟出国留学,婢仆环绕,挥金如土。他留学,孑然一身,不带分文。一面游历各处崇山峻岭、风土人情,一面考取各国最高等学府的商政学科证书,顺便还挣点零花钱,学成归来就买了颗星球庆祝。 一颗私人星球是什么概念?稍弱一点的小国供应不起一颗附属星球。 这颗星球并非贫瘠的边缘星,位处联邦以北,罗霂兰帝国西南面,毗邻两大强国,交通便利,人口多达数十亿,是颗风景秀美的旅游星球,原本乃克蔺贡帝国一名实权亲王的封地。后来数万乌鞑斯塔兽人潜入,竟以人为食,短短叁月吞食来该星球游玩的旅客无数。乌鞑斯塔兽人身高一般达叁至四米,浑身尖刺披坚硬鳞甲,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一般的刀刃枪支根本不能对其造成致命伤害,且又到处流窜,无法使用大型高杀伤性的攻击武器。偌大的克蔺贡帝国,几次劳师动众的大规模歼灭战皆未有果,反损兵折将,又长久没有旅游收益,该亲王支撑不住,恰逢蒋晗熙游学最后一站乃克蔺贡帝国。他是联邦大世族蒋氏嫡出大公子,未来的蒋家家主,亲王将其奉为座上客。俩人相谈甚欢,蒋公子大笔一挥,亦不讨价还价,直接将这烫手山芋接了过来。 蒋晗熙回到联邦,与沉飞二人一通计较,点了数百家将,雇用了克蔺贡境内一团赫赫有名的雇佣兵,又高价向沉司令租了两百套联邦叁代重型机甲,五百套中轻甲。 沉飞一骑当先,杀入该旅游星球兽人盘踞之地,不出叁个月,将四万六千余乌鞑斯塔兽人屠戮一空。 时年蒋晗熙二十五岁,沉飞二十六岁。二人横空出世,一战成名,首次向联邦乃至整个IB1101星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同年,即亚星历2116年,布幼煞穆虫族大举入侵联邦。沉飞以区区七百甲卫歼灭数万乌鞑斯塔兽人的夺目战绩入了联邦军方高层的眼,因而临危受命,破例以上尉身份参与战役,之后一路飞速晋升,同时也拉开了举世闻名的联邦东临大帝沉飞叱咤风云,所向无前;南征北伐,武定四方;一生从无败绩的辉煌序幕! 言归正传。 蒋晗熙淡淡道:“其实我已秘密买进第叁颗。” 雷蒙多在心里琢磨着“秘密”二字。 “与联邦西南角赞达拉星区接壤,外连奈法莉安星云海,是颗能源星球,表面产雪尼尼石,中小型星。”他一字一顿接着道,“实含大量游钛合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兵家必争之地。”雷蒙多呓语般道,满脸震惊之色。 “花了很大一笔钱,可买五颗同等大小的普通星球,还欠下些人情债。”普通雪尼尼石不值钱,除非石头白得近似透明,方有收藏价值,比如德洛莉丝送维桢的那套饰品。奈何星球原主人是个不缺钱的,又有些社恐,终日深居简出。迟则生变。蒋晗熙自心腹的探测队处得到密报后一直尝试联系该主人,得悉其人平生最是喜爱艾萨克.阿梅利亚拍的影片,于是寻了艾萨克帮忙牵线,终于敲定了这件要命的事。 艾萨克为了他的心肝肉要见沉飞,蒋晗熙就权当还了这个人情,至于带上萨缪尔.比安奇不过是个添头。其实他也不是无法插手,不过那件事涉及军方,沉飞显然更便利。且他知道艾萨克得了件了不得的宝贝,鲜花赠美人,这样的宝贝合该到他的小宝贝儿手中,又女类其母,那心肝定然是欢喜的。若是自己得了,反而无法堂而皇之交予维桢。 游钛合金是当今IB1101星系强度最大且最为昂贵的矿石能源之一,也是铸造高等机甲的核心材料。游钛合金产地少且开发不易,每发现一个矿源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四年前IB1101星系西北边缘星区的一个小国星球发现了游钛合金矿,走漏了风声,不出叁月,直接被灭国。 蒋晗熙道:“我已经在矿源附近驻了五万重型机甲部队,暂时未作开发。我会再给你十万六代重型机甲,二十万轻甲,中型就免了,在那地儿用处不大。” 六代机甲是联邦最近才研发的新型机甲,IB1101星系大部分国家还在使用叁代和四代机甲。而蒋晗熙一出手就是十万台。 雷蒙多已经被一重又一重的天雷劈得有点麻木了,只恭敬回道:“弟子必定尽心竭力督办此事,绝不敢走漏半点风声,师父请放心。” 雷蒙多思深虑远,有过人之明,蒋晗熙是信得过的,不然开始也不会将他比作鲁肃。他道:“开采游钛合金只能秘密进行。你身份不同寻常,再谨慎小心,行踪还是瞒不住上面的人。”他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明面上你就去给我建个元首府吧,越奢华越好,越精致越好,务必要古华夏风格,雕梁绣柱,丹楹刻桷,家具摆件尽量用古琧斯时代的好木头打,大张旗鼓,拿钱去砸古琧斯生物研究院,有多少我要多少。”列昂尼德不是想在他那元首府娶维桢吗?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其他男人能给,而他蒋晗熙不能够给维桢的。 一般附属星球并不建造元首府,原则上附属星球从属主人所处国家的国境,不算是独立邦交国家。不过既然是私人星球,主人就算想建所皇宫,建座总*统府,也不会有人去指手画脚。 蒋晗熙笑容一敛,“这元首府不是个幌子,安全性以最高标准去办,主墙体、门、窗,都给我大量往里掺游钛合金,360度全方位人工智能监控。府邸方圆五十里的原住民全部往外迁移,方圆百里所有人口作一次严密排查,但有疑点,一律逐出星球。”他神色森冷,隐含戾气,“必要时可动用武力,其事体莫须有!” 莫须有!只要有可疑之处就可强行驱赶,连证据都不需要! 师父是打算金屋藏娇? 雷蒙多领命离去。 蒋晗熙微仰起雪白妩媚的脸庞,意兴阑珊,一室寂寥无声。 金屋打造得再华丽有什么用?他的宝贝小娇娇不肯住进去,自己难道舍得将她关起来? 两日前维桢挪去沉飞的公寓休养。蒋晗熙没由头时时去看望她,几欲相思成狂。 沉飞的私人医疗团队在保健和养生方面是个中翘楚,然而术业有专攻,沉飞对维桢的态度过于慎重,他们不敢托大,因此沉飞仍吩咐司机每隔叁天接送那位一开始就为维桢治疗的首席外科医生上门为她诊断复查。 沉飞在维桢搬进来住的这段日子里神采飞扬,脾气更是好得没谱,一下子从阎王化身为佛爷,让他一帮好友啧啧称奇,用韩弗理的话来说就是从筑基境界一跃而至金丹期,通体上下都金光闪闪起来。 他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连韩弗理支支吾吾地告诉他罗霂兰驻赛罗星大使馆知道了维桢曾被劫持的事时,也不过是脸色阴沉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不是交代过你不许把维桢扯到明面上来?密函! 密函!直接他娘的通过大使馆致函与西萨克瑟亲王府!”沉飞待韩弗理有几分香火情,知道他会看眼色,待人接物尚有几分可取之处,打算将他安置到外交部,待日后当个部长未尝不可。倘若实在不堪造就,也就罢了。上赶着替他沉飞卖命的人一茬一茬,割都割不完。 “不是不是,”韩弗理摆着手迭声分辨,“我这么大一个人,你对我办事有点信心成不成啊?维桢的事我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大使馆里入驻了罗霂兰帝国皇家御前侍卫,一直关注着维桢呢。后来你又封锁了赛罗星全部出入港口,那么大阵势,人家也不是瞎子聋子呀!” 眼珠子不时觑着沉飞暗红色的上衣,对沉二少今晚奇特的穿衣风格纳闷不已。 维桢对于被列昂尼德.斯米尔劫持的事讳莫如深,沉飞则比维桢本人更加不愿意她受到任何困扰——维桢有一分不乐意在脸上,他就存了十分的不高兴在心里。 第六十章维桢难受得啼哭起来,伸手去推他, 莱昂.垌文迪许亲自赶往尤茉扬星。密函与罗霂兰御前侍卫的密报是一同送达他手上的。虽是微服出行,侍卫仍是里叁层外叁层地将方瑾儒的宅院围起来,周遭的民众亦被驱赶疏散。 莱昂摆摆手,只身进入方宅。 方瑾儒坐于窗前,手里拿着什么正在看,仪静体闲,单薄的肩背笔挺。 莱昂站定欣赏了许久,方上前去伸手揽了她,掌下的腰肢嬛嬛一袅,却是满手温腻。 “这是桢桢八岁生日时照的吧?” 照片里维桢穿的一件胭脂红绣花小袄正是方瑾儒亲手所制,十分精致。方瑾儒不善针黹,足足花了半年时间,这也是她唯一一次动手准备礼物。莱昂印象深刻,更深刻的则是方瑾儒一双娇贵柔荑上的累累针眼,心疼得他恨不能以身代之。 方瑾儒被他惊扰,甚是不悦,挣开他的手臂正要回内室,听闻他的话,脚步一顿,竟低低“嗯”了一声。 莱昂对她罕见的和缓态度微感诧异,原以为她会恼怒自己擅自来访。 方瑾儒道:“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莱昂逡巡着她秀水明山似的容貌,凑到她耳旁哑声道:“我想干嘛?瑾儒,宝贝儿,我对着你,还能干嘛?” 方瑾儒秀眉轻蹙,“我不爱听这样的话。你回去吧。”转身就要走。 “哎,哎,别生气呀宝贝儿,我真有事。”莱昂拉住她,掌中的素手小得不可思议,肤白腕红,指尖几乎是透明的,他眉心一动,想到方瑾儒今日颇为异样的反应,心底似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 “桢桢出事了,在赛罗星被星盗余孽掳走。”他目光如电盯在方瑾儒脸上。 方瑾儒雪嫩的小脸刹那间白得真似死人一般。 莱昂心跳都停了半拍,连忙搂过她柔声哄道,“别怕,别怕,已经救回来了。对不起,宝贝儿,我不该吓你。她好着呢,学院通知说早出院了,身心皆康健。”知晓她的顾虑,又道,“此事绝密,外人不得而知,余匪已伏诛。” 事实是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通知罗霂兰驻赛罗星大使馆,维桢小姐受星盗劫持,幸好无恙救返,因受惊吓不轻,短时间内不敢作太空穿梭旅行。 如果他的侍卫敢就这样将话传回西萨克瑟亲王府,那这队皇家御前侍卫往后也就不必再返回罗霂兰了。众人知晓维桢小姐受宠之深,经查探,得知维桢小姐曾入住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附属医院,特地着便服,分批到医院询查,院方皆告知维桢小姐只有些许擦伤,然而受了惊吓,学院不敢轻忽,劝其留院两周待情绪稳定再出院。 两方说法并无太大出入,莱昂不知悉沉飞跟维桢之事,找不到学院与医院隐瞒的理由,也就姑且信了七成。浸淫权力的上位者生性多疑,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人的话。 方瑾儒紧闭双目,并不曾落泪,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与她形容绰约的身子颤抖的频率完全相合,这样的微动真是诱人极了,再者脸色煞白,饱满柔润的双唇便益发灿艳似霞光荡漾。 莱昂的喉结激烈地滚了又滚。 “别害怕,宝贝儿,什么事都有我替你担着呢。”指腹试探性地抚了抚她的唇,见她似是无知无觉,忍不住一口含了,咬着香软的唇肉猛一下抵进她嘴里,舌头舐遍她甜润润的口腔内壁,极尽旖旎地吻吮她。 方瑾儒轻轻地挣了挣,被牢牢箍紧。 “心肝儿,乖,别怕,让我疼疼你……”莱昂沙哑着音哄她,勾了凝脂般的舌尖到自己嘴里,又大口地哺了唾液过去逼着她咽下。贪婪的视线流连在她娇挺的胸部,巍巍颤颤,勾得人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又念及她一双妖冶不似凡人的绝美乳尖儿,眼底迅速充血,大手直接覆上一团高耸,充满肉欲地揉了几把,弯腰轻轻叼住她一点儿透明的耳廓,“心肝儿,上回控制不住,咬伤了那娇娇地儿,还疼不?让我瞧瞧。”说着便去解她的盘扣。 一只细软的柔荑拽住他的手。 莱昂下意识地握住,十指相交,心脏彷佛瞬间过了电,又酸又软,哪里还舍得违逆她的意思,干脆将另一只大手往下探入旗袍分叉处,掌下肌肤粉腻欲滴,他兴奋得后腰一阵阵酥麻,直接将旗袍下摆扯起堆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露出来的一小圈软肉,白得能闪瞎人的眼。 莱昂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 “我不愿意。”清冽妩媚的嗓音,落在莱昂耳内无端添了几分寒意。 听说男人意乱情迷时有可能失聪。他听而不闻,径直探入娇嫩的腿间,犹疑片刻,指尖挑开内裤伸入其内。 ‘啪!’ 莱昂成熟英俊的脸庞被打得微微一偏,只得粗喘着悻悻然松开。 她既然动了手,今日怕是勉强不得。他恨不能直接将人摁倒在地强占了去,然而心上人性烈如火,上一回那样做了,其结果惨烈得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仍叫人摧肝裂胆。 莱昂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并不动怒。这小东西倒也不是时时都如此坚持,尤其是维桢生辰前后,意志尤为薄弱,半推半就,一年间总也叫自己如愿数回。 他恨极了她不肯妥协,如何威胁利诱,都不愿搬回首都星,相隔万里,令他饱尝相思之苦,痛不欲生。只一想到她玉软花柔的绝美身子,鬓云乱洒,含泪倚榻承欢的动人情态,再大的心火便又都烟消云散了。 方瑾儒收回通红的手掌,旋身坐下,一丝不紊地整理因二人纠缠而略凌乱的衣物,玉指微动,美曼如静女翩跹。 莱昂着迷不已地看着她,心底那股喜爱之情绵绵不绝地满溢出来,这样强烈鲜活的感情让他一双阴郁的眼睛闪耀出灼人的光辉。他心爱的女子无论处于何种狼狈的境地,总是保持着她独有的优雅从容,仿佛世间上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扰乱她的神,打动她的心。可既然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弱点?方瑾儒的弱点是什么?这个尘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牵动她——维桢?今日方瑾儒的反应确实不同寻常,然而足够吗?毕竟当初维桢才六岁,被自己带到首都星伊利丹。这么小的孩子,首次离家,长达六年,方瑾儒期间竟连一声都没有主动问起。更别提凯兰了,简直就是视之如无物。 这世间真的有人或物可以钳制她,令她就范,乖乖回到自己身边吗? 侍从双膝跪地高举着托盘。 莱昂接过湿毛巾,半蹲跪下来捧起方瑾儒红肿的小手替她敷上。方瑾儒体弱,莱昂不敢用冰,只吩咐仆人用凉水湃了。 莱昂离开后,方瑾儒阖目沉思。 夜色渐渐深沉,黑暗汹涌而入,将室内的灯光冲得薄弱不堪,静极中似有种长河东流不能回头的呜咽如诉。一袭冷风从窗棂的缝隙中穿梭而进,扣动低垂的帘幕,外面花树颤颤摇曳,发出潮水般的声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窗纱上,似是鬼魅欲伸未伸的指爪。须臾过后,一室空寂,四野阒然。 方瑾儒慢慢睁开双眼,她全身上下无处不美,双眼生得最妙,弧度悠长纤巧,清若山泉,睫毛微微一扇,便荡起了暗暗水波,渐渐又凝作了缕缕的明漪,看一眼维桢八岁时的照片,明眸中仿佛有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片刻之后,那丝笑意渐渐湮灭,清明的瞳仁变得暗淡下来。她低叹一声:“千虑一失啊,还是沉不住气。桢桢,这一生,我再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对不起,妈妈需要你……” …… 韩弗理被人喊去打牌。 蒋晗熙摇摇摆摆地踱过来,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着沉飞,直到把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沉飞问出了方瑾儒对莱昂.垌文迪许说的同一句话:“你他娘的想做什么?” 蒋晗熙自然没有与他调情的心思,只挑眉讥笑道:“哟,瞧这一身闷骚的打扮,果然是脱胎换骨,神清气爽。这阵子跟维桢过二人世界都乐不思蜀了吧?叫你出来喝个酒都得叁请四请,好不容易松口还姗姗来迟,就这点出息,至于么你?” 沉飞没有听出他话里几乎冲天而起的酸气,事实上当蒋晗熙提到维桢时,他已经有点神不守舍了,低哑的声音带着沉醉和餍足:“桢桢乱点的衬衣,她挑我就穿呗。你都不知道,这阵子小丫头真是,真是……”只是满足过后,难免略微惆怅地一叹,“晗熙,桢桢这孩子心肠冷的呀……” 维桢这段日子里出奇的乖巧听话。 维桢倒不是心虚愧疚。她既不爱沉飞,也不爱蒋晗熙,完全谈不上移情别恋。她待二人确实有别于其他男人——依恋,依赖,信任,敬怯外加一点见色起意。对于完全还是小孩子心性的维桢来说,这样的感情已是她能付出的全部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快够得上她对自己父亲的感情。 何况沉飞和蒋晗熙救了她,沉飞更是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这比任何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更能震撼她。维桢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搭救沉飞和蒋晗熙一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又有点过了。按照她从小到大的经验,身旁无论男女老幼,似乎都极其执着于她的顺从和听话。 沉飞与蒋晗熙显然亦如是。 她愿意叫二人称心如意,以报答俩人的恩情。 沉飞和蒋晗熙确实已将维桢的性情和弱点琢磨得一清二楚,挟恩图报对维桢是最有效的。这也是为什么二人宁可许出一个嫡传大弟子的身份,也不允许伊丽亚利.费尔南多透露他救了维桢的实情。 沉飞对维桢的小心思不大在意,于她的逆来顺受却是爱之若狂。他原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人品更没有下限。尤其是经过维桢这次生死一线的事,他算是看淡了,爱不爱的已经不敢再计较,只要维桢全须全尾地留在他身边,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所以哪里在意维桢是真心爱他还是存了别的什么意思?况且她居然真的肯听话,对自己言听计从,于当下的他来说更是意外之喜。 终究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什么深情厚谊培养不出来? 维桢就是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孩子,大人对待小孩子,除了让她听教听话,基本就别无所求了。 搬进公寓的第一天晚上沉飞就按捺不住,拉了维桢的小手哄她:“桢桢,乖宝贝儿,咱们晚上睡一床上行不行呀?老公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就抱着你,疼疼你。” 他委实是真心话。正如维桢差点丧命那日他所承诺的,会让维桢顺心如意,以后不再逼她。他已经妥协了,待维桢毕业,俩人正式缔结婚姻协议之后才与维桢发生关系。况且就算是之前,他其实也不忍心对维桢下狠手,就像蒋晗熙打趣他的话:维桢一掉眼泪,他都恨不能跪下来给她端盂壶才罢。 维桢点点头;“我都听沉飞的。” 沉飞差点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掏了掏耳朵,把刚才的话一字不变又问了一遍。 维桢诧异地歪了歪小脑袋,不过她是个纯良孩子,又乖乖答了一遍:“好啊,我听沉飞的话。” 沉飞仍然回不过神,脑子放空地把维桢抱到床上,伸手去解维桢上衣的扣子,手略有点不稳,心脏急速地跳动着。 维桢乖乖地坐在床沿,任凭沉飞作为,被抬起臀部,脱下内裤时吓得啜泣了一声,随即忍住了,还抿唇对沉飞虚弱地笑了一笑,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如同被猎人驱赶到围栏里的幼鹿,有种任人宰割的温驯。 沉飞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维桢的脸,她的每一点心理变化都逃不过沉飞的眼睛。 “小宝贝儿,你好乖,老公都不知道要怎么疼你才好……” 维桢拿小手捂了眼睛,她虽是勉强顺从了沉飞,到底心里怕得很,也不敢看。 魁伟健硕的身躯顶入自己腿间,然后蹲了下来,沉促炙热的气息直往脸上喷,男人那股子急不可耐的燥闷灼得她的肌肤有点发疼,滚烫的唇舌和骨节分明的大手随即落了下来。沉飞异常剧烈的心跳声透出胸腔传来,‘扑通扑通’,维桢觉得自己身体都被震得酥麻起来。 近在咫尺的低沉男声:“桢桢,宝贝儿,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不要,我、我害怕……”维桢浑身簌簌发颤,不敢哭闹,只是细声细气地抽噎着缓解心中的恐惧。 胸前一暖,被狠狠地含住,又湿又热,然后是尖锐的刺痛。维桢难受得啼哭起来,伸手去推他,被攥紧拧到背后。 “老公又不是要艹你,就是亲近一下,宝贝儿别怕,乖一点,嗯?”大手已径直探入嫩生生的腿间。维桢吓得整个人蜷缩起来,被沉飞强硬地拔开。 “不是动真格的,这么怕作什么?乖,让老公摸摸这小东西。啧,宝贝儿,你他娘的到底怎么长的,嗯?真够娇的,光溜溜,嫩得像一小团水,物似主人形,倒跟我家小桢桢一样了。”他的笑声低沉而嘶哑,狎玩了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抽回。 维桢虚脱般伏在他健硕灼热的胸膛上。 沉飞坐在床沿,一条长腿仍踩着地板。 维桢整个人都被他托在宽大的手掌上,两条光溜溜的腿儿大分搁在他双臂,私密之处被大刺刺地拉扯开,凉风灌入的感觉让她悚然一惊,轻泣着要挣扎,身体骤然一沉,落在一截粗大炙热的东西上,那东西正有自主意识似的突突地跳动着。 “宝贝儿,乱动的话可能不小心插进去哦。” 维桢吓得小脸一白,抖着手脚瘫软在他怀内。 沉飞一捣进她丰满温热的臀肉之间,被深且紧地夹着,爽得后腰麻了一瞬,那肤肉滑嫩莹润得给人一种彷佛在流动的错觉,在烨烨灯光下白得耀目。 直至一股浓烈的气味扬起,沉飞才恋恋不舍地从维桢身上起来,随手将仍硬挺着的家伙塞回去,也不顾得收拾脏湿的裤子,忙将那怕得直打战栗的心肝肉扶住,宠溺地亲她的小脸,柔声细语地百般安抚。 维桢心情平复了一点儿,怯怯地仰起头,露出一段纤柔雪白的颈脖,满脸泪痕,明眸内波光离合,犹弥漫着嫣嫣水汽。 沉飞轮廓凌厉的英俊脸庞布满汗水,浓密的赤金短发全被打湿了,贴在雪白的皮肤上。 蹲跪到维桢身前,替她拭擦泪水,仔细清理狼藉一片的腿间,然后为她披上自己宽大的衬衣。 他的声音暗哑沉促,“桢桢,如果我不是——”如果我不是这样爱你,爱得简直可以不要自己的命,现在肯定已经对你做出极其可怕的事情来。 维桢疑惑于他的欲言又止,问:“怎么啦?沉飞要说什么呀?” 只要不碰她,她就能完全平静下来,半点世俗情爱都未曾沾染,这就是个佛光般皎洁无尘的孩子。彷佛所有的挣扎、迷恋和狂乱都是他一个人的,与她其实毫无干系。 她是寺庙里的佛像,高立云端看尽人间酸甜苦辣、离合悲欢,却不会去普度众生——无论是他沉飞,或是其他的谁。 沉飞近乎虔诚地攥着她一双美若白莲的小手,“没什么,小宝贝儿。就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为了桢桢,我沉飞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容忍。”也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得出来。 维桢眨了眨眼,抿嘴笑道:“我也是喜欢沉飞的。” 沉飞垂眸笑了笑,锋锐桀骜的眉骨扬起,轻声道:“真心话?桢桢没有骗我?”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除了我呢,嗯?桢桢还喜欢谁?” 维桢愣了愣,心底突然‘咯噔’一坠,倏的脸容煞白,不安地往后退了一点。 沉飞站起来,将劲悍的手臂抵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鸷视着她,“怎么,桢桢怕我?你怕我什么?” 维桢十根手指都抖起来,她颤着音怯怯道:“我怕你不高兴。”又伸出小手拉了他宽大手掌的两根长指,“沉飞,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真的没有故意招惹蒋晗熙,她连一个男朋友都不想要,怎么可能会见异思迁,有齐人之念。 沉飞怔了一瞬。 小丫头端端正正坐在床上,雪白晶莹的胸前挂着自己送她的青魄石佛牌,乖得似一樽瑰丽的人偶娃娃。这样一个怕风怯雨,娇气十足的小人儿,身不由己,能做什么主?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弯腰把维桢抱起来,“没事,没生气。我逗你玩儿呢,别怕,小宝贝儿。”又爱怜地吻她的小脸,“我跟桢桢在一起只有高兴的。” 如此绝殊离俗,妖冶娴都的小女孩儿,偏偏一副和媚心肠,哭起来娇滴滴,笑起来甜丝丝,这样可怜可爱,别说男人,女人也抵挡不住,谁倾慕她都不足为奇。既然先落到了他手里,就是他的了。这小东西虽然心是冷的,到底身子是热的,又是这般美得倾国倾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作者的话: 非常感谢大家的维护,承诺的肉肉送上。不过可能比大家想象的要含蓄很多?这文里的肉其实都是为情服务的,哈哈,将就着看,别介意。 晚上还会有一章肉的,今天就这样啦。 谢谢喜欢《空赋倾城色》的朋友,可能之后被骂的时候会更多,我会慢慢适应的,毕竟众口难调,唉~~ 第六十一章你带她出来散散心,别老把人关着 维桢卧床休养的一个多月里沉飞化身二十四孝老公——到底说不清像丈夫还是像父亲多点,反正是把维桢照顾得无微不至,养得愈发肌肤莹润,容光焕发。沉飞有时候兴致上来实在忍耐不住,最多不过把维桢衣服解了,自己用手随意解决了事。 维桢即便真的是铁石心肠,也被捂热了几分。她本来就是个宜嗔宜喜、难得一见的美人,又刻意逢迎,把个显赫一时的叁十多岁大男人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沉飞把病人照顾得妥帖,医生来做最后一次的检查时不禁暗暗称道。沉二少脾性不好,却委实是个十分体贴诚挚的男友。因此当沉飞脸不红心不跳地当着他的面对维桢道:“医生跟我说了,你的身体恢复得一般,虽然不用再卧床,仍旧需要在这里休养两月,如非必要别轻易出门。”医生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小姑娘的身体分明已经痊愈,半点后遗症都没有,只要不是跑去蹦极,基本不会有大碍。 医生的神情僵直严肃,维桢对沉飞的话更加信服,羞愧难当地检讨也许是因为自己经常一看书就忘记时间,没有按时休息之故,后面的两个月里一定听从医生的吩咐,不再任性妄为,末了脸带郁郁之色对沉飞致歉:“都是我不对,辜负你一片心了。寒假还没过完,还以为身体好了就能回家探望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天真可人,态度温婉有礼,老医生心中不忍,待要如实相告,一抬头,沉飞正温文尔雅地斜觑着他,眼里那点似是而非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老人家眼皮一跳,忙道:“对,对,是该好好休息,往后要多注意点。” 送走了医生,沉飞把闷闷不乐的维桢抱到自己膝盖上哄道:“桢桢,别难过了。虽然短时间内不能回尤茉扬星,好歹把伤养好了不是?你放心,往后的日子里老公一定好好照顾你,让你很快又能活蹦乱跳地撒欢。” 维桢搬着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沉飞,你对我真好。要不是有你,说不得我现在已经投生了一遍,不知落到谁家去了。” 沉飞脸色一变,叱责道:“别乱说,口没遮拦的。”即便是训斥的话,也带了春风拂面的情意,“心肝宝贝儿,有我在呢,不会再让你发生意外的,不许胡思乱想。” 维桢听话地点点头,思索片刻,道:“寒假结束之前住在这里当然千好万好,开学之后恐怕不太方便吧?” “哦,怎么个不方便法?”沉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强压下心底渐渐冒头的烦躁。 “上课的时候肯定会遇到室友的。她们问我为什么不回宿舍睡觉怎么办?未婚同居太不检点了。”维桢理所当然道。 联邦高等学院里的学生未婚同居比比皆是,不过这样说是无法劝服维桢的,她的思想本来就比一般人守旧。 沉飞温和道:“你就说自己和赛罗星这边的亲友住一段时间不就得了?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将来就是你的丈夫,还当不得你的亲人么?这样也不算是撒谎,对不对?” 维桢迟疑了一会,总算勉强应允下来:“嗯,好吧。还要麻烦你再照顾我一段时间啦。” “我求之不得。”沉飞宠疼地吻她,眉间却带出几分戾色。他不想放维桢走,现在不愿意,两月之后也不愿意。这一个多月来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的时光比美酒更让人沉醉,他连一时一刻都不舍得对维桢放手。他心内烦乱,抱着维桢身体的手劲就略重了些,维桢蹙起眉不适地扭了扭身子。沉飞回过神来,正要说什么,通讯器便暄腾起来,拿起一看,是蒋晗熙。 “沉飞,今晚出来吧?一个月都没冒头,大伙差点以为你驾鹤归西了。” 沉飞想都不想就拒绝:“不去,就权当我死了呗。” 蒋晗熙怒了:“事不过叁,老子都第叁十次请你了,真当自己是大姑娘上花轿么?还有,韩弗理想找你谈谈让大使馆致函与西萨克瑟亲王府的事,这样还不出来是吧?” “他怎么不直接找我说?”沉飞迟疑起来。 维桢是不习惯听别人谈私话的,无奈沉飞勒着不让她下去,不经意听了一耳朵,便对沉飞做了个“去吧”的口型。沉飞不在家她正好可以安安静静地准备余下的小课题项目。前段时间沉飞管得很严,还剩两门动都没动,写完的她也打算重新润色修葺一番,有篇引经据典太过了,冗赘繁琐,估计要大修。 沉飞没好气道:“得,我九点过去,老地方对吧?”他说了个酒吧的名字。 “嗯,”蒋晗熙的语调平和下来,“桢桢还好吧?都一个多月了吧,理应痊愈了。你带她出来散散心,别老把人关着,又不是养个小宠物,有吃有喝就能活,小心关傻了。” 沉飞捂着通讯器心虚地瞟了维桢一眼,她正不自在地东张西望。沉飞把她放沙发上,安抚地亲了一下就想走开。维桢拉着他道:“你在这里聊吧,我进房间。” 沉飞双眼眯起,贪婪地欣赏着她纤娜的身影,直到人进了卧室关上房门之后才低声骂道:“艹,你说话小心点,老子好不容易才骗得桢桢搬进来跟我住几个月,都快呕心沥血了。万一被你搞砸,老子跟你没完。” 蒋晗熙语带不善道:“你总是哄骗她作什么?强扭的瓜不甜,你随着她乐意好了。” “这瓜老子尝过了,甜的不得了。”沉飞意得志满地笑了笑,“乐意?这小丫头不乐意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能样样都由着她。行了,我跟桢桢的事你少管,我什么时候问过你屋里人的闲事?” 蒋晗熙对他的没脸没皮彻底无语:“真想跟人家好好过就诚恳点,别动不动使些阴谋诡计。” 沉飞叹了口气,“我难道不想跟她好好过?她是个好女孩没错,却委实算不得是好情人。你别看桢桢生得那样,心肠有时候冷的,唉,没法说。我但凡软和一点,这臭丫头早跑了。” 蒋晗熙无言以对,良久才低声道:“打一棒子还得给个蜜枣呢,别把人折腾太过了。” “我折腾自己也不舍得折腾她,你别瞎操心了。”沉飞看了看表,“哟,六点多了,我得伺候我家小祖宗先把晚饭吃了,她总不爱正经用餐。” 他挂断之后径直去卧室。维桢正坐在床沿发呆,一双细弱的玉足踩在地毯上,十个小小的脚趾像嫩藕芽儿似的惹人垂怜,一听到开门声便抬起头冲沉飞甜甜一笑。 沉飞的心登时软成了一滩水,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舍得打她。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来重重地亲了一口,抓起她一只小脚丫子捏了几把才笑着道:“桢桢,乖孩子,我不是有什么事要瞒着你。我跟晗熙说话有时候比较糙,怕你听了不高兴。” “你们有事要说,我本来就应该避开的,尊重别人的私隐是基本的礼貌嘛。” 沉飞从来没有打算要尊重维桢的私隐,只嫌对她的一切掌握得不够彻底。他闷咳了一声道:“桢桢,那我晚饭不跟你一块吃了。今天给你蒸个雪荪饭好不好?” 雪荪是罗霂兰伊利丹星特有菌菇,蒸熟之后有股霸道的异香。雪荪珍贵却不难得,就是运输不易,而且菌盖一旦全开,香味很快消失。维桢这些天记起小时候在西萨克瑟亲王府经常吃,便提了几句。沉飞向来娇惯她,只要维桢不违逆他的意思,宠得可谓天怒人怨,就为了给小祖宗弄口吃的,特地开通了沉氏星际专用通道,用私人星舰运了一盒过来。 这东西不耐放,越新鲜吃越好,偏偏维桢昨儿念着几样尤茉扬星的小甜食,馋得不行,就随手搁到保鲜柜里。 “好啊好啊,能放点芰鳐的尾干肉么,只放雪荪的话香是足够香,就是没什么味道。”维桢扳着手指头建议。 “有什么不行的,再切点干贝罢,你喜欢那个味儿。”沉飞觉得海产就该新鲜吃,刚从大海里捞出来做成刺身最妙,维桢却偏爱干货。不过维桢肠胃弱,沉飞也是不许她吃生食的。 维桢笑容可掬地拼命点头,微微弯起来的眼睛顾盼生辉,似将漫天星辰嵌进去一般。沉飞心跳加速,忍不住在她眼皮上印下几个湿淋淋的吻痕,然后在她的抱怨中朗声笑着去了厨房。 第六十二章“桢桢,你别这样。我是真的爱你 沉飞泡了两只干贝和一小撮海鳐尾干肉,用刀背压扁剁成碎丁调好味后拌进洗干净的白米里,又把一盒菇体粗大,白净肥厚的雪荪全部切成片整整齐齐地码在上面。小瓷盅不过成人两个拳头的大小,只装了一碗饭的量,那些雪荪够蒸几锅米饭的,堆起来比盅里的米粒还要高。沉飞对待维桢时从来不知道浪费为何物,如果游钛合金对人体无害而维桢又喜欢吃游钛合金的话,他二话不说就去买块游钛合金回来蒸了炒了去博小美人儿一笑。 雪荪隔水蒸了一会就散发出浓郁的奇异香味,厨房那么完善的排汽排烟设备都没能挡住四溢的香气,证据就是维桢已经第叁次从客厅溜进来问沉飞要不要帮忙,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那只隔水炖锅。沉飞正在洗几株蔬菜,准备白灼之后浇一层薄芡做个清爽的双拼。他利索地将多余的菜叶子摘掉,听了维桢的话哑然失笑道:“离炉子远点,小心烫到。小祖宗,你乖乖在外面等着别捣乱,就是帮了我的大忙。”维桢十指纤纤,素美如莲,上面连个印子都没有,沉飞怎么舍得让她沾手。 这样的话维桢从小到大在爸爸嘴里听过无数遍,早就免疫了。在方宅向来是垌文迪许先生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妻子女儿。方瑾儒平日只管弹弹琴写写诗评评画,最大的贡献就是为院子里的花浇一下水,垌文迪许先生还担心妻子被花刺扎着了。维桢有样学样,从来不知家务事为何物,沉飞一说,她随意“哦”了一声,顺理成章就出去了。 饭菜做好后维桢不等沉飞招呼,自己就伶伶俐俐地坐在桌前等着了。沉飞把香气扑鼻的米饭和一盘子青翠欲滴的素菜端到维桢面前,自己开了瓶酒坐在一旁,边自斟自饮边看着她用餐。 “真好吃,谢谢你。”维桢尝了一小口笑眯眯地谢沉飞。 “别光顾着吃米饭,也吃点蔬菜。”沉飞给她夹了根蔬菜段,见她樱唇艳若流丹,吞咽饭粒时微露的一点贝齿似白玉雕成的一般,心里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来回挠拔,一手搁下酒杯走过去把维桢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干嘛呀?我在吃饭呢。”维桢吓了一跳。 “宝宝,老公喂你。”沉飞接过她手上的小瓷碗,一勺一勺给她喂饭。 维桢十分习惯大人给她喂食,沉飞喂一勺,她便咽一口,柔顺得不像话。沉飞笑逐颜开,喂一会儿便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肉手亲亲她的小红唇,维桢吃着米饭,他吃着维桢的嫩豆腐,一路下来花了一个多小时。 维桢把整碗米饭都吃完了,蔬菜也只剩下小半。沉飞喜不自禁:“好孩子,明天还吃这个?”一边思量既然维桢喜欢,干脆长期派星舰从伊利丹星运送过来。 “太鲜了,再好吃也经不住一连吃两顿的。” 沉飞失笑:“你非要往里面放海味,混在一起能不鲜么?下次可以放些海菜汁或是其他菌类,味道就清淡些了。” 维桢眸若清泉流转生色,两只小爪子软乎乎地搭在他肩上:“沉飞,你是不是预备把我喂胖后宰了下饭呀?” 老子现在就想生吞了你!沉飞满腹邪念,脸上笑得一派慈爱:“胡说,你这小骨架子一天吃十顿也不会发胖。”手掌伸入衣裳内抚摸着她细嫩的肚皮,“瞧,小肚子一点都没有鼓起来。” 维桢按着胸口道:“刚吃的东西怎么会那么快下去?都积在胃里呢。” “哦?”沉飞的手掌探入,隔着小衣轻轻覆在曲线丰腴诱人的部位,低笑道,“原来存这里了?老公给你揉揉?” “呸,不要脸。”维桢把他的手拉出来,将脸侧过去,半透明的耳朵尖染上了一层诱人的嫣红。 沉飞笑了笑,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柔声道:“宝贝儿,说一声‘我喜欢你’来听听。” 他眼内的柔情浓得化不开,仿佛自己是凤毛鳞角、稀世珍宝一般。维桢低下头声若蚊蝇道:“我喜欢沉飞。” “跟只小黄鹂唱歌似的。”沉飞声如太息,拿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桢桢,饭的味道香不香?” “没有什么比那个更香的了。” 沉飞拿大拇指抹了抹她的下唇:“这样啊,让我也尝尝?” 维桢愣了一下,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青花瓷小饭碗道:“都吃光啦,刚才怎么不说?” 沉飞低笑一声,“谁要吃碗里的?宝贝儿,把舌头伸出来。” 维桢垂着头良久不语。沉飞挑了挑眉,正要去扳她的下巴,维桢突然“嗯”了一声露出一点粉红的舌尖,仿若姣花吐蕊般怜人。 沉飞骨头缝都冒出热气,张嘴含住那条小香舌情意绵绵地吸吮起来,双手利索地把她上衣解开脱下来。 维桢弯身抱住胸:“别这样,沉飞,你快要出门了。” “不着急,去不去都没事儿。”沉飞喘着粗气,掀起最上面一层镂空雕花的白色桌布,把维桢举起来放到铺着玄色呢绒的餐桌上,自己站起身正对着她一手将裤链拉下来。 维桢开始不明所以,接着眼眸越睁越大,惊叫了一声,转过头紧紧闭上眼睛,“沉飞,你干什么呀,快点拿开好不好?”她对那个部位存在着天然的恐惧和厌恶,虽然跟沉飞裸裎相对多次,却从来不敢正眼直视。 沉飞扳过她的脸轻佻地拍了拍:“你怕什么,又不是第一遭见。小心肝儿,来,让老公舒服一下。” 维桢胆战心惊,不敢睁开眼,微微颤抖着身子问:“怎么、怎么让你舒服?”感觉到一个硕大滚烫的东西贴在自己唇边,热力仿佛将皮肤都灼疼了,吓得无助地抽咽了一声。 欣赏着小情人桃腮拂红的羞态,沉飞的笑声低沉得似直接从胸膛中发出来的一样,粗糙的指腹侮狎地摩挲着维桢柔嫩的唇瓣:“宝贝儿,这不是挺明白的么?乖,张开嘴。” “我不要,你欺负人。”维桢的眼泪‘刷’地掉下来,惊惶无措地扭过身想爬开。 沉飞惦念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肢把人粗鲁地拖回来,单手将她的双腕拧到身后:“你听话点,不疼不痒的这么抗拒作什么?” 维桢抿住双唇,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凝结了几颗晶莹的泪珠,被沉飞制住的皓腕不住地战栗着。这样我见犹怜的情态放在平日沉飞自然巴不得捧着宠着万事随她心意,此时此刻却令他的心火烧得愈发轰轰烈烈,满眼猩红。 两根手指擒住她的小腮帮子用力一捏,早已硬得抽痛的家伙长驱直入。 维桢不能置信地睁大眼瞪着他,一双湖水般纯净无垢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沉飞布满情欲和痴狂的脸容。 甫一进入沉飞就差点交代了,温热滑腻,美妙得令人欲生欲死,觉得连七魂六魄都要化进去。 “艹!真他娘的要命。宝贝儿,放松点,别一副我正在强你的样子啊。”沉飞松开了对维桢的钳制,只扶着她的后脑不疾不徐地动起来,另一只手伸到胸前轻轻揉着,试图让她好过点,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目光牢牢地锁在那张泪迹斑驳的俏脸上。 被心爱之人含住的刺激让沉飞犹如置身极乐的地狱,维桢生涩无助的表情和偶尔溢出的丁点破碎的哭泣更令他恨不能化身为兽,将她强行按倒。饶是这样神智近乎湮灭的情况下,沉飞仍旧不舍得让维桢太难受,更不敢像以往对待他的床伴和在外边寻欢作乐那样尽着性子乱来,充其量不过是进去了叁分之一,动作也是缓急有度,生怕吓坏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儿。 维桢还是被吓到了,简直已经是胆裂魂飞。嘴角撑得发酸,被异物顶到喉咙深处的压迫感让她不住地反胃作呕,五脏六腑仿佛在不断抽搐,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这些身体上的不适都比不上遭受沉飞强迫的痛苦,直冲得她鼻头发酸,脑海里嗡嗡作响。 沉飞早已爽得面红颈赤,不能自已,动作渐渐激烈起来。 维桢挣脱不开,阖着眼,心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脸色雪白,呜咽声中含了些令人不忍的彷徨和颓靡。 沉飞心疼起来,柔声哄她:“宝贝儿,别这么难过。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往后慢慢就习惯了。” 维桢乍听“往后”二字惊怒交加,两只软绵绵的小手握着他的器官泄恨般往外扯,舌头随之使劲地推抵。沉飞本就亢奋,被维桢胡搞蛮缠一刺激,快感如万丈巨浪排山倒海而来,两眼赤红如血,哑声咒骂了一声“妖精”,夹住维桢柔弱的身子疯魔般猛烈动了数十下便低声咆哮着喷射出来。他记不清楚到底射了多久,头脑在几十秒内都处于一种濒死的高潮状态,射完之后仍有种踩在悬崖峭壁边缘,转瞬便将坠落般命悬一线的错觉。 维桢被放开之后,随即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咳嗽呕吐起来,桌面湿了一大片,羸袅的身子颠荡不息,一声一声仿佛从胸腹间猛烈震出,转眼间脸颊已憋得通红。沉飞脸色有些发白,连忙伸手轻抚她的背:“桢桢,没事吧?你慢点……”他已渐渐从方才铺天盖地的欢愉中回复过来,知道这次玩大了,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维桢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使劲打开他的手,拿起外衣遮在胸前跳下桌子,径直往大门冲去。沉飞神色悚然大变,叁步并作两步抢到她前面,维桢情绪太激动,沉飞不敢直接伸手拦阻她,只挡到门前迭声劝道:“桢桢,你冷静点,你光着身子呢,这样子怎么能跑出去?” 维桢抖着手将衣服套上,她的泪水根本止不住,眼前一片模糊,脸容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十根手指俱哆嗦起来,许久都没能把第一枚扣子合上。 沉飞难受得仿佛被钝刀子割肉,半跪在地上帮她将扣子全部系好,然后一把抱紧她:“桢桢,你别这样。我是真的爱你,若有半点轻待的心思叫我沉飞不得好死!” 作者的话: 千万、千万别骂我。谢谢啊。 第六十三章童维桢,你给我听好了,今生今世 维桢扭过头颤声道:“我要分手。沉飞,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 沉飞的瞳孔激烈地收缩了一下,“童维桢,你给我听好了,今生今世我绝不放手,你这辈子都别做梦。”他面如冠玉,嘴角噙笑,每一个咬字都掷地有声。 维桢一时有点发忡,片刻之后啼哭起来:“我讨厌你,你根本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 沉飞暗暗松了一口气,把她抱起来大步流星回到内屋,满脸缠绵悱恻的情意,“我的小宝贝儿,小心肝儿,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都是我的错,我跟你赔礼道歉成么?”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先帮她把脸上的泪水拭干净,抬手二话不说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晚上有约,不好打出痕迹来,声音却十分清脆。 维桢杏目圆瞪。 “老公今儿犯浑,一时控制不住委屈桢桢了。下回一定好好劝着哄着,不会再吓着我的心肝宝贝儿。” 维桢先被他干净利落的出手吓了一跳,再听闻“下回”二字心底一惊,一时头脑有些发懵。 沉飞不待她回神,直接捉过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被扇得微红的脸颊,道:“桢桢也打我泄愤好不好?打多少下都由得你。” 维桢彷佛被灼疼似的缩回手,目光往那印子上打了个转,再开口时,声音已平静了许多, “打脸是侮辱人的行为,你可以轻视我,我不能不尊重人。” 沉飞情知此事已过去大半,愈发柔情款款,“桢桢,我从来就没有轻视过你,你是这个世上我最看重的人。” 维桢扁了扁嘴,抽噎着道:“你就是这样看重我的?逼我做那种事,你、你欺人太甚。” “宝贝儿,你是不是有些偏激了?”沉飞百口莫辩,“饮食男女,那不过就是恋人间打情骂俏的把戏而已,跟拥抱接吻差不多,怎能算是欺侮呢?” 维桢怒极反笑:“我是叁岁小孩子?你就随意糊弄我?既然是一样的事情,为什么别人不在马路上就、就——”她说不出那个词,脸憋出妍丽的一抹浅红,衬着玉砌似的肌肤,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沉飞眸色深沉,如此绝代佳人,嬉笑怒骂皆是风情,自己怎么舍得放手?他赔身下气劝哄:“桢桢,你非要闹着分手,那我怎么跟别人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他们因为我逼着你替我口交,把你气走了?这叫什么话?他们要是把这事儿放星网上去,你还不成网络名人啊?” 维桢哑口无言,半晌方讷讷道:“你又不是大嘴巴,谁让你告诉旁人的?” 沉飞唇角上翘:“你自己也承认很荒谬对不对?小傻瓜,这么点事就要死要活的,还自诩为名门闺秀,有大家风范呢。” “我从来没说过这种不要脸的话。”维桢小声地反驳,到底不好再为此事纠缠不清,紧绷着一张小脸道,“那你答应以后不许再强迫我。” “这个恕难从命。”沉飞的拒绝刀切斧砍不留半点余地。 “你、你是要逼良为娼——”维桢气得口不择言。 沉飞放声大笑起来,见维桢对他怒目嗔视,忙止住笑意讨好地抱住她:“乖桢桢,我的小心肝儿,你就当日行一善,偶尔哄哄老公开心好不好?” 维桢垂眸不语。 “你这样不情愿,是不是嫌我脏?”沉飞半笑不笑地盯着她。 维桢确实嫌弃他,她连自己的某些部分都不愿意碰触,何况是别人的?然而她不习惯当面与人难堪,轻声道:“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这种事过于不堪入目。” “桢桢,你太保守了,食色性也,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他隔着裙子不着痕迹地挪动手掌覆到她腿间,眼前浮起那惊人的艳色。幼小得匪夷所思的稚童器官,丰盈夭袅的绝美少女肉体,这种违和之极的反差,简直让人疯狂。 他的声带彷佛粘住似的沙哑不成调,“我的心肝儿,老公倒是巴不得天天用嘴替你舐,偏生你一听便吓得要寻死觅活。” “别说了,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要脸不要啊?”维桢忙打断他。 沉飞付之一笑:“跟你在一起我还要脸作什么?我有了桢桢,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维桢被他这些无耻的狡辩绕得晕头转向,摆了摆手,意志消沉道:“算我求求你,别再说了。”要不是一双耳朵还要留作后用,她都想直接切下来烧了埋了,一时筋疲力竭地伏在沉飞身上,泪珠又再‘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沉飞深谙用兵之道。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维桢一退再退,往后再不甘心在这件事上也会顺从自己。他抱紧维桢,轻言软语地百般抚慰。 末了,不免感概,拍了拍她的小脸笑道:“瞧你这娇气劲儿,我之前那些——”他猝然顿住。 维桢又不傻,知道他未出口的话是有关旧情人的,道:“既然以前的女朋友都那么厉害,你去找她们不就结了,何苦来折腾我。” 她的话脱口而出,语气不似赌气,根本就是漠不在乎。 沉飞艴然不悦:“你什么意思?” 维桢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没有什么意思啊,随口一说而已。” 沉飞不愠不火道:“在我听来不外乎两种意思:你与我在一起时不在乎我沾惹其他女人;更有甚者,你已经不想跟我在一处,巴不得我去同别人好。”他扼着维桢的下颌,“桢桢,你说说,是哪一种?” 维桢被他弄得生疼,吞声忍气道:“我、我就是吃味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真的?” 维桢含泪点了点头:“嗯,自然不敢作假。” 沉飞谛视她良久,腊尽春回般笑起来,松开了手:“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前那些女人,我连她们的鼻子眼睛长什么样都忘了。我和桢桢在一起,往后绝对不会再碰其他人。” 他无限迷恋地描着维桢秀美得令人目眩的眉眼,“宝贝儿,我只要你,老公心里只有你一个。”留意到她眼眸中隐藏的水光,眉心一紧,他把这小东西疼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她怎么总是害怕自己?他从始至终都没舍得对她下狠手,她究竟在畏惧什么? 维桢无暇感动于他的深情厚意,她从方才短短的交锋中隐约看到了自己与沉飞未来共渡的岁月,时时刻刻须得思前顾后,不敢说错一字行差一步,如此一想,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铁丝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心脏上,不松不紧,不死不活,随时面临着窒息之苦,这样活着不过是苟且残存罢了。 沉飞见她脸色惨白,担心她又再钻牛角尖:“桢桢,怎么了?不会还在捻酸吃醋吧?” “没有,”维桢勉强笑了笑,瞟一眼他腕上的手表,“都九点多了,你还不快些出门?” “不去了,我在家里陪着你。”沉飞放心不下,维桢的强颜欢笑根本骗不了他。 维桢站起来,“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沉飞环住她的腰不放她离开:“桢桢就是我的小宝宝,我疼你跟自己的亲闺女儿有什么区别?” 维桢有点厌烦这样的话,又不敢惹怒他,怯声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是我又没有什么事。你既然答应了别人,男人大丈夫一诺千金,不好再出尔反尔。” “小妮子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嫌我在旁边碍事对不对?”沉飞笑着站起来牵住她的小手,“小祖宗,我顺着你的意总可以了吧?过来,给老公挑件衣服。” 维桢哪里关心他穿什么,手指随便往衣柜里指了指。沉飞拿起来直接就套身上,是一件褪色玫瑰红的菱形格纹衬衫。沉飞的衣物都奢华考究,本人身材挺拔,自然不会难看。不过他刚阳强悍,气宇轩昂,这样阴柔的颜色穿上后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沉飞丝毫不以为意,捧起维桢的脸亲了一口:“桢桢的眼光果然是一流。” 维桢过意不去,心气略缓,便走过来帮他系扣子。 沉飞大喜过望,蹲下身来迁就她,一面温柔地笑着道:“桢桢,以后都帮老公打理出门的衣着好不好?” “那得看我高兴不高兴了。”维桢随手拈起一对造型简洁的白金色嵌宝石袖扣帮他扣上,左看右看,“都说红色衬衫要搭配黄金色袖扣,其实白金的也不错。” 沉飞根本不计较身上穿戴的是什么,只要维桢开心,让他裹着苏格兰裙出门都会照做。他全部心神都在维桢身上,当她将自己送到门口时,沉飞箍着她纤弱的腰身几乎挪不开脚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桢桢,我都不想出去了。” 维桢见不得他婆婆妈妈的德行:“快走吧,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没良心的小东西,就一点都不牵挂我?” “你不是还在这里的么?有什么好挂念的?”见他脸有不悦,维桢只得迎合道,“你出门之后我才有机会想你嘛。” 沉飞总算是称心如意,交代了一遍不可以乱碰插头开关,没事别进厨房等芝麻绿豆的小事情,才依依不舍地出门离开了。 门一闭合,维桢脸上的笑容便褪得一干二净。 第六十四章沈飞定定看了他片瞬,突然道:“ 维桢捂着脸小声地哭起来,心里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沉飞对我很好,他那么爱我,救了我一命还用心地照顾我,我应该感恩图报,不可以无情无义,伤他的心……”况且沉飞态度强硬,根本不肯放手,她能怎么办?她在沉飞手下毫无反抗之力。再者她其实是不敢在明面上闹腾的——维桢做了太多不能为父母知晓的事情,有种回不了头的恐惧。 沉飞对维桢百转千回的纠结一无所知。他驾着车急驰如飞,平日司空见惯的车水马龙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都带给他一种赏心悦目的视觉享受。 …… 沉飞惬意过后,又与蒋晗熙抱怨:“晗熙,桢桢这孩子心肠冷的呀。” 蒋晗熙似笑非笑道:“心肠是冷的,身子终究是热的不是?”他掀了掀眼皮,“桢桢长得那样,就算是块千年寒冰,也大把男人哭着求着抱上去。再想想她母亲方瑾儒吧。沉少主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沉飞定定看了他片瞬,突然道:“晗熙,咱们关系能一直这么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蒋晗熙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抬头,眼眸内似藏了根尖针,“沉飞,你说,咱俩往后也能一直这么着?” 沉飞呲开嘴一笑,“自然,无论发生什么,总归啊,是撕扯不开了。” …… 沉飞带着满身烟酒气味回到家的时候将近凌晨叁点了,一进门连外衣都没顾得脱下就蹑手蹑脚走入主卧室。 维桢一个人睡觉时不敢关灯,沉飞专门为她在床边安装了一盏光线朦胧的地灯。维桢娟秀绝伦的脸庞在淡黄色的灯光映照下宛若烟霞轻笼,细腻如玉的皮肤上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到,朱唇翠眉映明矑——明矑未启,犹清艳脱俗不似红尘中人。沉飞的呼吸都快停滞了,站在床边屏气凝神地盯着她瞧了许久,才去外面的盥洗室匆匆洗了个澡。 沉飞光着身上了床,把维桢软若无骨的身子抱起来,伸手去解她领下的两颗扣子。他一动维桢就醒了,迷迷糊糊的大眼睛里闪过惊惶之色。 “别怕,别怕,是我。” 沉飞笑着亲了亲她,“好孩子,把手举起来。” 维桢发了一会呆,“哦”的一声乖乖地举起两条嫩藕似的手臂,任凭沉飞将她的套头睡裙取下来。大片冰肌玉肤一览无余,白得能闪瞎人的眼。 “桢桢,你怎么这样漂亮,叫人百看不厌。”沉飞梦呓般道,手往下伸去扯她的内裤。 维桢捉住他的手道:“这个不脱,我们快点睡觉好不好啊?人家困死了。” 沉飞笑了一声,拽开她两只小手将内裤利落地扒下来扔到一旁,抱住她一起滚落在床上。 “勒得太紧了,松开一些罢。”维桢不满地嘀咕,勉力挣了一下,全身被沉飞火热健硕的肢体缠绕住,口鼻间弥漫着他混合了烟草味的成熟男性气息,强硬地顶入腿间的器官已经慢慢勃起,似一块烧红的巨大烙铁般带来些许疼痛和沉重的压迫感。维桢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落在蛛网里的小飞虫,纵然生有双翼也上天无路。 “不抱紧点你就跑了。” 凌晨正是最困乏的时候,维桢眼涩神弱,无力与他争辩,昏昏沉沉地合上眼。 “桢桢,我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我。”沉飞的话似是祈求似是宣告,缠绵地萦绕在耳际,一双粗糙的大手带着惊人的热力在她身体各处充满欲望地游走捏玩。 一辈子太长,维桢给不起这样的承诺。 沉飞并不逼着她回应,只是把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仿佛要把她的腰肢勒断,将人活活地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接下来的两周里沉飞忙碌得焦头烂额,每天都早出晚归。 维桢在日常生活上是完全无法自力更生的,于是打算到学校饭堂解决吃饭问题。沉飞最不乐意维桢在没有自己陪同的情况下抛头露面,便每天夜里把食材清洗料理妥当,次日大清早爬起来将一天叁顿都预备下来,维桢只要热几分钟就能食用。维桢不知道他的私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孩子脾性,之前遭到沉飞强迫的伤心和屈辱在她脑海里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沉飞是远程监控星际舰队一个中程弹道离子导弹测试的重大项目忙得热火朝天,维桢则是修改论文忙得热火朝天,俩人本该相安无事才对。然而沉飞此人在维桢的事上最是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一天到晚担心维桢背着自己跑出去勾叁搭四,一逮着空闲就拨打她的通讯器盘查。 维桢本来就不喜欢无事往外跑。她的个性孤僻内向,只要有书,巴不得长年一人宅在家里,诸事不管。沉飞白天监视她不提,晚上回去还要旁敲侧击,试探她有否趁着他无暇兼顾时偷溜出门。维桢不胜其烦,一赌气就叫沉飞把家里大门的密码更新算了——她搬进来之后没有录入芯片,只把密码记下来。沉飞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没有要求她录入。 沉飞正中下怀,他原本就总试图将维桢关起来,公寓的保安系统完善,二十四小时人工智能安全监控,他也不用担心维桢在室内会发生危险,便顺水推舟把密码修改了。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维桢对他的行径沉默以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介意闭门不出,然而无法忍受被拘成了笼中鸟槛中猿。维桢难掩悲哀和失望,自己并没有插翅而逃的打算,沉飞却总想有备无患地将她的翅膀折断。 维桢心里存了怨言,对沉飞有些躲避和冷漠,沉飞要与她亲近时又再反抗哭闹起来。沉飞看在眼内,只作不知,每晚回去一如既往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在床上若维桢实在不情愿,他也装模作样地偶尔顺顺她的意——总要给小孩子一点发泄的空间不是?因此当他听完舰队的工作汇报,随后接到维桢的来电时,短暂的惊喜过后便涌上一丝恐慌——维桢心情舒畅的时候都未必会主动跟他联络,何况是耍小性子抗议的非常时期。 通讯器一接通对面就传来抽泣的声音,沉飞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强作镇定道:“桢桢,出什么事了?你别怕,先告诉我。”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大步往外走。 “你把我关在家里,想联系你,又占线了一个多小时,你到底管不管人家的死活啊?”维桢抽抽搭搭地控诉,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嗝。 沉飞脸上不由露出笑意,小丫头的语气里撒娇抱怨居多,不像是出了意外,“怎么啦,小心肝儿?是不是想老公了?没办法啊刚才是工作的事儿,你别生气。” 另一端是短暂的缄默,维桢再次开口时声音细不可闻:“沉飞,很抱歉打扰你工作,请问你能不能抽空回家一趟?我……了,你帮我、帮我买点……” 她的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沉飞问了两次后,她干脆就一声不吭了。沉飞心里焦急,拧起眉正要追问,突然恍然大悟,低声笑道:“桢桢,是不是来那个了?让我帮你买些卫生用品回去对不对?” 维桢良久才“嗯”了一声。 沉飞细细地回味着她娇软羞怯的嗓音,仿佛有一股热潮流走于全身,连声音都暖融融地飘荡起来:“桢桢,我是你最亲密的人,这种事有什么好羞于启齿的?我现在就回去。” 维桢舒了口气,小声道:“麻烦你了,要快点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处境,真想凿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沉飞没有细问维桢用什么牌子和类型,小丫头本来就窘迫,再问恐怕要恼羞成怒了。他一径将车开到公寓附近的超市,挑了几个最贵的牌子各拿了两叁包。沉飞高大英挺,衣着华贵,专心致志地挑拣女性用品时的样子迷得路过的几个女人脸生红晕,不断地拿眼偷瞄他。沉飞对女性的爱慕目光早就习以为常,又满心记挂着维桢,挑好后直接结帐走人。 沉飞进门没看见维桢,径直走入卧室,床上空无一人,心中一紧,大声叫道:“桢桢,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沉飞,这里呢。” 细弱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沉飞疾步冲进去。维桢正抱膝坐在巨大的按摩浴缸里,一听闻脚步声就抬起头来,脸色苍白,一双剔透纯净的大眼睛含泪微垂时的姿态让人心生爱怜。 沉飞顿时心疼起来:“宝贝儿,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乖乖在床上躺着?干嘛要坐到浴缸里?连地暖都没开,着凉了可怎么好。”说着上前要抱起她。 维桢打着手不让他碰,声音发虚:“不行,我身上脏。”她撅了撅嘴,“你通讯器占线,我又不想把床垫和地板弄脏,只好坐在这里了。浴缸清洗起来相对容易些。” “哎哟,我的小祖宗,床垫脏就脏了,直接扔掉再买一个又值得了什么?有什么能比你的身体更要紧的?”沉飞哭笑不得,弯身又想抱她。 维桢的裙子上沾满了血迹,自觉污秽不堪,躲开他的手,死活不肯起来:“你别管我啦。先帮我把淋浴的水温调好就出去吧,我要洗澡,身上恶心坏了。”末了,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添了一句,“劳驾你。” 沉飞无法,怕再耽搁下去她当真冻病了,便打开地暖,调好热水,把干净的衣物和卫生用品给她留下后避到外面去。在椅子上一坐下来,腿被硌了一下。沉飞一摸,哟,出来得太匆忙,忘记将枪搁下了。他连忙站起来,把那柄造型冷硬考究的点射激光手*枪锁进保险柜里。维桢见不得这些枪械。有次他抱着维桢亲热,裤袋里掉出一小截枪管,小丫头当场就哭闹起来,半天都不让他靠近,沉飞之后就特别小心,不再让她瞧见了。 第六十五章稚气未脱已秉赋国色天姿,没有自 维桢一踏出浴室,沉飞就迎上去把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低声斥道:“真是死心眼的孩子,脸上丁点血色都没有。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 维桢觉得腹部一阵接着一阵坠痛,温热的液体带着仅存的一点精神气儿不断地往外流淌,便气若游丝道:“你还是等我好了之后再训话吧,那时候我活泼些,你教训起来也能畅快些。如今半死不活的彼此都没劲。” 她虽然气色不佳,态度却伶俐可人,沉飞知道她对被自己拘禁起来的事情已经释怀,不禁喜出望外,握住她粉白的小手,另一只手隔着衣服轻轻地按摩她的腹部,神情缱绻:“我怎么舍得教训你,不过让你多注意点身体。浴缸冷冰冰的,你正是虚弱的时候,不是雪上加霜么?” “你要是早点接通,我怎么会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维桢恹恹不振地嘟囔,“说什么有事要马上寻你。照这种情况来看,我如果真是遭遇不测,比如被掉下来的柜子砸伤,头破血流,等到你闻得消息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只好替我收收尸啦。” 沉飞眼角一抽,沉声道:“这话是随便乱说的么?怎么一点避讳都没有?”他最忌惮维桢离开他,其次就是维桢发生意外,归根结底就是要维桢完好无缺地一直待在他身边,一旦从她嘴里听到些生啊死啊的便分外不喜。 维桢正不舒坦,懒怠瞧他的脸色,身子一转面朝内侧闭上眼睛假寐。沉飞见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纤嫋的一团窝在被子里,被自己握着的小手嫩如鹅脂,指甲泛白不见半点血色,手背上手指尽处是五个玲珑可爱的肉涡涡,心里一时柔软得发酸:“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宝贝儿,一点委屈都受不得。我这两天就忙完了,正好在家里陪着你。” “那太好了,谢谢你。”维桢不好意思地转回来。她脸色有种瓷器的惨白和脆弱,兴许是突然抽疼了一下,“哎呀”的一声小嘴一抿,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兽般楚楚可怜。 沉飞似乎能听到喉头‘骨碌’的一响,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不如”,揉着她腹部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入裙子内直接触摸她的肌肤:“是不是疼得厉害?在家里时也这样么?” “差不多吧。” “有没有认真调养过?” 维桢的粉脸微染红晕:“还好吧,其实来了没多久,也就是这一两年间的事……在家里时,家庭医生会开些补药。爸爸和保姆经常给我炖汤水补品。” 杨柳弱袅袅,十五女儿腰。沉飞差点忘了,她其实还十分幼小。维桢宛如一朵长在峭壁之上的高岭之花,纯洁无暇、楚楚动人,刚结了个花苞便被自己采摘下来,往后只为他沉飞一人开放,喜怒哀乐,生死荣辱尽握于他手中。沉飞的呼吸有点粗重,眸光沉翳,大手渐渐往下,覆盖在她细润如脂的腿间。 维桢脸色一僵:“沉飞,你要做什么?我不方便。”敏感的肌肤被他掌心粗糙的枪茧刺激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别怕,我知道轻重的。”沉飞声音有点暗哑,一面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是禽兽么?怎么可能这时候动你。” 维桢没好气地捉住他的手丢出来,斜斜睨了他一眼,对这个问题保持中立。沉飞大笑起来:“小心眼儿。成药还是少吃点吧,我也给桢桢炖汤。”没什么事是其他男人能做,而他沉飞不能为维桢做的,哪怕这个人是维桢的父亲。 “我不吃搁了药材的,气味太冲。”维桢嫌弃道。 沉飞头疼不已,维桢嘴巴太叼了,挑食得厉害,营养总是跟不上。 他心潮起伏,视线不离维桢半寸。维桢住进来将近两个月了,才首次来月事,如此体虚,又念及蒋晗熙对维桢寿数的忧惧,他的脸色有些发青。 维桢已经入睡,不仔细看胸口连一点起伏都没有。明知她安然无恙,沉飞的心仍漏跳了半拍,把手伸到她口鼻间探了探,松一口气的同时苦笑一声。他想起维桢那个冷漠凉薄得如同方外之人的母亲——罗霂兰帝国西萨克瑟亲王苦苦守候了四十多年仍得不到一丝回应的女人,听闻她也是身体十分羸弱。 维桢的长相体质皆酷似其母,性情呢?她是不是同样的心狠无情,热衷于把所有爱她的男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他们为她痛苦一生?兴许不单是狠心,或者根本就没心! 沉飞突然想起沉氏主宅里的软枝黄蝉。 沉氏一族对古琧斯文明情有独钟,尤其青睐古华夏文化,主宅朱甍碧瓦,画栋雕梁,院内遍种黄花。 新雨初霁,花坛里的簇簇黄花亭亭而立,夺目的黄色浓艳似云蒸霞蔚,当时十五岁的沉飞一时竟看呆了。 祖母道,“好看吧?”她拈起一枝花,指给孙子瞧,“这黄花又叫软枝黄蝉,古琧斯特有花种。虽然生得漂亮,却是没有花蕊的。” 年少的沉飞微愣。这样弱态含羞,楚楚可怜的花儿,竟然是无心的? 叁十六的沉飞初见童维桢,她一身及膝黄裙,乌沉沉的秀发,冰雪堆砌的肌肤,红滟的菱唇,一双杏眼澄净如夜色中平静的湖水。年方二十的女孩儿身姿袅娜,风流宛转,仿若一枝晨光中的软枝黄蝉。 想起在军校图书馆与维桢的第一次相遇,沉飞眼里浮上笑意,温柔似水,渐渐的,水便凝结为冰。 他不是莱昂.垌文迪许,没有多余的妇人之仁更不会瞻前顾后;维桢也不是方瑾儒,她远不及其母的果敢决绝,一往无前。这小丫头懦弱胆小,怕苦怕累怕疼,别说自戕,连刺破手指头恐怕都做不到。既然人已经落到自己手中,管她有心还是无意,他必然将她调教看管得严严实实,万无一失。 次日沉飞就为维桢在芯片上单独开通了一个号码,对她保证:“这号只供桢桢专人使用,一定随传随到,好不好?” 维桢赧然一笑:“我不过随口抱怨一下,你不用这样费事的。” “不费事,你就是我的头等大事。” 维桢高兴起来:“沉飞对我真好。”搬着他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傻孩子,这有什么的。”沉飞眉飞色舞,对维桢的讨好十分受用。 过了两天,蒋晗熙来电提醒沉飞别忘记晚上与艾萨克.阿梅利亚的饭局。沉飞把维桢的情况说了,得意洋洋地表达了只能单身赴会的遗憾。蒋晗熙二话不说将时间再推迟了一周。沉飞一挂断就骂了句娘。 坐在一旁看书的维桢撇了撇小嘴,细声细气道:“还是不生孩子的好,不然无缘无故就被人挂在嘴边,何其无辜。” 沉飞一下子乐了,走过去把她高高扛起来狠命地亲了几口:“你这伶牙俐齿的小东西!老公怎么就这样稀罕你!” 赴宴那日维桢穿了一条雅致的及膝小黑裙,上面刺绣一小簇白色花卉,外配一件米白色粗花呢大衣,黑色的小皮靴,肤白胜雪,目似点漆,不过俏然一立,便占尽天地之灵气精华。 沉飞捋了捋她长及腰际的秀发,喟然一叹道:“娇贵得跟个小公主似的。” 稚气未脱已秉赋国色天姿,没有自己护着,不知要沦为多少人争夺抢掠的对象。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庆幸自己显贵的出身和强横的武力手段。 第六十六章“六宫粉黛就免了罢,单是伺候这 第六十六章 维桢崇拜艾萨克.阿梅利亚,沉飞在她的事上从来都小肚鸡肠,对这次饭筵是百般抵触,因此特意掐着点前来。 豪华宽绰得夸张的酒店包房里,蒋晗熙正与携伴前来的数名经常打交道的安多利亚星区娱乐圈大鳄相谈甚欢,萨缪尔倚在他身边,不时体贴地斟酒递烟。他已非当日邀宠献媚博出位的二叁线小明星了,一朝飞上枝头,跻身影坛新贵,便是作小服低也没人再敢小瞧于他。几名平日趾高气扬的大牌经纪人满脸热络地与他攀谈。 艾萨克今天只带了两名私人助理前来,他的兴致显然不高,独坐一旁,浓眉深锁,正沉默不语地吞云吐雾,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艾萨克只身进入娱乐圈打拼,多年来辗转浮沉,公子哥儿的骄奢淫逸习性却一点儿没收敛过。近年来被追捧得狠了,越发变本加厉,放荡不羁,每次出席什么场合皆莺莺燕燕前呼后拥,大牌得令人咋舌,今日竟如此低调赴会,实在出乎沉飞意料之外。 沉飞一进来,蒋晗熙幽深的目光就越过他缠绕在后面的维桢身上,呼吸都似停顿了一瞬。 众人刚站起身,艾萨克已经虎啸生风地大步迎了过去,一向倨傲嚣张的脸上笑得如沐春风:“沉二少,许久没见,您风采依旧啊。” 沉飞张扬狂放的眉梢高高地扬起,半天没落下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艾萨克是蒋晗熙在阿尔卡崶帝国游学时的学长,二人来往日久,交情甚笃。沉飞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因着彼此阶级立场的微妙分歧,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点头之交而已。沉飞出身顶级的官阀门户,被人谄媚趋奉早就数见不鲜了,却不包括艾萨克在内。 伽利斯联邦的前身是伽利斯崶特帝国,当时的帝国王室正是如今阿尔卡崶帝国的掌权人阿尔哈卡家族。 亚星历1825年,伽利斯联邦前最高元帅联合当时掌兵的六大家族发起政*变。阿尔哈卡王室率领以阿梅利亚家族为首的一干老臣,在帝国皇家护卫军队保护下,逃亡妮克希亚星云海外的玛瑟敦星区。阿尔哈卡家族出逃时卷走了国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财富,又在玛瑟敦星区发现了游钛合金矿,烂船还有叁斤钉呢,底蕴还在,后来成立了阿尔卡崶帝国,虽不比联邦、罗霂兰等超级大国,在IB1101星系到底能占一席之位。 政*变成功,前最高元帅却无力弹压作为盟友的六大家族,伽利斯崶特帝国和平转化为伽利斯星际联合同盟,又称伽利斯联邦。沉、蒋正是当时的六大掌兵家族之其二。伽利斯联邦立国之后,为了避当时最高元帅的忌讳,蒋氏将明面上的军队交割出去,暗地里绝大部分军事力量已转移到沉氏,左手递右手,两家仍牢牢把持联邦军权,且又有蒋氏自诩纯臣,趁机入主联邦众议院担任要职,倒是军政一把抓,愈发权势滔天。 说得直白点,倘若当初那场政*变稍有差池,二人今日的身份地位就会完全对调。然而也不代表艾萨克出身就比沉飞差。虽然避至妮克希亚星云海外,偏居一隅,在那一派的眼内他们才是正统血脉,阿梅利亚家族仍然以天子近臣自诩。 艾萨克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并非偶然,更不可能全凭了个人的才华天赋。默默无闻的穷小子得遇高人练得一身神功,然后破空而来,惊艳武林称霸天下的情节只有在武侠小说里出现。倘若没有半点依持,在乌烟瘴气、复杂异常且瞬息万变的娱乐圈里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艾萨克身为阿梅利亚家族的嫡系子弟,世家里百年难遇的奇葩,当年头脑发热投身演艺界,一度被批判得体无完肤,被讽为自甘下贱,败坏门风,险些被逐出家门。后来到联邦发展,今时今日已扬名整个安多利亚星区,乃至在IB1101星系多个国家闻名遐迩。一朝衣锦还乡,谁提到阿梅利亚家的叁公子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天纵奇才、为家族为帝国争光?叁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由此看来,混什么其实都不要紧,只要能混出格调,混出水平,混出了个人特色,照样能吐气扬眉。古华夏武侠小说里着名的乞丐头子洪七公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言归正传。沉飞原本以为艾萨克坚持要见他是为了多结交一个权贵子弟,方便平日在安多利亚星区行事,万万没料到他竟有点奉承的意味在内。艾萨克早非吴下阿蒙,在IB1101星系的人脉和影响已是不容小觑。看到一向桀骜不驯、自恃甚高的艾萨克在自己面前讨好卖乖,沉飞笑得颇为耐人寻味。 艾萨克热情地跟沉飞握了一下手,寒暄了几句,低头蔼然可亲地望向传闻中沉少主那位叁千宠爱集一身的新欢,视线落在维桢自沉飞身后怯怯地探出来的一张俏脸时,他的瞳孔略微一缩。他的异样只持续了零点几秒,快得除了沉飞谁都没有觉察出来。 “这位就是童小姐吧?生得真是好,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此佳人,沉二少福气不薄哪。童小姐若是有兴趣进我们这行玩一把,不出几年必定大红大紫,封后封神指日可待。”艾萨克的恭维情真意切,无懈可击。 沉飞不待维桢作答就把她搂进怀里,“阿梅利亚导演过誉了。这小东西笨嘴笨舌的可不会演戏。”他唇角一勾,笑容淡漠,“况且我也不舍得让她抛头露面。” 沉飞知道维桢很美,美得能令人窒息,然而艾萨克方才眼里的并不全是惊艳,更多的是惊诧,仿佛维桢的脸叫他回忆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想来是维桢那位姿容冠绝天下的母亲惹下的又一笔风流孽债了。 九重深宫锁美人——这大概是每一位有权有势的男人心照不宣的梦想。何况还不是一般的美人,生了这样一张祸水般的脸庞,注定是祸国殃民的命。艾萨克对沉飞拒绝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蹲到维桢跟前风度翩翩道:“童小姐,蒋公子说你是我的影迷?” 维桢冲他一笑,低下头绞着手指道:“嗯,我最喜欢阿梅利亚先生的《过犹不及》。” 小丫头的表情怎么有股子委屈的味道?沉飞兴致盎然地注视着她,嘴角微翘。 艾萨克往后扬了扬手,他的助理马上把一张精美的珍藏版大碟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予维桢。艾萨克温声道:“拙作能得童小姐青眼相看,艾萨克叁生有幸。” 维桢也用双手接过来,背面的签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她欣喜不已:“多谢您,我很喜欢。”她抬头对沉飞道,“我们好像没有给阿梅利亚先生准备礼物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沉飞瞧她的眼神溺爱得像看待自家千娇万宠的小女儿,“放心吧。阿梅利亚导演无利不起早,从不做亏本的生意。”沉飞已经肯定艾萨克是有求于他了,能让他如此低声下气,自然不会是小事。别说区区一张破影碟,就是用游钛合金打这么一大块金牌,兴许还嫌不够呢。 “沉飞,艾萨克,叨叨什么呢,还不快滚过来?你们两个大男人就是站上一整晚也不碍事,别让维桢也干站着啊。”蒋晗熙满脸不耐地招呼道,然后语气一转,柔声道,“桢桢,过来坐到晗熙哥哥身旁。” 原本站在他边上神思恍惚地端详着维桢的萨缪尔霎时间面如土色,一双璀璨的杏目内千般风情万种艳色褪得干干净净。 沉氏与蒋氏在安多利亚星区等于是封疆大吏,更别提沉飞与蒋晗熙早在改朝换代的登顶路上策马扬鞭。二人看待这些在整个联邦都可算是举足轻重的资本家其实是往下看的。 在座之人对待沉飞是忌惮中带出十二分恭敬逢迎之意。蒋晗熙本质上就是个商人,自能礼贤下士,八面玲珑。沉飞看在蒋晗熙的份上,虽然神情疏淡,也勉强算是面面俱到地应酬一番,给足了面子,毕竟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然而当某娱乐集团的王牌经纪人舌绽莲花地夸赞了半天维桢的美貌,在老板颇为急切的示意下向她自荐并问及年龄家境时,沉飞脸色一沉,眸光现出几分冷狞,把局促不安的维桢使劲拥了拥,要笑不笑道,“各位还是自便吧。我家这位小祖宗腼腆得很,别说拍影片上星网,单独出个门我都担心吓着她。” 席上一时噤若寒蝉。 蒋晗熙笑而不语,艾萨克若有所思。 那名经纪也是个百样玲珑的人物,冷汗已湿透后背,却笑得更为春光灿烂,深知关窍所在,只冲维桢殷勤道,“哈哈,是在下失礼了,失礼了。童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海涵,海涵!”灵机一动,听闻沉氏世族最为青睐古华夏文化,青少年时期被父母师长一天叁顿打,逼着死记硬背的那点子谋杀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脑细胞的古华夏诗词歌赋,一下子都找到了归宿,倒豆子似的‘霹雳哗啦’砸下来,“童小姐您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合该跟那春秋时期越国大美人西施一样,一朝选在君王侧,六宫粉黛无颜色。沉少主自然不舍得放您抛头露面。” 得,这经纪的父母师长算是白打了,这厮把汉武帝宠妃李夫人,吴王夫差宠姬西施和唐玄宗贵妃杨玉环全揉成了一个人。 维桢本来被现场有些异样的气氛吓得正不自在,这下子也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抿嘴笑道:“没关系的,就是沉飞说的那样,我胆子小,不敢从事公众行业。” 经纪人的话虽然张冠李戴,实在是中听,且维桢如此乖顺,沉飞心中熨帖,不由开怀大笑,越发搂紧了她,道:“六宫粉黛就免了罢,单是伺候这小祖宗就够老子伤神的了,哪来那么大精力瞎折腾!” 众人跟着大笑起来,气氛又回复到原来的其乐融融。 得嘞,这可不是逢场作戏的小情儿,更非以往那些带出来交际的“可交流性资源”。在座都是闻音知雅的人,某些放肆痴迷的眼神一下子就收敛起来。 第六十七章蒋晗熙笑容寡漠:“世事岂能尽如 蒋晗熙身为今晚的东道主,对方才的小插曲无动于衷,不过是他囊中的几个钱袋子,怎么比得上他心头肉一个笑脸? 他言谈得体,态度自若,其实注意力全在一旁的维桢身上,只觉她一颦一笑皆赏心悦目,动人心魄,短短月余没见,仿佛已隔断了无数个春夏秋冬,让他生出时光暗换,刹那芳华的怅然。良久之后,他如同生了一双后眼,回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发憷地盯着他的萨缪尔,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介意养着个蠢材,却不能容忍身边人自作聪明,听明白了吗?”他的神情慵懒,语气温柔如情人间的呓语,一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内似藏了把剔骨尖刀,轻描淡写就将捧了大半年的情人削得体无完肤。 蒋晗熙眉梢略蹙。这次饭局是与维桢表明心意前定下的。他担心提前与萨缪尔摊牌,萨缪尔会在沉飞面前露出马脚来,就先瞒着,这一个多月也只以事务繁忙为由拒绝了他的求欢。却忘了自己对维桢是何等思之如狂,其中缠绵之意,倒是骗不了萨缪尔这个前枕边人。 席上一名娱乐界大佬推了推怀内妖媚丰艳的新宠:“你个没眼力劲儿的,还不快给沉二少,蒋公子,阿梅利亚导演和各位老板大哥倒杯水酒去。”他指了指已经依言站起来为众人斟酒的情人,笑着对艾萨克道,“阿梅利亚导演,你瞧我这心肝儿怎么样?你下部戏给她配个角儿?我来给你投资。最近这宝贝老吵着要过过明星的瘾。” 艾萨克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道:“老子的下部戏?切,谁知道是猴年马月。我是无所谓,就怕奥斯尼尔先生等不得哪,保不齐到时候黄花菜都换过好几茬了。”娱乐圈的糜烂是出了名的,过不了几天就是旧瓶装新酒,旧人换新人了,艾萨克这话毫无讥讽之意。 奥斯尼尔愣了片刻,捶着桌子大笑起来:“艾萨克!艾萨克!你小子啊,十多年前就是这副死相。你张开嘴我瞧瞧,看是不是长了满嘴的铁齿铜牙!”周围的人笑得心有戚戚焉。艾萨克出身高门后台强硬,尚默默无闻时就刁钻难缠,得理不饶人,成名之后愈发刻薄专横,有时候脾气一上来,管你是影帝影后还是大娱乐公司的太子爷太子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半点情面都不留。 身为话题中心的女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笑得大方得体。艾萨克生就一双火眼金睛,随便一瞥就知道这人虽然身段玲珑浮凸,脸上浓妆艳抹,其实就是个不到叁十的妙龄少女,年纪轻轻竟能如此宠辱不惊,不由多看了几眼。 女子仪态万方地来到沉飞这边,殷勤地为他满上酒杯,未语先笑:“沉二少赏脸喝一杯吧。”沉飞笑了笑,拿起杯子一干而尽。奥斯尼尔一拍桌面:“爽快,爽快,沉氏少主果然名不虚传。” 维桢努了努嘴,单凭喝了杯酒,就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性情爽快,未免有点太儿戏。 那女子看了看维桢面前的杯子迟疑起来。 沉飞淡声道:“她最近不能饮酒,倒杯茶水就成。” 话音刚落,对面的艾萨克已站起来微笑着接口:“正好我这里得了点贡赋的雪霜黄,童小姐尝尝能不能入口?” 雪霜黄茶叶产于联邦边缘星里斯敦星,当着沉飞蒋晗熙两个联邦顶级豪族子弟的面,艾萨克口口声声谈贡赋,不能不让人佩服他的胆量和个性。 茶很快就泡好捧上来。汤色金黄清澈,茶汤贴茶杯边沿有一道金圈,颜色金黄透亮,浑厚如有实质,视觉清丽之极,却亮却透,一如女子的黛眉水眼;茶叶形状细长,间杂金色毫尖,叶底慢慢舒展后,芽尖鲜活,秀挺亮丽;茶香随着热气四溢,清爽醇厚,似花似蜜似果,甘甜悠长,沁人心脾,当真是香浓夺兰露,色软欺秋菊。 雪霜黄进入市场的时日尚短,在座之人大多不好茶道。然而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都是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样品质的茶叶可遇不可求,一斤半斤便动辄千金。 维桢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茶水上面,一双杏眼明仁正聚精会神地端量着手上造型别致的白瓷杯子:胎骨细柔坚致,瓷质致密,胎釉纯白,仿佛浑然一体;洁润滑腻,如脂似玉,整体晶莹剔透,毫无瑕疵;杯体在光线照耀下,可映见指影,边缘雕饰的龙鳞、鹤羽丝毛毕现。她拿小尾指轻轻一叩,声音清悦悠扬,犹如敲击金属,铿然作响,不禁喃喃道:“似定器无开片,若乳白之滑腻,宛如象牙光色,如绢细水莹厚……古人诚不欺我。”她心驰神往地问艾萨克,“请问这个是古华夏的德化白瓷么?明代还是清代的?” 艾萨克赞道:“这是我收藏的一套六个明代德化‘象牙白’红糯米胎牡丹杯。童小姐果然独具慧眼。” 沉飞揭了揭眼皮,“嗤”的笑了一声,知道维桢好茶,钟情古华夏旧瓷器,他斜睨了一眼蒋晗熙。皮厚如墙的蒋公子慢悠悠地啜着酒,但笑不语——还不兴他借花献佛么。哎,真想抱抱自己的心肝,偏那心肝小宝贝儿一晚上就没怎么正眼看过来。蒋晗熙苦笑,果真如沉飞所言,就是个冷心肠的冤家。 维桢羞涩道:“您太过奖了。因为沉飞家里有一只明代的德化狻猊耳夔龙纹糯米胎叁足香炉,我见这杯子与那个风格相似,就多嘴问一句而已。” 沉飞摸了摸她乌亮的长发,柔声道:“那就是专门拍回来给桢桢玩儿的。不然我无缘无故买块没用的泥巴回家干什么。” 维桢咽下嘴里的茶汤,轻声道:“无功不受禄。放在你那里我时常观赏一番就可以了,没必要据为己有的。” 沉飞故作无奈地对艾萨克道:“你瞧瞧我家这孩子,一身臭脾气,视钱财如粪土,连我的东西她都不肯收。你说愁人不愁人?” 艾萨克哈哈一笑:“孩子不肯收是他们知礼懂事。我们瞧着自家孩子喜欢什么,挖空心思给他们寻了来,孩子们又不是铁石心肠,见到了心里自然感念,往后必定更加听话精乖,百般依顺。” 沉飞睃一眼无动于衷地默默品茶的维桢,倘若她真肯对自己顺从些,别说一套茶具,一万套他都给她弄了来,就怕这臭丫头是个油盐不进的。 沉飞与艾萨克二人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周围的都是人精,恍若未觉地自顾着继续喝酒吃菜,长谈阔论。 蒋晗熙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见萨缪尔面色惨淡地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下灌,眼内水光灧潋,嘴角颓然下撇,很有几分可怜之态,便徐徐道:“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悠着点喝。” 萨缪尔委屈道:“你不是不管我了么?” 蒋晗熙淡淡道:“你自己说,我许你的哪一件没有做到?” 确实都做到了。萨缪尔觉得这大半年来是他一生之中过得最畅怀快意的日子。在片场里,连如日中天的男女主角都得避让他几分;艾萨克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在他出错时只是意思意思地斥责几句,从不曾破口大骂;去到哪里都有人捧着敬着,鲜花遍地,吐气扬眉。这样华衣美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他希望能一直过下去。萨缪尔长得不错,却自问远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蒋晗熙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美人不能够?却对他青眼有加,有求必应。他被宠得忘乎所以,不免存了点痴念:也许蒋晗熙对他是有一点半点真心的,才愿意这样纵着他。直到今天见到那个真正一笑倾城的美人,记起午夜梦回时蒋晗熙那一声声情难自禁的“zhen zhen”,才明白自己所依持所迷恋的一切,都是偷来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回原形,重新落到尘土中去。 萨缪尔登时色若死灰。 蒋晗熙又道:“只要你别存了些不必要的痴心妄想,我们还是能再处一段时日的。我保证就算我俩分开,你照样能走红,这样还不够么?” “够了,我是不应该奢求更多的了。”萨缪尔讷讷道,仿佛是如释重负,心底却有种无法纾解的失落惆怅,像是心脏被谁一把捏住,有种濒临窒息的闷疼。 蒋晗熙笑容寡漠:“世事岂能尽如你意?你瞧,就算是我,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别想太多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得过且过罢。” 第六十八章“心肝宝贝儿,可想死我了。” 萨缪尔出了一会儿神。跟在蒋晗熙身旁一段时日,深知他并非明面上那副君子如玉的模样,最是面热心冷不过。能长久待在他身侧伺候之人,即便是斟茶倒水的仆从,也得比寻常人多长百十个心眼子。今日肯如此应付自己几句,已算是给足了面子。 他不敢再弄性,重新收拾起心情,勉强一笑道:“您是花钱的大爷,自然万事任凭您调停。” 见他识时务,蒋晗熙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拔高了声量道:“去大堂把你们阿梅利亚大导演的心尖儿叫回来吧,菜都快凉了。” 艾萨克正与一名制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闻言棱角冷硬的脸上刹那间出现了一种微妙的改变,那种变化转瞬即逝,快得让人觉得刚才在他脸上捕捉到的猛虎嗅蔷薇般的温柔细腻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去吧去吧。她不肯回来也别勉强,等会儿我亲自去请。”艾萨克的语调不自觉地轻缓了几分,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 萨缪尔点点头走出包房。 沉飞饶有兴致地问蒋晗熙:“艾萨克风流成性,什么时候多了个心尖儿的?” “也就是这阵子吧。方才艾萨克一时忘形强灌人家酒喝,那女孩子扬手给了他一耳光就跑出去了。艾萨克跟出去哄了半天,垂头丧气地回来说他那心肝肉要在大堂里听钢琴演奏。” 沉飞失笑:“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性子够烈的。艾萨克向来是一副翻脸无情的霸王脾气,这样当面打脸的事都能忍下?看来果然是心头好没错,难怪今天他的叁宫六院都没了踪影。” 蒋晗熙眸光微转:“委实是个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美人儿。”手指敲着桌面,一字一顿道,“宋家那朵名花。” “我艹!”沉飞微微侧目:“宋承宣一落马,我就琢磨着谁会得了那冰雪美人去。多米尼克和韩弗理几个对宋禾早就垂涎叁尺了,苦无门路而已。没想到最终被艾萨克这个天外来客摘下了这朵天山雪莲。”他懒散一哂,“他也的确有这个手段,艳福不浅啊。” 宋承宣早在两年前就与妻子离异,并将前妻和爱女送到克蔺贡帝国定居。 宋禾的容貌自然无法与维桢相比,沉飞对那类型的美人兴趣也不大,却不得不承认那种清洌孤傲,仿佛高不可攀的气质很能撩拨男人的征服心和占有欲。 蒋晗熙的目光掠过维桢出水芙蓉似的侧脸,暧昧不明道:“这世上谁的艳福比得上你沉二少啊?” 沉飞狂妄一笑。他确实有不可一世的资本。 他闷了口酒,悠悠问道,“那你呢,晗熙,也觉得这是天大的艳福?” 蒋晗熙半点不避地直视他,轻声道:“这个世上,难道有哪个女孩或男孩的容色能与桢桢相提并论么?” “不可能。”沉飞呓语般道。 维桢对这种人人戴着几层面具,每句话都七拐八弯的场合永远适应不过来,正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玩着自己的手。她已经神游天外,沉飞和蒋晗熙的对话压根就没听进耳内去。 沉飞的视线由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她,执起十只玉笋芽般的手指,一根一根捏过去,“桢桢,你不是艾萨克的粉丝么?怎么不过去跟人家说说话?” “不了,没什么好说的,都拿到签名啦。”维桢蔫蔫道。 沉飞抬起她的脸试探着问:“桢桢,你老实说,是不是觉得艾萨克长得不够好看,觉得失望了?” 维桢俏脸一红,压低了声音道:“五官其实还算经看,身材也很挺拔,盘靓条顺的么。可是皮肤怎么黑成这样呢,跟头大黑熊似的。明明在杂志和星网上看挺白的呀,他那时候是不是涂了好多粉底啊?” 沉飞一愕,嘴巴慢慢张圆,突然一捶桌子捧腹大笑起来,搂着维桢直笑得浑身乱战、前仰后翻。所有人的注意力‘刷’地全部集中到二人身上。 蒋晗熙诧异地笑着问沉飞:“什么事这么好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出来让大伙儿也高兴一下。”目光温柔如水般投注在有点紧张无措的维桢身上。 沉飞指着艾萨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梅利亚大导演,我家小祖宗嫌你长得不够白净,问你上镜时是不是拍了一斤粉!” “沉飞!”维桢脸色都发青了,望着艾萨克张口结舌地分辨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您、您很白,一点都不黑。” 众人先是发怔,后来一听,目光移到艾萨克那张古铜色,刚阳气十足,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成熟男性魅力的俊脸上,上上下下皆弯腰屈背地哈哈大笑起来。 维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朝着脸色青红交替、啼笑皆非的艾萨克继续解释道:“术业有专攻,不,各花入各眼。您长得不比沉飞坏,我这人有些怪癖,单单喜欢小白脸——” 这回换沉飞的脸色不好了,咬牙切齿地打断她:“闭嘴!你这小东西从来不会叁思而后行是吧?” “你自己就口没遮拦,还好意思教训人?我以后有什么悄悄话都不跟你说了。”维桢比他还生气,拍开他的手,跳下椅子就往外跑。 无功而返的萨缪尔一进来就看见满屋子的人笑得都快岔气了,维桢低着头与他擦身而过。 沉飞跳起来要捉维桢,被艾萨克抢前一步拦住道:“这么大一个人丢不了,让童小姐出去透口气吧。关犯人还有放风的时候呢,沉二少看得也太紧了。” 因着上次维桢差点吓掉他半条命的事故,沉飞这回在酒店门口留了人把守。 他慢慢坐回去。 艾萨克搭着沉飞的肩,“跟兄弟出去抽根烟?” 称兄道弟起来了。沉飞半笑不笑地打量了他几眼,回头交代蒋晗熙道:“如果桢桢回来,你帮我看着点她,一滴酒都不许沾。”自从知晓艾萨克将宋禾弄到手后,他已经隐约猜出艾萨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他感兴趣的是艾萨克准备拿什么来交换。如果真的是那件事,可不是一套稀疏平常的古华夏明代德化瓷器能打发的——这些玩意儿若维桢开口,要多少自己弄不来?古琧斯研究院如今的技艺越发精深,只需一点点残屑便能完美复刻还完。虽是价格不菲,倒不被他放在眼内。 俩人来到酒店后院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艾萨克为沉飞点了根烟。 沉飞的脸在烟雾中忽隐忽现:“阿梅利亚导演的殷勤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还是开门见山算罢。”嘴角扯出一抹讥笑,“事先声明,若是想把宋承宣捞出来,我劝你还是少做梦。除非是改朝换代,不然他就算把牢底坐穿了也出不去。”他沉飞是打算改朝换代没错,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机,自然也不可能是为着这么个无关要紧之人。 “晗熙警告过我你很难缠。”艾萨克苦笑一声,“我又不是叁岁小孩子,异想天开。沉二少明知道我要提的是宋谦。” 沉飞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道:“你想怎么样?缓刑?轻判?据我所知案子早就盖棺定论了,操作起来谈何容易。”他与蒋晗熙所谋甚大,没空在这些小事上费工夫。有那时间,多陪陪自己的心肝儿比什么不强? “保外就医。”艾萨克道。 沉飞长眉一挑,不置可否。 宋承宣是个极端的激进派,在位的几年里得罪了联邦很多根深叶茂的世家。早在审判期间就有人放下话来要让他的独生子父债子偿,生不如死。宋谦的容貌与胞妹宋禾差了一大截,到底也算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孤芳自赏,文质彬彬。树倒猢狲散,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宋家如今一败涂地,手无缚鸡之力的宋谦进了联邦监狱估计连一年都熬不过去。 艾萨克笑道:“沉二少手眼通天,为人豪爽。我是‘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叁千’。若这事能成,我艾萨克感极涕零,酬功报德不在话下。”他嘴上说着些阿谀趋承的场面话,脸上的神情却比皇帝还骄傲。 “千金一笑,花柳定自来争。十斛片时,风月何曾肯让。阿梅利亚导演为博红颜一笑,如此费尽心思、纾尊降贵——”沉飞似笑非笑,话锋一转,“该不是要拿了这把柄来要挟宋美人就范吧?” 艾萨克脸上有种餍足的狷傲:“差不多吧。都是男人,沉二少不是心知肚明的么。” 沉飞凤眸微眯,觑着他道:“我看你八成是把人家霸王硬上弓了,之后又心疼起来,才挖空心思讨好小美人儿罢。” 艾萨克脸色遽然一变,随即纵声大笑起来:“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沉二少的双眼。晗熙没告诉你小禾刚才就赏了我一巴掌?这丫头脾性本来就刚烈,现在天天家暴,我如今是水深火热啊。沉二少总不忍心见死不救吧?” 你丫就算立时就气绝在我面前,老子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沉飞脸上一派温文:“这件事不是无法操作,可是我为什么要插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宋家罪证确凿;宋承宣刚愎自用,偏激冒进,得罪的人可不少。宋沉两家本来就不在一条道儿上,我沉飞又不是开善堂的。” “童小姐刚才提到‘无功不受禄’,反过来同样有理。那套‘象牙白’的糯米胎牡丹杯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至于正头谢礼,本来我还挺头疼,拿不定主意,见了童小姐一面之后,倒想起一件不错的玩意儿,兴许可博美人儿一笑。” “哦?”沉飞应得多多少少有点敷衍。他不信艾萨克手头上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给维桢的,他比较关心缘何艾萨克初次看到维桢会摆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沉二少家财万贯,神通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我不过碰巧投了你那心肝宝贝儿所好罢了。”艾萨克仰起头吐了口烟雾,薄唇一挑,风度倜傥,“我这几年一直在收集碧霜晶宝石,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我得了一块稀罕的。”他的表情有点揶揄,“将近有童小姐半个拳头那么大。” 维桢的拳头就跟个枣子一般大小。不过连艾萨克都觉得稀罕,绝非凡品,一百多克拉确实惊人。沉飞动容道:“什么颜色的?” “石榴红,透得跟块玻璃似的。”艾萨克瞟一眼明显兴致勃勃的沉飞,逐字逐句道,“极品纯色碧霜晶。”碧霜晶以纯色的红蓝最为珍稀,红色艳丽,则更为女性青睐。 沉飞登时双眼冒青光。 艾萨克知道此事成了。 维桢一出包房门就后悔了,上次偷跑到街上酿成大祸,险些丧命,她可不敢再乱来了。 然而刚离开就折返委实太过丢脸,左思右想,突然记起谁说过大堂里有钢琴演奏,便打量着去看看。谁知来的时候被沉飞牵着觉得路好走,自己独自一人,才发现四通八达到处是岔口,偏这层是特殊贵宾区,极重视私隐,侍应不经呼叫不允许擅自进入,维桢想找个人问路都找不到,走了几圈完全懵了,连返回的路都忘了,四下无声,有点害怕。她怔在地上,要联络沉飞吗?他肯定要取笑自己。她抿了唇,脚趾抓着地在面子和里子之间徘徊。 高大的身影无声地靠近,经灯光一照,大片阴影投到维桢身前。 维桢心跳都停摆了一拍,骨节分明的大手已握住了她整个下半张脸,劲长的手臂箍着腰肢,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往后拖拽。 ‘咔哒’,沉实的大门被锁上。 炙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维桢吓得呜咽了一声。 “心肝宝贝儿,可想死我了。” 第六十九章蒋晗熙的气息一下粗促起来,指尖 禁锢着自己的手早已松开,耳畔的声音温柔似水。 “晗熙哥哥,怎么是你?吓死我了!”维桢破涕为笑,乍惊乍喜之下全身都虚脱了,脚下一软,已跌进蒋晗熙怀里。 蒋晗熙惬意地搂紧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维桢害怕的时候我见犹怜得很,对信任的人出奇地亲近依恋。 “桢桢,乖宝贝儿,我不是存心吓唬你的,我就是怕你突然见了我会叫,才先遮着你的嘴。宝贝儿不是怕沉飞知道生气,嗯?” 维桢忙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只是不明白蒋晗熙为何拉她进来。 “晗熙哥哥有什么事吗?”环顾四周,彷佛是盥洗间,金碧辉煌,大得离谱,光洗手台就将近十米长,光可鉴人,一尘不染。 “有人突然进来怎么办?”她已经被蒋晗熙绕进去了。本是蒋晗熙强拉她入内独处,如今倒成了俩人偷情似的不明不白。 蒋晗熙凑近上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维桢身上撩人的气息,只觉口鼻间蜜似的甜润,香得惊人,满腔相思几乎要溢出来。 “晗熙哥哥?” “没人能进来。门只能用我的芯片开启。” 维桢不解。 蒋晗熙笑道:“这家酒店是我的。这里是晗熙哥哥专属的盥洗室。桢桢放心,我一次都没用过呢,不脏的。”他知道维桢是有洁癖的。 维桢下意识应道:“晗熙哥哥用过也不会脏呀。” 蒋晗熙一愣,万般柔情悉堆眼底。他弯腰贴到维桢肩颈间,哑声道:“可是桢桢太干净了,我担心把我的小宝贝儿弄脏了。” 暧昧幽微的气氛让维桢有些不安,她扭过一点身子,岔开话题道:“晗熙哥哥好有钱喔,买了好多酒店。” 我可以送你一颗星球,不过你肯定是不愿意收的。蒋晗熙微叹,柔声哄道:“晗熙哥哥挣的钱都给桢桢花着玩儿。” 维桢物欲极低,不过她从来不会当面让人难堪,何况是亲近的蒋晗熙,便笑靥如花地搬过他的脖子,“晗熙哥哥对我真好。” 蒋晗熙喜爱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揽过她的膝盖弯将个心肝肉举着抱起来,平视着她,“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呢?我倒是想对你更好些,可惜桢桢不允许。” 维桢一双流转生辉的大眼睛里闪过仓皇之色。 “没事,别怕,”蒋晗熙轻笑,“我什么时候逼迫过桢桢?” 他将维桢放到洗手台上,高大悍拔的身体随即跨进她双腿间,裙摆堆迭到腿根,大片雪似的肌肤简直晃花人的眼。维桢脸色微变,伸手推他。 蒋晗熙眼眸一暗,沉促地笑了笑,顺势牵了两只白生生的小手贴到自己唇上,“纤指若兰透骨香,凝眸似水剪心愁。”他声如太息,“你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有多想你吗?桢桢,小宝贝儿,你有想过晗熙哥哥哪怕一次吗?” 维桢挣扎的动作一滞。 “宝贝儿,你不肯让我爱你,也不偶尔想想我,你就这么狠心,这么讨厌晗熙哥哥,嗯?” “我不讨厌晗熙哥哥。”维桢微感羞惭,又见他眉稍染愁,眼波融烟,容貌益发俊美摄人,小手不由轻轻抚上去,“对不起,晗熙哥哥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蒋晗熙低垂的眼眸浮上邪气至极的笑意,抬头时妩丽的脸庞依然缱绻温情,“我怎么舍得生桢桢气?你就是我的心肝肉,我只有疼你的。”他捏起维桢的下巴尖,“小宝贝儿,你让晗熙哥哥疼疼你好不好?”视线往下,但见这小东西玉面淡拂,唇色朱樱一点,当真动人极了,蒋晗熙胸腔一阵震颤,再按捺不住,低了头要去吻她。 维桢张惶地拦着,“不行,不行,沉飞会看出来的。晗熙哥哥,求求你。”声音已带了哭腔。 蒋晗熙眉峰一挑,莞然道:“桢桢,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呢?咬你么?”笑容一顿,脸色猝然变得十分阴戾可怕,“桢桢,谁咬你了?” 他在维桢面前一向尔雅温文,维桢从来没见过他这副狰狞的面貌,吓得脸色一白,身子不由颤抖着往后挪。 蒋晗熙强行压下心底的暴虐,扳过维桢的下颌,“宝贝儿,我不是凶你,我是心疼你。乖,告诉晗熙哥哥,谁咬你了?”他见过沉飞吻维桢,虽然总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却从没咬伤过维桢。 “捉、捉我的那个人。”维桢不敢提伊丽亚利,她没有怨怪伊丽亚利,他其实只是因生涩而莽撞,并非存心伤她。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也不再记恨列昂尼德.斯米尔了,她的感情非常薄弱,无论爱还是恨,转瞬即逝。 蒋晗熙又是疼又是恨,收敛了怒容,抱过她哄道:“晗熙哥哥绝对不舍得这么对桢桢的,宝贝儿别怕我,嗯?” 维桢回忆起被强吻时的痛苦和惊恐,方才又被蒋晗熙唬了一跳,一时心内委屈,小嘴一扁,白嫩似笋芽的小指头微抖着搭在蒋晗熙臂上,娇怯怯地抽噎起来。蒋晗熙哪里禁得住她这副不堪攀折的媚态,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是灼燥不已地覆上她水色澹艳的双唇。 “我不要,晗熙哥哥,我、我不喜欢做这种事。”维桢怯懦地缩过脸。 蒋晗熙不为所动,强健的左臂紧紧地将人箍住,右手以虎口抵着她一点冰雪似的尖细下巴,急切地含了她的唇上娇肉,轻嘬片刻,便慢条斯理地磨着吮着,试图往内里抵。 维桢到底抵触男女之事,紧紧地抿了唇。 蒋晗熙不忍心强迫她,缓言细语地哄着:“桢桢,小心肝儿,你好乖,张开嘴让晗熙哥哥进去好不好呀?” 维桢摇头不允,怕他生气,抽抽嗒嗒的又再哭起来,小嘴不觉掀开了一点,已被蒋晗熙趁机侵占入内。 蒋晗熙动作并不粗暴,勾了她凝脂似的一点小舌头往自己嘴里带,觉得实在销魂勾魄,连口水都蜜似的,贪婪地舐吸着,喉头不断往下滚动吞咽。偏这小宝贝儿又乖又软,又香又甜,叫人心生一股无法平息的燥火,恨不能将她连皮带骨生吞了。大手往下将她的裙摆扯到腰间,掀开一点内裤欲要探入,被一只细白的小手拉住,几根小手指怕得抖了又抖。 “我不进去,小心肝儿,放松点,别害怕,嗯?”他心里怜惜极了,且这个时候不方便强来,只在外头轻轻揉摩,这销魂的小宝贝儿腿间肤肉嫩滑细腻的,都快抓不住了。手掌慢慢往里挪,不着痕迹地将内间那小小器官覆在掌心,软绵绵的一小团,实在是太过娇幼,彷佛髫龄女童一般,早早停止了发育,就这么脆弱稚嫩,毫不设防地坐等对她垂涎欲滴的男人残忍地采撷摧折,恣意蹂躏。 蒋晗熙的气息一下粗促起来,指尖沿着中间的缝隙轻轻一划,耳旁响起小女孩儿惊恐娇脆的啼泣。 “嘘,嘘,乖宝儿不怕,没事的,我保证不进去。”蒋晗熙沉哑笑着安抚她,手掌却不舍得离去,就这样一面吻她,一面隔着单薄的布料挑弄那娇滴滴的小东西,脑海里全是日后尽情插入,彻底占有她的旖旎光景。 等蒋晗熙松开桎梏,维桢已哭得气弱声嘶,小小一团伏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蒋晗熙鬓边的黑发全部被汗水打湿,气息带着一股火焚似的焦渴。他自然是不满足的,没有任何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能满足,他几乎按捺不住要将维桢直接推倒在洗手台上强占了去。 这一刻蒋晗熙由衷地佩服沉飞,尤其是他清楚知道沉飞以往是何等肆意妄行,目空一切。如此神仙色相,但凡他少珍爱维桢一点,蒋晗熙都不敢想象他能对她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来。 “桢桢,小宝贝儿,别哭了好不好?晗熙哥哥都心疼了。”蒋晗熙强压下汹涌的欲念,捧起维桢的小脸,上面泪光点点,一时怜爱不已,低头温柔地吮吻她的泪珠。 “真舍不得,下次再要疼疼我的小宝贝儿还不知道是哪天。” “桢桢,你理一下晗熙哥哥好不好呀?” “小心肝,还在生气呢?打晗熙哥哥几下解解气?” 维桢抽回手,垂着头不好意思道:“不打。我并没有生气。” 她只是有点惘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这分明不是她愿意的,偏偏蒋晗熙似乎也不曾强硬地逼迫自己,胸口似乎被什么堵着、不松不紧地缠绕着,窒息似的闷疼,无处宣泄,无法解脱,禁不住又再软弱地抽泣起来,嘴里反复地嗫嚅着“害怕”。 蒋晗熙眸色幽黯,不急不慢地抚摩她单薄的背脊,没有半分不耐。小东西蜷作一团偎在自己怀内,本就纤细的人儿越发稚幼得不可思议,娇怯,矜贵,弱不禁风,一碰即碎,需要十分精心细致的呵护才能令她不至于半途夭毁。 “不怕,小宝贝儿,别害怕。有什么可怕的呢,晗熙哥哥定能护你周全。” 一通陪声下气,蜜语温存,才终于把个胆小又爱娇的小心肝哄得怯生生的又笑了。 蒋晗熙拿毛巾替她轻轻拭擦脸上的汗水和泪痕,取了温水伺候她漱口,收拾得停停当当,才抱她出了门。 俩人坐蒋晗熙的专梯到一层。 蒋晗熙蹲下来再次替维桢仔细地整理长及腰际的秀发和身上的衣物,又留恋不已地吻她粉艳光洁的脸蛋,“小宝贝儿,出去往右拐就是大堂,在那听一会儿钢琴演奏,等沉飞去寻你,绝对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维桢攥住他的大手,“晗熙哥哥,我怕……别人看出来怎么办?沉飞、沉飞生气怎么办?” 蒋晗熙疑窦顿生:“桢桢,你老实告诉我,沉飞打过你吗?” 维桢歪着头奇道:“没有啊,沉飞为什么会打我呢?” 蒋晗熙的脸色变得十分怪异,“那么,宝贝儿,你一直说害怕,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你要明白,其实无论沉飞知道或是不知道咱们这样,又无论他生气或是不生气,他都不可能真正伤了你。沉飞啊,他实在是惜你如命。”我也是一样,爱你胜过这世间上的一切。这样的爱意甚至无法诉之于言词。 “我知道沉飞对我好的。”维桢比他还觉得奇怪,“我只是害怕沉飞知道之后会生气。晗熙哥哥难道认为沉飞不会介意?” 沉飞不可能不介怀,也定然会怒不可遏。 蒋晗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所以桢桢怕沉飞生气,是在担心——” “我担心沉飞知道之后会生气,会伤心啊。我不想伤他的心,也不想让他觉得我不乖,不听话。” 这样稚气得违和的话语似一道惊雷击打在心头。蒋晗熙重重地阖了阖目。 其实她从来没有掩饰过,更没有半点觉得需要掩饰的认知。只是这小东西实在太过贴合自己与沉飞的心意,几乎是梦寐以求的爱人该有的一切样子,这样一望而知的事实,竟到今日才看出来! 良久,他扳过维桢单薄的肩胛,一瞬不瞬地凝眸,“桢桢,小宝贝儿,那么我呢?你担心晗熙哥哥会伤心吗?” 维桢一清如水的杏眼回视着他,“我自然也不愿意晗熙哥哥伤心啊,所以我、我——” “所以桢桢分明害怕得都哭了,还是乖乖地让我抱你,亲你,疼爱你,对不对?” 维桢点了点头。 蒋晗熙觉得心里有点酸,又有点闷,眼内似有什么无法抑制地往上涌,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蒋晗熙的反应让维桢既担忧,又有些忐忑,“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声音微微发颤。 蒋晗熙心疼极了,语调柔得似能滴下水来,“桢桢,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做坏事的是我,是我们。别害怕,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无论是我,还是沉飞,都绝对不会让你有一点儿不妥当的。”他反握住维桢的小手,一字一顿道,“你要相信晗熙哥哥,不论什么时候,我待你之心,与沉飞一般无二。我们会保护你,也铁定能护住你,嗯?” 维桢她能有什么错呢?她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如今这个样子分明是被蓄意养成的,再结合她复杂的家庭状况,此人是谁一目了然。况且,又有何要紧?她这副样子其实更让人爱之若狂,至少于沉飞与自己而言正是如此。这小东西只是天真懵懂,不识得情爱之事,然而谁又规定,这世上之人,皆需明了情之一事的苦楚呢? 维桢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 “乖孩子。” 晗熙哥哥爱你。 作者的话: 这章是肉肉对不对?千万千万别告诉我不是。 在我一贯的认知里,我已经算是在写黄书了,如果你们告诉我这是清水,我都有点无所适从了。 第七十章“我若死了,你就落其他男人手里, 维桢对正在演奏的曲子不感兴趣,全副心神都被前方一名身姿纤长的女孩子摄住了。那女孩皮肤极白,容貌极美,除了自己的母亲方瑾儒,维桢一生所见女子,姿色之盛毋能出其右者。 维桢本身就是个雪肤花貌的罕见美人——温香软玉般娇嫩柔弱,如花似琬。 眼前女子则仿佛由一块寒冰雕琢而成,闪着冷冷的幽光,白得没有丁点儿的活气。她分明是垂柳袅袅般俏立在地,却诡谲地给人一种脆弱僵直,一折而断的感觉——整一尊空心美人,即便是冰雕雪堆,也是刚凝结的微薄春冰,只需轻轻一碰,顷刻间就四处飞溅为散金碎玉、吉光片羽。 女孩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熟悉得匪夷所思,维桢神情恍惚地上前几步。女子一袭黑色樽领紧身上衣配同色及膝针织裙,长发如墨,神色冷冽,拎着一只做工考究的纯黑色手提包。 女孩对陌生人的接近异乎寻常地警惕敏感,维桢还没走到她身旁,她已经下意识地移开两步,一双窄长乌润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朝维桢瞥去,美则美矣,仿若两潭深静的湖水,水遮雾绕间寂寂无声,寒意逼人。 维桢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垂下脸就要离开。 女子突然展颜一笑,柔声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迷路了?”声音一如微风振箫,清脆得每一个字都带着若有如无的颤音。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叁、四岁,其实比维桢大不了多少。 如此砭清激浊的孤傲之人一旦笑起来,有种春庭晓景别,清露花逦迤的别样楚楚之态。 维桢极重皮相,对美人向来无招架之力,旋即回以一笑道:“我叫童维桢,是迷路了没错。”她确实不记得房间号码了。 “我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宋禾牵起她的手。维桢就像她在克蔺贡家中收藏的一只精致昂贵的纯手工陶瓷娃娃,娇矜易碎,荏弱怜人。 二者都是姿容卓绝的佳人,一个娇憨若叁春之桃,一个清素若九秋之菊,这样的视觉效果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沉飞和艾萨克达成共识,谈笑风生地一同前来寻找各自爱人,发现二人周围众多不怀好意、蠢蠢欲动的窥伺目光,两个身份显赫的大男人不约而同地脸色铁青起来。 “桢桢,你在那儿干嘛?还不快过来。”沉飞对回过头错愕地望着他的维桢勾了勾手指。 “哎呀,我的男朋友找来了,不过还是很感谢您的关心。”维桢沉醉于美色,倒是把方才与蒋晗熙胡闹的事抛到脑后。 她谢过宋禾,抽回手向沉飞跑去。之前宴席上的不悦早就云消雾散,笑得慵甜可人。沉飞脸上多云转晴,甩下艾萨克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低声数落道:“真不听话,一点不如意就夺门而出,不知道我会担心的么?以后再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艾萨克睐一眼沉飞斥责一句就温顺地点一下头的所谓“不听话”的童维桢,再看看自家那位软硬不吃、水泼不进,寒凉得能冰封叁尺的活祖宗,额角一突一突地抽疼。别说勾勾手指头,就算自己把整条手臂都砍下来,宋禾都未必会走近一步。又想到宋禾方才紧盯着童维桢那副心襟荡曳的模样,登时头疼得更厉害了十倍去。一时又暗忖,若是旁人做出这样的垂涎表情,定是猥琐十足,偏她生得美,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是醋是笑。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了。艾萨克叹了口气走到宋禾身前,嘻皮笑脸道:“小禾,气消了没有?咱们回去吧,你一晚上都没吃过什么东西。” “不去。”宋禾面无表情,头一扬就要离开。 艾萨克健臂一伸揽住了她。宋禾被他一碰,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惨淡得如同白纸一张,嫚嫚的腰肢微微颤抖起来。艾萨克显然留意到她这种玄妙的变化,犹隔着衣物他就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肤那种超乎想象的细嫩程度,随即回忆起昨晚宋禾被自己剥光了,强按在地上,抬高臀部从后面贯穿时,不盈一握的纤腰勾勒出来的似能狐媚众生的绝妙曲线,不由血脉贲张。他酣沉一笑,贴在宋禾耳旁哑声道:“宝贝儿,既然怕成这样,怎么就学不乖呢?” ‘啪!’ 艾萨克的脸被打得小幅度地偏向一边。 维桢吓得惊叫一声后捂住嘴,犹豫片刻就要过去。沉飞一手扯住她:“小祖宗,你去捣什么乱啊?” “阿梅利亚先生要是打回去怎么办?那位姐姐柔弱得很,不经揍的。”维桢扭着身子不依道。 “肯定不会的,别担心。”沉飞安抚着维桢,捕捉到艾萨克眼内一闪而出的暴虐之色,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艾萨克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宋禾难堪的。不过宋禾在外边违逆他一分,他恐怕会在床上折腾回十分去。 艾萨克脸色阴霾,拿舌头在口腔里抵了抵被打的地方,嘴里有几缕腥甜的味道。他慢悠悠地笑起来,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小禾,你也适可而止罢。再这么耍小性子,你信不信老子今晚就在这酒店里艹死你?” 宋禾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艾萨克不过是与她谈论了一番今日的天气;那双烟霭迷蒙的眼睛不经意地掠过艾萨克脸上时,内里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冷漠像针尖一样刺人。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清丽绝伦的少女薄唇微勾,声音清脆仿若珠落玉盘,骂人的字眼从她的嘴里出来似乎也带了一丝文雅的书香气。 艾萨克眼皮跳了跳,自嘲一笑道:“我若死了,你就落其他男人手里,老子怎么舍得去死。” 他盯着宋禾冷若冰霜的脸容,摇了摇头,捉起她一只单薄的柔荑摊开来,长长的衣袖滑下去一点,露出的小截冰玉似的手腕上一圈青紫勒痕怵目惊心,“你爱打就打,想骂就骂,我什么时候不如你意了?用不着糟蹋自己的身体嘛,瞧这小掌心都肿起来了。乖,让我给你敷点冰。” 维桢望着俩人的背影,秀眉略蹙,若有所思。沉飞笑吟吟地端详着她,表情就像观赏一件爱不释手的小把件儿。 “沉飞,阿梅利亚先生几岁了?” “四十叁、四吧。”沉飞随口应道。 “他结婚了没有?我看那位小姐姐不像是他的妻子啊。”维桢脸带不悦。 沉飞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告诉她:“艾萨克十年前就离婚了,他的独子跟前妻一起生活。宋禾,呃,算是他的女朋友吧。” “老牛吃嫩草,不要脸。我觉得宋禾姐姐不是很钟意他。”维桢不屑道。她是个八丈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沉飞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问道:“桢桢对宋禾很有好感,是么?” 维桢踌躇着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碰面就觉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我分明不认识她的啊,真是奇怪。” “兴许是合了眼缘。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沉飞暗暗嗤笑。宋禾换过一张脸皮活脱脱就是另一个低配版的方瑾儒,生人勿近,冷心冷肺,都是块千年捂不热的顽石,维桢不觉得眼熟才有鬼。他低头注视娇软甜美仿若一颗棉花糖的维桢,心想自家这小祖宗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裹了层唬人的糖衣罢了。 况且就宋禾那性向,啧,维桢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桢桢,你二十一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维桢诧异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有大半年呢。” 沉飞蹲下来平视着她道:“这是你的成年生辰,自然该隆重其事了。” 维桢眨了眨眼:“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你送块石头我都开心。” 沉飞帮她理了理鬓发,脸上无限情深,“我保证到时候桢桢一定会有意外之喜的。”心里却腹诽了一句:“艹,这小丫头怎么老是随口胡诌就一语中的?” 第七十一章莱昂‘嗖’的站起身来,迭声道: 沉飞挽起维桢的小手往回走,忖度着方才艾萨克说的那番话,不禁一哂。这个温红软绿,轻柔姌嫋的小人儿只祸害自己一个就够了。 脚步略一顿,乍然记起另一个人。若是旁人胆敢觊觎自己的宝贝,抬抬手就摁死了,唯有这一个…他暗叹一声,锐冽的眉骨蹙起。 再念及维桢的母亲方瑾儒与她背后难缠之极的罗霂兰帝国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五分的头疼随即飙升至十分。 …… 艾萨克知道宋谦保外就医的事应该没问题了,心里一放松,原来那脾性就回来了,使劲拍了拍沉飞的肩道,“兄弟,我的的确确是在割肉啊,钱还是小事,为了那石头费了我多少工夫?原本打算雕成砭珑花送给家母作八十大寿的礼物。假如不是为了小禾,我无论如何舍不得。怎么样?千金难买心头好,总当得起沉二少大发慈悲一次吧?” 沉飞笑而不语。艾萨克也不追问,二人优哉游哉地将烟抽完,艾萨克又替沉飞点上一根。 沉飞沉吟着道:“如果要雕成十九颗莲花珠子,问题不大吧?” 艾萨克失声道:“你要把石头切割成小块?那样太废料,每颗也就几克拉,比豆子大不了多少。为什么不干脆雕琢成一整朵莲花?”沉飞这样不亚于毁了这件珍宝,艾萨克肉疼得脸上的肌肉都弹跳了几下——送人归送人,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跟把孩子送给别人宰了吃可不是一回事。 “我要串成一条脚链。”沉飞语调旖旎,神情温柔。小才好呢,维桢的脚腕纤弱精贵,他可不舍得硌疼了那娇气的心肝小宝贝儿。 艾萨克脸色古怪,闷咳了一声,道:“沉二少果然是别出心裁。不过送脚链给长辈,是不是有点太那个……”讨好岳母至关重要,不过脚链似乎过于香艳暧昧了吧?方瑾儒夫人颠倒众生的容貌浮现眼前,一个大胆的念头闪电般掠过,艾萨克几乎石化。母女二人……沉二少的口味真是非比寻常。 不对啊,罗霂兰帝国的西萨克瑟亲王可不是好惹的。别看莱昂.垌文迪许在方瑾儒夫人面前乖顺得像条哈巴狗,对外活脱脱就是头上古凶兽穷奇。此人乃当世强者,手段狠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从代父执政以来,不知道御驾亲征灭了多少个国家,罗霂兰帝国声势日盛。方瑾儒夫人就是他的逆鳞,谁敢碰一下,生吞活剥,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其恨。 “什么长辈!我是要送给桢桢作生日礼物。”沉飞没好气道。 方瑾儒铁塔一尊,是无法讨好的,就算把全天下的碧霜晶都扫一扫,堆成一座山捧到她面前,也休想得她一句好话。不然以莱昂.垌文迪许灭人家国跟砍瓜切菜似的脾性,多少碧霜晶弄不到手,怎么就没见方瑾儒给他个好脸色瞧?沉飞觉得自己还是别白费劲儿,先将傻乎乎的那个哄到手再说。 罗霂兰帝国略有些地位的贵族都知道方瑾儒夫人生平最爱碧霜晶石。 沉飞却深知维桢极度崇拜母亲:方瑾儒做的事全是对的,方瑾儒的话皆是金科玉律,方瑾儒喜欢的事物自然都是最好的。去年冬天沉飞给维桢买了一件奢华的雪色长毛星兽皮草,维桢记着母亲说会折福的话,连一次都不敢穿,可是收到礼物时扑进沉飞怀里亲了他几十口,甜蜜蜜地跟他道谢,一句接一句的恬言柔语把沉飞乐得合不拢嘴。后来沉飞还撞见维桢偷偷地抱着皮草一本正经地顺毛玩耍,那可爱的小模样让沉飞爱得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讨她的欢喜。 维桢连一件碧霜晶的饰物都没有,只是偶然间与沉飞提及母亲有一只桃红碧霜晶手串,端的是色泽浓丽,火彩煊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维桢在沉飞面前所有心思皆无所遁形。沉飞这才知道维桢极爱碧霜晶,她不告诉父母自己的喜好,恐怕是不愿母亲把心爱之物让给她。维桢从来不会与母亲争夺任何东西,她本来就是个最乖巧体贴不过的孩子。沉飞一直都想送维桢一件碧霜晶首饰。沉飞送给维桢的任何东西都必须是上上之品,他的标准太高,至今没有碰到一件能入眼的。艾萨克的谢礼对他而言,正是瞌睡碰上了热炕头。 “阿梅利亚导演果然认识方瑾儒夫人,难道也是她的裙下之臣不成?” 艾萨克神情诡谲,沉飞狐疑地打量着他。 艾萨克方才一见维桢便神情有异。沉飞确定艾萨克与维桢是第一回见面,而维桢与其母相貌极为相似,艾萨克说不定曾与方瑾儒有旧。自己与维桢是情人,艾萨克却爱慕维桢的母亲,如今看来自然没有得逞,不过仿佛平白无故地高了自己一辈,沉飞十分不爽快。 艾萨克似是吓了一跳,迭声分辩:“绝对没有这事儿,沉二少玩笑开大了。”这话要是传入他家老爷子耳中,非家法伺候不可;如果是宋禾听到,艾萨克的脸有点扭曲,想一想方瑾儒的容色,那死丫头十有八九要嘲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艾萨克捧着一把辛酸泪。他曾经聊发少年狂,揪着宋禾的肩膀咆哮:“你他娘的就不能给老子一个机会?老子有什么不好?” 宋禾嫌恶地拍了拍他的肩,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自然是你不够好,你怎么就没生成个绝代佳人?”他与心爱的女子此生似乎只有一个共同爱好——绝色美人! 沉飞道:“方瑾儒夫人倾国倾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梅利亚导演何必不好意思。” “恋慕方瑾儒夫人的另有其人。” 明恋暗恋方瑾儒的男人能从罗霂兰核心星区堡莱克西斯一直排到艾尔星区! 沉飞抬了抬手,“愿闻其详。” 艾萨克有求于人,只好苦笑着道:“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里注定的冤孽。叁十四年前,罗霂兰与阿尔卡崶仍是邦交国。家父带领帝国外交使团出访罗霂兰,在首都星伊利丹对方大美人一见倾心。俩人相遇之时,方美人才二十五岁,云英未嫁,却众所周知乃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名义上的师父,实际上之禁脔。虽说西萨克瑟亲王凶名昭着,在罗霂兰大权在握,无奈家父执念太深,仍想方设法私下约见了方美人,告诉她自己愿意竭尽全力助她脱离西萨克瑟亲王的控制,往后天大地大,从心所欲。” 克雷.阿梅利亚可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沉飞不信方瑾儒会傻到与虎谋皮,哂笑道:“阿梅利亚首相其时已娶妻生子,不可能是觊觎方大美人,妄想金屋藏娇。我看定是首相先生悲天悯人,一心救方大美人于水火。不知方大美人领情不曾?” 艾萨克对沉飞的明褒暗贬不以为然:“想为方大美人抛妻弃子的男人家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沉二少何必冷嘲热讽。”他短吁长叹,“方美人只留下几句话就离开了。” “她怎么说?” 方瑾儒的原话是:“阿梅利亚先生既怀慈悲之心,何不普度众生?方瑾儒本就来去自由,不劳您费神。好意姑且心领,瓜田李下,望先生往后谨其言,慎其行。” 沉飞哈哈大笑。他小人之心,觊夺别人的闺女,看不惯方瑾儒清冷绝情,不留余地的做派,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忒他娘的有性格了。 沉飞笑罢,仍不忘调侃道:“阿梅利亚首相那时已年近五十了吧?方大美人年方二十五,绮年玉貌,是不是有点——”他乍然顿住。他与艾萨克二人啃嫩草正啃得不亦乐乎,委实没资格讥笑旁人。何况人家克雷.阿梅利亚不过是意图不轨;沉飞和艾萨克,一个半硬上弓无数次,一个完全硬上弓无数次,根据伟大的伽利斯星际联合同盟刑法,情节显然更为恶劣。 两名大男人不约而同地别开头,脸上俱有些发热。 沉飞心念一动,“也是叁十四年前,西萨克瑟亲王天价拍得一块鸡蛋大的极品碧霜晶宝石,为心爱的女人大张旗鼓地打造生辰礼物。这块石头不会正是阿梅利亚首相放到黑市上拍卖的吧?”阿梅利亚夫人对自己丈夫心仪的女子肯定心存芥蒂。艾萨克明知道方瑾儒最爱碧霜晶,仍煞费苦心寻碧霜晶珍品送给其母做寿礼。要么艾萨克是个傻冒,欲对其母行以毒攻毒之法,要么定是内里别有隐情。 家丑这种事,爆着爆着就仿若行云流水,越来越顺畅。艾萨克罔顾国际名导演的光辉形象,干脆一矮身蹲下,“沉二少机敏过人。那块碧霜晶宝石本是阿尔哈卡王室珍贵藏品,后来赐予我的曾祖父以示恩宠,历来是阿梅利亚家族的传家之宝。家父恋慕方美人,一心要把宝石送给她。不过西萨克瑟亲王将方美人看管得滴水不漏,不可能容许其他男人的东西递到方美人面前。家父觉得就算不能亲手捧上,也希望心上人能得到她喜爱之物,因此委托中人迂回曲折地将宝石放到黑市上。西萨克瑟亲王果然闻风而动,天价购得,打造成手串,奉与方美人作生辰礼物。”艾萨克的神情晦涩,“其后父亲真真假假地记挂了方美人几十年,一直无法放下。家母对碧霜晶一事心结甚深,终年郁郁寡欢,砭珑花寓意健康长寿,我打算拿颗差不多品质的雕一朵红色砭珑送给她,好宽她的心,也希望她能康健。如今只好重新再遣人搜寻了。” “一见方大美人误终身啊。”沉飞扼腕叹息,也跟着蹲下来。 “岂止误终身,差点连命都丢了。” 克雷.阿梅利亚自以为与方美人的会见绝密,岂知莱昂.垌文迪许对方瑾儒监察掌控之强,早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其时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高踞御座之上接见克雷.阿梅利亚使团一行人等,虽漫不经心,勉强可算是礼贤下士。一名穿深黑色收腰军服,配双剑饰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单膝跪下与他耳语。原本以手支颐,意懒情疏的西萨克瑟亲王遽然变色,目光狠戾地落在克雷.阿梅利亚身上,语调阴鸷,恨不得噬人血肉:“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觊觎老子的女人?你他娘的找死!” 手腕一转,嵌宝镶珠,寒光凛冽的华贵手枪那黑沉沉的出弹口已瞄准了瘫软在地的克雷.阿梅利亚。 一名婢女疾步冲入大殿,也不避人,双膝跪下与莱昂见过礼,极力克制住恐惧不去看那晃动的枪口,毕恭毕敬道:“方大小姐吩咐了两句话:不必小题大做;驱逐恶客,莫叫她见了烦心。” 莱昂‘嗖’的站起身来,迭声道:“快去回禀,就说我都知道了,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小心伺候着,不许叫方大小姐生气。我马上就去瞧她。” 回过头,踢断了克雷.阿梅利亚的双手双脚,把阿尔卡崶帝国使团一行人全部驱除出国。第二日下旨,罗霂兰帝国与阿尔卡崶正式断交,境内全部阿尔卡崶大使馆着即拆除,所有官员驱逐出境。 “直到今时今日,两国仍然没有恢复邦交。我后来有幸见过方瑾儒夫人的照片,倒是有点理解家父的执念。生了那样一张祸水般的脸庞,注定是祸国殃民的命,祸害区区几个男人倒是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又幸灾乐祸地添了一句,“我看你那心肝儿生得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沉二少可得看紧些。” 第七十二章“哎,都是祖宗。”沈飞爱极了她 回到包厢后,一整晚维桢都找不到机会跟宋禾说上半句话。 艾萨克寸步不离女友身边,就差拿个手铐把人直接锁在自己身上了。事实上宋禾也没有跟任何人交谈,包括艾萨克在内,她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张开过。艾萨克不敢再强灌她酒喝,自然也不敢强行喂她吃东西。整场饭宴上她就跟一尊真正的美人冰雕一样,旁若无人地安坐席上,悄然无息,简直连半点人气都没有。维桢偶尔与她落落穆穆的目光对上,总觉得里面有种万念俱寂的落寞,仿佛一条被强行圈养起来的孤狼。 维桢心里不好受,回到家里洗过澡,沉飞要跟她亲热时脸上就带了点出来。马上要开学了,沉飞正想法设法说服维桢别搬回宿舍去,在这样的小事上不愿惹她不快,见她兴致不高,便拥着她讨好地问:“怎么不高兴了?老公哪里得罪桢桢啦?” 维桢提起宋禾的事情:“不关沉飞的事。我就是替宋禾姐姐难过,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阿梅利亚导演啊,为什么俩人会在一块的?阿梅利亚导演那个样子都不像是对待恋人,跟看管犯人似的,谁受得了呢。” 在维桢的观念里两个人交往自然是因为两情相悦,她还很单纯,没有往强取豪夺那种阴暗面去多想。她对沉飞怀有感情,也许男女之情占比甚微,信赖依恋却半分不少。沉飞聪明绝顶,待她张弛有度,虽然强迫过她,却不至于将她逼至鱼死网破的境地。 宋禾何止不喜欢艾萨克,她简直是把艾萨克视作草芥尘埃一般。沉飞神情复杂地审察着维桢,不敢想象她有朝一日会用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自己。沉飞回想起八年前第一次见到宋禾的情景。那时宋承宣正意气焕发,权势滔天。当日的宋禾是个真正的天之娇女,虽然高傲孤僻,却还有点小女孩的天真妍态。众所周知,宋承宣将中年所得的女儿视作掌上明珠,百般宠溺呵护,娇纵之处远甚于独子宋谦,已到了奉为至宝的地步。 其时塔尼斯星球保护战接近尾声,沉飞偷闲回核心星区,于一场隆重繁奢的晚宴上看到宋禾。虽然都是百年难遇的佳人,与初遇维桢时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维桢美得让他心动,宋禾则令他慨叹不已。宋禾年龄虽小,生得实在太好,有个二十来岁的愣头青上前搭讪,见宋禾一身婉约的淡紫衣裙,宛如从江南画轴里走出来的古华夏仕女,便装模作样地念了《玉蝴蝶》一词里香艳的几句: “绛唇轻、笑歌尽雅,莲步稳、举措皆奇。出屏帏。倚风情态,约素腰肢。” 末了自以为风流倜傥道:“只有古华夏诗仙李白才能写出小姐美貌之万一。” 因沉氏蒋氏素爱古华夏文化,被二族把控的安多利亚星区华夏文化氛围浓厚,高门子弟皆被长辈强压着,至少需要略了解华夏文化。 宋禾挑起眉梢打量了他几眼,似笑非笑道:“未必吧。恐怕柳永先生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与你理论一番的。” 旁边一名年轻的侍应忍俊不禁地“扑哧”笑出声来。 暴躁跋扈的公子哥儿也许不能完全理解宋禾的讽刺,然而对侍应的讥笑却是明明白白的,恼羞成怒之下将人家一脚踹倒在地。 宋禾柳眉一竖,手一抬就把整杯果汁泼到他脸上,对着起码比她高出叁个头,正目眦尽裂地瞪视自己的男子,面不改色道:“你比他强出什么了?不过是侥幸投着个好胎。他尚可自力更生。你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是家里一旦败落,犹如丧家之犬流落街头,恐怕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罢。” 那人虽然被美色迷花了眼,众目睽睽之下却忍不了这口气,登时面容扭曲,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臭——” “我是宋家的女儿宋禾。祸从口出,你好自为之。”宋禾冷声打断了他,见到那人怔呆片刻后露出震骇的表情,她淡淡一笑,“你瞧,这世上总有出身比你高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你用自己的身份和权势欺压比你弱小的人之前,不妨多想想这句话。” 这番话其实算不得多么高明,若是由别人说出来,沉飞兴许还会哂笑一句:“古板迂腐,故作清高。”然而出自一名才十六岁,自小锦衣玉食的小女孩嘴里时,便有点令人心悸了。 能养出这样一对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子女,宋承宣怎么可能是贪墨军资之人?不过又一个政治角力下的牺牲品而已。 昔日的金枝玉叶一朝零落成泥,又被一名强势的男人拘作禁脔,连人身自由都不可得,这种巨大的落差确实能把人逼入绝地。可见空有举世无双的美丽容颜而无强有力的护持,那就是一种灾难。 沉飞疼惜地抚摸着维桢新月清晕般的俏脸:“人家小两口的事桢桢就别操心了。也许是吵架了呢。你跟我闹性子的时候不也要死要活,仿佛一点都不喜欢我的样子,嗯?”说完亲昵地舐了舐她的耳垂,少女的芳馨气息让他刚刚按捺下去的欲念又再铮然抬头。 维桢不干了:“我什么时候无缘无故地跟你闹脾气呢?总归是你有不对的。”伸手一抹耳朵,“还有,干嘛老把口水弄我身上?脏兮兮的,你是狗么?莫名其妙。” “臭丫头作反了,敢嫌弃我?”沉飞轻轻咬了咬她的小嫩脸,听到她哇哇尖叫时大笑起来。 维桢不再对宋禾和艾萨克的事寻根问底,沉飞暗中松了一口气。艾萨克不是个简单角色,宋禾与自己又非亲非故,没有必要多管闲事。而且照沉飞看来,以艾萨克对宋禾的紧张程度,又愿意为她大费周章,只要宋禾肯听话,能吃的苦头很有限。 维桢睡下之后,沉飞替她压好被角,站起来端量一番她娇憨的睡颜,爱之不尽,又蹲下来,凑过去吻她白净如玉的小脸,轻柔蜜意,极尽眷恋,当真是如珠如宝,恋之欲狂。 “别碰,痒……” 维桢正是渴睡,嫩呼呼一双小手打到他脸上。 沉飞也不生气,沉声笑着捉了她的手含到嘴里吮着。 “沉飞,我困。”维桢年纪小,熬不住夜,声音又娇又嗲已隐含哭腔。 沉飞的身体立刻就起了变化。在正事与这小尤物之间徘徊半晌,想到那一屋子候着的人,其他人犹自可,最要命的是蒋晗熙,都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得了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之名,阴恻恻的整一条毒蛇,惹过他的人都被咬死了。艹了,比起他来自己都算得上心慈手软。 他提脚前没忍住,狠命往维桢漂亮的小脸上啃了一口。 “沉飞!你太讨厌了,好疼啊,你怎么能不让人家睡觉……”维桢这回是真醒了,“哇”的一声,捂住脸,没一会儿已哭得噎气填胸。 沉飞一下子傻眼了。维桢睡颜童稚可爱,他喜欢得紧,才逗逗这个小宝贝儿,岂料玩儿过了头,把小祖宗惹哭了。维桢一双大眼睛合作两道细长玉滟的眼线,泪水翻滚而下,丰妍的小嘴圆张,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样儿别提多可怜了。沉飞心疼不已,忙折回去抱过这小宝贝儿又是自责又是劝说,在她身上又拍又抚,低叁下四地赔礼道歉,百般许诺诱哄。维桢被他伺候得舒坦,止住了哭泣,把脸拱进沉飞怀里,娇声细气地打了几个嗝,渐渐睡着了 “哎,都是祖宗。”沉飞爱极了她憨态可掬,一步叁回头地出了房间。 关上公寓门,他的近身警卫克伦威尔.金上前行礼,另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军士守在院子大门两侧。 “看好童小姐,她胆子小,千万别瞎冲进去吓到她。有事马上联系我。” 沉飞吩咐了几句,再牵肠挂肚也只得登上飞行器。 …… 沉飞推开会议室的门,‘嗖’的一声破空声,有东西凌空砸来,那物来势极猛,挟裹着一股骇人的劲风,转眼已直扑面门。 沉飞微一侧身,反手一抓,是盏小酒盅,他笑了笑,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晗熙,你脾气也忒大了。” 第七十三章沈飞以手支颐,轻声道:“学妹? “你他娘的敢让我等你一个小时?”高踞主位的蒋晗熙呲着牙,怒极反笑。 其余数十人等身姿笔挺站立在后,脸上皆栗栗危惧,大气不敢喘半声。多米尼克.罗德里格和叶斯廷.米勒赫然在列,脸上恭谨之色半分不少。平日里以朋友论交,自然是嬉笑怒骂,百无禁忌,如今是涉及国之大事的正式场合,身份地位,君臣名分,半点含糊不得。 偌大的会议室落针可闻。 沉飞摸摸鼻子,落座在另一头的主位上。 “出门前那丫头在哭呢,我不得先哄哄?你是知道她的,没人管能把嗓子哭哑。” 他话音未落,站在蒋晗熙正后方一名比身旁人高出大半头的男子骤然抬头——蜜色皮肤,眉骨桀骛,微咧开的嘴角露出两颗尖利森寒的犬牙。 蒋晗熙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你把桢桢折腾哭了?” 任是沉飞脸厚如墙也说不出自己把个睡得香甜的小孩子活活咬醒的话,只含糊道:“饭局回来她心情就不怎么样。” 似是想到什么,蒋晗熙略垂下的眼眸便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再抬头已是和颜悦色,手往后随意一扬,“行了,都落座吧。” 众人如释重负,按照资历军衔一一坐下。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径直坐到沉飞左下第一位。后面十来名年龄相仿的男子难掩眼内艳羡嫉妒之色。他们都是安多利亚和柯普卢星区依附沉蒋两家的心腹世族中数一数二的出色子弟,其中五名更是出身联邦九大世族嫡支,身份比出身费尔南多旁支的伊丽亚利要高。 伽利斯联邦所有军官都是从少尉做起,根据资历,采取台阶式的逐级晋升,几乎没有越级晋升的事例。 当日沉飞破例以上尉身份参与塔尼斯星球保护战役,一是他领七百甲卫歼灭数万乌鞑斯塔兽人,以少胜多,比例极其悬殊,震惊联邦乃至整个IB1101星系,入了军方高层的眼;二是布幼煞穆虫族大举入侵并大肆屠杀平民,已引起联邦上下震荡,布幼煞穆虫族女皇精神力十分可怕,精神力稍平庸些的军士,一踏入战区领域就会被影响,极有可能倒戈相向,沉飞是精神力和体能双高的军官预备役,在当时属于临危受命。他越级参战是源于本身强横的实力,与出身关系不大。 伊丽亚利不过是费尔南多家主侄子,一介军校在读生,侥幸被沉二少看中收归门下,参加了几次与虫族的对战,如今短短数月,已任联邦陆军连长,军衔晋为上尉。听闻经由蒋议会委员亲自点名,军方已将提拔他为陆军副营长的事宜列入明年的行程,到时候军衔自动提为少校。在联邦,尉和校在低中层军官里是个分水岭,极难逾越。 这些世族子弟出门前经家中长辈耳提面命,沉司令已与他们交底,若此次任务表现出色,沉飞兴许会再择一人收归门下。 在联邦,师门阶层地位等级森严,师父对弟子操生杀大权,掌门大师兄大师姐对师弟妹的压制也是压倒性的。 即便他们之中有人此次被沉飞瞧中,脱颖而出,如无意外,往后都将屈居伊丽亚利之下。 蒋晗熙对底下人的暗潮涌动漠不关心,只对沉飞道:“你的军衔也该往上挪挪了。虽然联邦的星际舰队已是你囊中之物,到底准将军衔不显,对内不妨,对外时多有掣肘。” 沉飞沉吟着道:“别一级一级来了,直接往中将上够,暂时也不至于触了沉司令的楣头。” 沉父是联邦五个最大虫族对战区总司令,军衔为上将。 蒋晗熙笑道:“现在的舰队司令就是个空架子,尸位素餐,给你腾个位置未尝不可。” 联邦准将及以上的将军晋升完全遵守“退一进一”原则,必须有将军职位出现空缺,由最高元帅提名,经联邦众议院批准通过才能晋级。如今的舰队司令是霍廉华德家主的嫡亲弟弟,中将军衔,远不到退休的年龄。 沉飞和蒋晗熙叁言两语就定了他的生死。 蒋晗熙朝自己的大弟子雷蒙多.卡裴抬了抬下颌。 雷蒙多出列将占据整面墙的全息投影打开。 联邦中部邰罗卡星区上的克哈星至今盘踞数十万斯狄弗勒兽人。别问为什么偌大的联邦会任凭万余兽人在境内腹地存活,又休养生息乃至扩大了数十倍,问就是各方势力角逐扯皮,十几年来层层撕扯不休,几次歼灭计划皆不了了之。 五年前倒是郑重其事地发起过一次。由联邦五百强者之一的高德弗理中将亲自领兵,集结了将近百万中、轻型联邦机甲,大张旗鼓地在星网播报,浩浩荡荡地赶赴克哈星球,不出两月,近百名中高层的精锐军官折在里面,大军狼狈不堪地撤退。 之后多次歼灭克哈星斯狄弗勒兽人的提案都被驳回。 高德弗理.霍廉华德正是如今的联邦星际舰队司令,联邦军政叁大巨头之一霍廉华德家主之亲弟,沉飞名义上的顶头上官。 那次战役折戟沉沙,对外发布的声明是那几十名军官不遵上官号令,急躁冒进,导致出师不利。 沉飞与蒋晗熙却是知道内情的。那些军官与兽人搏杀时,机甲出现故障,两军对峙,一点小失误就会造成惨烈后果,何况是至关紧要的护体兼攻击之装甲?近百天赋卓然,联邦花费了大力栽培的青年强者当场被兽人撕成碎片,可怜连身后名都遭到污蔑。 霍廉华德家族势力一直把持着联邦官方军工输出,这批机甲正出自霍廉华德掌控的机甲制造工厂。 死无对证,且高德弗理.霍廉华德当时在联邦星际舰队只手遮天。霍廉华德家族为了推卸责任,隐瞒了内情,将污水泼到殉职的军官身上。 沉飞与蒋晗熙以及他们身后的沉氏蒋氏自然能将此事大白于天下,还那些不幸身死的军人一个公道。然而此举却不符合他们本身的利益。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 当时沉飞在军队羽翼未丰,若换来一个能力卓越,德高望重的上司,反不利于他逐步蚕食,把控联邦星际舰队。 兔死狐悲,芝焚蕙叹。此次事件让知晓内情的舰队中高层军官俱寒了心。自此,沉飞开始逐步蚕食舰队势力,架空了上司的军权。蒋晗熙也借着此事与沉飞勾连,往联邦各大军种输送大量军备物资,如今,沉蒋二人已将军备物资供应牢牢把控在手中。 伽利斯联邦立国之初,沉蒋二族为避当初最高元帅的忌讳,也为名正言顺插手国政,蒋氏军事势力由明转暗。如今联邦最高元帅形同虚设,沉、蒋权倾天下,蒋晗熙早已是蒋氏实际上的掌权人。他比其父更嚣张了百倍去,早两年已明目张胆招募训练家族军队,又因富可敌国,短短时日,手中的军事势力已扩张到一个十分可怕的程度。 沉飞以重返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继续学业为幌子,避讳他的顶头上司高德弗理.霍廉华德,以便暗地里架空其军权,掌管联邦星际舰队,又润物细无声地将国家重器转化为他沉飞以及沉氏世族手中的私兵! 蒋晗熙则是以行商为幌子,渐渐将蒋氏军权由暗转明,并进一步扩充膨胀。 如今二人羽翼已成,肆无忌惮,无人再敢撄其锋芒! 言归正传。 克哈星是人口密集的中心区域星球,资源丰富,天上地下各种能源塔群、能源通道星罗密布,无法使用大型杀伤性武器,重型机甲亦如是,只能以中型和轻型机甲军队出战,大型战舰不被允许驶入,小型战车的武器攻击范围和杀伤力有限。斯狄弗勒兽人身高普遍达四至六米不等,以血厚防高自愈能力强着称,战斗难度之高可想而知。非联邦巅峰强者带兵,无法突破外围防阵杀入腹地。 当今的联邦五百强者,年轻力壮的不敢轻易将后背交予联邦军方,背靠大家族的多为成名已久的年长强者,又爱惜羽毛,再有五年前高德弗理.霍廉华德的铩羽而归,愈发不肯轻易出手。这几年军方软硬兼施,多次将沉飞派往克哈星执行任务,试图令沉飞见多了兽人肆虐下人族的惨况而生恻隐之心,主动领兵歼灭这群附骨之疽,除去心头大患。 然而沉飞不但是联邦高级军官,他还是联邦五百强者之一,更是掌控联邦军政叁巨头之一的沉氏世族未来掌权人,他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他。 沉飞并非心慈手软的热血青年,只会在利益最大化时出手。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已齐备。 蒋晗熙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竖壁清野,路径稽查,行军布阵,军资筹备等早已筹划妥当,再有相应的后备方案,雷蒙多与众人详细一一道来。 诸事商讨完毕,已近凌晨叁点。 沉飞记挂维桢,无意多谈,揉着额角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场离去。 伊丽亚利直愣愣杵到他跟前。 沉飞没好气道:“还不快滚?怎么,想让师父抱抱你?” 伊丽亚利道:“出行前我想回学校看看维桢学妹。”沉飞将他训练一番后直接扔到虫族对战区去,这段时间他都不曾返回军校。 蒋晗熙刹时脸沉如水。 沉飞以手支颐,轻声道:“学妹?老子是你师父,桢桢是我的女人,你他娘的该喊她什么?” 伊丽亚利一瞬间汗毛直竖。他已不是数月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军校刺头生,被沉飞手把手调教了一番时日,他比谁都深谙这个男人的手段狠辣,喜怒难辨。然而想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孩儿,背部仍挺得笔直,“师父答应过我,如果我不与维桢学妹透露曾经救过她的事,我就可以不喊她师娘。” 沉飞冷冷地盯着他,突然笑起来:“你敢跟我叫板?” “弟子不敢。”伊丽亚利低下头,仍是一动不动。 蒋晗熙“嗤”的一笑,“嘴上不喊师娘,心里面你想喊她什么,嗯?” 沉飞站起来,高挺魁伟的身体在灯光下投下大片阴影,“你到现在还敢肖想她?” 伊丽亚利一声不吭。 “不知好歹的东西!”沉飞一脚踹过去。 第七十四章“无论桢桢是不是与沈飞在一起, 骁劲的长腿袭来,带起一股凛冽的飓风,伊丽亚利的身体凌空横飞出去,越过长桌,‘砰’的一声撞上对面的墙壁,巨大的冲击力下,墙壁粉尘碎屑纷纷扬扬掉落,彷佛下了一阵狂风骤雨。 伊丽亚利脑袋发木,半边身体剧痛,伏地数十秒,才单手撑地,勉强站起身来,动作牵引了伤口,“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肋骨已然折断数根。 他踉跄着回到沉飞面前,双膝跪下,“弟子不敢有非分之想,就是、就是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 这不是个榆木脑袋,这他娘的就是个游钛合金脑袋。 锋锐的眉骨拧起,沉飞烦躁地骂:“老子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糟心东西。”蹲下身来,拍了拍伊丽亚利的脸,“把伤养好了再去,叫桢桢看出一点半点,老子活剐了你。” 回头冲蒋晗熙道,“我先出去抽根烟。” “快滚!”蒋晗熙比他更心烦了百倍去。 伊丽亚利站起身来,正待离去,身后的蒋公子已淡声道:“过来。” 蒋晗熙上下打量着跟前这个英俊得邪性的半大少年,唇角一掀,阴寒的声音淬了毒般,“无论桢桢是不是与沉飞在一起,都不是你能肖想的,明白吗?” 伊丽亚利蓦地瞪大了眼。 蒋晗熙低声一笑,伸出一只雪白的手,他的手纤长隽秀,骨节分明,轻轻地扣住伊丽亚利的右手腕骨。 令人骨寒毛竖的折裂声响起,伊丽亚利急喘一声,狠狠地咬紧牙关。 蒋晗熙搁下手,柔声道:“你瞧,你那号称远胜游钛合金强度的骨头也不是只有沉飞能折断,对不对?” …… 等沉飞抽完烟回来,会议室已被下人收拾一新。 他坐下来,“高德弗理这老东西惜命得很,即便不能完全猜到你我图谋,也不一定肯踏足克哈星半步。”高德弗理是联邦五百强者中的佼佼者,非沉飞出手,无法一击毙命。 蒋晗熙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不愿意,谁也没立场说他半句不是?”他笑吟吟又道,“他若是识时务呢,我送他一个五星上将的死后哀荣。非要龟缩后方,就只好让他病逝了。”精神力崩溃也是一种病。 “哦,引子得了?” 蒋晗熙点头,“上回雷蒙多到奥列格煞星摆列昂尼德.斯米尔一道的时候留了人,终是寻着了。真是天助我也,合该咱们再得一个要命的星区。”克哈星是联邦资源最丰富的能源星球之一,也是邰罗卡星区的核心所在。若非投鼠忌器,再怎么扯皮,也不至于叫一群粗蛮异族在联邦腹地肆虐十几年。 蒋晗熙玩味地轻嗤一声,“果然是向死而生的腌臜之地,整治了几十年还是长着些阴毒玩意儿,可想而知地下埋了多少尸骨。” “尸骨?怕就只是些骨头渣子罢了。你忘了那星球是吃人的?”沉飞满脸厌憎之色。 蒋晗熙也想到列昂尼德威胁维桢要将她扔到荒芜星之事,脸色阴沉下来,“药已经下了足有五年,期间半真半假地让他暴动过数次,几回进出首都星的伽利斯星际第一精神力疗养医院也被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待引子一吃进去,嘭!”他吹了吹雪白修长的手指,“最多五分钟,精神力就溃败得跟雪山崩没差了。”他微微一笑,“羚羊挂角,即便疑到咱们头上,无凭无据,能奈我何?” “事成之前,那两个孩子得盯紧了,不可出半点纰漏。” 蒋晗熙点头,“这是自然,早在五年前就安排下盯梢监视的人,一层套着一层,一直潜着。况且隔着深仇大恨呢,出不了差错。” “你办事最让人放心不过。” 蒋晗熙微微一笑,“我也就配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哪里比得上沉少主策马扬鞭,驰骋畋猎的快意风流?” “你非要去领兵杀敌也没人能拦着你不是?你也就差了我那么一点罢了,多米尼克在你手下撑不过五招。”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况且一山不容二虎,多少人早在暗地里盘算,待日后大事初定,你我二人反目,拼得你死我活,好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沉飞呲牙冷笑,“一群鼠目寸光的混账。联邦多大,整个IB1101星系又多大,更有星系之外,区域之广大无垠,犹如蜉蝣于天地之间,穷尽你我毕生之力,尚不能探索一二。没出息的东西,净盯着屋里那么点零碎家底。” 蒋晗熙淡淡一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说到多米尼克,我以为你会带他去,老人更稳妥些。” “伊丽亚利终究是我的大徒弟,况且也就这一两年间功夫,他肯定是要越过多米尼克去的。到底跟脚不同。”沉飞“啧”了一声,“就那么点狼王血脉,别人多修炼十几年二十几年也拍马比不过。” “跟你比呢?” “你他娘的拿条蟒蛇跟龙比?蛇就只配跟蛇比。”沉飞哂笑,接着道,“不过历练几年,又是一个常山赵子龙。” 蒋晗熙道:“你自比刘皇叔?” “你知道我平生素爱魏祖曹孟德。” 二人相视大笑。 蒋晗熙问:“听闻你会再收一名弟子?怎么,真不考虑克拉伦斯.卡裴了?此人心性隐忍尚可。” “既有了伊丽亚利,不过是个二弟子之位,许了他亦无不可。偏偏你又将雷蒙多.卡裴收了。祸起萧墙可不是好事。” 又闲聊了几句,沉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快天亮了。我得赶回去瞧瞧桢桢。小丫头那娇气劲儿,早起看见身边没人要哭鼻子的。” 蒋晗熙不由笑了,“我跟你一道。正好将那东西给桢桢,也不知道尺寸合适不合适。”又交代酒店现准备一桌子早席,特意吩咐了十几样维桢惯常用的汤品点心,令人到时间就送到沉飞的公寓。 到了沉飞家才将将六点,维桢且还睡着呢。沉飞按捺不住,外衣都来不及脱就进了卧室,蒋晗熙盯着他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沉飞待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才舍得出来。 蒋晗熙双脚就没挪过地儿,眉心紧蹙,“桢桢身子弱,你衣服不换,手也不洗,就去碰她?” 沉飞道:“我就站床前瞧了她几眼,谁敢不干不净就碰她?那丫头洁癖有多严重,你不是早就一清二楚?”又玩味地“啧”了一声,“兴许比我这正牌男友还要清楚些呢。” 二人相对无言。 室内的空气似是凝滞住了。 沉飞英俊凌厉的脸上徐徐扯出一抹森寒的笑意,“你当然清楚,你还清楚知道我有多着紧她,为了她,我能容忍到什么份上,不是吗?” 蒋晗熙早已面无表情,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相交近叁十载,感情早已远超血脉手足的好友,一字一顿道:“我很爱桢桢,一见钟情。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简直可以不惜一切。”他也慢慢笑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七十五章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 室内到底通风欠缺些,若是抽过烟,气味难以散尽,维桢闻了要不舒服半天。 俩人就让人在前院摆了条桌子,开了两瓶酒,也不用杯子,一人一瓶对着嘴吹,烟都抽了一整条,才慢慢撂下酒瓶子。 “什么时候?大抵是维桢被列昂尼德.斯米尔劫持,我一筹莫展,你啊,急得就跟疯了一样。我琢磨着就是蒋委员和蒋夫人被绑架,你也就这个程度了。” “不,你错了,”蒋晗熙缓缓吐了口烟雾,“我那爹妈怎么比得上我的心头肉。” “他们终究心里是有你的。” “玻璃渣子里的糖,我很稀罕么?”蒋晗熙“嗤”的一笑。 蒋父蒋母是联邦上层社会里最典型的家族联姻,同出同进,相敬如宾。在外面各自养着自己的白月光,小竹马,又与真爱生了一堆孩子,锦衣玉食地养在外宅。他们重视蒋晗熙吗?自然是重视的,不止他们,蒋氏一族都捧着供着蒋晗熙,这是整个家族等了叁百余年才得了的麒麟儿,天资卓绝,万中无一,将来鲤跃龙门,改朝换代就指着这么一个人。但要说蒋父蒋母对这个工具人般的亲子有几分真心,那就难说了。 这才是联邦上流家庭的常态。德洛莉丝.加西亚和费力克斯.菲舍尔还是自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呢。费力克斯差点未婚就搞出个私生子来,德洛莉丝这几年小白脸一个接着一个地养。 如沉父这般娶了正妻就收心养性,安安分分只得了两个婚生子的,反而像是异端。不过沉父是性格使然,并非对夫人情有独钟。 蒋晗熙不欲多提父母,只问道:“既然发觉了端倪,怎么就一直那么放着不理?这不像你的脾性。” 沉飞对外自然是老谋深算,深藏不露,面对自己真心在意的人,向来性烈如火。 “那时桢桢生死未卜,我只要她安然无恙回到我身边,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尘埃蜉蝣。”当日的事回想起来,仍有种不堪回首的钝痛,“后来她终归是回来了,受了那么大的罪,我庆幸心疼都来不及,谈什么秋后算账。等过得一段时日,当初的震怒早散得差不多,慢慢竟又有些心安。你知道为什么吗?” “自然,”蒋晗熙撩开眼皮,“你我二人,合则如虎添翼,分则两败俱伤。即便谁留了下来,也是惨胜。如今局势风云诡谲,虫族兽人杀了一茬又来一茬,除了两大核心星区在沉蒋两族庇护下朱门酒肉臭,其余哪处不是民不聊生?联邦内部军政混乱腐败,宋承宣这般风节峻厉,霜松雪竹之人,竟被打成了贪腐之蛀。你说他们单纯是毒,还是又蠢又毒呢?”他拊掌轻笑,“这天哪,早该换了日月。你我虽无忧天下致太平之意,却备经天纬地、轶后空前之才,翌日登临九霄,必然正色立朝,奸邪不容,彪炳轰烈,撑扶天地。”他语气一转,隐含一丝晦涩 “你我二人入局已深,无法抽身。万一事败身死,沉飞,你想过桢桢吗?桢桢她,藏不住了。” 沉飞在第一军校里毫不掩饰对维桢的万般宠爱,之后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整个柯普卢星区的进出港口全部封闭。维桢早入了联邦最顶层人氏的眼。君不见这大半年来,沉夫人已经不再为儿子安排相看了。沉父沉母早已弹压不住儿子,干脆不闻不问,还能维持些长辈的尊严。 一旦沉飞出事,以维桢的绝代姿容,更有曾被沉氏少主待之如珠如宝的猎奇心态,她会成为联邦所有权贵追逐撕咬的猎物。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是能暂时庇护她。别忘了还有个对维桢存了非分之想的皇太孙凯兰.垌文迪许。连蒋晗熙都知道这个人,逞论更早就将维桢纳入手心,并对其持有变态掌控欲的沉飞,他怎么会不去调查凯兰.垌文迪许?日后凯兰登基,落到他手中,被嫡亲的兄长强占,以维桢小孩子般纯净无邪的心性,简直是生不如死。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容忍你的觊觎之心?”沉飞呲牙冷笑,“万一我遭遇不测,桢桢落入不堪境地,我即便自地狱爬出亦不能瞑目。” 蒋晗熙针锋相对,“若不是怕两败俱伤,祸及维桢,我又为何隐忍到今时今日?” 他往后一靠,扬起柔媚的脸庞,淡声接着道:“你放心,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桢桢,我都不会于公众面前露出半点马脚,更不会在明面上做出什么惹人非议的事来。日后大事既定,我自然功成身退。萨缪尔.比安奇是作什么用的,你肯定已经猜着了。他白日里已瞧出端倪,且双眼生得与桢桢颇为神似,不方便再留在身旁,我会将他送到泰达希尔。艾萨克前些日子为了让我尽快安排与你的会面,送了个孩子给我解闷,叫薛荔,华夏族血统颇高,蠢人一个,我本来拒了,如今倒是可以留作新的幌子。”在联邦上层社会生活,人人都得扯张遮羞布。如同蒋委员夫妻,安多利亚星区稍有地位的门户都知道二人貌合神离,各有小家。然而无论在公共场合、星网还是联邦公民心中,他们都是举案齐眉的模范爱侣。 他的爱恋,是午夜韦陀,只得短短数年,且永远不能见天日。 沉飞望着他惨淡的脸容,心底并非无所触动。 他沉声道:“晗熙,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你要明白,是我先遇到了桢桢,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他与蒋晗熙自小一起长大,是朋友,兄弟,更是志同道合,可交托生死的知己。维桢却是他一生所爱,他恨不能将她锁到骨血中去,不叫任何男人窥见一眼,即便亲如蒋晗熙,亦不可能与之共享。然而正如蒋晗熙所言,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为了维桢的安全,立国称帝之前,他可以忍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中途折戟,蒋晗熙自然是最理想的托孤之人。蒋晗熙无论能力和心性,皆与他旗鼓相当,不可能只付出,不求回报,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 他抬头,与蒋晗熙幽深的眼神相接,俩人于对方的心思俱心领神会。 其实并没有剧烈的痛楚嫉妒,反而是隐晦的沉郁躁闷,似被什么薄且韧的东西一层又一层地蒙住口鼻,重重迭迭,紧密相贴,虽不致死却时时濒临窒息,寻不到一处可逃出生天的通途。 横竖就这几年,总是能勘破一条出路。二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他俩本都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在心爱的女孩儿身上却尝到了一次又一次挫败与妥协的滋味。这世间上所有的汲汲以求,爱而不得,本就是一轮又一轮的委曲求全与负重前行。 蒋晗熙突兀地一声哼笑,施施然道:“沉飞,如果是我先遇到桢桢,你会怎么样,嗯?” 沉飞默了片瞬,轻笑一声,道:“你不是心里都明白着的吗?我自然是先强要了她。”他呲了呲牙,“桢桢这臭丫头啊,毛病一大堆,胆小怕事,出尔反尔,寡情薄意,可她有一点真是让我惊掉了下巴,又喜出了望外。都亚星历2127年了,她居然还有从一而终的念头,你说方瑾儒是怎么教的她?” “现在我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除非她哪天开了窍,不然我永远是她的‘一’,也是她的‘终’!若是你我境况对调,我先占了她,你我就又处在一样的地位,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对他的厚颜无耻早有所料,蒋晗熙点了点头,“我不如你,你委实比我心狠。无论哪一种情况,我都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他想起那个漂亮又柔弱的小女孩儿,睁着一双清粼如水的明眸对自己说:“我自然也不愿意晗熙哥哥伤心啊……” 明明怕得浑身一直在颤抖,还是闭着眼睛任自己对她为所欲为;虽然不情愿,却连一次都没有咬过自己。当时舌头钻进她嘴里,也没掐着她的下颌,其实很轻巧就能弄伤自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性情软弱了些,到底不是真的泥捏的人偶,怎么会没有一点脾气?不过是不忍心拒绝自己而已。 怎么舍得对她用强呢?这么乖,这么可爱,这么干净的小东西,那样对她,她该多痛苦,多害怕…… 蒋晗熙缓缓吐了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命不如你,心性亦不如你。这几年能够看着她,守着她,疼爱她,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短短数年相守,足以慰藉漫漫余生之孤清寂寥。 “翌日尘埃落定——” “她自然是你的开国皇后,母仪天下。我自当退一射之地。” 他知情识趣,沉飞松了口气,又挑眉道:“你不打算称帝?” 蒋晗熙摇头,“最高元帅得了。我孑然一身,何来传承。待百年之后,我之所有,自然尽数归于你与桢桢的血脉骨肉。” “蒋氏一族能答应?他们还等你给他们挣一个千秋万代呢。” “我许他们一世荣华,难道还要保他们十代富贵?他们配吗?这已是我看在蒋夫人怀胎二月的份上,偿还她那点子生恩罢了。”至于钱财,早在十多年前便以数百倍数千倍偿还干净了。 联邦培育仓发展完善,测出胎心即可转移。不过一般疼爱孩子的人家,都是母体怀孕至四月之后,方移入培育仓内继续发育。蒋夫人当年怀孕二月出头刚测出胎心,便迫不急待地转移,蒋家居然无一人提出异议。蒋晗熙五岁时入读初级学院展露出惊人的天赋,奇货可居,自此才开始众星捧月地长大。 沉飞情况与他不同,又有些微妙的相同之处。沉家风华绝代、叁千宠爱在一身的大公子沉嫣,十五岁之时明确表明志不在家族传承,一意孤行投身艺术事业。其时五岁的沉飞才第一次进入沉家家主及一众族老眼内。 沉氏蒋氏这样钟铭鼎食的豪门大户,自然不会允许奴大欺主之事发生。二人幼年时其实并没遭受过任何生活上的薄待。然而父母长辈的漠视甚至是无视,对年纪幼小偏又有着七窍玲珑心的沉飞与蒋晗熙而言,造成的伤害可以说是难以磨灭的。 沉飞和蒋晗熙从来没有真正地当过一天孩子,他们整个童年先是被无视,然后被揠苗助长。 沉飞和蒋晗熙对维桢一见便倾心,除了维桢禀赋倾城之色,俩人见色起意外,也是因着维桢自小备受长辈疼爱,千娇万宠,无忧无虑,自她第一次走入二人眼中,她就是个被惯宠的孩子,一个漂亮得不可思议,偏又在方瑾儒别有用心之下,被蓄意养得荏弱,娇怯,天真无邪,永远不会再长大一天,心智只得八岁的小女孩儿。 人对自己不曾得到过的东西总是多几分关注,无论他对这个东西是不屑一顾还是翘首跂踵。 沉飞自嘲一笑,“别看桢桢现在对你我好像已经百依百顺,一旦遇上方——” 他的话猝然一顿,蒋晗熙脸上亦徒现异色。 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跳起来朝公寓冲去。 “妈妈死了!妈妈死了!”维桢尖声叫着,满目惊恐之色,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鬓发湿透似水泼过一般,整个人已痉挛作一团。 “桢桢!” 二人肝胆俱裂,僵立于床前,一时手足无措,竟都不敢去碰触她。 维桢的声音倏的落下去,短促一句,“我很快也要活不成了!”突然眼睛一翻,仰面晕厥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你不让老子碰,他娘的打算叫谁 “好着呢,你别着急。”蒋晗熙挂断了通讯器。 尤茉扬星那边的眼线回复极迅捷,方瑾儒安然无恙,没有半分异样。 方才家庭医生已替维桢检查过,亦无不妥之处,只是被梦魇了。 然而刚才所见委实诡诞,且隐约透出几分不详。沉飞紧紧抱着维桢,脸色仍是一片铁青。 蒋晗熙拧了热毛巾替维桢细细拭擦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摸了一下后背,都湿透了,凉沁沁的,惊道:“别顾着发怵了,快给桢桢换一身衣裳,小心着凉生病了。” 沉飞回过神来,话都说开了,当下也不好避讳蒋晗熙,虽心里不自在,仍依言取了干净的睡裙替维桢换上。 俩人心惊肉跳,原本并无缱绻之念。 偏维桢肤白胜雪的腰臀间,一点妖娆浓艳的小红痣美得简直驰魂夺魄。 原本静立一旁的蒋晗熙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沉飞也忍不住伏身亲了又亲,脸贴在上面爱恋不已。 蒋晗熙道:“待会儿桢桢醒来,绝对不能与她透露只言片语。” 沉飞点头。光从维桢的言辞和反应已能看出,这个噩梦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可怖,其伤害恐怕是毁灭性的。 俩人不敢再离开半步,索性冲洗一番换上干净衣裳,坐在床沿候着。 沉飞低声道:“方瑾儒肯把女儿卖给我就好了。” 饶是蒋晗熙早见识惯了他的无耻,一时也震惊了,“你他娘的痴人说梦呢?” 沉飞唬了一跳,“我说出声来了?艹!”忙看向维桢,见人正睡得香甜,才松了口气,“嗐,被这小丫头吓得我丢了叁魂七魄,心里头的话都冒出来了。” 蒋晗熙拿手指点了点他,都懒怠说话了。 “你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高样子。方瑾儒可不是挡在桢桢前面的一座高山,那他娘的就是一片天,翻不过去的。” 蒋晗熙沉声道:“我难道不知?此人来历诡秘莫测,性情冷漠寡恩,竟似是木人石心一般,叫人无处下手。”倏的一笑,“好在维桢不似其母,实在是天真温驯,可人疼极了。” 话音刚落,那可人疼的心肝宝贝儿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皮慢慢掀开,一双风娇水媚的澄澈眸子朝二人顾盼而来。 “宝贝儿醒了?”沉飞上前将人抱起来,帮她捋了捋长发,观她神情与往常一般无二,暗松了口气,禁不住往她脸上吻了又吻。 “晗熙哥哥在呢。”维桢不懂他何以一副失而复得的态度,倒是觉得不好意思。 “我来瞧瞧桢桢,顺便给桢桢带点东西过来。”蒋晗熙打开一只巴掌大的锦盒,取出一双青莲色的小手镯,镯子色泽浓丽,然而质地却极为通透,竟给人清亮似冰之感。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的梵琳迦罗。”沉飞现出几分喜色,“倒是与桢桢相配。” 梵琳迦罗石能稳固、滋养精神力,实用价值远远高于观赏价值,多为黑色、灰色和蓝色,且色泽一般较为沉闷,不够鲜艳。 这双镯子价等连城。 “我送予桢桢的东西,自然是要挑最好的,方能匹配得上。” 沉飞往维桢手上涂了一层润肤的脂乳,蒋晗熙便将镯子套上去,尺寸大小正好。 浓郁艳丽的紫镯,晶莹剔透的雪肤,相得益彰,流光溢彩,俩人一时皆看住了。 蒋晗熙摩挲着维桢一双柔润伶仃的腕子,怜惜道:“桢桢,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往后一直都戴着好不好,别取下来,嗯?” 他眼中的爱意似凝为实质,维桢一阵心悸,点了点头,“好,谢谢晗熙哥哥。” 叁人略作洗漱,一同闲谈、用早点,且略过不提。 当日晚间。 “沉飞!”维桢尖叫着滚到床尾,小手不住地颤抖,低声抽噎着摸上剧痛的锁骨处,隐约有点粘腻。 沉飞正是意乱情迷之际,被出其不意地推开,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指节重重地敲了敲床头柜,“躲什么躲,老子又不是真要艹你,还不快过来!” 维桢满脸惊恐,使劲摇头,“我不要,你咬人。” 沉飞视线落在她剔透得似乎呵气即化的小小锁骨处,一枚鲜红的牙印已沁出血珠,眼角不禁跳了跳,忙缓和了语气道:“没有咬,就是亲的重了点儿,我会悠着些。小宝贝儿乖乖过来,别怕,老公疼疼你。” 腰间和大腿内侧的数道掐痕隐隐作痛,维桢又惊又惧,眼泪汪汪地哀求他,“我不要,我害怕。” 沉飞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嗤”的一声,慢慢笑起来,语气温柔得诡异,“你不让老子碰,他娘的打算叫谁碰,嗯?” 维桢被他的突然问责震得怔愣了一瞬,猝不及防被攫住脚踝拖到他身下,光溜溜的腿儿被拽起时忍不住绝望地捂住小脸嘤嘤哭泣起来。 …… 两周之后,沉飞带维桢出席一个聚会。 他替维桢挑了一袭石榴红提花塔夫绸的及膝娃娃裙,将湖水色绸缎腰带系出俏丽的蝴蝶结,眼见小丫头纤腰楚楚,摇曳生姿,两条小腿曲线靡曼,白嫩得跟水豆腐一样,摸了几把舍不得抽手,一路宛延往上,探入大腿内侧,掌下的肌理细腻如脂,触手销魂。 维桢把他的大手搬开,怯生生地偷瞥了他一眼,那双杏眼又大又圆,黑白分明,千娇百媚地顾盼而来,沉飞立时毛孔舒展,浑身畅快,揽住她的腰肢,把脸埋进她的肩窝深深地吸一口气,“宝宝,咱们别出去了,在家里呆着,就咱俩,唔?一个外人都不见。” 他的眼神热气腾腾,好像要吃人。 最近这些日子沉飞不知为何,镇日里阴晴不定,情绪多变,又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作势,动不动就摁住自已一顿磋磨,好几回竟险些擦枪走火,动了真格,维桢哭哭啼啼的大闹,才勉强躲了过去,心里实在是怕他。这会子可不敢与他独处。挣开跑到梳妆镜前拿起角梳梳头发,一面嗫嚅道:“不是说月前定下的酒局嘛,不好失约的。” 沉飞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接过那把蜜色螭龙浅浮雕纹犀角梳为她打理瀑布似的乌亮长发。他的大手骨感分明,隽若翠竹,握着梳柄从头顶一径没至发梢,动作流畅,从容不迫。 维桢被他伺候习惯了,心安理得地坐在满雕缠枝花卉纹的黄花梨小圆杌上,两条腿一荡一荡踢着地板,一边百无聊赖地低头拨弄蒋晗熙送她的那只八角镶宝石雕花嵌寿字梳妆奁。 沉飞瞟一眼那只华贵的梳妆匣子,瞳孔一缩,渐渐蹙起眉心。 俩人一时无语。 维桢拈起一枚艳丽的冰彩玉髓镶成梅花状一字发夹,一抬眼,镜子里那双狭长的湛蓝凤眸正一眨不眨地谛视自己,目光专注,内里滃滃翳翳,仿佛蕴涵着世间最深邃融远的感情。 这一刻,时间蓦地静止。 维桢似有些痴了,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杏眼一尘不缁,将沉飞英俊凌厉的脸庞完完整整地映现其内。 沉飞眼底渐渐弥泛起笑意,搁了梳子,弯下腰贴着维桢的耳廓,柔声道:“我一直在等,等着桢桢抬头看我。” “我、我看你了呀。”维桢下意识地应道,绞着小手指,神情怯懦无措,但觉颈后气息炽腾,想转过身去,被后面的沉飞按住双肩。 “真的看到了,嗯?”沉飞舐*吮她软玉般的小耳垂,那一声“嗯”幽窅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磁性十足,饶是维桢这样感情迟钝,白水鉴心的小孩子心性,亦不由生出点臊意,一张白雪团儿脸,泛出桃花瓣的颜色,望之吹弹可破。 沉飞低声笑起来,指腹眷恋地摩捋她的小脸,又问了一遍:“小东西,真的看到了?” 维桢一本正经地颔首:“真的,沉飞长得很好看。”她被沉飞炙热的呼吸吹得脖子发麻,背脊起了些鸡皮小疙瘩, “比你的——”沉飞语气一滞,半笑不笑道,“晗熙哥哥还好看?”维桢怕见生人,原本不乐意跟他出席这次聚会,听闻蒋晗熙也在列,立刻改变了主意,又想到二人关于维桢的约定,虽是自己首肯,仍不由妒火中烧,脸容略微扭曲起来。 “沉飞比谁都要经看,”维桢玉*肌泛红,忍着羞意细声细气地表白,“我喜欢沉飞。”她自然也不讨厌晗熙哥哥,然而沉飞总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她的确如沉飞所言,有着从一而终的守旧思想。 “好孩子,老公太稀罕你了。”沉飞不意维桢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阴霾尽消,心甜意洽,转过她的身子,噙着笑从头到脚端量一番,越看越爱,将维桢举高放到梳妆台上,抬起她的下颌覆住两片樱唇。维桢小嘴微启,一派驯从,听得沉飞含糊吩咐一句,便依言吐了一点粉红色的小香舌,任凭沉飞含住啖尝。 耳鬓相磨一番,沉飞胯部发紧。今晚要出门,他那干狐朋狗友惯会在女人身上做功夫,个个金睛火眼,因此不愿意在维桢身子留下亲热的痕迹,以免其他男人心存龌浊,觊欲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只得捉住维桢的柔荑,引她往自己裤*裆处随意搓了几把便丢开手。 维桢对沉飞旺盛的欲望渐渐见怪不怪,一脱身赶快退开几步,满脸戒备之色。 沉飞不料好心遭雷劈,硬起的器官蔫了一大半,哭笑不得地勾了勾手指,道:“我能吃了你?过来!” 沉飞要制伏自己易如反掌。维桢不情不愿地挪到他跟前。 沉飞蹲下来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裙,然后套上一双透薄的短棉袜,打量并无不妥后站起来。维桢顺势往后挪了挪。沉飞忍不住诃斥:“一天到晚老鼠见猫似的躲着我干什么?亏得老公跟祖宗一样供着你,小白眼狼。”他方才与维桢雨润云温,送眼流眉,又得了几句十分熨帖的情话,心情大好,虽板着脸,语气却透出几分怜宠。 第七十七章他爱得一颗心都要化开了,“我的 维桢不懂什么叫顺杆爬,皱着鼻子低声嘀咕:“自己一身绿毛,还说别人是妖怪!你若不动手动脚,我干嘛避开?”说着掀起连衣裙的七分袖,晶莹欲滴的小臂上赫然几道赤色的指痕,“昨晚掐的,都还没褪呢。”沉飞这十来日在床上毫无节制,时常花样百出地折腾自己。维桢有时觉得他在生气,却不知他的怒火从何而来,俩人分明不曾吵架。 他最近下手是不分轻重了些,维桢在这件事上是全然无辜的。沉飞的眼皮子一跳再跳,又记起昨晚的燕婉之欢,虽是假凤虚凰,个中滋味仍然绝妙,心里有些愧疚,脸上的情意愈发止都止不住,捧起她的手臂亲了又亲,温声道:“对不起,我下次经心些儿。其实没多使劲,我怎么舍得?宝贝儿的皮肤实在太嫩了。” 沉飞把润唇膏、护手霜、一把紫檀雕花小梳子和一包消毒纸巾放进维桢的拎包。 “谢谢。” “跟老公客气什么。”沉飞递过去一双黄金嵌宝袖钉。他其实不讲究佩袖扣,不过维桢总为他戴这个,乐此不疲。沉飞觉得她是当作一件好玩的事儿来做,跟替自己送她的那十几只限量版纯手工陶瓷娃娃打扮差不多。 维桢接过袖扣比一比,像模像样地帮他别在暗斜纹灰蓝色衬衫的袖口,顺带捋一捋本就光鲜平整,没有一点皱褶的衬衣。 沉飞一见她这副贤良小妻子的样子服侍自己就欢喜得要命,抱起可人疼的宝贝疙瘩亲个没完没了,“小宝贝儿好乖,瞧这叫人稀罕的小俏模样儿。” 俩人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沉飞蹲身帮她穿黑色小皮靴时手一顿,眉峰蹙起,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腿。 “怎么啦?”维桢被他瞧得不自在,扯了扯裙摆。 沉飞把门掩上,牵起维桢往回走,“还是穿上连裤袜吧。” “不是整晚都呆在室内么?”维桢不解,倒是乖乖地跟着他。现在天气不算冷,穿短袜即可。 “你这腿太白,这么光溜溜出去,还不把外面野男人的眼给晃花喽。”沉飞振振有词,双眼一胶上维桢光艳逼人的笔直长腿就移不开,把人推到床上,抱着又亲又啃,吃够了嫩豆腐才给她换上黑色的连裤袜。 俩人如此磨磨蹭蹭,毫无意外地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其他人已在舞厅疯完,转战至楼上的特别贵宾大包厢。沉飞正中下怀,大厅龙蛇混杂,乌烟瘴气,他怕吓着维桢。 满屋子的人维桢一眼就看到她龙章凤彩的晗熙哥哥。 蒋晗熙端着一杯酒,嘴里叼了根烟,懒洋洋地倚在巨大的沙发里吞云吐雾。 他穿一件炭灰色混纺V领T恤,放浪形骸地敞开一大片,露出的胸膛上块块肌肉线条凌厉,紧实分明,容貌娟妍,肤色悦怿洁白。 维桢刚踏进门,蒋晗熙的视线就分毫不差地落在她身上,姣冶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意外,内里飞雾流烟,情意旖旎,温柔得似能滴下水来。 他飞快地摁灭烟,搁下杯子,拉拢了衣襟,两条大咧咧地展开的长腿不着痕迹地收起,挺直上身,又拍了拍沙发,唇角上挑,微微一笑:“桢桢,过来,坐到晗熙哥哥旁边。” 沉飞盛气凌人的眉骨一扬,皮笑肉不笑道:“桢桢,瞧瞧你这天下间最温柔体贴的情哥哥,嗯?” 维桢身子一颤,小脸‘刷’的煞白。 蒋晗熙刹时面沉如水,冷哼一声。 沉飞自然知道维桢在这件事上毫不知情,任凭二人摆布,并无过错,当下懊悔不已,忙蹲下来哄道:“宝贝儿,没事儿,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去吧,晗熙会照顾你的,我先去跟其他人打声招呼。” 蒋晗熙松松地揽过维桢,温言细语跟她说着小话解闷。自从俩人摊牌,沉飞十多天里都极少露面,只将维桢拘在家中厮守。他能理解沉飞的怒火中烧与心不甘情不愿,却绝对不可能在维桢之事上作出任何退让。 “宝贝儿洗过手没有?”不忘问一句。 “沉飞带我去了一趟盥洗室才过来的。”维桢摊开双手,十指纤纤,色如傅粉,指甲冰莹剔透,像一片片打磨细致的小水晶。 蒋晗熙一根接着一根轻轻地捏过去,小丫头“咯咯”娇笑起来。 他爱得一颗心都要化开了,“我的小心肝儿。”忍不住要吻她,脸刚凑过去就被一只雪白的小手挡住。 “晗熙哥哥,别人会看到的,我害怕。”怯生生的嗓音已含了哭腔。 蒋晗熙怜惜不已,贴了贴她的额头,“好,我都听桢桢的。别害怕,小心肝儿,有晗熙哥哥在呢,能出什么事儿。” 他端起方才替维桢点的鲜榨果汁,掌心按着杯身量了量,放了一阵子,已不是刚送上来时冷冰冰的温度,他满意地颔首,递过去,“尝尝合不合口味。” “谢谢晗熙哥哥。”维桢双手接了,乖巧地抿一口,果汁浓稠细滑,酸甜适中,随即笑生两靥,伸出一点娇嫩的小丁香舐了舐嘴角,“真好喝。” 粉红色的小舌头惊鸿一瞥,香润柔泽。蒋晗熙眸色一暗,深知含在嘴里吮尝是何等绝妙滋味。他的喉咙大幅度地上下一滚动,指腹不由自主地往维桢唇边抹了抹,肌肤滑腻脆弱,令指尖微微一颤。 维桢只当是自己邋遢,窘涩地跟他道过谢,垂着眼睑慢吞吞地啜了小半杯果汁。 蒋晗熙神不守舍地捻着自己的指头,待维桢将杯子放下,才轻咳一声,道:“两周没见着桢桢了,跟沉飞在家里挺好?” “还、还可以。”沉飞这些天喜怒不定,其实维桢过得水深火热。 蒋晗熙心系维桢,对沉飞的性子也是了如指掌,猜到她定是被为难了,不由疼惜地抚摩她的长发,心爱的女孩儿眉淡如云烟,眼澄似溪泉,碧水清莲般纯净无垢,神情益发缠绵,“小半个月没见而已,我瞅着仿佛竟瘦了些,没有好好吃饭么?” 维桢心中有些许怨气,随口应道:“沉飞打的。” “臭丫头,老子刚走开几步就造反了?信口胡言!我什么时候舍得弹你一指甲盖?”沉飞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拽过维桢啃了一口,半真半假地揉搓她泄愤。他方才去跟他的朋友打招呼,免不了喝酒抽烟,胡吹海侃,再下牌局玩两把凑凑趣。他记挂维桢,随便应酬一通就匆匆赶回来,正巧听到维桢编排自己,脸当场就绿了。 “我开玩笑的,当不得真。沉飞,沉飞你别闹了。”维桢缩来缩去,不住地求饶,素白的脸蛋被掐出几个浅红色的印子。沉飞轻哼一声,不怀好意地摸进她的裙子。 蒋晗熙的眼皮颤了颤,扯了沉飞一把,笑骂道:“还说舍不得动手?瞧你这没轻没重的样子,平日铁定没少欺负桢桢。她皮娇体弱,不比你一大老爷们,哪里经得住摔打!” 沉飞不过闹着玩儿,见维桢脸颊被自己捏得红通通,立时心疼起来,凑过去亲了几口,“哎哟,小宝宝,这皮肤太娇了,碰都碰不得,可怎么好。”鼻尖萦绕着一缕清甜的奶香味,怀内倾城明姝,婉娈幼童,小身子纤软稚嫩,不禁一阵心悸,把维桢抱起来搁到自己腿上,嬖昵地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真的是开玩笑?桢桢没有对我心存不满,在背后说我坏话?” 维桢这阵子面对他时有点战战兢兢,拼命摇头,转过脸对蒋晗熙解释:“沉飞对我很好,天天做饭给我吃。” 蒋晗熙目光一闪。他不懂烹饪,名下酒店无数,光一艘私人星舰上就养了数十手艺顶尖,可执牛耳的厨师。不过倘若维桢肯跟他住在一起,他倒是十万分乐意去学一学,每日为心上人洗手作羹汤。 他冲维桢安抚地笑了笑,对沉飞道:“桢桢当真调侃你几句又怎么了?你这是处朋友呢,还是养女儿?事无巨细都管拘她,我在一旁看着都累得慌。” “她年龄小,不懂事,我是她男人,约束她也是应该的。难道让小丫头学得飞扬跋扈就对她好了?”沉飞意味深长地瞅他一眼,不以为然,扯起维桢一撮头发,懒洋洋道,“桢桢,你说,老公管不管得你?” 第七十八章劈手一推他,幸灾乐祸道,“别他 “要管就管罢,反正我力气没你大。”维桢无精打采地揪回自己的头发,随口道,“咦?怎么不见德洛莉丝学姐?”德洛莉丝.加西亚只在二人进门后露了一面,打了声招呼,其后不知所踪。 “兴许是跳舞去了,她向来玩性大。”蒋晗熙含笑道,又点着桌面问沉飞,“喝什么?” “随意,威士忌吧。”沉飞摸了把维桢的小嫩脸,想起方才蒋晗熙抱住维桢的情景,不免有些吃味。 蒋晗熙佯作不知,随手拿起一瓶皇家礼炮为他倒了半杯。 二人随意碰了碰杯,蒋晗熙道:“沉嫣大哥快回安多利亚星区了吧?这段日子每次见到沉伯母,她都笑得合不拢嘴,别回头多长几根皱纹才好。” 想到什么,笑起来,“沉伯母这阵子又开始安排沉嫣大哥相看?前几天蒋夫人受二姨所托,跟伯母拉了半天家常,句句不离我那兰姿蕙质的好表妹。”蒋晗熙抿了口酒,笑容变得有点诙诡,“我六表妹那张脸是极妙的,堪称鬼斧神工。她小时候面相寡淡,那五官凑一块儿跟铅笔描似的,我总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二十叁岁那年狠下心私自跑去做基因改造,这些年算下来大大小小不知动了多少次刀子,愣是整出个大美人来。如此年年修剪,闹得我照样是回回见面都犯怵,不敢先跟她打招呼,生怕认错了人。” 沉飞摇了摇头,哂笑,“扯!沉夫人准是空欢喜一场。前几日跟大哥通话,他在瓦肯尼星乐不思蜀,压根就没有回来的意思,不过是被沉夫人逼急了,编些好话打发她而已。况且回来了也没用,大哥早就表过态,婚事顺其自然,不会听从父母安排。沉司令和沉夫人恐怕还是白欢喜一场。” 大道无情。沉嫣致力于追求登峰造极的艺术境界,于情爱之事看得极淡,妻梅子鹤,无意成家。沉母对第一个孩子的感情非比寻常,向来是无原则地宠爱;在沉父,长子嫡孙,开初亦曾寄予厚望,然而沉嫣小时候由出身清贵、容貌倾城的祖母亲自教养,沉老夫人百般溺爱,沉老爷子爱妻如命,事事依从。沉嫣十五岁时更是当众放话,不会继承家族大业。沉父迫于孝道,无法插手,无可奈何。待二老去世,沉嫣已养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姿态,木已成舟,沉父想管也有心无力,期许越低,要求自然越少,因此对大儿子无奈之余倒是一派慈父做派,颇为纵容。如今二人眼看弹压不住气焰嚣张,权势滔天的二儿子,又抱孙心切,便将心思再次转回到大儿子身上。 沉飞说着低下头,维桢正袖手充耳地划着芯片的虚拟全息屏幕读人物传记,相比自己对方瑾儒如履如临的关注,维桢于未来婆家的事简直是漠不关心,且又有与蒋晗熙的数年之约,越发叫人心烦气燥。 他脸色微沉,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用力一搁杯子,两根指头敲了敲桌面,“满上,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倒那么点儿,不够塞牙缝的。” 蒋晗熙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哪会不明白沉飞的小心眼,并不计较,伸手去取酒瓶。 “我替你们斟吧。”维桢朝蒋晗熙摊开一只小手,手掌白里透红,菡萏花瓣般细嫩。沉二少和蒋公子大名鼎鼎,众星拱辰,不时有人过来寒暄几句或请他俩去玩牌,维桢在沉飞腿上如坐针毡,一直寻思着该如何脱身。 “有些凉。”酒搁在冰桶里,蒋晗熙怕冻着维桢,拿餐巾裹了瓶身方递给她。 维桢主动讨好自己,沉飞神情稍霁,点着她的鼻子赞道:“成啊,难得桢桢这么乖。” 维桢乘机跳到地上,替俩人满上酒杯,然后到沉飞边上的沙发坐下,谁知沉飞健臂一捞,又将她拥进怀里。维桢委屈地扁了扁嘴,一转头,与蒋晗熙柔情似水的眼眸正正对上。 沉飞问了些蒋晗熙旗下军工厂七代机甲研发的事情,察觉维桢挪来挪去不安生,好笑地勒紧手臂,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桢桢就不能有片刻消停?我跟晗熙说几句话你就不乐意啦,非得让我们时时刻刻,一眼不错地关注着你,嗯?” 维桢并无此意,木愣愣地瞪大眼,被他一簧两舌的本事惊得半晌无语。 蒋晗熙朗声大笑,觉得维桢傻乎乎的表情分外娇憨可人。 沉飞自然明白维桢是脸皮薄,不愿在外面与自己太过亲近,故意拿话去分散她的注意力,又指着她对蒋晗熙道:“如今你面子大着呢。小妮子原本死活不肯出门,一听你也在,立马改变主意,可见喜欢你喜欢得紧。”到底疑心病重,讥嘲地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哦?”蒋晗熙对他的阴阳怪气不以为忤,心怡神悦,舒眉展眼只眷注维桢,“桢桢,果然是这样?” 维桢有点难为情,抿了唇不吭声,见蒋晗熙倾身过来,笑眯眯地凝眸于自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十足翩翩浊世之佳公子,她不由腮染桃红,细声细气道:“嗯,多日没见晗熙哥哥,一直念叨着。” 蒋晗熙心里柔软得如同刚蒸好的发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能得桢桢惦记,我很荣幸。” 俩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沉飞醋海生波,“喂喂,适可而止吧,老子还没死呢。”眼角余光掠过蒋晗熙身后,想到薛荔之事蒋晗熙未曾来得及与维桢报备,劈手一推他,幸灾乐祸道,“别他娘的卖弄风骚勾引我老婆,你那小情儿回来了。” 维桢抬头一看,脸上闪过错愕之色。 来人年纪颇轻,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身材俊俏,只是举措腼腼腆腆,不免有些女儿之态。 维桢记不太清楚萨缪尔.比安奇的长相,却肯定他不是生这个样子的。她倒不觉得蒋晗熙须得为自己守身如玉,她尚且与沉飞一起呢,哪有立场提这种无理要求,只心底难免有些心虚不自在。 “沉二少到了。刚才蒋公子还担心您不来呢。”男孩热络地跟沉飞打了招呼,望向维桢时瞳孔略张,目光有点迟滞,呆立片刻,转头问蒋晗熙,“蒋公子,这位天仙似的小妹妹是?” “她就是童维桢童小姐,你沉大爷的心肝宝贝儿。” 蒋晗熙自然猜到沉飞的险恶用心,今晚聚会鱼龙混杂,论理是不该带维桢来的。他颇有些哭笑不得,担忧地瞥了维桢一眼,这小宝贝儿倒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儿,心里怜爱她,又有些惋叹她不解风情,垂着眼帘抿了口酒,倏的笑了笑。天仙?可不是天上的仙女么,仙姿玉质,凡人遥不可及,唯有他与沉飞有资格亵渎享用。 蒋晗熙不主动介绍自己,薛荔略感尴尬,怡声道:“你好,我是薛荔。百闻不如一见,童小姐果真秀色夺人,难怪沉二少青眼有加,爱得如珠如宝。” 维桢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薛先生太过奖了,你长得更好看。薛先生是晗熙哥哥的男朋友?” 薛荔不料她有此一问,见她和善婉静,不似故意嘲慢,直怔怔不知该如何作答,不禁目带希冀地偷偷睃着蒋晗熙。 虽知二人皆是幌子,然而萨缪尔.比安奇明面上得宠成那样,有段日子几乎算是叁千宠爱在一身,都从来不敢承认自己是蒋公子的正经男朋友。沉飞意兴盎然地瞟了蒋晗熙一眼,再看看手足无措的薛荔,挑了挑眉,难怪蒋晗熙说他蠢人一个。 他爱维桢,自然是左看左好,右看右好,没有一处不妥当,骨子里其实比较欣赏长袖善舞的人,这个薛荔远不如萨缪尔处世圆滑,善于应变交际,不像是个省心的棋子。 “桢桢,你先坐下来,老站着不累么?喝点东西,咱们慢慢再聊。”蒋晗熙无奈又溺爱地拍拍维桢的手,把果汁递给她,又勾着脚尖踢了踢薛荔的小腿,指节轻叩沉飞和自己半空的酒杯。 薛荔回过神来,连忙替俩人将酒斟满,斜身坐到蒋晗熙边上。既心喜蒋晗熙主动替自己解围;又沮丧他虽平日出手大方,不失温和周到,却从来不碰自己,人前更是连那点虚面子都不肯赏;再则惊艳于维桢的容貌,但觉她肤白胜雪,口若含丹,一双形状完美的杏眼水色摇滟,顾盼间光影流动闪烁,神彩照人,然而眼下晕渲出浅浅的青色,隐约透着妍冶的不胜之态,禁不住一看再看。 “明日有课的话别留太晚,我派司机先送你回学校。”蒋晗熙突然对薛荔道,不乐意这人在自己的心肝肉面前招眼。 薛荔也是高等学校学生,就读赛罗星中心戏剧学院,今年四年级。虽然不意蒋晗熙平白无故问起学校的事,仍温顺地应道:“明天是周末,下午只有两节选修课,不要紧的。” 蒋晗熙“唔”了一声,不再多问,自顾与沉飞继续方才的话题。 维桢不是个寻根究底的人,这么一打岔,也就不再纠缠蒋晗熙和薛荔的关系,小口小口地喝果汁玩芯片上星网。沉飞的视线不离她半分,不时替她擦擦嘴,挑些她喜欢的水果喂她吃,又点了一扎鲜榨萃蕾果汁,并特意嘱咐侍应往里面兑些蜜,怕维桢的牙齿酸倒了吃不下正经饭。 “二少,蒋公子,怎么不去玩儿几把?你们两位大爷躲在这里搂着美人儿风流快活,放着一干兄弟吃草呢吧。”韩弗理.戈力岑从房间另一头晃晃悠悠踱过来,一屁股挨着沉飞坐下,“我打得眼花,你们两位爷谁去撑撑场,叁缺一。”他之前在大厅蹦迪,出了不少汗,衬衫还有点湿,隐约散发着汗味和烟味。 沉飞嫌恶地推他,“你丫滚到对面去,想熏死我家桢桢啊。” 第七十九章“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没关系的。”维桢“扑哧”一笑,摆摆手,脆生生地喊一声“韩弗理学长”。 韩弗理不敢招惹沉飞,“哎、哎”地应着维桢,还是听听话话地挪到对面的沙发。 蒋晗熙摇了摇头,吩咐薛荔:“你替戈力岑少爷玩几局吧,赢了归你,输了都算到我账上。” 薛荔双眼一亮。这次来的都是安多利亚和柯普卢星区的高门公子哥儿,非富即贵,玩牌玩得奇大,最低六位数一局,蒋晗熙等于变相给自己钱花。薛荔是小户人家的独子,父母娇惯着长大,尚未出社会,心性单纯直白得近乎肤浅,又处于虚荣、爱打扮、爱与周围同龄人攀比的年纪。校园海选里被艾萨克.阿梅利亚大导演看中,演了他影片里的一个小角色,又因打眼的古华夏相貌,被艾萨克引荐给蒋氏世族的少主。 他当下喜见于色,想往蒋晗熙脸上亲一口,与他无机质般冰冷的瞳仁相接,顿住脚步,讪笑道:“蒋公子,你最好了。”走了几步,回过头略带怯意地问了一句,“晗、蒋公子……要不、要不你陪我一道?” “你自个玩儿吧。那些人你也认得,没必要怯场。” 薛荔见众人看过来,面子上过不去,半是撒娇半是哀恳地唤道:“蒋公子……” “去罢,没事儿。”蒋晗熙随意摆了摆手。他的语气虽然十分舒缓,却不曾抬头,眼眸低垂,神情疏浅,正漫不经心地转玩掌中的酒杯,水晶折射的瑰丽光辉衬得几根修长洁白的手指分外清冷凉薄。薛荔不敢再问,“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应下。 韩弗理望了薛荔的背影一阵,挤眉弄眼道:“蒋总,你这新宠长得还行,就是扭扭捏捏,欠缺些风情,总归不如萨缪尔小天王上道,知情识趣。”艾萨克.阿梅利亚的新片相继在联邦内外上映,戏份不少的萨缪尔今年红得发紫,被网友在星网上投票选作安多利亚星区新一代四小天王之一,风头无两。 维桢眉尖略蹙,跟沉飞小声地咬耳朵:“韩弗理学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沉飞好笑地瞧她,小丫头呵气如兰,秀艳的小脸在灯光下白得几近透明,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沉飞心神一荡,抚了抚她的脸蛋,柔声道:“怎么说?” “晗熙哥哥跟比安奇先生分手,心里不定多难过呢。韩弗理学长偏偏要提起,不是叫晗熙哥哥白伤心一场嘛。”虽然蒋晗熙与她交代过萨缪尔.比安奇是为安沉飞的心寻的幌子,到底俩人相交一场,总是有几分感情在。 沉飞莞然,又不乐意维桢过于关注其他男人,脸上要笑不笑,略有点扭曲。 蒋晗熙若有所思地望过来,“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他俊美的眉眼染上暖意,“桢桢,跟沉飞聊什么事呀,可以告诉晗熙哥哥吗?” 沉飞使劲拥了拥维桢,讥诮道:“嗐,我家小桢桢是担心你跟萨缪尔分手之后心情不佳,这不念叨着韩弗理口无遮拦。” 蒋晗熙神情微凝,尚未应答,韩弗理已大笑起来,抢着道:“维桢,你还操这心?蒋公子跟萨缪尔可没掰。蒋公子疼萨缪尔小天王得紧,大费周章把小情儿送到泰达希尔镀金,过几年人家就是星际巨星了。咱们的蒋公子贪新不厌旧,左拥右抱,从来不会怠慢美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说得口沫横飞,一抬头,蒋晗熙的目光又冷又利,钢针一样扎过来,他打个突兀,仔细再瞧,蒋晗熙已垂下脸,云淡风轻地抿着酒,并无一丝异状。 蒋晗熙既然没有与萨缪尔分手,何故会跟薛荔交往?维桢先是一头雾水,随后记起沉飞也曾一脚踏两船,与萨拉.佩雷斯相看期间仍跟柏妮丝.沃克学姐来往。她排斥这种叁心两意、左右逢源的事,倏的想到自己与沉飞、蒋晗熙的纠葛,脸上一热,悻悻然道:“对不住,我是杞人忧天了。你们大抵是习惯同时交往多个男女朋友的罢。”她此时不甚待见那几名男人,低头一味绞着手指头。 这下子沉飞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阴戾地剜了韩弗理一眼,然后脸上堆笑对维桢解释:“桢桢,乖宝贝儿,不带这样冤枉人的。我待你的心比珍珠还真,决不敢搞叁捻四。” 韩弗理缩了缩脖子,讪笑着附和道:“维桢,你别胡思乱想。蒋公子是蒋公子,沉二少待你确是一心一意,自从你俩在一块之后,他身边但凡飞过只苍蝇都是公的,那些叁宫六院、莺莺燕燕,早八辈子就清理得干干净净,连——” “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沉飞破口大骂,手一扬将空杯子砸过去。韩弗理遽然变色,忙不迭地侧身躲闪,杯子带起一股飓风擦着他耳朵飞过,摔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蒋晗熙冷笑,继而无动于衷地啜着酒,怎么不干脆砸死那口没遮掩的王八蛋。今晚人多眼杂,怕不好与自己那心肝儿解释。他自然不将韩弗理等人放在眼内,然而为了维桢,在确认沉飞不会反悔之前,他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维桢惊呼一声,吓得脸色发白,挣开沉飞的手跳到地上。沉飞在心里将戈力岑一门祖宗十八代的女性问候了一遍,一面侧身挨过去捧着维桢的小脸温声哄道:“宝贝儿别怕,我不是冲你发脾气。”维桢面皮薄,他有多少衷肠话儿也不方便在人前表白,便站起来,牵了维桢的手,“桢桢,咱们到那边说说话去。这些人好不识趣。” 韩弗理对沉飞暴烈的脾性习以为常,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翘起大腿仰面倒进沙发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沉二少再神通广大,在维桢学妹面前还不得伏低做小,装孙子玩儿。”念及维桢风姿绝代,转侧绮靡,顾盼便妍,随之生出几分艳羡向往之意,默忖若自己能得维桢青睐,别提装孙子,作牛作马供她驱使都心甘情愿。 蒋晗熙懒怠理睬韩弗理,目光有意无意地追着维桢纤袅的背影,眼见沉飞弯腰将她抱起来,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维桢歪着脑袋说了句什么话,引得沉飞哈哈大笑,贵宾套房里乐音靡靡,人声吵杂,那恣意飞扬的笑声仍一丝不漏地落入蒋晗熙耳内,竭力掩遏的嫉妒刹那间自灵魂深处窜起,如同毒蛇一般贯穿他的身体——他何尝不想独占维桢,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佳人,璨若流光,国色无双,与自己言和意顺,无一处不贴合心意,他恨不能将她藏到骨肉中去,不准其他男人窥视一眼。 蒋晗熙用力阖了阖目,手背暴起的青筋渐渐平复。他来迟一步,打一开始就与维桢错过,即便没有来迟,他与沉飞能力手段势均力敌,论心狠却不及他,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沉飞其人,看似暴躁易怒,专横跋扈,实质深谋远略,杀伐决断——虎口夺食,谈何容易!何况又是多年手足好友,感情何等深厚,如何下得了辣手。蒋晗熙垂眸桀然一哂,满嘴涩然。就这样罢,能得数年相守,已是意外之喜,获陇望蜀,多想无益。 这边维桢正嘟着嘴抗议,“我不要坐你腿上。” “哦,为什么?”沉飞扼住她的身子,坏笑着将膝盖往上一颠。 维桢惊叫一声,连忙搂紧他的脖子,一时羞恼不已,小粉拳捶了他肩膀几下,忿忿地嘟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在人前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维桢不再怏怏不乐,沉飞欢喜起来,拿下颚抵了抵她的额头,“怎么不是小孩子?桢桢分明是老公的小心肝、小宝贝儿,我还嫌疼不过来呢。乖宝宝,让我抱着你吧。这里没有外人,咱俩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好不好?”他们坐在背人的一角,相对清静些。 维桢大大的杏眼扑闪着瞅了沉飞片霎,终于点头依允,“沉飞要跟我说什么?” 沉飞柔情缱绻,执起她一双苒苒素手,绵言细语道:“桢桢是不是记起萨拉和柏妮丝那段公案,对老公不满意了?” 第八十章她含着沈飞的手指,将上面腥腻微甜 维桢讷讷道:“倒不是不满,就是心里有些不自在罢了,你别怪我小心眼。”她与蒋晗熙牵扯不清,心中发虚,便避开沉飞幽蒙的眸光,音量渐低。 “我希望桢桢对我再小心眼些,证明桢桢心里有我。”沉飞眉梢眼角笑意流漾,抬起她的下颌不让她躲避,“宝贝儿,我那段日子游戏人间,不过是因为心无所属。如今我有了桢桢,怎么还会将其他人放在眼内?” “嗯,我自然是相信沉飞的。”维桢认认真真地点头,神情安怡,秀眸一清如水。 沉飞惬意,吻了吻她的小脸,“乖孩子。” 维桢从来不是拈酸吃醋之人,且对沉蒋二人实在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反好奇起来,“晗熙哥哥脚踏两条船,比安奇先生和薛先生不会生气?以后闹起来怎么办?” 不过是两名包养的情人,且又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有资格跟金主闹腾?沉飞见缝下蛆:“你晗熙哥哥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必定有能力令二人相安无事。”他踩完别人亦不忘抬高自己,“桢桢,我不是晗熙,不会拈花弄柳。任凭弱水叁千,我只取一瓢饮。” 维桢憋了半天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过犹不及,再装就不像啦。在我这瓢之前,沉飞不知道喝下几缸了。人家晗熙哥哥没准正在一瓢一瓢地试呢。”又忖度自己兴许也是其中一瓢。 沉飞暗恨她不懂风情,又觉得小丫头伶牙俐齿地跟自己拌嘴也可爱得紧,不知该喜该忧,唯有付之一叹,“我把心捧出来,桢桢也当作驴肝肺。”他掐了掐维桢的脸蛋,“谁叫老子犯贱,偏偏就稀罕你这没良心的小坏东西,只能自认倒霉了。” 维桢总算被打动,“谢谢你。我并非好歹不分,自然知道沉飞对我的心意。”言毕,脸若桃红,羞怯怯地在沉飞腮边印下一吻。 沉飞心内又酥又甜,拿指腹捏玩她两片丰艳的娇唇,哑着嗓子道:“怎么谢,嗯?” 不过是句客气话,礼貌使然,维桢被他问住了,喃喃道:“谢,怎么谢……我不明白。” 沉飞勾着唇不作声,凤眸微眯,幽沉沉地望进维桢眼底。俩人的气息缠缠绕绕,萦绊不清,气氛暧昧猗靡。维桢不安地别开脸,手掌撑着沉飞的大腿跳到地上,往后一连退了两步。 “好好的躲什么?过来。”沉飞眉骨一扬,打了个响指。 维桢忌讳在外面与沉飞亲热,抗拒地侧过身子,与正好与往这边张望的蒋晗熙四目相对,视线停顿的一瞬,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央祈之意。她瞥一眼沉飞喜怒不明的脸庞,细声道:“我们回去那边吧。你不是出来跟朋友聚旧的么?” 沉飞长臂一伸,猝不及防地攥住维桢的手腕将她扯到跟前。维桢趔趔趄趄撞入沉飞怀内,被他攫住臀部,不容分说地抱起撂到大腿上。 “沉飞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维桢讨厌这种跨坐的姿势,扭手扭脚地挣扎。沉飞勒紧她的腰肢,胯部往上一挺,嗓音粗嘎道:“桢桢,乖一点,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维桢的腿根乍然被硬物顶着,带来炽热的压迫感,吓得咽咽一声,脸色煞白。 沉飞叼起她的耳垂嘬吮,“宝贝儿,这回总该明白怎么谢老公了吧?” “周围都是人,你别这样好不好?”维桢颤声哀求,骇得全身僵硬,无法理解沉飞何以不分时间场合胡乱发情。 沉飞沉声笑起来,握住她两只冰凉的小手渥了渥,“傻孩子,你怕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在外面脱你衣服,让其他男人瞧见你的身子?老子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他拉开裤链,将维桢一只玉软花柔的小手按在裤裆处,“桢桢听话,替老公摸摸。” 维桢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十根细白的手指皆抖抖簌簌,黑得泛蓝的杏仁明眸已含了泪,楚楚无依地朝沉飞顾盼而来,嗓音一娇如水:“沉飞,我怕。” 沉飞心尖一颤,脸色柔和下来,刚想饶过她,维桢又低声道:“让人看见怎么办?晗熙哥哥过来怎么好?我还要脸不要?” 沉飞神情骤冷,眯了眯狭长的凤眸,“我难道怵他?你不愿意?成!咱们到车里去,铁定不会有人看见。” 维桢一惊不小,倘若被沉飞拖进车内,肯定不是用手可以打发的了。她放弃争辩,软弱地垂下脸,任凭沉飞再次捉住她的手塞进裤内,引着她上上下下的套弄起来。 掌下的男性器官硕大硬挺,青筋盘布,热气灼人,一手根本无法包拢。沉飞跅弛不羁惯了,干脆将憋得难受的家伙掏出来,直橛橛地立在裤子外面,软硬兼施地逼着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维桢拿双手伺候他。 沉飞粗重地喘息,随着维桢来回摩擦的频率不断耸动,“宝贝儿,你好乖,使点劲儿,不用害羞的。”他被细嫩似酥的肌肤摸得既舒服又不足,维桢十指剔透如玉,两只手掌肉乎乎,软绵绵,手指尽处各有五枚精致玲珑的圆窝,这样一双幼儿般可爱的洁白小手一下一下地搓弄着自己黑紫硕大的性器,视觉效果对比强烈,分外流靡勾魂。他吞了吞唾沫,濡湿的舌头蛇一般钻入维桢敏感的耳廓,“艹!真他娘的不过瘾。好孩子,回到家用嘴替老公再弄一回,嗯?”维桢不敢搭腔,咬着唇,身子颤颤微微,眼里水雾迷蒙。 沉飞捻住她的下巴,“怎么,觉得委屈?之前舐过那么多遭儿,还怕什么?小宝贝儿,每次你含着我的时候,老公爽得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求求你别说了。”维桢将脸埋进他怀内,羞怯无助地掩泣,双颊灼似火烧,耳边嗡嗡作响。 沉飞岂肯罢休,低笑一声,正待继续戏薄,蒋晗熙的声音毫无预警地自椅背后面响起:“沉飞,出去抽根烟吧。我有事想问问你。” 维桢如蒙大赦,急忙将手缩回,抹了抹眼睛,仰起头冲站在沙发后面的蒋晗熙勉强笑着道:“晗熙哥哥。” 蒋晗熙安抚地冲她笑了笑,见小人儿脸色青白,泪水盈眶,眸色微微一黯,几乎控制不住想将她从沉飞身边拽过来百般抚惜,从此再不令她哭泣难过。 沉飞丝毫不为当下浪荡的情景尴尬,头也不回,淡声道:“你先到门外等我。” “桢桢有什么错?你他娘的给我悠着点。”蒋晗熙凑到他耳旁,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又冲维桢眨眨眼,双手插进裤袋,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往外踱去。 沉飞错了错后槽牙,阴晴不定地盯了维桢一会,指腹在半挺的器官顶端抹了抹,插进维桢嘴里,命令道:“舐干净了。” 维桢不敢置信地抬头,撞入他阴沉沉的眼眸,睫毛微微一扇,泪珠翻滚而下。她含着沉飞的手指,将上面腥腻微甜的浊液尽数吮净,待沉飞一拔回手,便捂住脸无声地恸泣,全身皆挈搐不止。 沉飞稍作楞怔,随即心跳都停了半拍,醒悟到自己醋性大发,再次迁怒维桢,又是后悔又是怜惜,顾不得收拾自己,拉起蜷成一团的小人儿,抱住她,打迭起千百样的款语温言来劝慰。维桢抑郁不平,抿紧小嘴撇开脸,被沉飞拧回去,索性闭合双眼一味悲哽。她担心引人瞩目,刻意压制着音量,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显娇弱可怜。 沉飞心疼得心脏一抽一抽,拿纸巾替她揩抹满脸的泪水,唇贴着她的眼皮轻轻地吻着,同时低声哄道:“好孩子,别伤心了。我不过是恼烦晗熙打断咱们的好事,臭脾性发作,绝对不是针对桢桢。”又抓住维桢的手拍打自己的脸庞,“我太过喜欢桢桢,一时控制不住忘了形,宝贝儿打我消消气,嗯?” 第八十一章你我色欲熏心,偏又贪生怕死,不 维桢渐渐止遏了哭声,抽回手,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哦,好,好。”沉飞眼也不眨地端量着她的神情,随手将那家伙塞回裤子里,把裤链拉上。维桢的脸色稍稍缓和,不声不响地垂着头。 沉飞拿手背一下一下摩挲她颈脖剔透的肌肤,嘘叹着道:“桢桢,我俩是光明正大的情侣,亲近一点是常理,所谓情难自禁,旁人见了不至于说东道西的。”他低头啄了啄维桢的唇,“宝贝儿,万事有我在,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没必要惊慌。” 维桢拿手背一抹嘴角。 沉飞眉心紧了紧,轻扳过维桢的肩,半笑不笑道:“宝宝这是赌什么气?我扒的是自己的裤子,又没动你的衣裳。归根结底吃亏的是我,桢桢还调戏了我一把呢。” 维桢呼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谁稀罕占你便宜?我已经没事了。你不是要抽烟吗?快去吧,晗熙哥哥估计等得不耐烦了。” 沉飞见她笑容勉强,哪里敢离开,柔声道:“我打发人跟晗熙说一声,让他自个儿去,我陪着桢桢。” 维桢推了推他,“你去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沉飞讪笑道:“桢桢现在是不是见着我的面就烦?”说着低头去亲她。 维桢这段日子吃够了他喜怒无常的苦头,心里厌腻他得很,便生硬地伸手遮挡,咬着牙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沉飞微微色变,揪住她的小臂,语气一凛:“桢桢,见好就收罢!仗着有人撑腰,嗯?” 维桢悲咽一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挂了一脸。 沉飞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子。他对维桢的独占欲近乎病态,如今不得已之下须得暂时与其他男人分享,即便那人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知己挚交,登顶皇权大道的昆仲盟友,仍时时让他有摧心折骨之痛。他已是极力按捺情绪,仍免不了数度失控波及维桢。 他连忙松开手,挫败地重重捶了捶脑门,放低姿态道:“行,行,我出去总可以了吧?小祖宗,不要再哭了,哭得老公心都碎了。”他帮维桢擦干净脸蛋,交代道:“不许乱跑,乖乖坐着吃点水果点心。我很快回来,有事就让韩弗理去喊我,知道吗?” 维桢萎靡不振地点了点头。 沉飞忖量维桢是当真不耐烦自己在她身边呆着,又疼又悔,却不敢过于逼迫,再叁叮咛不许私自跑出去,继而将新鲜的果盘、糕点和饮料端到她跟前,又吩咐韩弗理小心照看。沉飞一则是觉得维桢两眼红肿,正羞恼不自在,必定受不了外人问叁问四,再则他也不乐意其他男人对维桢献殷勤,便不准韩弗理擅自与维桢交谈,更不允许任何人骚扰她。 韩弗理郑重其事地一一应下,心中颇不以为然。维桢饶是古今国色,沉二少阎王脾性,却不好惹,没事谁敢去招惹她。 沉飞出了大堂,远远望见蒋晗熙斜倚着他那辆招摇至极的全星系限量版核动力大红色超跑,指间火星点点。 距离他数步之遥,眼前光影一晃,破空之声挟裹着强横无比的凛冽之势,快捷至极,转眼间直扑面门。 沉飞瞳孔一缩,脸上现出几分异色,竟不躲不闪矗立当场。 蒋晗熙微微色变,长腿下移几分,踹在他腋下。 牙碜的折裂声响起,数根肋骨已被踢断。沉飞脚下略有些不稳,将一大口腥甜血水咽下,桀骜的眉骨慢慢蹙起。 蒋晗熙心火略缓,脸色却有几分惨淡,“你这样折辱她,是要逼我与你拼个玉石俱焚?” 沉飞抬头直视蒋晗熙,手指重重地按了按断骨之处,浓稠的血水随即自嘴角溢出,“这里,”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神情平静得瘆人,“尚不及这里之万一。” 蒋晗熙冷笑,“我就比你好受?老子爱桢桢难道比你少?”他的眼底已是红丝罗布,“她一个柔弱怕事的女孩儿,是能反抗得了你还是反抗得了我?你我色欲熏心,偏又贪生怕死,不敢斗个你死我活,你他娘的拿个小孩子撒气?” 沉飞的目光凝在虚空,半晌无语,倏的重重阖目,逐字逐句道:“我爱她入骨,视她如命,如何舍得拿她撒性子?不过是情之所钟,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罢了。” 蒋晗熙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决计不敢再因此事让她难过了。老子悔的肠子都青了。”沉飞揉了揉额角,见蒋晗熙利刃似的视线仍不偏不倚落在自己脸上,眼底却罕见的有几分脆弱惘然。 他对蒋晗熙知之甚深,喟然而叹,“怎的连对我也疑神疑鬼?你这性子啊。桢桢的事,我既应了你,就不会毁诺。” 蒋晗熙武力超绝,虽足下留情卸去大部分力度,余威仍不可小觑,他魁伟的身躯不由晃了晃。 蒋晗熙如释重负,慢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走上前去扶了他一把,“分明能躲开,你丫搁老子跟前来一出苦肉计是吧?出息!” “管用不就成了?”沉飞向来皮厚如墙,抽过他指间香烟叼进自己嘴里。 “如此拙劣百出,不带脑子的表演,偏能在老子跟前奏效,这世上除了桢桢就是你了。” 俩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多日来的嫌隙一扫而空。 过了两天,沉飞把那套明代德化窑“象牙白”红糯米胎牡丹杯随意搁到维桢面前,蹲下身来握着她的小手,“拿去玩儿吧。老公之前犯浑叫桢桢受委屈,往后绝不再犯,桢桢原谅我好不好?” 他神情恳切不似作伪,又确实连着两天都对自己恢复了以往的温情体贴。维桢向来是个不记仇的孩子脾气,问了句,“也不会再在外头那样子了?” 沉飞含笑点头,疼爱不已地轻抚她的小脸。 维桢便抿了小嘴笑,大大的杏仁眼似有星光飞坠,熠熠生辉。 “小宝贝儿,真漂亮。”沉飞迷恋地凑过去含了她红粉润泽的双唇,嘬吮了一会儿,哄她,“乖孩子张开嘴让老公进去。”维桢听话地掀起一点唇缝。 “我的心肝儿……”沉飞后腰酥麻,热气腾腾的大舌头顶了进去。 俩人拥吻过后,维桢兴致勃勃地拈起一只牡丹杯,端详片瞬,脸色微变,略显冷淡地睨了沉飞几眼,欲说还休。 沉飞一看就知道她想多了,连忙道:“绝对是等价交换。你喜欢的东西我自然要通过光明正大的途径取来送你,不会耍些下叁滥的手段。” 维桢想说这是你买来的,自然是属于你的东西,我并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又不忍沉飞难堪,便粲然一笑道:“你对我真好。就跟那只狻猊耳夔龙纹的叁足香炉一块摆在书房里好了。我看书时一抬头就能观赏到,一举两得。” 沉飞宠溺地亲她:“都随你布置。这里就是你的家。” 维桢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心中隐约有点不安。 开学之后维桢终于可以活蹦乱跳地上课了。她平日腼腆内向,与周围的人比较疏远,不过这样一个粉妆玉砌的绝色美人儿,当朵花似的供在教室里就够赏心悦目的。长时间没出现,她的同学一见面就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当日沉飞给他们学院明面上的解释就是因病休学。 系里的学生维桢有大半连脸都认不熟,名字更是两只手数得过来,一时间被大家的热情弄得有点无所适从,只好背书一般念着自己已经痊愈得差不多,很抱歉让同学们担心,多谢各位的关心云云。 “维桢,你什么时候回宿舍住?我们这么久没听到你跟小鸟唱歌似的与父亲撒娇,都不习惯了。”一名室友走过来亲昵地搭着她的肩膀。 维桢的性子温和静默,与室友处得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多日没见不免有点想念,脸上的笑容便真诚了几分:“再有大半个月应该就能搬回去了。我也挺想你们的。”她本来便声如黄鹂,语调中含了笑意更加滴沥啼啭,旁边的几名男生骨头都酥麻起来,脸色俱有点异样。 维桢对旁人的爱慕从来是无知无觉。那名室友看在眼内,笑道:“那样太好了。你床上的帐子一直没收起来,里面的被子枕头应该没落下多少灰尘。听说你休学之后,我们就用床单把你的书桌盖住,估计还是挺干净的。” 维桢该清洗该拭擦的肯定还会照常清理,不过听了这些话依旧感动非常:“多谢多谢!回去之后一定请你们吃饭。” 其实维桢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可以直接搬回宿舍,根本不需要沉飞再费心照料。然而沉飞在这件事上立场坚定,医生又有言在先,她天性疲懒省心,最不喜与人争执纠缠。况且无论是武力值或智力值,她与沉飞相比都有天渊之别,实在不必自取其辱了,只好鸵鸟心态地安慰自己:“还有半个多月而已。他答应过我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总不至于反口才是。” 第八十二章“你别他娘的给老子蹬鼻子上脸!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将近一个月,维桢多次提出要搬走,都被沉飞避重就轻地拒绝。维桢讲道理从来是讲不过沉飞的,跟沉飞比力气那就是个笑话,又勉强忍耐了十来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出门前把自己的资料和笔记一股脑儿装上,打算下了课直接回宿舍。 她在公寓里所有的日用品包括教科书都是沉飞另外购置的,压根就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沉飞送她上课时瞟了几眼她那只涨鼓鼓要满扑出来的书包,冷飕飕地笑了笑,不置一词。 课间休息,维桢拨通了沉飞的通讯器,开门见山道:“沉飞,我今天就搬回宿舍去住。晚饭要跟室友一块吃,你不用来接我了。” “哟,”沉飞笑起来,“我家宝贝儿本事挺大的嘛,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你干嘛阴阳怪气的,本来就是你自己出尔反尔在先。我要上课啦,不跟你罗嗦了。”维桢说完就直接挂断,过了一会儿,不由为自己方才粗暴的态度忐忑起来,待要打过去安抚一下沉飞,又心有不甘:他生气,自己不也生气么?还是别在这种时候火上加油了。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分歧,等过几天大家都平静下来,自然又再亲亲热热的了。 维桢如此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放学的时候心情已经轻松起来。因而出了教学楼一眼看见沉飞身姿如松地站在他的车前抽烟,登时呆立在地,不知所措。 沉飞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他慢悠悠地把烟抽完,将烟头碾灭,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才大步行至维桢身前,伸手接过了她的书包。 维桢垂着眼帘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今晚要跟室友一块吃饭的么?你来做什么?” “行啊,你把她们叫来吧,我请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保管你的朋友称心。”沉飞笑着牵起她的小手。 维桢把手一抽,扭过头,沉默不语。她其实没有与室友约定,请吃饭自然要提前几天,不能说风就是雨。她那样对沉飞说,是因为她知道俩人一起吃晚饭的话,沉飞铁定会直接把她带回自己公寓去。 沉飞盯着她看了半晌,笑得更加温和:“桢桢,你瞧,你的同学都望过来了。你确定要一直杵在这儿?” 俊男美女,沉二少名头大又气势夺人,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维桢最好面子,从不轻易自曝其短,有什么龌龊事都巴不得一床锦被遮盖起来。沉飞深知她的脾性,根本不担心她会不就范。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脸,柔声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乖孩子,别闹了,我们走吧。”再次握住她细软的小手。这回维桢没有反抗,无精打采地跟着他上了车。 维桢觉得沉飞跟猫逗耗子般耍着自己玩儿,心里怅然不乐,从坐上车到用完晚餐,脸上一直都冷冰冰的,沉飞夹到她碟子里的菜一口都不动,逗她说话也爱理不理。沉飞心里埋怨起艾萨克.阿梅利亚来,没本事把媳妇儿管教驯服就别带出门乱溜啊,这下好了,不过见了一面,把自家这个也带坏了。 出了饭店,维桢再次提出要回宿舍。 “你先上车再说。”沉飞淡声道。 “我不上,你肯定又要把我载回你家。”维桢一面说一面往马路走去。 沉飞一手拽住她:“桢桢,别惹我生气。” 维桢的手略一动沉飞就添了几分力度,她不愿在大街上拉扯吵闹,低声恳求道:“我不想去你家,你放我回学校不行么?” 沉飞面沉如水。他的耐心很有限,对维桢一而再再而叁的挑衅快要忍无可忍了,一言不发地直接把人塞到副驾上,‘砰’的一声用力甩上车门。维桢吓得缩了一下身子,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死命忍着不愿意示弱。 她这样一副可怜的小模样,沉飞的怒气不由下去大半,俯身替她绑好安全带,抬起她的小脸哄道:“好了,别犟了,瞧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见了怪心疼的。桢桢乖一点儿,咱们回去好好聊一下,嗯?” 维桢沉默地扭过脸去。沉飞不禁磨了磨后槽牙。 沉飞这样不顾及自己的感受,维桢难免悒郁不平,一到了院子大门前,推开车门往外奔去。 “艹!”沉飞咒骂一声,冲上去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拖回来,然后不顾她的挣扎打横抱起大步往公寓走去。 “沉飞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我说了不要跟你住在一起。你怎么总是这样……”维桢气得全身发抖,被沉飞揪过的肩膀火辣辣地刺痛,说着说着就带出了哭腔。 沉飞充耳不闻,按紧维桢乱动的手脚,进屋摔上大门,把人径直撂到沙发里。维桢翻身想坐起来,被沉飞一手推了回去。维桢有点被他喜怒莫测的脸色吓到了,蜷作一团窝在沙发里生闷气。 沉飞冷眼盯着她娇小玲珑的后背,焦躁地将领带扯下来掷到桌上。 他强压着怒气伏低身问道:“桢桢,你到底在闹什么?跟我住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维桢抿住嘴一声不响。 沉飞等了片时,额角一抽,扯过维桢逼视着她,沉声道:“桢桢,别考验我的耐心!” 维桢胆怯地低下头:“不是一早就说过的么?我不想未婚同居。”她委屈起来,“你怎么一点都不尊重人啊,我有决定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沉飞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就是养一个年龄差了一大截的小恋人的烦恼之处,动不动就跟你谈尊严谈自由。 他在维桢这个年纪的时候从来不会跟祖父沉老爷子、父亲沉司令理论什么自尊自主,一切凭实力说话。 连他那个满脑子春兰秋菊、金风玉露的大哥都知道拳头硬的人说话才算数。 沉嫣读中级学院的时候,曾经因为相貌过于秀丽女气,被校内几名胆大妄为的高年级男生调戏。 他并不将此事告知家人,只在身上藏了一把锋利异常的薄刃,将其中身形最高壮健硕、态度最猖狂嚣张的男孩诱骗到偏僻无人之处,假意与之亲近,然后手起刀落把那人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精准无比地削了下来——沉大哥从小就精于雕琢,小刀使得出神入化。随后放出话来,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往后谁敢再拿他的容貌说事,对他存些龌龊的心思,必定将对方的命根子剁下来。 沉家势大财粗,校方不过意思意思地对沉嫣作了个口头警告处分。沉老爷子对长孙狠辣果断的作风拍案叫绝,大赞其有祖辈之风。 沉飞瞥一眼维桢两只白生生的小手,握起来还没有一个枣子大,自己分明比她强大几百倍数千倍,为什么她就不能识相一点乖乖听话,总是不停地闹腾。她若是肯稍微顺从些,他天天把她供着宠着,床上床下给她当奴才使唤都不在话下。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道:“桢桢,我们都一块住这么久了,你还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也没有不尊重你啊,你说不想发生关系,我不是一直都顺着你吗?”他吻了吻维桢白嫩如霜的脸蛋,“宝贝儿,我不过是想照顾你而已,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你不相信我么?” 维桢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沉飞就是有这种本领,把原本顺理成章的事绕过去,自己反而成了无理取闹的一方。她也懒怠分辨了,语气略生硬道:“我非常感谢你照顾我那么长一段时间。我又不是小孩子,既然痊愈了,自然能照顾好自己,不劳你多费心。”她嘟起嘴,“我就是想搬回宿舍去住。” 她这样不识好歹,沉飞的耐性也消磨殆尽了,冷笑道:“你别他娘的给老子蹬鼻子上脸!我是少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自己把她跟个宝贝似的疼,掏心挖肺、呵护备至,连沉飞的爹妈都没得他这样精心伺候过,养条狗还能得它摇几下尾巴呢,这臭丫头果然是条喂不饱的白眼狼。 沉飞不耐烦,维桢比他更烦躁了十倍去。沉飞的说一不二是源自显赫的出身和卓绝的能力,维桢是无欲则刚,她对旁人几乎没有任何期待和要求,自问不需要受到多余的约束。 她小脸一扬针锋相对道:“我有求过你为我做什么没有?我有父有母,长大成人之前自有双亲供养,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沉飞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眼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上血丝,不过须臾已赤红一片,胸口急剧起伏,似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可怕之极的情绪。 第八十三章“太漂亮了!生成这样不让老公操 维桢不禁胆寒,同时对自己伤人的话有些内疚,便伸手碰了碰他,小声道:“沉飞,你……” 沉飞一手捏住她的下颌阴恻恻道:“说呀,你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心里话,一次性都说出来好了,叫老子听听我沉飞是怎么犯贱,自作多情缠着你童大小姐不放,嗯?” “你弄疼我了,我没有说这样的话。”维桢疼得失声叫出来。沉飞如此喜怒无常,维桢怕极了,用力推开他跳到地上,撒腿就往门口冲去。 沉飞一翻身跃过沙发背,大手铁钳一般拽住维桢的手臂将她拖回来。维桢趔趄了几步,头重脚轻一径往地板栽下去。沉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将人拎起来。 “跑,就他娘的会跑!老子最烦你动不动就跑。”沉飞怒火冲天,又不舍得动手揍她,恶狠狠地瞪了她几眼,见小丫头吓得脸白如纸,红唇却艳似烟霞,潋潋生色,一种孤注一掷的念头油然而生,索性欺身吻下去。 “我现在不想做这个,沉飞你别碰我,我不要……”维桢且惊且惧,根本不想和他亲热,抬手推开沉飞凑下来的脸庞。 “你他娘的就没有‘要’的时候!”沉飞扼住她的手腕,浓艳的梵琳迦罗镯子衬得两只细白的腕子越发冰雪般的剔透易碎,自己手劲多大他心里有数,眼皮跳了跳,左右一看,干脆拿起桌上的领带将她双手捆起来。 维桢骇得肝胆俱裂:“沉飞,沉飞,你答应过不会再绑着我的,我害怕,求求你……” “老子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沉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见她怕得全身发抖,不免心疼,语气温和了稍许,“别怕,小宝贝儿,只要你肯听话,我怎么舍得弄伤你。”说着扳过她的下颌急不可耐地吻上去。一接触到维桢的唇瓣,那种香甜如蜜,柔润似春水的质感让沉飞狂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也不强迫她张开嘴,一味在唇上缠绵地舐尝吸吮。 维桢最近老吵着要走,心烦气躁,整日找茬,他快一周没逮着机会碰她了,那种念头简直是一触即发。沉飞准备做些极大地违背维桢意愿的事情,见她姌袅的身子怕得簌簌颤栗,打算先安抚她一下,让小丫头等会别抗拒得太厉害,便含含糊糊地哄道:“小心肝儿,别生气了,老公想疼疼你而已,不会伤害你的,别怕,嗯?傻孩子,我这样爱你,你到底怕什么呀……” 沉飞强横的时候维桢犹自可,他的态度一软和下来,维桢便不可自抑地感到屈辱和伤心。她不知晓沉飞卑劣的用心,被温言劝慰了几句,不由娇气地啜泣出声,嘴唇随即抿开一点。沉飞的舌头乘机犁庭扫穴般抵了进去,含住她娇嫩的小舌头,急切不已地强行哺喂自己的唾液,大手探入衣裳熟捻地脱下她的小衣,将一团腻白柔润的乳肉攫在手中揉捏,丰满翘弹的绝妙触感让他舒服得叹息。 沉飞在床笫之事上是何等老练高明,很快哄得不识人事的小宝贝儿仰起纤长的脖子不停地往下吞咽他渡过去的口水,断断续续的呜咽宛若乳莺初啭般动人。 白得发光的小脸,秀颈美妙的律动,粉唇被自己吻得微肿湿润,半闭半合的眼眸水光璀璨,内蕴的秋波似要满溢出来,又因心有不甘,神情越发柔弱无依…… 沉飞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咚咚咚’几乎要看痴了。 “心肝宝贝儿,真他娘的美得不像真人哪。乖孩子,让我爱你好不好?”他痴迷地呓语,手上不停歇地解她上衣的扣子。 素艳的肌肤欺霜赛雪,吹弹可破,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简直灼疼了沉飞的眼。他神情迷醉中透出几分凌虐之色,伏下身一点一点膜拜般亲吻,双手带着惊人的热力四处游移。 视线落在她一双微颤的小小乳尖上,浅粉近似无色的两点,娇怯怯地缀在白润丰挺的胸乳上。 他呼吸一顿,瞳孔紧缩,低头一口含住,满嘴满鼻带着奶味的幼儿生嫩甜香,禁忌般的凶猛快感冲得他头脑发懵,嘬住那点子矜贵之极的娇肉不轻不重地碾在齿间。 “啊!”维桢痛呼,随即崩溃地啼哭起来,“沉飞,求求你,快放开,我不喜欢这样……” 她挣脱不开,无助地缩着身子哭闹,渐渐地,某个隐秘的地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是极疼又仿佛是极乐,她双腿都颤栗起来,低声道:“疼……” 沉飞正欲念高炽,听见她喊疼时停滞了一下,旋即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嗓子粗嘎得完全听不出原来的音调,手掌覆到她微微打战的腿间:“桢桢,这里疼是不是?让我瞧瞧……” 维桢的神志恢复了一点,声音虚浮怯弱:“不要,不许你看!沉飞,我、我害怕,求求你别这样。”她羞愧难当,勉力地蹬着两条腿儿拒绝。 身子被居高临下地镇压,双手被束缚,维桢怕得厉害,觉得似乎跟平日亲热不大一样,偏她也不懂有何不同,眼前一片水雾迷蒙,什么都瞧不分明,谈不上无法忍受,精神却是压抑酸楚的,眼泪不断地汹涌而出。 “不用紧张,我就看一看。你不是疼么?老公帮你止疼,小心肝儿……”沉飞压住她激烈扭动的身体,直接掀起她的裙子,嘴里喃喃道:“别害怕,我会让你快活的。” 维桢的小腿纤细娇柔,弧度流畅近乎完美,大腿却出奇地丰满冶艳,如此纤秾合度,风情靡丽得令人叹为观止。 沉飞失神地赞叹:“太漂亮了!生成这样不让老公操岂不是太可惜了?”他浑身滚烫发热,动作越发没有节制。他的手掌布满剑茧、枪茧,在大片薄如蝉翼的肌肤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掐印划痕,箍着维桢腰肢的手臂力量大得似要把她的身体勒成两段。 维桢彷佛在受刑,抽噎着小声哀求:“我真的好疼啊,沉飞,你轻一点好不好?” 沉飞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身体兴奋得要炸开一样,头脑一片空茫焦灼,火急火燎想寻找宣泄的出口。他只知道维桢在哭闹,维桢在亲热的时候眼泪就没停过,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褪下小内裤,强行拽起一条白得耀目的大腿,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在维桢毫无遮掩的腿间,微微隆起雪似的一小团,中间一抹浅粉,女童似的无辜稚弱,怯生生、毫不设防地坐等着她的男人残忍地贯穿,完完全全地占为己有。 嘴上随意地安慰,“好孩子,别哭了,只有第一次难过些,往后就都舒服了。”声音潮腻,肉欲十足。 修长白皙的手指毫不迟疑地探入,两片紧密相合的花唇娇得像水,扒开后里面的构造精致异常,幼态得让人心生一股摧残欺凌的暴虐。 尖锐的剧痛猝不及防,维桢忍不住惨叫一声,身子蜷缩作一团,随即被蛮横地拔开。 “小宝贝儿,你乖点,今日叫我如了意,往后你要什么老公就给你什么……”内里过于紧窒,一根手指都无法顺利挺进,触感又细嫩得似一碰即碎,沉飞既如履薄冰,怕弄伤了她,又为即将而来,极致的欲望盛宴兴奋得浑身发抖。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你放开我。维桢已经疼得没有力气挣扎,冷汗将鬓发都打湿了,哭得太厉害,完全看不清沉飞的表情,只勉力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儿,绝望道:“沉飞,你要像列昂尼德.斯米尔那样对我吗?” 沉飞的头脑空白了一瞬,条件反射般将手指撤出来。 “桢桢,你、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完全走了调,顿住片刻,忙不迭地将维桢抱起。 维桢伏在他滚烫的胸膛上,耳边是激烈强悍的心跳声,她疼得声音发颤,怯懦道:“你弄得我好疼啊,你要像那个人那样打我,欺负我吗?” 一股酸涩之意冲得眼眶灼热,又仿佛被人在心口剜了一刀,血肉模糊,痛不可言。 沉飞搂紧了维桢,哑声道:“没有,桢桢,我没有要那样对你。我怎么、怎么舍得……小宝贝儿,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维桢别过脸,“你解开我行吗?手上也很疼。”说着又低声抽泣起来。 沉飞连忙将捆绑着她的领带解开。两只手腕单薄纤细,皮肤娇嫩得近乎半透明,几道重合交迭的紫红勒痕显得十分狰狞可怖。沉飞倒抽了一口凉气,指尖抖了抖不敢放上去。他绑得其实不紧,维桢定是挣扎得太厉害,把大片面积的皮肤都蹭伤了。 他拿自己的外套把维桢裹起来。维桢低垂着头,鬓边和脸上有大片的水迹,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冷汗,卷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微微颤动仿若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 沉飞心中一片柔软,一面拿了纸巾替她拭擦,一面低声哄道:“桢桢,觉得舒服点了没有?我不会再动你了,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不要,我害怕,不想看见你。你跟那个人一样……” 伤人的话一再脱口而出,维桢自己也懵了半响,她怎么…… 沉飞怔愣住了。怎么可能是一样的?自己这样爱她,全心全意地待她,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交给她,怎么可能跟那个险些连累她身死丧命的列昂尼德.斯米尔一样? 片息间,他的脸上已是冷汗淋漓,“桢桢,你这样说,是要我死无葬身之地么?” 维桢的嘴角动了动,想到他的所作所为,终是沉默不语。 沉飞脸上的痛苦之色愈深,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浓重得如有实质。 沉飞这样伤心,维桢有点惘然。毕竟他给她的印象一向是强悍无比,如此果敢决断,聪明绝世,几乎无所不能。维桢不认为谁有能耐去伤害他,自然也包括自己在内。 沉飞小心翼翼地掬着维桢的小手,“桢桢,你是不是恨我了?” 维桢别过脸避开沉飞饱含希冀的目光,半晌之后,委靡地摇了摇头。她从来不愿意为任何人带来伤害,何况这人是沉飞。 她的生性过于疲懒,心思变得太快,喜怒哀乐都非常微薄,几乎不具备多少爱人的能力,遑论是去恨一个人。 沉飞心里难受得几乎要炸开来。他如临深渊般亲吻着维桢的小手,“桢桢,你别恨我。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身边。宝贝儿,我们为什么不能一直生活在一起呢?我会对你很好,疼爱你照顾你,这样还不够么?” 第八十四章我们已经这样好了,情投意合,密 维桢咬了咬唇,忐忑地试探道:“如果我坚持要离开呢?你打算怎么样,还会、还会像方才那样对我么?” 沉飞刹那间如遭雷击的表情令她微有不忍,又不愿轻易退步,只好低下头去。 维桢的容貌美得像天上的仙子,有时却能送自己下地狱。 沉飞出神地注视她良久,慢慢垂下眼睑,唯恐心底抑压不住的戾气弥散到眼里吓着她,她已经是惊弓之鸟,沉飞不敢再冒险,只好攥紧了那双细小得令人生怜的青葱玉手,一遍一遍地恳求:“别逼我,桢桢,你别逼我……” 维桢如坐针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情场如战场么?她自问没有要求沉飞退让过什么,沉飞却是攻城略地,一步紧似一步地进逼,她连安身立命之所都快要失去了。沉飞是从来不会退让半分的,即使他表面上退了一步,也会以前进十步作为代价。 沉飞则是狂躁得想杀人,维桢少有的不肯妥协几乎将他逼入死角。爱情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如果他没有爱上维桢该多好,如果他只是单纯地迷恋她动人的身体,那么沉飞有一千种一万种手段让维桢束手就擒,乖乖就范,被他玩弄过后甚至连一声冤屈都喊不出来。偏偏他那样在乎她疼惜她,见不得她有半点的不如意。 倘若维桢肯听他的话,驯服地留在他身边,沉飞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然而他知道维桢其实是不在乎他有多爱她的,她的心智完全就是个幼儿,有时候沉飞甚至怀疑维桢是否具备爱一个人的能力。 在维桢眼里,爱情就像是小孩子看上了一件玩具,撒泼打滚要到手后就可以轻易丢弃,毕竟玩具怎么可能有资格向主人提出任何要求?然而维桢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玩偶都会听天由命,坐以待毙,有的一旦沾上,便再也无法甩开,稍有不慎更会反噬主人。 沉飞像困兽一样在客厅里团团转了几圈,渐渐冷静下来。当他重新来到维桢身前时,神情已然温润如水,“桢桢,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留下来?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么?我们已经这样好了,情投意合,密不可分,还有什么不能够协商的?”他的声音低沉惑人,英俊的脸上全是款款的情意。 维桢本来就不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她是个最绵软不过的女孩子,意志非常薄弱。如今已从方才激动的情绪中平伏下来,沉飞又是这样近似卑微的姿态,她的脸上不由露出踟蹰的表情。 沉飞心中一喜。维桢其实软硬都吃,他既然不舍得对她使用太过强硬暴烈的手段,那么就只好温水煮青蛙了。 沉飞风流写意的凤眸微微泛红,捧起她一只小手贴在自己脸上近乎呓语道:“桢桢,今天是我错了,我以后都改好不好?你别再生气了。我这样爱你,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维桢有些手足无措:“我自然在乎的,你是我的男朋友,还救过我一命,其实我——” 沉飞手腕上的通讯器猝然响起。 维桢一愣。 这通不期而至的来电将俩人之间温馨缠绵得近似魔障的氛围打破。 沉飞额角的青筋暴突,手掌猛地收紧。维桢疼得惨叫一声,眼圈慢慢红起来。 沉飞连忙松开手:“桢桢,对不起,我吓了一跳,不是有心的,让我瞧瞧。” 维桢将通红的双手缩到身后,低声道:“没关系的。沉飞,我到底能不能回宿舍去?”她差点又叫沉飞给绕进去了。 功败垂成!沉飞恨得几乎要呕血。 通讯器仍在催命似的大响。 沉飞眸光一闪,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这是个非接不可的通话,却不方便让维桢旁听。然而维桢一直闹着要走,沉飞不敢撇下她,将心一横,干脆坐到她身边吩咐:“桢桢,我有要紧事要谈,你乖乖别出声,嗯?” 沉飞态度慎重,维桢从来没有窃*听别人私隐的兴趣,站起来道:“我避开一点,你自便吧。” 沉飞一闪身挡在她前面,将人拦腰抱起,一边健步如飞走向卧室,一边温言哄道:“乖孩子,先别闹了,我们等会再好好谈一谈。” 他把维桢安置到床上,弯下身想吻一吻她,维桢一扭头避开了。沉飞苦笑一声,出门之后仍旧毫不犹豫地将卧室反锁起来。 维桢听到落锁的声音时心头一突,登时寒意森森,如堕冰窖之中。 沉飞是当真考虑过要把她关起来的吧?不是全然的玩笑或一时的气话。维桢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一种几乎灭顶的恐慌从天而降。 她旋风一样跳下床冲到门前竭力去扳把手,把手自然是纹丝不动。当维桢意识到就算把自己的手臂都掰折了,这扇门依然不会开启半点时,她只好泄愤地把沉飞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掷到地上,犹觉不解恨,于是狠狠地再踩上几脚,只把这件衣服当作是沉飞,心里到底畅快了一点。 其实倘若她要踢打沉飞本人消气,沉飞必定是不会反抗的,兴许还会哄着这小祖宗多赏他几下子,只是维桢从来没有生过这样恃宠而娇的念头罢了。所以说有时候如果把自家的孩子教养得太好,到头来不过是便宜了别人家的混小子(死丫头)而已。 维桢的衣服都被沉飞强行脱下来丢在客厅里。她打开大衣柜随便取了套内衣裤和一条连衣裙就进了浴室。淋浴倾泻而下,她难受得低声呜咽,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痕迹,通红的指痕齿痕纵横交错,被热水一浇便火辣辣地刺疼。她不敢多洗,怕一碰就把皮肤挠破了,随便过了一次清水就关上花洒将身体擦干。 维桢满腹的怨言在穿上那条薄绸裙子后突然一扫而空,眼睛莫明地酸涩起来。 雪白细软的衣料上稀稀疏疏地挑绣着指甲盖大小的紫玉兰,款式清新秀雅,剪裁舒适简约,恰如其分地帖合在身体上,熨帖得仿佛是另外一层皮肤。 沉飞从来没有量度过她的身段,而柜子里所有属于维桢的衣物都是沉飞自行购置的,却每一件都如同度身定造,每一件都与她的心意喜好不谋而合。维桢突然想起一首香艳的南北朝乐府诗: “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第八十五章“小宝贝儿,我的小心肝儿,我怎 维桢从来没有在沉飞身上花费过同等的心思,她甚至不知道他确切的身高,只觉得这个男人身量挺拔,体格强壮,轻而易举就能把自己抱起来,当他想要制服自己时,她毫无反抗的余地。这样想的时候维桢心里并无任何恼怒之意,反而有点怅然若失。她不禁思忖,是不是因为沉飞为自己付出良多,所以才理所当然地认为可以对她为所欲为?都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其实在爱情上,这句话往往是不成立的。 她感念着沉飞对自己的用心良苦,出了浴室见到沉飞低着头坐在床沿,白皙的脸庞半垂,灯光打在上面有种罕见的脆弱和倦怠,突然生出一些始料不及的心疼来。 她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沉飞浓密的赤金短发,手掌逶迤往下滑至他宽阔的背部:“沉飞,那通来电……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沉飞的身体有一刹那完全僵住了,随后慢慢地放松下来。他伸手揽过维桢的腰。 维桢楚腰嬛嬛,柔韧得难以想象,皮肤又白的明净剔透,与圆润挺翘的臀部相接处凹下去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期间一点精妙绝伦的赤艳朱砂,腰眼两侧又各有一枚令人血液沸腾的美人涡。他不止一次遐想当维桢趴跪在床上被自己从后面贯穿时,那段雪白的腰肢所呈现出来的能令天下男人疯狂的绝艳曲线。 沉飞满腔欲念涌动,然而当他微微仰起脸凝眸于维桢时,神情却是文雅而忧郁的,宛如一位真正的王子。从维桢的角度望去,他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和颜色浅淡得几乎与白皙的皮肤浑然一体的薄唇,竟然有一种雌雄难辨的高贵流丽。 维桢最重美色,忍不住眼神迷离地用手指描着沉飞脸部的轮廓,声音娇若婴啼:“沉飞,你真好看……你到底怎么啦?我好担心你。” 沉飞屏气凝息地享受着那根小小的手指在脸上划过时细腻如酥的触感,良久,才低声道:“没有什么是我不能解决的,桢桢不用担心。” 他压低音量是为了掩饰欲火焚身时语调中的嘶哑,听在维桢耳内却成了疲惫和颓废,更添怜惜不舍。她不会探究别人的私事,沉飞不说她也不再追问,只是一味软语安慰道:“嗯,沉飞最厉害了,一定会没事的。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么?” 你把衣服脱光滚进老子怀里就是帮了老子最大的忙。沉飞恨不得立马将维桢压在身下强占了去,脸色却一派霁风朗月:“桢桢陪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维桢进退维谷,她实在不想与沉飞继续同居,又不忍心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抽身离开,沉吟片刻,终于应允道:“我自然该陪着你的。” 沉飞眼里漾起了一丝笑意,惬怀之余生出了无限的惋惜。他把维桢抱起来搁在自己膝盖上,双臂勒得很紧,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胸膛之中骨血之内,“桢桢,你让我觉得很快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他使劲地亲了维桢几口,突然抱着她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宿舍去。” 维桢震惊地看着他,嗫嚅着道:“真的?你不是在开玩笑?”他刚才为了自己要搬走的事几乎要争个两败俱伤,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叁百六十度的转变?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傻孩子。” 沉飞的举动大出维桢意料之外,维桢已经习惯了被沉飞软硬兼施地逼着妥协,当沉飞愿意尊重她的意见,主动对她做出让步时,她甚至猜度沉飞是否在以退为进,想要自己更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她理不清现状,更猜不透沉飞的心思,只好懵懵地保持着缄默。直到沉飞一径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维桢才意识到沉飞是认真的! 她愧疚得无以复加,扯着他的衣袖道:“我是诚心诚意要陪伴你。你不要多心。” “桢桢是学不来虚情假意那一套的,我自然相信。”沉飞满脸宽慰的笑容,“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这本来就是答应过你的事,我怎么会反悔呢?之前事出突然,冲动之下有些犯浑,桢桢要原谅我才好。” 维桢道:“我早就不生气了。” 沉飞低头眼也不错地凝视着她,神色落寞,声音低哑苦涩:“现在桢桢还觉得我跟那个男人是一样的么?” 维桢几乎要落下泪来,扑入他怀内失声道:“对不起,沉飞,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那时太害怕了,才会口不择言的。你对我这样好,救了我一命,我永远都感激你。” 沉飞暗忖我何需你的感激,我要的从来都是你乖乖地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都陪伴着我。他将维桢紧紧地按在胸前,身姿彪悍孤拔,路灯从他身后照射下来,浓光疏影之间脸色明灭不定,在某个瞬间,那颀长的身影有着类似于盘踞食物链顶端,凶猛而危险的野兽的形状。 “只要你记得我对你好就行。”沉飞如有深意道。 维桢的脸埋在沉飞身前,无法看到他的表情。静夜沉沉,浮光霭霭,沉飞话语里的深情几乎能把她溺毙,“我希望桢桢能够明白,我总是把你的快乐置于自己的快乐之上。”他缓缓地抚摸上维桢浓密的长发,“宝贝儿,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维桢踏上台阶前,一丝恋恋不舍的柔情罕见地浮上心头,便回头望了一眼,正好与沉飞缱绻绵长仿佛情深似海的目光正正撞上,不由心神一荡:他一直都是这样在后面看着自己的么?她从来不知道。维桢羞涩一笑,那双浮翠流丹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投注在沉飞身上,璀璨生辉 ,顾盼含情。 沉飞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怦’地急剧跳动,仿佛随时要破胸而出。 维桢其实是会动情的,这个美得超乎想象,甜蜜得不可思议的小东西,如果她愿意,她能够让世间任何一个男人为她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只是她的感情消退得太快,辗转如烟,刹那间就湮灭了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其实她打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情到浓时情转薄。维桢甚至等不及情浓的时候,心里面的几许情爱就已经轻薄如飞花扬絮了。 沉飞凝神屏气地注视着她,心旌摇曳之余生出了更大的不甘来。他已经日渐变得贪心,以前他只要维桢听他的话,不要妄图离开就足够了。如今,他不可救药地渴望维桢能够永永远远都这样满怀眷慕地看着自己,而不是兴之所至的一次偶然回眸。 沉飞的目光炙热如火,在见到维桢突然拎起裙子,笑颜如花地朝自己扑来时,激动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沸反盈天地暄腾起来。 他大步迎过去一把将维桢拦腰高高举起,在那张魂牵梦绕的小脸上狂热地亲吻,他的力度那样大,甚至在素白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浅红的印子。沉飞情难自禁的声音里混合了暧昧的水声:“小宝贝儿,我的小心肝儿,我怎么就这样稀罕你,桢桢,老公真他娘的稀罕你……” 维桢搬着他的脖子娇滴滴道:“沉飞,我有话要跟你说。” 沉飞一口含住她玉珠似的小耳垂,哑声道:“咱们到车上去,嗯?” 维桢被他吸吮得打了个激灵,一时身软如绵,声音娇媚似水,喘息间气若幽兰。 “好呀。” 沉飞立马就硬了。 第八十六章换作自己,既然已住到一处,朝夕 沉飞把车门和车窗都锁好,又将车厢的灯全部关上,把维桢放在宽敞的后排座椅里,伸手到她背后要把连衣裙的拉链扯开。 维桢捉住他的手哀求道:“沉飞,不行,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小宝贝儿,别害怕,车窗都是单向可视,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傻孩子,你是我一个人的,老公怎么舍得让别人瞧见你的身子。谁他娘的敢瞧一眼——”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到底将下面血腥的话咽了回去,免得吓着维桢。 维桢十分羞怯不安,她很不喜欢这样,却不好在今晚这样的情况违逆他,只得拼命压抑着泪意,蜷缩到他怀内,心里无助地想,没事的,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知道我这样不知羞…… “乖孩子,你这样子真是招人疼。”沉飞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一面心急如焚地把拉链扯到最底部,将裙子褪到维桢的腰际,又把她内衣的前扣解开,晶莹浑圆的两团弹跳而出,白雪红梅,肉香醉人,媚姿妍态难描难绘。 沉飞的双眼登时猩红一片,视线死死地锁住维桢娇软无力的身体,上面遍布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更添了种难以言喻的隐秘而邪恶的魔力,令他心生怜惜的同时窜起一股近乎恣虐的快感。他随手拉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肌肉线条凌厉分明的健硕胸膛。 维桢生性保守,现在又正处于非常阶段,沉飞虽然情欲高涨,却不敢对她轻举妄动,然而单纯与这活色生香的小东西腻味一番也是人间极乐之事。他几乎是如履薄冰般把自己覆在半裸的维桢身上,肌肤相贴时,那种丰润柔腻的触感让他满足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哑沉着音哄她,“就这样跟老公呆一会儿,好不好?”他把手臂搁在维桢脑后半抱着她,嘴唇不停地舐着她耳后小片敏感的皮肤,掌下是大片酥融欲滴的冰肌玉肤,舒服得令人疯狂。 “嗯。”维桢声如细丝道。 她如此柔顺,沉飞欢喜之余有点百感交加。他的心肝宝贝儿单纯直白如一块透彻无暇的水晶,所有的心思都可一目了然。这样天真无邪、毫不掩饰的性子有时候极其伤人。维桢坚持的一切所谓立场原则,其实是因人而异的,或者说是随着她感情的深浅而改变。譬如当下,她默许自己在外面这样放肆地对待她,在几个月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沉飞简直不需要花费任何精力去揣测维桢对他的心意,只看维桢什么时候答应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那就意味着维桢终于愿意与他共渡一生了。如果她始终是不情不愿的呢?那么沉飞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如此一想,他心中不禁悲喜难辨。 不由想起那些单纯又残忍的小小孩童,捉住一只蝉,带着满脸稚弱无辜的笑容,撕下它的翅膀,一一扯断它的腿,在凄厉的蝉鸣声中把它的脑袋拧下来——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谁会去苛责一个无知的小孩子? 维桢见沉飞脸色有异,疑惑地问道:“怎么啦?你不高兴了?” 沉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柔声道:“怎么可能?我跟桢桢在一起时只有快乐的。” 维桢抿唇一笑,秀靥比花还娇,“沉飞,我真的是有话要跟你说。” “好,我都听着呢。”沉飞早已色授魂与,将她抱得死紧,大手探入裙底拽下她的内裤潜入她幼嫩无比的腿间。 维桢扭了扭身子躲避,随即被箍得更牢,便微微喘息着道:“我要念两句诗给你听。” 沉飞觉得小丫头有意思极了,同时有点受宠若惊,笑道:“哦?哪首诗?念来听听。” 维桢香腮微晕,她扶着沉飞的肩膀,支起上半身,“刚才我回头瞧你,你正好在望着我,我突然就想起《回眸》里的两句,‘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我要用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她一双妙目顾盼生情,“怎么样?是不是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沉飞痴痴地凝视着她道:“桢桢连一次回眸都不需要,就真正住进我心里了。”他原本不过是随口哄维桢开心,然而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仿佛在耳边响了个惊雷,刹那的愣神之后五藏六府沸然炙起,令他几欲怅然泪下。 维桢芳心微热,掌心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轻声允诺道:“我以前不知道你会在后面望着我的。往后我经常回头瞧瞧你就是了。你别再觉得心有不甘啦。” 沉飞很少得她这样的甜言媚语,虽然深知小丫头惯会五时花,六时变,捉摸不定,也够难能可贵的了。他轻轻地吮吻着维桢鲜艳饱满的下唇,声音异常嘶哑:“你真能一直这样,我死也甘心了。” 维桢担心回去太晚会打扰到室友,沉飞也不勉强她,交代了几句“不许在被窝里看小说”“不许在睡前喝凉茶水”“明天来接她吃早饭”等话就把她放回去了。 沉飞目送着维桢上了楼,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去,少顷,仿佛就从水凝结成了冰。 他慢吞吞地点着一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脑海里全是维桢妖冶难描的眉眼,千百般令人神魂驰荡的情态,不由低低地笑了几声:“如果我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机,投入了这样深的感情,你还不能完全属于我,那我不如……”说到最后,声音已微不可闻。 沉飞赶到时,蒋晗熙正身姿挺拔地站在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前抽烟。叁百八十层的高度,彷佛整个世界都被他踩在脚下——其实不过是联邦一个星区之内小小的一颗星球而已。 “今天居然没发脾气?” 蒋晗熙浅淡一笑,“事关桢桢,我总是能多几分耐心。” 沉飞大马金刀坐到沙发上,“小丫头非要搬回宿舍住,刚送她来着。” “若不是事出突然,以你的性子,怕是桢桢闹翻了天,你也是不会答应的。”换作自己,既然已住到一处,朝夕相处,尝过了她绝妙的滋味,也是不舍得放手的。 沉飞峻厉的眉骨扬起,“若非如此,我宁愿拿根链子将她锁起来,往后慢慢哄着,她总是要屈服的。”冷飕飕一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还能在我手心翻过天去?她便是孙大圣,也得在我的五指山下乖乖趴伏着。” 这次战役短则半年,长则一载,如果自己的暂时让步能让维桢心存愧疚,在这段时间安分守己不惹事,他的心思就不算白费。 蒋晗熙一字一顿道:“桢桢是你的女人,你要怎么调教呢,论理我没有立场管。只一样,你若辣手弄伤了她,我不能袖手旁观,更不会善罢甘休。” “你自然可以管,我也不舍得对她下狠手。我对桢桢是怎么样,你会不清楚?何必这样旁敲侧击的?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沉飞知晓他的心结,倒不动怒,再一次保证。 沉飞对维桢的占有欲有多么恐怖,没有人比蒋晗熙更清楚,虽两次得了沉飞的承诺,仍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事不过叁,如今打量他确确实实无出尔反尔之意,心内熨帖,笑容真切了几分,“如此甚好。你我之间委实不必心不应口,弄这些虚情假意的把式。” 俩人闲扯一番,便将话题回到正题上。 “怎么突然提前了?不是说五个月后才发动?”蒋晗熙与沉飞本已敲定于今年八月举兵歼灭盘踞联邦邰罗卡星区克哈星腹地的数十万斯狄弗勒兽人。 借助此次战役,一是除去如今的联邦星际舰队司令高德弗理.霍廉华德,好令沉飞名正言顺上位;二是借由摘去霍廉华德家主最强有力的臂膀,霍廉华德家族的擎天柱,进一步打击乃至吞并霍廉华德家族,这个心腹大患诸多掣肘,不可再姑息了;叁,也是此次战役最主要的目的——邰罗卡星区。他的军队既然入驻了克哈星,也就绝无可能再撤出,以克哈星为中心往外辐射,一鼓作气占据邰罗卡这个能源丰富,在整个联邦都算是至关重要的富饶星区。 联邦境内共五大星区并若干附属星球,基于边缘星球以及一众荒芜星球对局势并无影响,暂不纳入考虑。若是一切顺利,自此之后,五掌其叁,二人竟已把控联邦过半权柄,往后乾纲独断,偌大伽利斯星际联合同盟将逐渐被二人蚕食殆尽。 第八十七章伊丽亚利凑到维桢脸旁,“宝贝儿 “斯狄弗勒兽人突然大肆攻击周边城市,已经屠杀并吞食了近百万星球居民。星网上尚没有播报,被联邦军*委总部和众议院联手给压下来了。不过克哈星当地政府闹得很凶,民情汹涌,压不住多长时间。我是从蒋委员处得到的消息。” 沉飞、蒋晗熙皆与家人关系冷谈,平日以沉司令、沉夫人,蒋委员、蒋夫人称呼父母。 沉飞道:“倘若我们不提前出战,军部迫于民众压力,恐怕不日就会调兵镇压。” 蒋晗熙道:“斯狄弗勒兽人早与周边居民形成一种相对畸形的平衡关系,都这么多年了,不可能突然发生改变。我怀疑是霍廉华德家得知风声,动了手脚。” 斯狄弗勒兽人以人族以及其他兽类为食,除开最初几年暴动造成过大规模居民死伤,后来休养生息,并没有再大肆攻击周边城市,而是在腹地内圈养虏来的人类和一众走兽作为长期食物。兽人营地内是人间地狱,外面倒是大被蒙头粉饰太平,很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所以蒋晗熙说这是一种相对畸形的平衡关系。 “想不到高德弗理那老东西尚有几分能耐。” 蒋晗熙笑道:“破船还有叁千钉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出身霍廉华德,人脉之广不在话下,又多年身居高位,再怎么落魄也有几分依仗。也就是倒霉遇到了你,好比刘皇叔遇到了陆逊,不然还能风光至少五十年。” 沉飞道:“不知他从何处得到了内幕消息,想要逼我们提前仓促行军,不然就直接放弃此次机会,总归与他有利无害。” “调兵遣将,筹备军资本来就有响动,他位子在那呢,知道也不足为奇。不碍事,就提前吧,一个月之后启动。” 沉飞道:“其他犹自可,轻型与中型机甲恐一时不就手。” 蒋晗熙道:“你忘了咱们那颗出产游钛合金的能源星球了?直接从驻那的二十万轻甲里抽调,中型的话,所有军工厂对外供应全部暂停,日夜赶工。这段日子,雷蒙多已领人开采出为数不少的游钛合金,时间材料是尽够的。”他切齿道,“不过这花的可是咱们自己的钱,务必要十倍、百倍从霍廉华德家给我找补回来。” 沉飞的额角抽了抽,不敢擅自发表意见。蒋晗熙对金钱的态度很特别,想给的时候,冲陌生人漫天撒钱一点儿不心疼,若是有谁不经同意自他兜里掏钱,哪怕是一个子儿,都不啻于挖了他的祖坟。 俩人将事情敲定后各自归家不提。 沉飞回到空荡荡的公寓。维桢在的时候,他习惯把这里称为家,维桢不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落脚点。开了几瓶烈酒,坐在沙发上一面抽烟,一面喝酒,枕曲藉糟之时,呓语般道:“桢桢,我这样爱你,你怎么就不能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呢。想要背插双翅,逃之夭夭,除非,我死了……”沉飞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他离不开维桢了,如果没有维桢在身边,这辈子,虽生犹死。 次日早晨陪维桢用早饭,沉飞表现得十分平静,与以往无异。本有点忐忑的维桢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恬美的笑容。沉飞冷眼旁观,脸上温文儒雅,嘴里款语轻言,心里暗忖道:“这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不止欠艹,还欠关!” 这天维桢与沉飞道别后,径直前往大课堂,在门口被室友拉住。 “维桢,有个超级大帅哥找你。”她满脸亢奋之色,头一直往里伸,脚尖碾着地却不踏入,旁边十几名女生满脸通红,皆与她一般作为。 维桢诧异,除了沉飞和蒋晗熙,她并无亲近的男性朋友,与室友打了招呼便走进教室。 “维桢学妹。”蜜色肤色的高大男生一见到她,英俊得近乎邪气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伊丽亚利学长。” “好乖。我就是来瞧瞧学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看来是全好了,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上课,学长这就走。”伊丽亚利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擦身而过时贴着她耳廓低声道,“小宝贝儿,我在楼顶等你。”不待维桢拒绝,接着道,“嘘,小东西,你敢不来,我就去你们宿舍楼候着你,我知道你搬回去住了。” 周围同学或兴奋或好奇的目光让维桢如芒刺在背,她只好抿着唇点了点头。 中午放学沉飞要来接自己一同吃午饭。维桢便与导师请了上午最后一节课的假。 ‘咔哒’,身后的门被合上。 “小宝贝儿,可想死我了。”灼热魁伟的身体贴了上来,强健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肢,叹息般的声音,“这腰可太细了,又细又软,真想撩起衣服亲一下。” 伊丽亚利凑到维桢脸旁,一面急切地吻她,一面呢喃,“宝贝儿,让我瞧瞧好不好?看是那小腰白还是你的小脸蛋白,嗯?” 维桢扭着脸避开他,“不好,不让你看。伊丽亚利学长你别离我这么近好不好?手松开一些罢,我要透不过气了。” “不好,”伊丽亚利追着她躲闪的素净小脸,“我还嫌不够近呢,我想……”想进入,插到最里面去,肉贴着肉地疼你,狠狠地操你。 维桢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又有些惧怕他,声音便带了哭腔,“你再这样我就生气啦。而且沉飞知道要发大脾气,晗熙哥哥也会不高兴。” 本是骄纵威胁的话,偏她软绵绵的嗓音,怯弱弱的神情,倒像是在朝伊丽亚利撒娇似的。 伊丽亚利眉峰上挑,他自然是畏忌沉飞与蒋晗熙,又禁不得她这样动人的情态,且心中存疑,问道:“蒋公子?怎么说?” 维桢脸色一白,捂住了嘴。 伊丽亚利攫紧她的下颌,似笑非笑道:“宝贝儿,你不说我就吻你,把舌头放你嘴里,吃你的口水,嗯?” 维桢吓得呜咽了一声,颤声道:“晗熙哥哥说不可以让他和沉飞之外的男人抱我。” 蒋晗熙抱她了?也是,那日折断自己手臂时,他的样子分明已将维桢视作所有物,且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怕是也不担心沉飞会发现。沉飞知道吗?那样霸道的一个人,能容得下?这不是自己有资格置喙的。他瞥一眼维桢,自然也不是这个软弱无依的小东西能够反抗的。 他倒不觉得如何。联邦上流社会风气十分开放靡烂,他的父母都各有情人与私生子女。于他而言,能够偶尔见见维桢,抱抱她,亲近一下她,已是夙愿得偿,心满意足。 他很清楚,当下的所作所为,若叫沉、蒋二人知晓,他即便是沉飞的嫡传大弟子,照样死无葬身之地。另一方面,他又清楚明白地知道,维桢是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告知任何一个人。 他低声笑了笑。 沉飞和蒋晗熙自诩已将维桢拘于股掌之中。 他对维桢思之如狂,每晚里,将心爱的女孩儿每一句天真的话语,每一点娇憨的情态在脑海里回放了无数遍,其实,他对这个美得能令天下男人疯狂的小尤物,何尝不是早就了如指掌。 第八十八章太绝望了,维桢,我对你的爱,一 “小宝贝儿让蒋公子抱你了,嗯?沉二少知道吗?” 耳畔的气息热得炙疼皮肤,维桢却觉得彷佛有一股透凉的湿寒之意侵入骨髓,一时手脚发冷虚软,倒在了身后之人怀内。 伊丽亚利沉促地笑了笑,将维桢抱得更紧,爱恋不已地吻着她耳后润白胜雪的小片肌肤,又哑声哄道:“小宝贝儿,别怕,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这样爱你,怎么舍得叫你担惊受怕。” “真、真的?” “当然,”他捏了维桢尖细的小下巴凝视她,“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小宝贝儿,你会乖乖听话,对不对?” 维桢怔然看他,慢慢点了点头。彷佛是一个轮回,怎么都走不出去,每一次,都踏入同一个死胡同里。喉咙似是被什么堵住,一股委屈不甘之意直冲眼底,剔透晶灿的瞳仁渐渐弥漫上水光。 伊丽亚利又是惊喜若狂,又是心疼怜惜,柔声安抚她,“别怕,宝贝儿别哭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就是想亲近一下,疼疼你。心肝儿,叫我看看罢。”话毕,将维桢趴伏着撂到自己腿上,撩起她上衣的衣摆。 维桢吓得啜泣起来,小手软弱无力地拉他的手臂。 “别害怕,就撩开瞧一眼,我怎么舍得在这种地方欺负你。” 那腰细得一手可拢,白得发光,与脸上又有不同。脸儿虽白净,因在外头,白里微微透出一点点粉,遮在内里的皮肤白得简直跟冰雕似的,内里纤细的血管都隐约可见,矜贵剔透得彷佛一碰即碎。腰线往下凹陷,随之突兀而起,曲线之美几可动魄惊魂。伊丽亚利神不守舍地将手掌按压其上,随即被反弹了一下,颤巍巍的绝妙触感叫他的心脏随着颤的,几乎要自胸腔跳出来。 “宝贝儿,你、你到底怎么长的,啊?哪个男人见了受得了!” 维桢支肘要爬起来,被按了回去,抽噎着道:“我想站起来。伊丽亚利学长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伊丽亚利暗沉地笑了笑,声音异常嘶哑,“我要干什么?小宝贝儿,对着你,你说我能干嘛?” 他宽大手掌的热力透过衬裙灼疼肌肤,维桢正心里不舒服,伊丽亚利竟往下拉扯她的裙子,维桢骇得十根细白手指都抖起来,“你、你想做什么?你方才说不会欺负我……” 伊丽亚利已说不出话来,瞳孔紧缩,呼吸一下乱了节拍,视线死死锁在雪白腰臀间那点赤艳朱砂之上。他以指尖轻捻了捻,近乎痴迷地伏身。 维桢被后腰皮肤上的湿腻感刺得浑身打了个战。 沉、蒋二人至少比常人多长一万个心眼,伊丽亚利不敢过分痴缠,唯恐留下痕迹连累维桢,珍爱地一吻再吻那点小红痣,便直起身来,抱着维桢,替她整理略微凌乱的衣裙,又见她小脸上泪迹斑斑,凑过去想亲吻她。 维桢恼他要挟自己,撇过脸去。 伊丽亚利咬了咬牙,垂下头,头发盖住桀骜不驯的眉眼,声音沙哑微哽。 “我想过放弃,真的,无论是沉飞还是蒋晗熙,都不是现在的我,甚至是将来的我,有能力可以抗衡的。太绝望了,维桢,我对你的爱,一点出路都没有,全是死胡同。”他抬起脸,眼眶通红,“宝贝儿,但凡你不是这样美,这样叫我心动,我也许就……偏偏我已经遇到了你,天下间,又有哪个女人,可以入我的眼?罢了,人生不过短短百来年……” ‘啪嗒’。 维桢缩回被泪水打湿的指尖,惊骇地转头,与小狼王倔强,又情深似海的眼眸相接。 “维桢,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让我留在你身边,守着你,看着你。你放心,我不会替你添麻烦的。”他怜爱地轻抚维桢长及腰际的头发,“小宝贝儿,我知道,你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好罢。”维桢低声道。 伊丽亚利怔愣半晌,“真的?” 维桢点点头。 他的双眼迸发出热烈的光芒。 维桢不禁摸了摸他俊美得十分邪诡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伊丽亚利,却不忍心见他难过的样子,上次的拒绝,也没能叫他死心,算了罢。 自己与他又不是一样的人,等他长大了,看明白,自然就都好了。 他那样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大把的青春随他蹉跎,何苦在他心头火热的时候,劈面湃下冷水,叫他白痛苦一场。 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有做过几个关于爱情的梦呢,待他遇到真正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雾散云消,光华刹那,年少时的几许痴梦,自然便成了人生路上不足道的一抹微疼。 “我方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无论你答应不答应,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宝贝儿,你相信我,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我就算死,也不舍得伤害你半分。”伊丽亚利抱着维桢,认真地向她解释。 维桢点头,“嗯,没关系的,我不生气了。”冲他嫣然一笑。 伊丽亚利喜欢极了,耳朵尖渐渐的有点发红,从怀内掏出一物,赫然是那只一直未能送出的罗碧缇小兽石雕,他的嘴唇动了动,维桢不待他开口,已抿唇笑着接了过去。她实在是个十分贴心淳良的孩子。 伊丽亚利激动地搂紧了维桢。 他是个半大的热血青年,体格强壮,精力充沛,怀内是心爱的、梦寐不忘的女孩儿,偏这小女孩儿情态烂漫,容色倾城,一颦一笑美若韶光。他不禁头脑发热,身体比烧得一塌糊涂的脑袋更燥闷了十分去,某个地方疼得厉害,‘嘶啦嘶啦’地冒烟。 维桢皮肤太过娇嫩,力气稍大一点就会留下印子,他不敢怎么动她,连嘬吻都不敢,只好箍紧了她,将脑袋埋进她的肩脖处,毛毛躁躁跟条狼犬似的,又拱又嗅又亲,口鼻间全是她蜜似的微妙甜香。 “甜死了!香死了!”他咬牙切齿道,呲着牙,恶狠狠,又忍不住急急切切去舐。 维桢本就不喜甚至是惧怕男人亲近,沉飞与蒋晗熙已是她能忍受的极限,方才被威胁不得不接受,如今既说开了,便拧开脸,伸手推拒他。 伊丽亚利对她的心思实在已摸得透彻,也不生气,欺她怯懦柔弱,只半松半紧地缠着,又低声下气去诱哄,哄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儿委委屈屈,不甘不愿地随他轻薄。 知道沉飞对维桢看管得极严,伊丽亚利不敢拘她太久,然而放她离开的时候心里委实太难过,声音都哽住了。 维桢不解,又有点不忍,不知怎么对这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 她安慰道:“你实在想见我就来学院见罢,何苦一副依依不舍的作态。我总归是在学校上课的。”又强调,“不过我可不再上来这里了,你总是动手动脚。我不喜欢男孩子碰我,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思忖片刻,添了一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不要拨打我的通讯器。”她委屈地扁了扁嘴,“沉飞每日要查看我的通话记录。他定然是不乐意其他男孩子与我说话的。”联邦所有公民的通话信息由主脑统一记录监控,个人无法自行删除。 沉飞有权限直接从星网截取安多利亚与柯普卢两大星区普通公民的所有通讯信息,赛罗星军校的交流生自然也囊括在内。他偏就要当着维桢的面一个个地翻看。维桢知道他的意思,不外乎警告自己不能有异心。她开初也曾抗议过,无奈性子柔弱又不喜争吵,被沉飞诡辩压迫几句,也就屈服了。 伊丽亚利自然清楚他那疑心病重的师父对维桢近乎病态的掌控欲。怜惜地轻抚她长及腰际的如云秀发,不忍心告知她,自从在那林子里第一次遇见,他试图拨打她的通讯器无数次。这迷糊的小东西恐怕从来没有发现,除了那两个男人以及她亲近的长辈,没有任何人能以通讯器与她联络上。沉飞故意当着维桢的面查看,不过是声东击西,令她意识不到自己与外界的通讯乃至人身自由,都被不动声色地限制了。 维桢是个绝无仅有的佳人,连根头发丝儿都生得精致无比,不怪沉飞与蒋晗熙这两个联邦最声名显赫的贵胄公子对她死心塌地,视作禁脔,不允许其他男人指染半分。 这次为见维桢一面,沉飞踢断了他四根肋骨,蒋晗熙折断了他一支腕骨——这还是因为他已入沉飞门下,被纳入安全圈之内。若是外人,对维桢心存觊觎之心且胆敢问到俩人跟前,不死也得脱几层皮。不然的话,何以向来肆意妄行的世族嫡系子弟克拉伦斯.卡裴再不敢靠近维桢半步? 他蹲下来平视着维桢:“小宝贝儿,我要出任务,或许一、两年都不能返回学校,你多想着我一些,好不好?” 维桢惊道:“伊丽亚利学长还是个学生呀,怎么就要工作了呢?” 伊丽亚利宠溺地吻她的小手,“在学生这层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名军人。小宝贝儿,这都与你不相干,你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他又恳求道,“宝贝儿,你多想想我成不成?不要忘了我。” 军事任务怎么会没有危险呢。维桢不忍心拒绝,道:“我自然会时时记着你的。学长要小心点,一定注意安全,平安回来呀。” 即便克哈星的战役打完,沉飞和蒋晗熙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放他回第一军校。正因如此,明知会令维桢不快,仍是拿了把柄要挟她就范,他不过是想多亲近她,多疼疼她。他爱她爱得不可自拔,多么希望能在她心里留下深一点的印象——不论是好的,抑或是坏的。下次再见心爱的女孩儿,尚不知是何年何月,他担心,维桢会将他彻底忘记,毕竟,她实在是个十分天真,又过分薄情善变的孩子。 伊丽亚利笑而不语,只目不转睛地凝眸于她。 他心爱的女孩儿亭亭立于晨光之中,仙姿玉色,尽态极妍。 第八十九章“桢桢别害怕,有晗熙哥哥在呢, 目送维桢出了门,心里计算着时间,伊丽亚利站到楼顶缓冲区,贴着墙往下眺望。 他那高高在上、惟我独尊的师父正立于车前抽烟,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似乎看到了什么,将犹剩大半的香烟往车身上一摁,两指向后随意一弹,大步往前走去,烟头不偏不倚地落入数十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伊丽亚利眼睁睁看着高大的男人抱起自己心爱的小女孩儿,跟她说了什么,抵了抵她微凸的小圆额头,然后就掬住她下颌吻上去。 时间有点长了,伊丽亚利忖度,那小东西最是腼腆怕羞,路上人来人往,定是要哭要闹的。果见维桢正在沉飞怀内扭动,偏又柔弱挣不过,隔老远都能看到她娇小的身子在颤抖。 他不敢再看,正待转身,楼下男人猝然侧过脸,目光似疾雷裂地般席卷而来。他一瞬间汗毛直竖,瞳孔紧缩,明知道自己站的角度在对方的视觉死角,仍心跳停摆了半拍,身体本能地战栗起来。 男人已转过头,抱着女孩儿跳上车,扬长而去。 伊丽亚利长长吐了口气,拐到大楼阴面一侧,九层楼的高度,竟是纵身一跃,脚尖往后蹬在墙壁上,借着一蹬之力,身影如疾箭般飞蹿滑行而下。经沉飞调*教数月,他已脱胎换骨,却愈发清醒地意识到,他与那男人之间,相隔的何止天埑。 沉飞陪维桢用过午饭,径直将她带回自己的公寓。 “怎么?要老公抱你,嗯?” 维桢抿了抿唇,站在门口碾着脚尖,不肯进去。 沉飞要笑不笑道:“住了好几个月,这会儿成龙潭虎穴了?” 维桢被他挤兑得脸一红,抬脚进了屋,合金大门在身后无声地闭合,一双健劲的手臂已圈了上来。 “桢桢,小心肝儿,可想死老公了。”沉飞将头枕到维桢肩上,吻她纤长秀美的脖子,但觉肌理细腻,嫩若凝脂,便轻轻叼了一点皮肉含住。 维桢打了个寒战。 沉飞沉哑一笑,不再闹她,牵了她的小手领她到沙发坐下,知她爱洁,拿热毛巾帮她拭擦脸和手,又替她温了一杯鲜奶。沉飞不喜维桢喝冷饮,担心她的肠胃弱,经不住。 这样的体贴周到,维桢倒为自己方才的小人之心汗颜,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朝沉飞甜蜜蜜一笑,“谢谢沉飞,你真好。” 既然这样好,怎么不肯搬回来陪我?沉飞玩味地挑了挑眉,坐到她边上,揽过她袅袅娜娜一束小腰,满手温润的娇肉,口鼻间全是稚嫩清甜的香味,心中既是称意又是不足。这个国色天姿的小尤物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对她恣意妄为,而其他男人就算偷偷瞧一眼,都是非分,是僭越。偏这小东西总不肯驯从他,还妄想插翼而逃,让人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占了她的身子,折了她的翅膀,叫这小东西这辈子再飞不起来,离不了他的股掌之间,只能乖乖地任凭自己为所欲为。 “伊丽亚利今天去找你了?” 维桢顿了顿,点点头。 “都说什么了?” “学长就是问了我的身体痊愈了没,还有、还有他说要出任务,一、两年间可能都不回来。”没有撒谎,却并非毫无隐瞒,因而垂了脸,不敢直视沉飞。 沉飞捏起她的下巴尖儿,审视她浅淡春山般的小脸,“哦?难道他没有可怜巴巴地叫你多念着他,别忘了他?我猜猜,小情人难舍难离来着?要不然,怎么还特地请了一节课的假,嗯?”别提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整颗赛罗星乃至整片柯普卢星区全都在他沉飞掌控之下,维桢什么小动作能瞒得了他?谁又敢替她隐瞒? 维桢脸容一白,十根细软的手指俱蜷了起来。 沉飞攥了她一双小手在掌心,娇娇嫩嫩,软若无骨,他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孩子罢了,偏又漂亮得出奇,脆弱得出奇,与她动气作什么呢。他心生怜爱,迎着维桢一双澄净如洗的瞳仁,缓和了语调,“小宝宝,我又不舍得打你,你怕我什么呢?乖,跟我说说伊丽亚利今日都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一点都不许遗漏,更不许骗我。你该明白,但凡隐瞒一丝半点儿,我是能看出来的,嗯?” 维桢双手被他捏得有些疼,心底更是怕他,又不愿意他折腾伊丽亚利,处了这些时日,已有些明白他待旁人,与在自己面前那副温和包容的面貌,其实是不一样的,便哀求道:“沉飞,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不敢了。你、你别打伊丽亚利学长罢,他不曾做什么。” 沉飞微微一愣,慢慢又笑起来,然而蓝眸隐含戾气,笑意半点不达眼底。 他蹲下来,将双臂抵在维桢身子两侧,神情莫测地逡巡着她渐渐发白的小脸,良久,淡声道:“宝贝儿,我这阵子宠着你,惯着你,倒将你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嗯?你他娘的敢为其他野男人跟老子求情?” 维桢被他的突然发难骇得毛发耸然,不敢面对他,转身将脸埋到沙发背,颤声道:“我没有这样,你冤枉人。”她从头到尾都没想做什么坏事,伊丽亚利先是欺负她,后来又恳求她;沉飞半强迫地带自己来他家里,还莫名其妙地冲她撒气。维桢心里委屈极了,捂着脸怯声怯气地啼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维桢蓦地仰起脸。 沉飞早听到他的脚步声,“啧”的一声直起身体,“不知道先敲门是吧?我就不该把你的芯片录入门禁里。” 蒋晗熙长身玉立,缱绻的目光径直落在维桢脸上,他那心肝肉正梨花一枝春带雨,扁了小嘴希冀地望着自己,一颗心登时软得彷佛浸泡在热水里。那晚酒会之后就寻不着合适的时机亲近这小宝贝儿,连薛荔之事都是经由通讯器与她分说,心里实在想得抓心挠肝,几步过去将人抱起,哪里还顾得上遮掩什么,爱之不尽地吻了又吻,大手探入衣摆轻抚她细软如水的腰肢,一面轻言蜜语哄道:“乖孩子,怎么哭了?没事,不怕的,有我在呢。瞧这可怜样儿,晗熙哥哥要心疼坏了。” 维桢嘴角动了动,瞥一眼沉飞。 沉飞大步上前不容分说地拽过维桢。 蒋晗熙也不恼,亲了亲维桢的额头,“桢桢别害怕,有晗熙哥哥在呢,不会让沉飞欺负你的。” 沉飞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这天底下最风度翩翩的蒋公子一听闻伊丽亚利离开战区回到第一军校,立马扔下蒋氏集团数千名俯首贴耳等待他差遣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从首都星坐私人星舰连夜赶过来,醋劲儿重的,沉飞隔老远都觉得鼻子熏得慌,偏在维桢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二人皆知,伊丽亚利这狼崽子脑子虽不好使,骨头是真的硬。他要不想说,把他全身上下每根骨头都捏碎了,照样一声不吭。 维桢则不然,那就是个天真稚嫩的小孩子,七情上脸,一撒谎就低头,说她几句就脸红,套话一套一个准儿。 事实上,伊丽亚利有勇有谋,心智坚忍,天赋绝佳,堪称一代俊彦。 奈何生不逢时! 其时群凶竞逐,异材雄起。 声名赫赫的东临大帝沉飞与平南大元帅蒋晗熙,聪明神武,英姿盖世,以不世出之才,乘天下之鼎沸,南征北讨,所向披靡,叱咤风云数十年间,光芒焜耀,举天下之豪杰,传世之枭雄,如萤火之光比皓月之明,无一人能与二圣相争! 第九十章“桢桢,小心肝儿,你真是个世间少 “沉飞生我气。”维桢小声道,怯生生地仰起头打量沉飞的脸色。 沉飞早在她伏身哭泣时火气便消了泰半,如今迎上她一双黑得隐隐泛蓝,仿若婴孩般无垢的水眸,又因哭过,眼角鼻尖雪似的肌肤洇染了淡淡的粉,实在是美不胜收,再大的气也散了,笑道:“知道我会生气,怎么还不改了?” “我改的,再不这样了。你就饶了伊丽亚利学长吧,好不好?” 沉飞与蒋晗熙俱变了颜色。俩人对视一眼,倘若维桢果真对伊丽亚利生出别样心思,虽然杀徒不详,此人也决计不能留了,干脆将其折在此次克哈星战役中,算是替他留点死后哀荣。 蒋晗熙掩了眼内阴鸷之色,上前捻起维桢的下巴,端详着她,道:“宝贝儿,你就那么喜欢伊丽亚利,嗯?”无法独占维桢,已让他时时有种噬骨裂肤之疼,绝不能容忍有第叁个男人在维桢的心里占据一席之位。 “他生得不够白净,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晗熙哥哥为什么会这么问?” 沉、蒋二人面面相觑。 沉飞不动声色道:“桢桢既然不喜欢他,怎么就一直央告我别动他?” “你不是说了吗,他让我念着他,不要忘记他,”维桢腹诽,不知道这些话沉飞从哪里听来的,分明当时楼顶并无第叁人,“你向来不喜欢其他男孩子对我存这样的心思,定是要生气打人的。”她轻扯沉飞的手臂,“伊丽亚利学长就是孩子心性,见一样爱一样,过几年,遇到真正合适他,也跟他那样子的女孩时,兴许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毕竟我俩又不一样。你就别为难他啦,好不好?” 维桢怎么提到伊丽亚利的语气那样违和? 沉飞小心翼翼问她,“宝贝儿,你应该知道的吧,伊丽亚利是安莱姆人,只是祖上含狼王血脉,他与我们一样也是人族,并非兽人。” 兽人以人为食。维桢脸上露出又惧怕又嫌恶的神情,忙道:“我知道呀。可是要结婚,要生小宝宝的话,应该找跟自己长一样的人,不是吗?就像我,我也是,也是……”一双晶光璀璨的大眼睛俏生生朝二人顾盼而来,剔透白净的小脸稍染腥红,含羞带怯之态真似弱柳染春雨般我见犹怜。 沉飞与蒋晗熙是她认得的联邦男人里最接近华夏人长相的。沉飞除了眸色和发色,脸部轮廓完全就是华夏人。蒋晗熙的轮廓较沉飞略深邃一些,眸色浅绿,然而纯黑的头发与妍妩纤长的桃花眼,亦十分接近古华夏人。而在罗霂兰帝国则要数父亲的大弟子,母亲亦视之为徒的利安澜师兄。 她未竟之意不言而喻。 沉飞和蒋晗熙登时似叁伏天灌下大口冰水,每条筋骨,每个毛孔都舒畅起来。 这甜蜜的小东西气人的时候教人七窍生烟,哄起人来,又叫人恨不能把命都给了她,好去讨她的欢喜。 沉飞眼内柔情似水,似要满溢出来,“小宝贝儿,你好乖,我应承你了,这回就饶过伊丽亚利,不与他计较。” 维桢笑生双靥,搬了他脖子道:“谢谢沉飞,你对我真好。” “知道我对你好,怎么不能时时都这样乖巧懂事,嗯?你若能一直顺我的意,我什么事不答应你?桢桢明知道,”他拿指腹摩挲着维桢丰润的唇,一时心襟荡曳,“老公最喜欢的,就是小宝贝儿听我的话,不违逆我的意思。”声音愈发低哑,“尤其呀,是在床上的时候。”言毕,低头要吻她的小嘴。 “晗熙哥哥在呢。”维桢拿手挡着,羞得小脸红扑扑。 沉飞意味深长道:“桢桢小心肝儿,你怎么知道你的晗熙哥哥不爱看,嗯?” 蒋晗熙沉声低笑起来,眉眼风姿冶丽,顾盼缱绻含情,一味落在维桢脸上。 维桢心头一突,脸上渐渐现出仓皇之色,澄澈的眸子随即弥漫上一层水雾。 蒋晗熙笑容略敛,忙上前牵了她微颤的小手柔声哄劝。 操之过急,适得其反。 沉飞心下微沉,迭声安抚道:“别怕,咱们跟桢桢说笑话玩儿呢,别哭呀小宝贝儿,自然不叫他看见。”与蒋晗熙使了个眼色,转身将维桢抱进卧室,按到房门上。 维桢但觉嘴上一热,已被他嘬住双唇,又重又深地蹭了几下,随后抵开唇缝,猛地撞了进去。 沉飞与她亲热的时候总是一副恶狠狠又急不可耐的模样。维桢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嘴唇被含得涨肿,舌尖已隐隐有血腥味,腰肢被勒得生疼,整个人都被禁锢得密不透风,耳畔全是沉飞粗重急促的喘息和激烈强悍的心跳声。 她本就不喜这些情爱之事,沉飞动作粗鲁,一门之隔还有个晗熙哥哥,她又怕又羞又委屈,徒劳地躲避着,一面低声哭泣起来。 维桢亲热的时候就没有不哭的,沉飞早习惯了,也不以为意,随意哄劝了几句,伸手开始解她的衣扣。 维桢顾忌外面有人,抽噎着哀求道:“沉飞,我害怕,今天不脱衣服行不行呢?” 沉飞硬得发疼,大手直接探进小衣捧起软玉温香的一团娇肉,滑腻丰腴的手感让他满足的同时下身突突地搏动起来。他将似要造反的玩意儿隔着裙子顶入维桢腿间,嘴贴着她耳廓邪笑着道:“成啊,宝贝儿让我插几下,嗯?连内裤都不脱,底下扯开一点,老公保证不真艹你,就进去前面那么丁点,好不好?” 腿间犹隔着衣物已能感觉到骇人的寸尺,一大团有自主意识似地乱跳,硬梆梆抵在脆弱之处。维桢又恐惧又嫌恶,使劲地摇了摇头。 “小宝贝儿,你要么叫我过一点儿真瘾,要么叫我过过眼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他娘的想憋死老子?” 维桢不敢再分辩,任凭沉飞猴急地撕扯她的衣裳。 沉飞早在方才维桢羞答答地表白时便已欲火中烧,烧得他骨头缝都‘嘶啦嘶啦’直冒烟,这回立了心要弄些新鲜花样儿,也有循序渐进地逼她一步步接受被自己占有的现实,毕竟再怎么害怕抗拒,终是有那么一天,她躲不掉。将个一丝不挂的美人儿面朝下摁在床上,曲起她的腿儿往两边分离,抬起雪白的臀部,逼得她身不由己地趴跪着,然后在懵懂的小人儿回过味前将膝盖杵进她腿间。 维桢吓得“哇”的一声啼哭起来,紧接着被捂住了嘴。 沉飞扯下自己的裤链,青筋乱跳的粗紫家伙贴着深邃滑嫩的臀缝往里一挺,被粉腻欲滴的两片丰腴软肉紧紧夹着,爽得差点直接喷射而出。狠喘了一阵把那股子激狂的冲动忍回去,耐着性子沿着花唇往内略蹭磨滑弄了一阵子,便湿湿哒哒地勾出些香液润着,愈发耸动得痛快。 禁不住凑到维桢耳畔浮薄地笑赞道:“桢桢,小心肝儿,你真是个世间少有的尤物。老子真枪实弹上阵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刺激过瘾。” 维桢不愿听他的浑话,别开脸一味呜咽。身体最私密之处被男人无遮无掩地撞击亵玩,略过了一会儿,便火辣辣地刺疼起来,心内实在太过羞耻屈辱,不禁泪如雨下,十根细白的小手指死死地抠着床褥,微微颤抖起来。 …… “睡了?”蒋晗熙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嗯。”沉飞替维桢掖好被子。 蒋晗熙见她唇外晕出一圈嫣红,嘴角仍沾着丝丝水光,可见沉飞吻得多深多狠。 他伏身将那点子水汽吮掉,忍不住含了嫩生生的娇唇,温存片刻,心有不足,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开她的小嘴,将自己的舌头送进去搅动,又大口大口地哺了唾液过去,逼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人儿被动地不断下咽,直到她承受不住,溢出一声娇弱的呜咽,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腰。 伸手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顿时被一片白光晃花了眼,阖了阖目,细细端量,其实并不是全然的雪白,各个小巧精致,近乎透明的关节,俱洇染出浅浅的粉,实在是矜贵极了,漂亮极了。轻轻拽起一条嫩腿儿,其间稚幼的小小性器果然被狎玩得红肿,两片秀致的娇肉被拉扯分离时,发出极淫靡的‘唧’一声,白浊的液体像蛇一般缓缓淌下。蒋晗熙眼皮子一跳,魂都飞了一大半。 “好看吗?”沉飞脸上带笑,凌厉的凤眸冷光幽转,喉头却不由剧烈地滚了几个来回。 蒋晗熙这辈子就没怵过他,桃花眼往上一挑,施施然道:“自然,天下间再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看,更动人的了。”嗓音到底带出几分肉欲的沙哑。 讥谑之色敛去,到浴室拧了温热的毛巾把维桢狼藉的大腿内侧略略抚拭,内里却是不敢碰,唯恐惊醒她,又将被子压好。 站起来略显担忧与怜惜,“怎么不清理一下?衣裳也不穿,这脸薄的小宝贝儿醒来要难堪的。” 沉飞道:“这会儿刚睡着,桢桢歇午觉时不安稳,动静大了惊醒要哭鼻子的,等会睡沉了再替她穿上。”唇角勾出点意味难明的笑,“老子就喜欢我的女人身上沾满我的味道。” 蒋晗熙又是恼又是笑地点了点他,对他的厚颜无耻无言以对。 气氛有点诡异与僵滞。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将房门掩上,一同到院子里抽烟喝酒。 “虚惊一场,你放心了?” 蒋晗熙冷笑,“虚惊?桢桢为了替他求情如此卖力向你我撒娇撒痴,你见过她为了谁这样费心过?” 沉飞的脸色一下子冷硬下来。他自然不是个大度的,事实上这世上少有男人似他这般对所爱之人持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与掌控欲,简直恨不得将人做成个任凭他摆弄的人偶娃娃才能真正放下心来。蒋晗熙身份不同,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忍痛定下数年之约,各取所需,已是唯一的例外。 他锋锐的眉峰拧起,“总归是我的大弟子,况且又救过桢桢。” 蒋晗熙轻嗤一声,“心疼了?到底是半子么。”他的语气阴恻恻,淬了剧毒般,“沉飞,我告儿你,若伊丽亚利.费尔南多不是你的徒弟,就冲他敢叁番四次招惹桢桢,早在我手下死了百十回,岂是断一只腕骨那般轻巧?”他妩媚的眉眼一片森戾,“我忍得了你,难道让我再忍一头不长脑子的狼崽子?伊丽亚利.费尔南多算个什么东西,他配吗?你他娘的当我是泥捏的菩萨?” 菩萨?这他娘的就是一阎王! 沉飞头疼道:“我心疼个屁呀。别说徒弟、半子,就算是我的亲生血脉,除非是桢桢替我生的,否则我能多瞧一眼?这火气怎么就撒我身上了?” “哦?不冲你撒,我他娘的冲谁撒?桢桢?她能有什么错?蜂蝶往她身上扑,怪她太香太美?” 二人一时都想到那娇气的小祖宗,别说撒气,冲她说话声儿略高了那么点,都能哭得闭过气去。 蒋晗熙慢慢平静下来,“确实不能动他,桢桢对他上了心,弄死了,唯恐桢桢会留下心结,对你我生怨。”他脸上不禁带了点温柔的笑意,“咱们这小宝贝儿啊,最是和媚心肝,花月肚肠,我可舍不得她为其他男人流眼泪。”叹了口气,“就隔开吧,别叫他再回第一军校了。桢桢是个薄情健忘的孩子,过几年,恐怕连他的鼻子眼睛都忘得一干二净。”他又轻轻一哂,“若是识趣,不再存些痴心妄想,我自然送他一条青云路。总归是你的嫡传大弟子么,得给你沉少主留几分面子不是?” 还面子,这又不是方才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了? 沉飞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将抽一半的烟摁灭在桌面上,“成,就这么着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陪我家桢桢小宝宝歇中觉去了。” “快滚!”蒋晗熙笑骂。 作者的话:我写肉了。晕。我有点害怕,唉。 第九十一章吞下去算什么,啊?老公从碰见你 克哈星斯狄弗勒兽人歼灭战发动在即,沉飞作为主将与沉氏世族少主,需要提前半月赶赴前线,清理流窜在周边城市的兽人,并安抚克哈星当地惶恐不安的政府与民众,接受星网采访播报则是与蒋晗熙汇合之后。 这晚与维桢一同用餐。 沉飞不得不暂时离开自己心爱的小女孩儿,压根没有心思动筷子。 他神情莫测地打量着维桢,见她低头拈着只银光闪闪的长柄雕花小匙羹喝汤,素指纤纤,丹唇微启,有种大家闺秀般娴静出尘的气质。 他出了一会儿神,柔声道:“桢桢,今晚去我那吧。” “不想去。”维桢连头都没抬,心里还恼上次在他公寓被欺凌的事儿。 沉飞呼了几口气,才把满腔的暴躁压制下去,手一松开,餐具已被他捏成了小小的一团。他随手丢到一边,拿餐巾擦了擦掌心,徐徐道:“军中有任务,明儿一大早我要离开赛罗星。” “啊?”维桢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突然,要去多久呢?” “快则六个月,慢则一年。”沉飞的目光一直盯在维桢脸上,见到她惊诧过后露出惆怅不舍的神情,嘴角终于噙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维桢嘟呶:“要去那么长时间啊,我该想你了。” 你要是一点都不牵挂,老子不如直接掐死你算了。 沉飞脸上似笑非笑,语气却黯然神伤:“桢桢,我连一天见不着你都受不了,没有你,这几个月让老公怎么活。”他伸手抬起维桢的下颌,望进她清凌凌的一双秀眸中,“宝贝儿,晚上跟我回去好不好?” 维桢怏怏不乐地点头应允。 她最是记吃不记打,不舍之情抵过了上回的事儿。况且最近这段时间沉飞对她倒是纵容得很,连一次都没有再勉强过她,维桢对他依恋极了。 维桢脸上毫不掩饰的失落极大地取悦了沉飞,他用指腹爱之不尽地描画着维桢标致得无与伦比的五官,暗忖自己的忍耐总算没有白费,若是这些日子的妥协能换得维桢在自己离开的数个月里循规蹈矩,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奖赏她,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将这小东西千娇万宠,惯得无法无天。 金灿灿的耀目晨光透过轻薄的窗帷,如细碎的雪花一般纷扬飞洒,散落在未着寸缕的维桢身上。 她妩媚姌嫋的身子被沉飞牢牢摁住。 沉飞掐着维桢欲呕吐的小嘴,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嘶哑微潮,“桢桢你好乖,听话点,吃下去就放开你。” 维桢嘴角与喉咙疼痒难当,一部分那些东西已经顺着食道如蛇一般蜿蜒滑下去,她倔犟地摇了摇头,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无声地哀求他。 沉飞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再怜惜维桢也要她听他的话,硬起心肠不看她幼鹿般无辜的双瞳,“桢桢,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点吞下去,不然一直含着更难受。” 阖了阖目,泪珠大颗大颗翻滚而下,维桢将头仰起,认命地一点一点下咽。沉飞着迷地盯着那段天鹅一般完美无瑕的粉白颈线,低头把脸贴在上面,隔着单薄的皮肤感受维桢慢慢地往下吞咽的动人韵律。 “小宝贝儿,真是可人疼极了。”他终于心满意足,将人松松地揽在怀里,迷恋不已地吻她后颈剔透的肌肤。 维桢心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直冲得她鼻头发酸,脑海里嗡嗡作响,不由捂住雪白的脸儿,缩作一团泣不成声。 沉飞心疼起来,柔声哄道:“宝贝儿,别这么难过。男欢女爱是最寻常的事儿。你是我的女人,满足我的欲望不是应分的吗?往后慢慢就习惯了。”语气渐渐带了几分谑浪,“老公昨晚也吃桢桢了呢,我的小桢桢又香又甜,果真美味极了。”不由回味无穷地笑起来。 昨晚维桢被他花样百出地蹂躏得几近崩溃,又渴觉得厉害,神志都不清醒了。 沉飞哄骗她说只要乖乖让他舔一舔下面,就放过她,让她睡觉。单纯的小白兔竟听话地按照大灰狼的意思,自己拿两只小肉手抓着膝盖窝,把两条嫩滋滋的腿儿曲起往两边掰开,把女孩儿最娇贵私密的小小器官展露在他面前。 放荡不堪的妖媚姿势,天真幼态的绝色小脸,这种反差有种禁忌般的强烈冲击力,沉飞被刺激得双眼猩红,差点没发疯,扑上前埋首入内,粗糙的大舌头下流地舔遍了少女每一寸鲜嫩纯洁的内壁肌理。 掩隐在深处的入口嫣红一点,香浮玉软,细小得差点看不见,连舌尖都无法抵入,拿指尖去略碰一碰,这怕疼的小祖宗便闹得天塌地陷。沉飞无法儿,只好贪惏无餍地吸啜分泌出来的点点清液解馋,最后狂性上头,竟不分轻重地嘬吮撕咬,把个娇生惯养的小人儿虐玩得生不如死,啼哭不止。 待沉飞尽了兴,那朵娇滴滴的小嫩花儿被狎弄得充血红肿,维桢疼得浑身直打哆嗦,几乎昏死过去。 想起昨晚癫狂淫靡的极乐时光,沉飞呼吸一顿,大手直接探入她光溜溜的腿间。 维桢大骇,忙攥住他健劲的手臂。 沉飞哑笑着凑近她耳郭,道:“宝贝儿,我还嫌不足呢。吞下去算什么,啊?老公从碰见你的第一天起,做梦都想着要操你,贯穿你,把我的东西射到你最里面去,最好把宝贝儿的小子宫全都灌满了,让你里里外外沾满老公的味道。”他的气息愈发粗重,“如果可以,我还想把小宝贝儿浑身上下每一滴血液都换成我的。” 撞入他痴狂与肉欲交织的病态眼神,维桢一瞬间汗毛倒竖,身子僵直。 她吃力地蜷起十根不停颤抖的手指,低声道:“沉飞,我、我想去漱漱口,可以吗?” 沉飞默了半晌,慢腾腾道:“怎么,桢桢是嫌我脏,嗯?” “没有……我难受,嘴好疼,喉咙也不舒服。”昨晚被沉飞剥了衣裙,按在床上折腾了半宿,全身上下皆痛不可言。早起一睁开眼,又被强摁着捏开嘴插了进去,最后竟不准她把那些腌臜东西吐出来。她心内委屈,说到最后,忍不住再次抽泣起来。 维桢的小嘴精致得教人生怜。沉飞拿指腹抚了抚她的唇角,是有些红肿,怜爱道:“去吧,拿温水漱,不许用凉水。” 他目送着维桢进了盥洗间,才光着身体自床上一跃而下。 沉飞体型彪悍,峻拔高大,每一寸强劲的肌肉都恰到好处地包裹身体,隐含着恐怖的爆发力,通体肌肤白皙紧实,不见半点瑕疵——原来遍布了狰狞的疤痕,他本懒待处理,后来发现维桢对美色甚为迷恋,便消除了印痕去讨她欢心,不过就是以精神力运行表皮几周的功夫。 犹记少年之时,与军中子弟起了龌龊,险些被离子光刀斩断左手。当下,右手自不必提,摧金裂魂,无所不至。便是稍弱的左手,莫说离子光刀,连大型战舰上的重粒子炮攻击,亦可抗衡一、二。 昔年单骑击杀虫族元帅,乃险中求胜,以命相搏;时至今日,他已摸到了自身领域的门槛,翌日领域开启,就算对上当年神秘莫测的布幼煞穆虫族女皇,尚可有一战之力。布幼煞穆虫族女皇是迄今所知,整个IB1101星系所有种族之中,唯一能发动精神领域的智慧生物。在她的领域之内,精神力稍微弱些的生物,极有可能倒戈相向,临阵叛变。若非她受生育所累,需一刻不停地产卵,只能影响战局而无法长时间正面对战,恐怕当年大举入侵时,联邦已灭国。 沉飞握了握拳。他的武力已臻化境,身体强度处于巅峰,原本锋芒毕露的气势收敛起来,似一柄绝世名刀套上了刀鞘。若得一丝契机,将来未必不能以武入道,有朝一日斩破虚空,踏入另一处位面。 现如今,他与蒋晗熙已居高临下,莅临另一座巅峰之上,权力的顶峰! 待他自克哈星凯旋归来,生杀予夺,剑尖所指之处,整个IB1101星系都将成为二人的霸业皇图。 他不在乎千秋万代,长生不死;红尘盛世,江山如画,他之一切,俱可与心爱的女孩儿共享。 想到维桢,凌厉的脸部轮廓柔和下来,捡起扔在地毯上的深灰色长裤套上,无声无色地推开浴室的门。 魂牵梦萦的女孩儿跪坐在地,柔心弱骨,蜷作小小一团,正捂了嘴小声地抽噎。 沉飞悄无声息地走近两步,视线落在她一丝不挂的身子上,不禁眸光一暗。昨晚他实在难舍难离,手上便不知轻重了些,乍眼望去,小丫头腻白如玉的身上青紫交错,已然没有几处好皮了——也就是看上去而已,他对她爱若至宝,哪里舍得下狠手呢。维桢矜贵得出奇,一点疼痛都经受不住,足足啼哭了半宿。 蹲下去将维桢抱起来,“宝贝儿,地上凉,生病了怎么办呢?你这样娇弱,我不在身边,谁疼爱你,照顾你,嗯?” 维桢袅娜的身子一阵微妙的轻颤。 她突然伸出两条玉笋似的手臂圈了沉飞的脖子,仰起一张百般难描的绝色小脸,泪如雨下道:“沉飞,我好难受,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好不好?沉飞,你帮帮我,救救我……” 沉飞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宝贝儿,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嗯?” 维桢十根细白的手指战栗着搭在沉飞臂上,嗓音里带了绝望的哭腔,“我、我不知道,你帮帮我,求你,求你,沉飞……” 沉飞怜惜地摩挲她单薄的肩胛,满手润白沁凉的肤肉,抓也抓不住,滑腻得似要自指缝间漏下去。他将自己的脸贴近维桢的耳廓,柔声道:“傻孩子,你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沉飞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哦,倒真是有那么一桩,我沉飞为了你童维桢啊,几乎什么都能做,除了,”他的语调越发低沉,似已缠绵入骨,“只除了——放你走。小宝贝儿,你想让我放你走,对不对?” “桢桢,你想离开我?” “你他娘的竟然妄想离开?” “你怎么敢?” 维桢的神情条然大变。 第九十二章果真逃了,往后被我捉回,折了你 维桢骇得脸色煞白,手足发软,根本不敢看沉飞的双眼,一转身下意识就要逃开。 沉飞沉促地低笑一声,箍紧了她挣扎的身子,宽大的手掌握住一支伶仃的脚腕,那玉似的腕子真是漂亮极了,雪白中晕染出浅浅的粉,每一点细节都精雕细琢,巧夺天工。 美得叫人目眩。 沉飞叹息着俯身一吻再吻,抬头对面色如纸的维桢笑道:“桢桢,小宝贝儿,我爱你,你是我沉飞一生挚爱,所以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这一生,就这么一次,你可想好了。” 维桢惊惶不安,因含了泪,一双晶艳的杏仁儿眼,瞳孔四周光影层层折射,愈发星辉流淌,诡美莫测。 鸾凤之姿,烟霞色相,自己怎么舍得放手? 他着迷地抚了抚维桢脆弱的眼睑,捏住她脚腕的手掌微微一扣,细弱的脚踝登时红了一圈。 维桢痛呼一声,大惊失色地挣扎起来。 “桢桢,你是见过我折断旁人手脚的,对罢?今日我将你两个脚腕子捏碎,你若是能自己爬出这浴室的门,往后,我就放了你自由,此生绝不再纠缠半分,如何?” 维桢听得毛骨悚然,纤弱的身子不禁簌簌颤抖起来。 沉飞神情疏淡,手上渐渐加重了力度。 冷汗一滴连着一滴沁出,将毛茸茸的鬓发都打湿了,维桢抿了抿嘴唇,一双含泪的秀眸怯生生投向沉飞,盼着叫他心软,“沉飞,我怕,求求你……” 沉飞冷哼一声。 尖锐的剧痛不期而至,似被人在腿上剜了一刀,摘胆剜心般难以忍受,维桢惨叫一声,不堪重负地倒在沉飞怀里。 她早已肝胆俱裂,颤声冲沉飞哀求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腿断了,我的腿断了,好疼,好疼……” 沉飞拥着她,脸上喜怒难辨,“你想好了?往后都乖乖听我的话,不再痴心妄想离开我身边,嗯?” “我听话,往后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敢了,沉飞,你饶了我罢,我真不敢了。”维桢痉缩作一团,在沉飞怀内失声恸哭。 “啧,真是个吃不得半分苦头的小宝贝儿,这么点能耐还试图插翅而飞?就算我肯放你走,凭你这娇气劲儿,你他娘的能逃到哪儿去啊?” 沉飞哭笑不得地把维桢抱起来,松开手给她看,“腿怎么就断了?我他娘的就掐了一把,皮儿都没破。” 维桢眨了眨眼,定睛一看,果然就红肿了一小块,动了动脚腕,完好无损。 “你骗我……刚才真的很疼,我害怕,你欺负人。”她又羞又委屈,清喉娇啭,白净的小脸红潮一线,气息奄奄地伏在沉飞胸膛上凝噎不止。 “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吓唬桢桢的。” 她一副不堪摧折的娇态,沉飞再大的火气也下去了,摸了摸她的小手和后背,又是哭又是惊吓,早凉沁沁的了,担心她生病,忙将人抱起,回到卧室,蹲下来帮她把内衣裤并一袭玉兰色的长袖针织连衣裙穿好,戴上自己送她的青魄石佛牌,再度量一番蒋晗熙多思多虑的性子,替她把一对梵琳迦罗小手镯也套上。 沉飞搂着她哄道:“小宝贝儿,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维桢那点子因被他强迫以及病态的掌控欲而生出的反抗心气,早被他一波叁折的手段折腾光了,温顺地点头。 沉飞一贯最爱她婉转承欢的驯服姿态,不由情意旖旎地吻她,“桢桢,我算了一下时间,事情顺利的话,暑假往后数二、叁十天,大局将定,应该能抽空赶回来一趟。你把归家的时间延后,等我回来见一面再走,好不好?” 暑假放得长,就算晚回去一个月也足够与父母共聚天伦。 维桢点头应允:“好的,我等你回来再走。我也想快点见到你。” 沉飞的表情柔软得不可思议,他脸部轮廓甚为肃厉分明,便格外能撼动人心。 他抱着维桢,声音低哑道:“桢桢,你要是能一直这样待我,我就是为你死了都值得。” 维桢对他这样郑重的反应有点惘然不解:“不过小事一桩,你何必如此呢。我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沉飞执起她一只柔荑,把自己的脸缓缓贴上她的掌心,“宝贝儿,不止是这一件事。自从你出院后搬去与我同住,我每天都彷佛在做梦一样,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那样快活过。” 他深情地望进维桢清澈得不沾染半分红尘声色的眸子,“我脾气不好,有时候犯浑,会吓着你。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伤心难过的。我真的很爱你,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我沉飞这一生就要你一个。”他捻了捻维桢玉砌雪堆似的一点下巴尖儿,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桢桢,我知道你其实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喜欢我,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要与我结婚,天长地久地相伴下去的打算。” 图穷匕见! 维桢汗毛直竖,仓皇地颤抖着手脚,一副狼狈惊恐之色。 沉飞连忙抱紧她,“别害怕,小宝贝儿,我不会对你动粗的。”他安抚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冰凉的温度令他眉峰略蹙,把她一双素手都渥起来,“你这么怕我干什么?傻孩子,我不介意,真的,不用紧张。我爱你,所以容许你慢慢来。不过,桢桢,”狭长的凤眸似有戾气翻涌,“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也别试图逃走,你飞不出我的手掌心。”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在珞珞如石的合金床头柜上,‘哐当’,‘哐当’,然后‘咔’的一声轻响,厚重的合金柜体开裂,轰然砸落,顷刻间四散为微尘似的一堆残屑。 “西萨克瑟亲王护得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果真逃了,往后被我捉回,折了你的翅膀,打断你的膝盖骨,不也照样落我沉飞手里,嗯?不过平白添些生离死别的苦楚罢了。”他眷恋地摩挲着掌中的纤纤素手,薄唇噙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桢桢,你这样柔弱不堪折辱,又何苦跟我倔呢?” 维桢脸上那种软玉一般的莹润早已褪得一点不剩,只余下瓷器似的惨白,依旧动人,却冰凉异常,没有半分活气。 沉飞看在眼内,只作不知,语调缠绵彷佛情深似海,“小宝贝儿,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自力更生的能力。你这样娇弱无依,总是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你,不论是芝兰玉树还是阳春白雪,终究是要挑出一个。你不是完全懵懂无知,该知道虽然还缺了最后一步,其实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会一直疼你,对你好的,你就别再挣扎,安安心心地跟我过日子,嗯?” 方才维桢说难受,胸口发闷,透不过气,自然并非作伪。俩人在一起以来,他怜悯她的不甘,疼惜她的惶恐,然而正如他对维桢所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沉飞不能为童维桢做的,唯有一样——他无法放她离开。他已爱她入骨,无药可解,无法自拔,她这辈子都必须留在他沉飞身边。 维桢是他的掌中明珠,心头至宝,他喜欢她永远是这副娇憨天真、懵懂不知人间疾苦的龆稚模样,无论如何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小女孩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长大,长成另一个他不认识的、面容陌生的女人,无论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坏,他都绝对不会允许。 维桢微仰起脸,咽下汹涌而出的泪意。 彷佛踏进了莫比乌斯之环,一个连着一个环,循环往复,难觅通途;心脏似被冰冷的铁丝一圈一圈地缠绕住,慢慢地一点一点拉紧,近似窒息,无法解脱…… 已经骑虎难下,再也回不了头。 她低声道, “好。” 上卷完结第九十三章璀璨如金的晨光中,他的 仿佛有什么撞入心头,猛地炸裂开来,迸发出万丈光芒,照得人目眩神迷。 沉飞欣喜若狂地拥着她,使劲亲她泪迹斑驳的脸蛋,在白嫩如霜的肌肤上烙下一个个浅红的印子,又去吮吻她纤长眼线溢出的泪珠。 “心肝宝贝儿,你自己亲口答应下来了,这一回,我再也不容许你反悔,等你毕业,我们立刻结婚。”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引动胸腔震颤,维桢被他按压在胸膛上,俩人呼吸交缠,肌肤相贴,浑身似被震得酥麻发烫。 成熟男人湿热微带烟味的亲吻,急促燥闷的喘息,强劲有力的双臂,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她牢牢地桎梏其内。进前即触途成滞,退后即噎气填胸,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知道了,不敢反悔的。”她哽咽着低声应了,幼弱无助的嗓音中隐含着认命的颓然。 沉飞自然能看出维桢的怠倦消沉,那又如何呢?这世上又有谁是可以真正万事顺意,从心所欲的?总是难免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遗憾。 维桢就是个小孩子。从外表看,她是个将近成年的绝色少女,然而按照蒋晗熙与他的推断,内里,她只是个心智绝对不会超过十岁的稚儿——他与晗熙,也不会允许她再长大哪怕一天。 小孩子嘛,最是能够适应环境,她会慢慢习惯被他掌控眷养的生活。她的人生还很长,所有的遗憾都还来得及弥补,自己会一直陪着她,一路为她保驾护航,扫清道路上所有的荆棘险阻,往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她终究是能够快乐起来的。 “宝贝儿,我会让你快活的。晗熙与我定叫你立于万万人之上,令所有臣民匍匐在你脚下,乞讨你一点垂怜;你心之所向,无所不至,目之所及,无所不从;朱轮华毂,堆金积玉,这世间一切富贵荣华,任凭你予取予求!” 自己从来就不曾求过这些;她的意愿在沉飞心内不值一提。 维桢忍下泪意,娇声细气地“嗯”了一声,将白嫩如春荑的一双小手伸向他。 沉飞喜不自胜,把维桢横放到自己膝盖上,柔情似水地抱着她哄劝。 维桢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儿,很快就破涕为笑。 沉飞爱怜不已地注视着她,真是个性格温婉,知书达礼的好孩子,仿佛从来不知道恃宠骄恣为何物。如果是其他女人被自己这样宠爱纵容,早就飞扬跋扈起来,唯有这个小东西,总是娇娇怯怯,乖巧懂事,让人看着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下来。 “桢桢,这次任务保密性比较强,无法随意与外界沟通。我一有机会就陪你说说话,如果长久没有我的消息,也不用担心,知道么?” 维桢点点头:“那我就不主动联系你了,免得打扰你的工作。” “好孩子,”沉飞欣慰地笑,“这些天晗熙先照顾你,你乖乖听他的话,知道吗?” 维桢懵了一瞬,讷讷道:“什么都听晗熙哥哥的?跟听沉飞的话一样吗?” 沉飞捏了捏她润腴的唇,低声笑道:“小心肝儿,你自己掂量着办,嗯?你喜欢怎样都可以,老公什么不依着你呢。”他不插手已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自然不可能去促成。 维桢的嘴唇动了动,慢慢点了点头。 “之后他也要与我汇合。我吩咐过韩弗理,让他这段时间都住在军校里,你事无巨细都可以差遣他,哪怕是丢了一杆笔呢,不用不好意思,那就是他的分内事儿,但凡有半点怠慢,回头我揭了他的皮儿。”他已经安排克伦威尔.金领着私兵暗地里驻守军校各个出入口,他不在的期间,无论为着安全考虑,还是源于自身恐怖的掌控欲,都不允许维桢擅自离开军校,不过此事自然不能叫她知晓,唯恐她反感。 维桢道:“知道啦。不过我其实没什么事要麻烦韩弗理学长。每天上完课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回宿舍,你不必担心。” 沉飞刚要夸她听话,脸色倏的一变:“我就是在图书馆见到你的。桢桢,我回来之前你连图书馆都别去了。” “你直接拿根绳子把我捆起来好了。”维桢忍无可忍。 你以为我不想?沉飞差点咆哮起来,拧起凌厉的眉骨极力抑制着心底的暴戾,神色阴晴不定。军校上下皆知维桢是他沉飞的女人,自然不敢造次。然而长久无法与维桢相守已叫他灼躁难安;他在时,其他男人连正眼都不敢瞧维桢,他暂时离开,那些满脑子废料的半大男生看着维桢时会生出的各种龌龊念头,单是想象一下已叫他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维桢见他头上脸上青筋突突跳动,想到许久都不能见他的面,心中一软,抬手抚摸他的额角道:“好啦好啦,你看看自己,这么容易动气作什么呢?我不会招叁惹四的,一个男朋友我都嫌多,遑论再寻一个。”沉飞知道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如果有机会让她回到最初,维桢很可能对自己避而远之。虽然腹诽小丫头太不给面子,心里到底平静了些。 维桢愿意费心思安慰自己,沉飞心内熨帖,含笑看着她道:“要一直都这么乖才好。你若是能从此都听教,我什么事不答应你?” 自己又不是他养的一条狗,怎么可能万事听从他的意思?这样的话维桢当然不会说出口,她乖巧地点头应允,喜得沉飞忘乎所以,抱着自己的心肝儿肉,大手伸进她的衣裙内,近乎失魂地呓语道:“宝贝儿,这几个月可让我怎么熬?真想把你吞进肚子里,到哪儿都带着,一时一刻都不分开……” 维桢被沉飞勾起了几分离愁,搬着他的脖子含羞带怯地说了一阵子惜别的话,把沉飞哄得神魂颠倒,不知身在何处。 沉飞昨晚就用小瓷瓮给维桢煨好一瓮她素爱的百果粳米粥,稍微加热就可以吃。粥炖得又软又糯,打开盖子清香扑鼻。维桢津津有味地就着沉飞拌的两碟子小菜吃了整整一碗,剩下的沉飞一力包办了。 沉飞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牵着自己可人儿疼的小媳妇儿出了院门。 他的手下整齐划一分作两列站立静候。 私人星舰则停泊在专用的升降平台。 领队之人一见到沉飞立刻上前立正行礼,双手接过长官的行李。沉飞命他稍等,自己先把维桢送回学校上课。 沉飞一径把车开到教学楼前,将维桢从副座抱下来,然后蹲下来一动不动地凝眸于她。 维桢容色倾城,沉飞气势夺人,二人在熙熙攘攘的校道上极为打眼。维桢留意到周围窥探的目光,局促不安地往后退,被沉飞拦腰揽住:“桢桢,乖宝贝儿,别动,让我再仔细看看你。” 沉飞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重重地阖了阖目。璀璨如金的晨光中,他的小女孩儿妍姿艳质,明媚不可方物,宛如尤物惑人,一颦一笑皆可颠倒众生——相见伊始的惊鸿一瞥,不费吹灰之力便走进自己心里,令自己对她辗转反侧,爱不释手,如今已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稍微一碰就是伤筋动骨,血肉模糊。犹记当晚在校道上扶起这惊慌失措的小宝贝儿,她一身素净的白裳灰裙,皓齿星眸,华容婀娜,不过盈盈一笑,已占尽春色。 维桢目送沉飞驾车绝尘而去,小嘴一扁,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慢慢凝结起来,欲坠未坠,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她心里难过,不想到教室去,慢慢行至若耶湖畔。 小脸低垂,几滴清泪终于缓缓滑落。她犹未成年,原以为人生的道路仍然很漫长,还有无数的可能,如今方知可以自由选择的余地已然很少,她被圈养起来,虽然没有高墙铁网,却再难踏出沉飞为她划定的围城半步。 沉飞说过的很多话她都不能完全认同,唯有一句无法辩驳: “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自力更生的能力,你这样娇弱无依,总是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你的。” 若耶湖翠绿清澈,微风吹拂,掀起层层涟漪,晨光照耀下,波光粼粼,仿佛碎金裂银,美得令人想沉溺下去。如斯透净的湖水,湖底遍布淤泥残石。世事往往如此,看似明月清风,花团锦簇,内里却藏污纳垢。 维桢念及母亲爱如珍宝般捧起自己的脸,灿若晨星的眸子彷佛透过自己看到另一个人,那人是如此遥不可及,成为了她一生的遗憾。 一时又想到沉飞最近对待晗熙哥哥的态度,已然不再外露出半分当初的醋意。上回在他公寓里,俩人论及自己时,有种别样的暧昧——不算得是乐见其成,却有点顺其自然,妥协般的感觉。 维桢抿了抿唇,不敢往下探究——这能怪她吗?正如蒋晗熙所言,维桢能有什么错呢?她本就是一个在至亲别有用心之下,被养得心智童稚的小孩子。孩子么,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自然跑去找大人,或是丢到一旁,堪忧堪愁,大被蒙头,正是小孩子最正常的反应。 其实离开母亲身边,倘若维桢遇到一个爱她、包容她,又成熟理智的男人,未必没有成长的机会。偏她遇到的男人,沉飞,蒋晗熙,无一例外,强大,善谋,独断专横,高高在上,二人既爱维桢绝色倾城的少女身体,同样爱着内里懵懂天真,纯洁无暇,可任凭他们惯宠娇纵,摆布拿捏的幼童灵魂。自此,维桢再没有半分长大的可能。 湖面清亮如镜,少女倒影柔桡。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方瑾儒容貌冠绝天下,维桢与她相似,自然是极美的。 这是一个漂亮娇憨的孩子,身似浮云,心如飞絮,身心都不是她自己可以做主的,天地虽大,看似处处可安身,又无一处可容身,不过空赋了,这倾城容色。 …… “桢桢。” 维桢转过头去,男人龙章凤姿,眉眼瑰妙含荣,在大片熠熠晨光中分花拂柳而来,脸如叁月桃花,暗带风情月意,目光缠绵悱恻只落在自己身上。 女孩儿眸含秋水,灼妍似刚破出渌波的一株芙蕖,冲来人嫣然一笑,举步迎了过去。 (上卷完结) 中卷:人非木石皆有情第九十四章在蒋晗熙心 “晗熙哥哥。” 沉飞要离开数月,维桢难免愁眉不展,乍然见到蒋晗熙,仿佛遇到亲人般又惊又喜。 蒋晗熙本就宝爱她极深,如今朝思暮想的女孩儿一副乳燕投林的姿态,且又是靥带清愁,娇腮欲晕的可怜可爱模样,哪里还禁得住,大步上前将个小人儿勿囵抱起来,动情地吻她的小脸。 维桢唬了一跳,不敢看左右路人的脸色,扭着身子道:“晗熙哥哥,你快把我放下来呀,别人要说闲话的。”第一军校几乎人人都知道她是沉飞的女朋友。 被她娇嫩丰盈的身子扭蹭了几下,蒋晗熙眸色暗沉得骇人,哪里舍得撒手,嘶哑着嗓子哄道:“小宝贝儿别怕,你单知道这所学校已姓了沉,怎的不晓得莫说这学校,整颗赛罗星,偌大一片柯普卢星区,除了姓沉,也同样姓蒋?境内所有耳目,俱在我蒋晗熙股掌之中。宝贝儿不想听的话,我保证,连半句都不会传出去,别担心,嗯?” 维桢怯声道:“旁人嘴上不说,心里总是将我看作朝秦暮楚,叁心二意的坏女孩。”念及自己所作所为实在不是检点的好女孩儿样子,嗓音已带了哭腔。 在蒋晗熙心里,维桢就不会有丁点儿不对的时候,但凡有错,那也是别人的,忙把人放下来,蹲到她跟前道:“晗熙哥哥思虑不周,再不这样了。”捏了捏她一点下巴尖儿,“桢桢是天下间最好的女孩儿。” 维桢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低了头,香腮微染赤色,荷粉露垂般动人。 蒋晗熙怜爱地牵起她雪嫩的小手,细白腕子各套着一只青莲色的梵琳迦罗小手镯,脸上笑意更浓,“宝贝儿,要去上课么?还是让晗熙哥哥带你去吃点东西散散心?沉飞出门你很难过罢?” “有课呢,没有提前请假,要去教室的。”维桢扁了扁嘴,大大的杏仁儿眼里水光潋滟,“不过我心里难过,想沉飞。” “心肝宝贝儿,”蒋晗熙恨不得将她揉碎了,藏到心里头去,又顾忌她腼腆怕人,只动情轻问,“晗熙哥哥过一段日子也要过去,桢桢会想我么?” “自然想的,晗熙哥哥一定要走吗?你们都不在,我害怕呀。”维桢焕然欲泣。 沉飞离开了,她虽然难过,不过沉飞预先告知蒋晗熙会来照顾她,她心内其实十分安定,如今记起十数日后连蒋晗熙也不在,登时张皇失措。 “乖孩子,晗熙哥哥怎么疼你都疼不过来。”蒋晗熙几乎忍不住要再次抱起她亲吻,“桢桢别害怕,我俩不在的时候,你有事就随意指使韩弗理,他不敢不尽心。” “我不喜欢别的人,我就想要沉飞和晗熙哥哥陪我。”这些是维桢的心里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蒋晗熙自然待她千般娇宠,半句重话都不曾有过;即便是沉飞,虽对她掌控欲近乎变态,实在对她是一往情深,爱之如宝。小孩子都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亲近最疼爱自己之人。 她话音未落,眼眶已通红,又担心蒋晗熙责怪她不懂事,流光璀璨的眸子欲说还休顾盼而来,小手怯生生地拉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掌。 蒋晗熙倒吸一口凉气,胸膛火灼火燎般滚烫,叹息着以唇贴紧她的眼睑,“小心肝儿,叫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半步?”反握住她的小手,“桢桢上完前半天的课就随晗熙哥哥回去罢?请假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晗熙哥哥太想你了,让晗熙哥哥亲近一下好不好?” 维桢雪色指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蒋晗熙低笑一声,愈发温柔地摩挲她的小手。 “嗯。”细声细气地应了。 “乖孩子。”蒋晗熙喜不自胜,问明下课的时间,替她拭擦干净犹带泪痕的小脸,整理了长发与衣裙,将人径直送到授课楼下。 他经营所涉甚广,富可敌国,自然是日理万机,一馈十起,吩咐了侍从在授课楼下候着,以防维桢有事先跑出来,便折回星舰开始办公。 他与沉飞是唯二两个在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拥有自己的私人星舰升降平台的人。 自从维桢接受了他的心意,非十分要紧之事,已甚少离开赛罗星。他的私人星舰以天价特别定造,放眼现今整个星系,属于价格最昂贵,性能最优越的一批,往返首都星与赛罗星不过一日之程,他却不愿意离开这处住了心爱女孩儿的地方。沉飞总抱怨,维桢搬回宿舍后,公寓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落脚处。于他而言,维桢所在的星球,彷佛都有了一点儿家的味道。 于是一众习惯了敬小慎微的手下,悚然发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蒋公子今日竟十分和蔼可亲,些许小错松松手就放过了,行程走得飞快。蒋晗熙雷厉风行地结束当天的工作,解散了全息视频会议,维桢已将近下课。他让候着的人回去,斜倚着楼门不远处一株大树抽烟。 蒋晗熙面热心冷,性情诡谲多变,偏从外头看去俨然一介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他的长相在联邦民众里并不陌生,身份标签诸如学富五年的高门子弟,策无遗算的政客家嫡长公子,俱不如另一层身份有名气:商人,有钱,巨有钱,超级有钱的豪商巨贾,蒋公子买下第二颗私人星球之事早在星网上传得沸反连天。 与他丰厚的钱包同样有名气的是他的性取向,就这么一会儿,已有数不清的长相上佳的男孩子朝他抛去媚眼。蒋晗熙不置可否地冷淡一哂,视线落到教学楼正门,楼梯处一道纤妍身影正逐级而下,真切的笑意自眼底泛起,将烟摁灭,两指随意往后一弹,烟头精准无比地落入远处的垃圾桶里。 蒋晗熙大步流星朝维桢走去。 俩人上了星舰,进入蒋晗熙的起居室,侍从端来各式热饮和点心,满满摆了一桌,全是维桢惯常喜好的口味。 知道维桢怕生,蒋晗熙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亲自拿了只雕花长柄小勺,维桢的眼神落在哪儿,立马舀了来喂她。 维桢跟沉飞在一块的时候,都是喜欢的多吃几口,不喜欢就浅尝辄止,衣食住行方面,沉飞一向将她骄纵得无法无天。蒋晗熙惯宠她之心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是七窍玲珑的心肠,维桢眼皮子动一下,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将个娇生惯养的小宝贝儿伺候得通体舒畅。 维桢吃尽兴了,笑靥如花地搬了他的脖子,细声细气与他撒娇。 蒋晗熙一味含笑点头,目光缱绻只在她粉光若腻的小脸打转。维桢与他含情双眸对接,不由羞涩地垂了头,素白的脸颊微染红晕,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动人之处难以言表。 蒋晗熙的喉结上下滚动,将她抱了,搬开她的腿儿跨坐在自己腿上,裙摆堆到大腿处,大片露出来的肌肤晶莹剔透,泛着烟水微光,蒋晗熙呼吸一颤,瞳孔紧缩了片瞬。 第九十五章“沈飞见过了吗?有没有经常这样 维桢不喜这样的姿势,挣扎着要下来。 “桢桢你好乖,让晗熙哥哥再抱一会儿。”蒋晗熙箍紧她的腰肢,弱柳似的一小束,隔着衣物犹感觉到满手的温腻。 维桢扭着身子脚尖往地上够,耳畔男人的呼吸倏忽粗重起来,她身子一僵,慢慢的,惊惶之色自眼内浮上来。 蒋晗熙沉促一笑,哑着嗓子道:“宝贝儿,硌着了是不是?”凑近含了她嫩生生的耳珠,“还敢扭?再扭我可忍不住了。” 维桢骇得泪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一双澄净的杏眼愈发水汽缭绕,氤氲生色。她肤如凝脂,两个瞳仁乌润得简直能把人的叁魂七魄都吸进去。蒋晗熙握着她一只软得仿佛没有半点骨头的小手,满头满身的火气燥焦一半化作了柔情。 沉飞与他都绝对不算是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人,然而从他俩不约而同对维桢的各种昵称,“小宝宝”“小宝贝儿”“小心肝儿”,就能看出二人对其怜爱之深。这样一个怕风怯雨,在他们手上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任凭摆布把玩的小东西,确实叫人喜欢得恨不能连皮带骨生吞入腹。 “别怕,晗熙哥哥怎么舍得在这种地方欺负桢桢,嗯?”蒋晗熙低笑着托起她的臀部,让小人儿更加靠近自己。这是自己千宠万爱都嫌不够的小娇娇,真要她,自然该在富丽堂皇的金宫里。 他必然要在沉飞称帝前占有维桢,之后,以沉飞恐怖的独占欲,怕是绝对不会让这可怜的小东西再有机会单独离开皇宫的笼牢一步。他深爱维桢,自然不甘心引颈就戮,沉飞并非宽容之人,暂时也只好见步行步。 维桢脸容煞白。 晗熙哥哥在动,那东西也在动,直楞楞,隔着二人的衣物,巨大烙铁似的硌得生疼。 她逃避般伏在蒋晗熙炙热的胸膛上,耳畔是他心脏‘扑通扑通’透过胸腔,加速跳动的声音,混合着男人急重燥促的喘息,紧接着被捏住下巴,湿漉漉微带烟味的大舌头撞了进来。 隔靴搔痒,蒋晗熙如何能满足,不敢碰前面,怕自己控制不住力度玩伤了她,粗喘着将大掌插入后头,丰满圆润得几乎挤不进手去,稍一碰就被反弹了一下,满手滑腻似酥的细嫩肤肉。他满意地叹息,手指不着痕迹地挪动,停在深邃得教人疯狂的臀缝中心处,那小小的穴口紧密闭合,肌理细腻油润,几乎摸不到一点儿皱褶。 维桢天生丽质,又养得精心,身上不是白的,就是粉的,处处巧夺天工,毫无瑕疵。单凭手感,他已能想象那小小的后庭娇花是何等精雕细琢,姣媚绝伦。 呼吸一顿,指腹微微用力,耳畔随即响起小女孩儿娇弱惊惶的哭声。 维桢被吻得唇都合不拢了,嘴角水光滟滟,臀部被揉得生疼,心里本就害怕,惭耻不可言之处竟遭男人亵玩,又羞又惧,怯生生地抽噎起来。 小家伙生涩无助的反应越发取悦了蒋晗熙。他缱绻地拥紧了维桢,声音柔和难掩笑意,“真够纯的。别怕,我不动那处了。” 完事后,蒋晗熙顾不得换衣物,抱着哭得气若游丝的维桢心肝宝贝地哄起来。 “小宝贝儿,快别伤心了。我没做什么不是?就抱了会儿。宝贝儿衣服都还干干爽爽的呢。” 维桢渐渐止住泪意,抿唇不语。其实是脏了一些的,俩人相贴着的地方小裤被洇湿了一块,她不敢说,唯恐蒋晗熙再做出什么来。 私人星舰直接停在楼顶升降平台。 蒋晗熙领着维桢进了他的专属升降梯。维桢才发现他们来到上回与艾萨克.阿梅利亚导演吃饭的酒店。 蒋晗熙将酒店最居上的十层推倒重建,顶层数千平米空间全部打通作为他在赛罗星的居处,往下九层用作他与沉飞的私人办公厅与训练场所,并不对外开放。 最顶层,蒋晗熙称之为他在赛罗星的家,叁百八十层的高度,整个世界都彷佛被他踩在脚下——其实不过是联邦某个星区之内小小的一颗星球而已。 “晗熙哥哥,你住在酒店里?我不喜欢酒店。”维桢不想在这里过夜。 蒋晗熙知道她的洁癖,“桢桢,这一整层都是重新建起来的,所用材料、室内家具都是簇新的,除了你,沉飞与我,无论之前与往后,都不会有第四个人能踏足其内,不脏的,别担心,嗯?” 维桢垂着脸一声不吭,良久,终于抿唇“嗯”了一声。 维桢似是对星舰上自己所作之事心有芥蒂。 蒋晗熙目光掠过她秀致的小脸,蹲下来,曼声细语道:“桢桢生气了?觉得方才晗熙哥哥孟浪?” “没有,我就是有点害怕。”维桢怯懦地扯着他的衣袖,“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那样了?” 蒋晗熙低低地笑起来,“可是晗熙哥哥忍不住呀。” 维桢脸色一白。 “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时难免情不自禁。”蒋晗熙拿指腹轻抚她粉润的唇,“晗熙哥哥实在是太喜爱桢桢了,爱不释手。宝贝儿可怜可怜晗熙哥哥好不好?” 他这样示弱,维桢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慢慢地点了点头。 蒋晗熙眼角生春,牵了她的手来到占据整整一面墙的巨大落地窗前,“桢桢,你看看这是哪儿?” 维桢懵了半晌,“是我们学校?”高屋建瓴,彷佛整个赛罗星尽在脚底,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赫然在目。 “我之所以买下这栋酒店,不过是因为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桢桢生活与读书的地方。” 维桢不免动容。 劲健的手臂揽住了不盈一握的腰肢。 “每日里忖度,我的心肝宝贝儿这时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按时吃饭呢?” 骨节分明的手掌蜿蜒往下。 “她定是与沉飞在一处的,沉飞那样疼她,必然时时刻刻都离不了她的身子。我也一样,做梦都想跟宝贝儿在一起……” 大手探入衬裙之内。 维桢腿一软,随即被紧紧摁在身后之人怀内,“晗、晗熙哥哥,你别……” “我镇日牵挂你,妒忌得快疯了,真想与沉飞一般,天天都亲近我的小宝贝儿,疼宠我的小宝贝儿……” 雪白修长的手指尽数没入。 维桢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徒劳地攥住蒋晗熙的手臂,颤声哀求道:“晗熙哥哥,我不要这样,我害怕。” “怕什么,嗯?晗熙哥哥不过是疼爱一下我的小宝贝儿,什么都不会做的。”炙热的气息径直喷在脆弱的耳廓,“沉飞见过了吗?有没有经常这样弄桢桢?”他笑,“想来自然是有的,哪个男人忍得住呢。”声音低沉沙哑,指尖已略微战颤,“真小,摸上去跟朵兰花似的,很小很精致的一朵,光溜溜,嫩生生……小宝贝儿,你到底是怎么长的?”他的笑声已含了浓重的肉欲,“不对,这小东西他娘的压根就没怎么长过吧?太他娘的要男人命……真担心碰坏了,捏坏了。”声音渐渐微不可闻,“啧,往后让沉飞与晗熙哥哥怎么插进去……” “乖孩子,让晗熙哥哥也瞧瞧罢,嗯?”他把嘶声抽噎着蜷作一团的维桢按到宽大的桌面,急切不已地伸手拽起她一条冰雪似的白腿儿。 维桢推他,被攥住双腕拉高过头摁在桌上。 “太漂亮了。桢桢,你可真是个精致到了极点的小尤物。”蒋晗熙的声音沙哑得已完全失真。 维桢只见到一头浓密乌发挤在自己腿间,先是一阵湿热,竟被他含进嘴里,柔软宽大的东西猛抵入内,将小小的器官填得满满当当,炙热的温度烫得她直打哆嗦,略微粗糙的触感,舔遍了内里每一点肌理。 有点儿酸,有点儿微妙的疼,小腹不自觉地收缩,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溢出,随即被男人尽数吮干净,似是不能满足,竟嘬紧了幼小的穴口,贪婪无餍地吮吸起来,唇舌搅动,水声淋漓,在安静的内室里尤其暧昧淫靡。 维桢惊呼一声,青涩的身子受不得这样的刺激,激烈地颤抖起来,陌生的、羞耻的感觉让她害怕极了,偏挣脱不开,整个头脑空茫一片,抽噎声中掺入了蚀骨的媚意。 男人的喘息一下子又急又重,剧疼便紧随而来,似被坚硬的东西将皮肉撕扯着破开。 维桢只有上回闹着要回宿舍住时,在沉飞手下受过这样的罪,登时惨叫一声啼哭起来。 “乖宝贝儿,别怕,很快就好,等会儿晗熙哥哥就疼你。”蒋晗熙先是一惊,随即心疼不已,手指眷恋地碰了碰那层娇贵纯洁的薄膜,随即轻缓地撤出。 维桢一被松开,整个人痉挛作一团,鬓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蒋晗熙怜爱地将她抱起。 维桢此刻对他又惧又恼,别开脸,一面气弱声嘶地啜泣,一面将小手胡乱打他脸上。 蒋晗熙丝毫不以为忤,“宝贝儿,小心肝儿,晗熙哥哥错了,往后再不敢这样弄疼桢桢了。小祖宗你别哭了,好不好?哭得我心都碎了。”又松松地握了那双春花般细软的柔荑贴在唇上轻吮,凑过去不断亲吻她煞白的小脸,千百般温柔小意去劝她回转,端的是情深款款,没有半分不耐。 维桢并无太大的气性,渐渐安生下来,且有歇中觉的习惯,哭累之后,被蒋晗熙搂着哄一阵儿便睡沉了。 蒋晗熙搬了张宽敞的沙发椅搁在床边。抽烟有味儿,怕熏着维桢,只倒了杯红酒,长腿舒展,冶艳含情的双眼始终牢牢锁在陷入床褥的女孩儿身上,舌尖抵了抵腮,突然将一根骨节劲长的手指含到嘴里。 “真甜。” …… 维桢睡醒就喊饿。 蒋晗熙拧了热毛巾替她擦脸,喂她喝了点温水,然后抱到餐厅去。 侍从鱼贯而入,把蒋晗熙吩咐的菜肴汤品点心一一摆放好。 这些人都认得维桢,自然也见过沉二少如珠似宝地将她抱在怀内,轻易不舍得放下。如今见到主人轻怜密爱地亲自照顾好友的爱人用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莫说主人只是抱着沉二少的爱人,就算抱的是沉二少的母亲沉夫人,他们照样视若无睹。 都说沉二少心狠手辣,不好伺候,其实跟在沉飞身边,只要听话,别自作聪明就可以。沉飞是将帅,令出如山,不听从号令,就算做得再好,沉飞也要揭了他的皮。 蒋晗熙看似平易近人,能长久伺候他的人才知道,想讨他的欢心,定然是千伶百俐,比旁人多长一百个心眼儿,必得时时揣摩他的心思,处处迎合他的心意,而很多时候,又须得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哑巴,譬如当下。 他们那位高高在上,有着豺狐之心,潘安之貌的蒋公子笑容满面搂着沉氏少主那个娇贵异常,又漂亮得惊人的小情人,一面为她布菜,一面与她轻言细语,白皙的脸庞垂下一个舒缓的弧度,疏朗的睫毛微微颤动,唇角上翘,仿佛带着无限的耐心,无限的柔情。 “桢桢,饭菜合你的口味吗?” “很好吃,谢谢晗熙哥哥,晗熙哥哥也吃。”维桢咽下蒋晗熙喂的一勺汤。 “我不饿,先伺候我家桢桢小祖宗吃饱了。” 其中一道清蒸海鱼,成人小臂长的一条,通体洁白,只一根主骨,半点小刺皆无。这种鱼产量极少且离水即死,运输不易,十分昂贵难得,是做刺身的珍品。维桢肠胃弱,蒋晗熙和沉飞都不敢让她吃生食。对待维桢,蒋晗熙从来不知道何为暴殓天物,吩咐厨房蒸了,还得是十成熟。鱼肉白得剔透,鲜美异常,入口即化,维桢吃了足足拳头那么大一块。 蒋晗熙欢喜极了,“明儿还吃这个?一半仍这样子蒸了,一半给桢桢炖个汤,其他都不搁,单拿鱼肉和主骨加水,熬成浓浓的一小碗?最是养胃不过。” 听着就让人有胃口,维桢笑着点头应了。 “小宝贝儿,鱼肉香不香呢?” “很香,还没刺。” “让晗熙哥哥也尝尝?” 维桢正要拿小勺,蒋晗熙掬了她的下巴吻上来,除熟悉的烟味外还有湿热的酒气。 “嗯,果真香的不得了,比盘子里的香多了。”蒋晗熙含笑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蹭着,“晗熙哥哥又香又甜的小宝贝儿。” 维桢掩口而笑。 第九十六章蒋晗熙似笑非笑,维桢腮晕薄红, 第二日放学蒋晗熙要接维桢回去,维桢低着头,脚尖碾着地,一声不吭。 蒋晗熙柔声道:“怎么,我昨儿得罪桢桢了?” 维桢细声细气道:“晗熙哥哥对我极好。可我是学生呀,就应该住宿舍的,夜宿不归不检点。” 源于前后两世的经历,方瑾儒对男人的抵触深植在骨子里。维桢的出生是人工干预的结果,她自始至终都没让名义上的丈夫安斯艾尔.垌文迪许碰她一下。维桢长于她手中,潜移默化,对男人的接近有种本能的反感与惧怕。如今能勉强接受沉飞与蒋晗熙的亲近,其一,是二人确实爱她至深,待她似宝,还曾救她性命,她不如其母心如铁石,终究是有所触动;其二,俩人长相俊美,五官轮廓与古华夏人极为相符,维桢恋慕方瑾儒,又重美色,见色起意;其叁,也是最重要的,二人心思深沉,手段了得,维桢无力反抗,她是个小孩子,反抗不了自然只能接受。 她从根子里就不喜男人的接近,对沉、蒋二人也秉持着能躲则躲,不能躲才哭着妥协的原则。 蒋晗熙想起早上起床,她笑靥如花朝自己道早安,再相比现下避之如蛇蝎,畏之如虎狼的态度,对沉飞以往谈起维桢时又爱又恨的切齿心情,终于有点感同身受了。 他是从来不会怪责维桢的,更舍不得冲她发火,捏着她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哄道:“我不日将要赶去与沉飞汇合。军事任务,总是免不了……”他欲言又止。 维桢眼圈一红,“有危险是不是?我害怕。”想到已经离开的沉飞,再顾不得避人,搬了蒋晗熙的脖子靠到他身上。 蒋晗熙眼底难掩笑意。旁人自然会有危险,他与沉飞艺高人胆大,到哪里都无所畏惧。他的语调却是怅然若失,“我与沉飞自然舍不得桢桢,只是保家卫国,匹夫有责罢了。” “我自然要陪着晗熙哥哥。”维桢妥协了。 蒋晗熙抱起她,低笑一声。想到沉飞之前为了维桢要搬回宿舍的事几乎闹个鱼死网破。倒不是沉飞手段不如自己,只因沉飞本质上是军人,将帅,习惯了发号施令,气使颐指,他的傲气深植在骨子里,举手投足之间惯是盛气凌人,面对心爱的维桢,他或许可以破例偶尔伏低做小,却绝不可能以弱示人。蒋晗熙自己当然也是天之骄子,然而他首先是商人,谋士,军师,利益最大化,机关算尽,操控人心,才是他的本能。若非心狠不若沉飞,这无处不贴合心意的小人儿合该落到自己手上才是。 维桢用过晚饭仍是闷闷不乐。蒋晗熙自然知道她的心事,抱过她放在自己腿上,“宝贝儿想沉飞了,对不对?” “我担心他。可是他在出公务,不好随意打扰他的。”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从来不知道恃宠而骄。 “乖宝贝儿,”蒋晗熙爱极了她乖巧听话的模样儿,吻了吻她的小脸,“晗熙哥哥来,不妨碍的。”说着拨通了沉飞的号码。 “晗熙,桢桢在你旁边?” “对,小宝贝儿哭着闹着找你呢。瞧,心有灵犀了不是?”蒋晗熙似笑非笑道。 维桢腮晕薄红,低头抿唇一笑。沉飞直接在对面大笑出声。 沉飞一下星舰就被大群本土的政府官员截下来,拉着他的手各种诉苦,大骂驻守星球的联邦军队尸位素餐;议会派遣下来的官员蝇营狗苟;兽人肆虐凶残,难以抵挡;民众死伤无数,屡屡暴力冲击政府部门,难以安抚等等。一堆满脸褶子的大老爷们儿哭得撕心裂肺。 沉飞觉得伤眼又伤耳,恨不能全部踹飞了事。偏他是带了任务来的,出发前又被蒋晗熙耳提面命,只好耐着性子摆出一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体贴模样来。 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挣脱,又被厉兵秣马的部下簇拥着到军事基地开会,一开就是十几个小时,席不暇暖,忙得连用餐、合眼的时间都没有,现下终于抽出空来,挥退下属,忙不迭地准备联系维桢。 “宝贝儿,想我了没有?”沉飞柔声道,嗓音难掩疲惫。 “想的,”维桢应道,又心疼他,一连喊了几声“沉飞”,娇莺初啭般动人, 沉飞一听见维桢令人骨头酥麻的嗓音,就跟叁伏天喝下一大口冰水,通体舒畅。他惦记维桢得厉害,从分手起,心中似是压了千钧巨石,沉甸甸,如今知道维桢这样牵挂自己,又快乐得浑身的血液沸扬,“小宝贝儿,我的心肝儿肉,老公一完事就马上赶回去瞧你。” “我担心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她怕沉飞会遭遇危险,声音不觉含了哭腔。 她的担忧情真意切,不似作伪,沉飞动容,“宝贝儿,别怕,我必然不会出事。”想到蒋晗熙一向多心,惯爱多思多虑,又道,“万一我真出了什么意外,晗熙定能照顾好你。桢桢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都交予我和晗熙处理,嗯?” 蒋晗熙深知凭沉飞的武力,不会有任何危险,这话却着实中听,搂紧了维桢,含笑道:“我待桢桢之心自然与你一般无二。” 维桢不爱听这样不详的托孤之言,小声抽泣起来,“我不要沉飞出事,也不要晗熙哥哥出事。” 沉飞心内妥帖极了,“放心,这世上伤得了你老公的人还没出生呢。况且桢桢交给谁我都不舍得,定要与桢桢生生世世在一处,永不分离的。好孩子,别哭了,听得我怪心疼的。” 蒋晗熙冷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取了柔软的面纸为维桢拭擦眼泪。 俩人说了几句贴心贴意的情话儿,沉飞的毛病又犯了,“宝贝儿,除了你晗熙哥哥,一根手指头都不能让其他男人碰,知道吗?叫我发现了,虽舍不得动你,那野男人我定教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此话十分刺耳,然而在一起这么久,维桢对沉飞的一些脾性已经有所了解,知道他最是专横强势,要将一切握在掌心,恨不能俯视天下众生,主宰人间生死,什么事情都不能偏差他的心意半分,况且正是要紧时候,不过就是上下嘴皮子碰一碰的功夫,若能叫他安心又有何不可呢,便道:“你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事,我都听沉飞的话。之前答应你那桩事,也是不会改口的,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她顿了顿,期期艾艾道:“沉飞,我、我之前不敢告诉你,妈妈不让我在联邦与男孩子交往,让我毕业之后回罗霂兰,按照她的安排结婚,留在她身边。我不是要对你反悔,我、我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嗓音里已带了哭腔。 她不敢违逆沉飞,更不敢违背母命,进退两难。 蒋晗熙浑身一震,爱如珍宝般更搂紧了她。 沉飞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终于是说出来了。其实他与蒋晗熙一早便猜到方瑾儒的打算,却从不敢妄想维桢有朝一日能亲口相告。当日软硬兼施逼她答应下婚事,料定她必定心中不快,日后恐找茬推脱,谁知她竟是真记到心里,长久以来的愿望似有一点实现的可能,沉飞的声音有点发颤:“别担心,离毕业尚有五年呢。我与晗熙都会替你解决的,你一概不需要操心。”语气凝重了几分,“只是别在伯母面前透露一声半声,未免她不快,知道吗?” “嗯,我本来也是不敢说的。” “桢桢,我的小心肝儿,你好乖,你让我这么快活,我回去会好好奖赏你,你要什么老公就给你什么。” 维桢道:“我不要什么奖励,你平安回来我就最高兴了。” “好孩子!我会尽快赶回去,桢桢一定要乖乖等着我,咱们在一起聚两天你再回家,嗯?” 维桢一本正经地答应下来。 俩人在一起的时日不短,维桢多是心不甘情不愿,身不由己地接受,无可奈何地回应,沉飞何曾得到过她这样郑重其事的态度?他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语言太过苍白无力,只有待自己回去,将这个心肝宝贝儿抱在怀内,肉贴着肉地吻她,疼爱她,好叫她明白,他沉飞对她已是情根深种,无法抽身,俩人离别的时光是何等度日如年。他爱她如命,往后的日子里,定不再放这个叫他神魂颠倒的女孩儿离他身边半步。 第九十七章小女孩儿被堵了嘴,柔弱的身子也 之后的日子蒋晗熙将维桢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日亲自接她回酒店,独占着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教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儿。最后的几日里,更是直接告知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维桢身体不适,暂时休假不返回学校上课。维桢心中不愿,然而无论是强硬专横的沉飞,抑或是表面待她温柔小意,内里手段百出的蒋晗熙,都不是她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孩子可以抗衡的。 蒋晗熙如他之前所言,简直一时一刻都不能离了维桢,连办公时都要将人拘在身边才能心安。 “小宝贝儿,你好乖,别乱动,嗯?动静大了别人可是都听到了。”蒋晗熙扼紧维桢的腰肢,犹带笑意的低沉嗓音饱含黏糊潮气,热气直喷在她半透明的耳廓上。 前方是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巨大全息投屏,每个巴掌大小的格子里都是一名如履薄冰地静候蒋家太子爷垂询派遣的蒋氏集团管理人员。 虽然蒋晗熙一再与她保证,视频设置为单向可视,没有任何人能瞧见她如今的样子,维桢仍紧张得浑身颤抖,蒋晗熙半恐吓半调笑的话让她不敢再挣扎。‘咚咚咚’,被他过于剧烈的心跳引动震颤,维桢浑身发麻,又因太过惧怕,饶是捂住小嘴,仍逸出了几声娇弱无助的呜咽。 蒋晗熙的衬衣大开,露出劲悍强健的胸膛,饱含爆发力的肌肉均匀地包裹其上。维桢袅娜娇小的身子被他摁在胸前,从后面看去衣裙完好,其实前襟全被扯开,小衣小裤亦叫他解了扔到地上。 滚烫的肌肉紧紧贴着心上人细润如脂的沁凉肌肤,醉魂酥骨,舒服得蒋晗熙想要叹息。 他迫不及待地结束会议,扶起泣不成声的维桢情深意笃地哄劝一番,然后含着樱唇猛一下抵进去,粗大的舌头舔遍了她细腻粉润的口腔内壁,又哺了口水过去哄着纯洁的小人儿不断下咽。 大手握起沉甸甸的一团雪嫩乳肉,小心翼翼又急切万分地搓揉把玩,修长的指骨夹住一枚浅粉近乎透明的乳尖儿,粗糙的指腹一抹,惹得小家伙惊呼起来。蒋晗熙沉促地笑,低下头一口含住。 同时拉下裤链,将硬得发疼的狰狞家伙掏出来,掀起维桢的裙子,青筋盘布的巨物肆无忌惮地挺进她无遮无掩的润白腿间。 小女孩儿被堵了嘴,柔弱的身子也被强壮的男人密不透风地压制住,偶然溢出几声微弱的呜噎隐含了惊惧和痛楚。 …… 再如何流连不舍,也到了与沉飞约定之时。 蒋晗熙以手支颐,脸上神情莫测。 下首的韩弗理.戈力岑正襟危坐,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知道我与沉飞的意思吗?” 韩弗理道:“是的,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照看好维桢。” 蒋晗熙定定地打量他,直至将他看得如坐针毡,“嗤”的一笑道:“照看?你配吗?” 韩弗理浑身一颤,知道之前那事儿露馅儿了,惴惴不安地站起来。 月前沉飞交待他的时候,他多嘴提了句:“蒋公子瞧维桢的眼神不对劲儿,沉二少恐怕得多防着点儿。” 沉飞当时也是这样阴恻恻地盯了他半晌,骤然抬脚踹来,他的肋骨当场被踢断了四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插嘴我与晗熙之间的事?”他一字一顿道,“倘若有一日晗熙告诉我,需要剖开我的肚子为我治病,老子二话不说替他递刀子,听明白了吗?” 回家躺了叁天叁夜治疗仓,断裂的肋骨才长好,又被父亲布卢尔.戈力岑捆起来抽了一顿。 “远不间亲,新不间旧!脑子不好使,就不要多想!跟在沉二少身边,听话办事还不会?” “沉、蒋如今一手可遮天,二人五年之内必荣登九五。别说往后,就是现在,不提弟子、徒弟,上赶着给二人跪着当狗的高门子弟多如过江之鲫。你若不是占了几分香火情,以你那猪脑子,能一直跟在沉二少身边?” “今时今日,我在二人面前,谈论正事之时,皆以君主之礼相待。沉司令和蒋委员明面上还是家主,其实早退居二线。往后你要端正态度,玩乐的时候该如何,办正事的时候该如何,心里有个成算。别到临门一脚,才功亏一篑,浪费了之前十几年的心血筹谋。” …… 他一瞬间汗毛直竖,冷汗透体,忙低头应道:“是,我定然时时厉兵秣马,听候维桢学妹差遣,不敢让她有一点儿不顺心。” 蒋晗熙的神情喜怒难辨,“不许你碰她一个手指头,也不许其他男人碰她一个手指头,”眸光一厉,“更不许招惹她不快。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我已经办了旁听证,一大早就到她宿舍楼门候着,天天陪她一块儿在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上课,吃饭也在一旁盯着,一直跟她回到宿舍为止。维桢学妹心软,与我也熟稔,我多求求,她再烦也不会轰我走。” 蒋晗熙神色略缓,脸上渐渐泛起一点笑意,“好,知情识趣,是个聪明人,难怪沉飞不撵你。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聪明人会审时度势,不像那些没脑子的傻子,撞倒南墙不回头,不自量力,痴心妄想。”他冷哼一声。 “我已经吩咐了克伦威尔.金,他们会听你调停。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人绝对不许出现在她面前,漏了半点马脚,我揭了你们的皮。她非闹着要出校门的话,不许对她动粗,你他娘的就是给我跪,也要跪得她回心转意,听明白了吗?” 那小祖宗其实压根不爱出门,别说一年半载,就是五年六年不出校门,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前提是她觉得自己有出入的自由,维桢一点儿都受不了束缚。 这个点她应该还在睡觉吧? 将要离开,心里本就燥闷,方才维桢摔了一跤,坐他怀内张圆了小嘴抽抽噎噎与他撒娇,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招人疼得紧。 蒋晗熙火急火燎,剥了她的衣裙将人撂到宽大的书案上狎玩泻火,下手抠弄得狠了点,嫩生生的小小穴口有点红肿。 小丫头怕羞,死命捂着不叫冷敷,听说要替她舐一下,怕是记起上回弄疼她的事儿,吓得脸色煞白,偏又最是矜贵不耐疼痛,哭得嗓子都哑了。 蒋晗熙不免心疼,吩咐厨房晚上多备些她喜欢的菜肴点心去讨她欢心,他可受不了自己的心肝肉一副委屈不肯理人的模样儿。 想到楼上的维桢,蒋晗熙喉结滚了又滚,胸口刺挠,满腔情意涌动。这段时日,二人何等亲密无间,维桢婉转承欢的动人情态叫人爱之若狂,流连不思返,之后数月不能相见,将是如何辗转反侧,摧心剖肝。 蒋晗熙怅怅不乐,颇有些心灰意懒,淡声吩咐:“听着,唯有一种情况,只管随她去。所有人等全部退去,谁都不许露出半点痕迹。”他的脸色极其凝重,“若来人是方……” …… “驱逐异族,恢复秩序,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沉准将临危受命……” “沉、蒋世族大军日前抵达邰罗卡星区克哈星球腹地……枕戈击楫!” “……议会委任蒋氏大公子蒋晗熙为特别参谋长……全权统筹,如虎添翼!” “……既然我沉飞已登临此地,自然是一个不留!” 联邦全境星网重大事件播报,全天候霸屏循环播放。 沉、蒋二人众星捧月,意气风发。 沉飞肃厉果决,不可一世;蒋晗熙侃侃而谈,从容自若。 “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英雄出少年! 高德弗理.霍廉华德目光冷厉。原本以为能逼二人罢手,谁知沉飞竟还是提前应战了,且看着从容不迫,不像准备不足的样子。 他阴森森骂道:“竖子!”那些军队大部分原本是他高德弗理手下统率的联邦星际舰队,如今怎的就姓了沉,姓了蒋? 断然不肯承认二人如日中天,权势煊赫,而自己早已日薄西山。 “司令……”一名清秀的半大男孩捧了一杯鲜红似血的酒上来。 高德弗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手丢到地上,然后扯过男孩搂进怀内。 “好宝贝儿,现在就你还能叫我心里舒坦些儿。” 大手捏起男孩的下巴,入目一张五官艳丽的雪白小脸,湿润的唇略有点惊惶地半张着,内里一点嫣红舌尖。高德弗理瞳孔一缩,心跳都停了半拍,恶狠狠地低头就吻,略嘬几下将舌头捣进他嘴里。 一名相貌寻常的棕发男孩悄无声息地走入起居室,跪下来收拾地上的酒杯,丁点泼洒出来的酒水都被抹得一干二净,他的动作纯熟,毕竟五年来已做了无数次。 第九十八章‘咔嘎’,双腿骨头被咬断 拔寨起营之后,为保证行军机密不被泄露,军队才会开启干扰器。 此前,沉飞与蒋晗熙率众肃清在周边城市肆虐的兽人。 两段视频被当地市民匿名放到星网,政府尚且来不及处理,已似水泼进油锅里,在邰罗卡星区乃至整个联邦,炸起轰然雷动。 数百台蓝黑色联邦机甲彷佛一头头凌厉孤傲的合金野兽,黑压压地挟裹着强势的力量汹涌而出,将残余的近千斯狄弗勒兽人驱赶至一处残恒断壁。 沉飞并未穿机甲,只着立体剪裁,合体收腰的联邦高级军官服饰,优雅而打眼。手下退而求其次,捧上贴身护甲,他淡声道:“累赘而已。” 视频里,沉飞一身立领纯黑色军装,锃亮的过膝长马靴,冷酷严谨,挟裹着乌云压境般的磅礴气势。 对峙的这群斯狄弗勒兽人身高目测竟然都超过了六米,俨然是群族里的强者,胫骨直棱发达,肌肉虬结,浑身包裹黑褐色鳞片,呲开的森冷牙齿间犹夹着血肉,双瞳猩红,凶相毕露,气势十分恶狞骇人。 沉飞面无表情地越众而出,左手抽出猩红长剑,随意一抖,近两米的软剑迎风直立,寒光凛冽!他长腿一蹬,身影裹挟着万钧之力,如离弦疾驽般飞蹿而出。 前方最高大壮硕的两名兽人率先咆哮着冲过来,仿若地动山摇,手足骨骼移动间,发出刺耳至极的巨型器械运作时齿轴铰合轮转之声。 沉飞横剑一挥,猩红长剑带起一股腥风煞气,自左侧兽人肩头斜往下削至腰腹,山岳似的身躯顷刻间断裂开来,热血喷射,内脏横飞;剑太快,上半身轰然倒地,双腿仍惯性地往前直奔出数十米! 骨节分明的雪白右手风驰电掣般同时伸出,手背上的血管龙蟠虬结,遒劲五指红芒隐掩,瞬间竟拉长了数倍不止,势头极猛,如切豆腐般杵入右边兽人粗壮的颈脖,手掌一攥一拽,巨大狰狞的头颅被硬生生扯断,‘嘭’地砸进兽人群中,立时似西瓜被暴力破开,红白之物四处飞溅! 天地似默了一瞬!随后响彻云霄的山呼: “联邦将王!” “神之右手!” 视频定格在这一刻,星网上弹幕铺天盖地: ——啊啊啊!沉氏少主!联邦将王!神之右手! ——该死,该死的有点帅! ——帅得本宝合不拢腿。 ——好白、好白的剑,好红、好红的手,手控已晕倒在键盘上。 ——艹!艹!双膝自动着地!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手起刀落,沉二少稳得一批! ——砍兽人如杀鸡鸭,英武无双,神勇盖世,沉氏少主可封神! …… 另一段视频。 蒋公子打着领结,穿着皮靴,烟灰色军装用料考究,裁剪精致,袖口设计奢靡繁复,佩刀、徽章、金钻挂饰一应俱全,俨然一介冷艳华丽的贵公子。 他自然是不肯穿机甲的,出发前一众亲信苦苦哀求俱无果。扎营后,大弟子雷蒙多.卡裴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捧着贴身软甲。 蒋晗熙不以为然,“这玩意儿比机甲还闷得慌,拿下去吧,不必多言。” 不允许护卫跟随,独自一人,闲庭信步查看营地周遭环境。 身体高壮达七米的兽人猝不及防自林间窜出,迅捷无比,一只蒲扇般的巨掌带起凛冽劲风,猛地朝他砸下。 百米之外驻守的警卫员目眦尽裂。 蒋晗熙的身影蓦地自原地消失,下一瞬幽灵般出现在兽人身后,脚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跃起将近十米,手腕一翻,一柄冰青色的薄刃长匕首被他握在掌心,匕首挟裹着凌厉之势,砍瓜切菜般尽数没入兽人头颅,白皙劲悍的手腕搅动一周,身形疾如残影,掠过兽人头顶飞划而去,稳稳落到十丈开外。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兽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尘埃漫天飞扬,已然气绝身死。 蒋晗熙随意甩了甩匕首,薄刃片血不沾,身上一尘不染,他唇角勾起,不屑地讥笑道:“白长身体不长脑子的牲口!” 星网上弹幕翻江倒海: ——来了,来了,蒋氏太子爷经典的神之蔑视。 ——可以,这就很蒋公子。 ——老实说,这货再长十个脑子在蒋公子面前也不够瞧吧?听说得比寻常人多长一百个心眼儿,才有资格替蒋公子端茶递水。 ——啊!啊!蒋公子杀我!悲伤的眼泪从我嘴角流出! ——他娘的,这是弱质贵公子?那我这个实战课全年级排名第一的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六年级作战单兵算什么?残废? ——怎么办?怎么办?沉二少和蒋公子都这么帅,这么飒,我嫁哪个好?PS,本人性别男。 ——上面的兄台,不如一并收了吧,毕竟在梦里,要什么没有?想怎么浪不行? …… 尚未正式拉开攻歼战幕,沉、蒋二人之威望,在邰罗卡星区俨然已达到顶峰! 相比联邦网民的弹冠相庆,盛宴狂欢,高德弗理.霍廉华德的脸色沉得简直能滴下水来,又有一种尖锐隐秘的恐惧自心底窜起,令他头皮发炸,双手冷得刺骨。 他清楚地意识到,身为联邦五百强者中的佼佼者,叱咤战场数十年,他竟然没有把握在蒋晗熙手下过一百招。至于沉飞,瞳孔一缩,他已经完全看不透沉飞的深浅!仅是通过星网视频,恐怖的压制感已令他汗毛倒竖,那是一种堪比血脉优劣的天然压制,简直恨不得立时匍匐在地,以示臣服! 身为如今的联邦星际舰队司令,沉飞名义上的顶头上官,他本该亲临克哈星助阵,以镇军心,事实上军方已安排了星舰叁日后护送他出行。 不能去,他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一旦踏足战区,他必死无疑!沉飞和蒋晗熙心狠手辣,沉飞武力深不可测,二人不可能放他活着离开! “去,替我联系伽利斯星际第一精神力疗养医院,说我精神力有暴动的迹象,五日后进院检查。”他吩咐下人,又拨通了军方委员会高层的直线号码。 “基尔,司令不会有事吧?今年已经去过好几次精神力疗养医院了。”伊斯梅尔.塞斯小声对身旁相貌寻常的棕发男孩道,脸露担忧之色。他五官昳丽,皮肤雪白,长得十分漂亮。 基尔.克里斯蒂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司令乃联邦强者,位高权重,区区精神力疾病而已,自有专人调理,一定能安然无事。” 伊斯梅尔欣慰地笑了笑,“嗯,定然是这样的。若不是司令,五年前我俩就被兽人吃了。我总盼着他身体康健才好呢。” 基尔讥讽道:“救命之恩,你不也以身相许了么?” 伊斯梅尔怔怔地看他,一时色若死灰。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基尔后悔不已,捏了他的手腕哄道,“你别难过,都是些无心之言,我会一直陪着你。” 伊斯梅尔眼眶一红,将脸贴在他胸前,“哥哥,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不然我生无可恋。” 基尔脸睑低垂,“我这辈子都对你不离不弃,你放心。”这是我欠你的。伊斯梅尔,这种日子很快能结束,我会带你回家,让你过上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 他的视线隐秘地投向正暴跳如雷冲着通讯器咆哮的高德弗理,眼里淬了毒般,刻骨的阴戾憎恨。 “基尔,你怎么哭了?”伊斯梅尔惊道。 “我想起妈妈了。”基尔道。 母亲的最后一面。 其实俩人藏身之处还未曾被发现,母亲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决绝地往远处跑去。 她半个身体被小山似的斯狄弗勒兽人塞入嘴中,血迹斑斑的脸上仍带着安抚的微笑,无声地对躲藏在矮墙草丛内的自己道:“基尔,活下去,妈妈爱你。” ‘咔嘎’,双腿骨头被咬断。 第九十九章“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沉飞一骑当先,摧枯拉朽般冲破斯狄弗勒兽人的第一道防线。 他的大弟子伊丽亚利.费尔南多率一众中型机甲军队紧随其后,大军势如破竹,径直杀入敌军腹地。 沉飞作为主帅,神威盖世,万夫莫敌,辖下军队气贯长虹,原本预计耗时半年至一年不等的战役,仅仅五月余已进入尾声。 斯狄弗勒兽人已是强弩之末,仗着个体战力悍勇,分散趋避,四处流窜,以图保存种族星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沉蒋二人既已出手,怎容斯狄弗勒兽人逃脱,况且二人早视整个邰罗卡星区为囊中之物,绝不允许这群战斗力奇高的异族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死灰复燃。 斯狄弗勒兽人以血厚防高自愈能力强着称,抗毒性却是寻常。 开战前蒋晗熙已吩咐将最新研发的防毒面具派发下去。 轻型机甲军队在各个道口严密把守,又架起炮台,燃起烈性毒烟,虽不至死却能令人头晕目眩,下盘虚软。 沉飞武力登峰造极,蒋晗熙智谋天下无双,二者交织成天罗地网,将所有斯狄弗勒兽人余孽一网打尽。 大地震颤,火海炮雨,无数泥土被掀起击散,树木燃烧颓倒,巨石崩裂激溅! 血水喷涌,碎肉残渣飞散,血腥味儿漫天掩地,彷佛一场血色的暴风骤雨! “屠戮殆尽,一个不留!”沉飞眉眼冷戾,猩红长剑横握,黑色军衣浴血,仿若无间地狱走出的修罗恶鬼。 …… “药引子务必收好。待芯片内容在网上曝光,立刻执行最后的计划。公子吩咐了,大仇得报后,天大地大,自是任尔逍遥。” 基尔.克里斯蒂瞳孔紧缩,一摸胸前衣襟处,已多了拇指大小一件物品,他甚至没看清耳旁低语之人的模样。芯片是一个月前交出去的,里面是他五年来搜集到的有关高德弗理.霍廉华德乃至整个霍廉华德家族弄权贪墨等不法行为的证据。 由始至终,他都是那算无遗策的贵公子掌上棋子,进退由人摆布。 “只是一个机会而已,恐需耗费数年,你可想好了。你那漂亮的小朋友是他一贯喜好的长相,想来不至于见死不救。然而事无绝对,斯狄弗勒兽人都是群光长身子不长脑子的牲口,就算及时救下命来,缺胳膊少腿也未可知。” 五年前,他被带到那人跟前——温润如玉的蒋氏世族大公子,天下闻名的豪商巨贾。男子嗓音和婉,清雅似玉石之声,他耳旁却反复响起母亲身体被咬断的声音,‘咔嘎’。 母亲被啃食后,他与幸存的数百民众被随后赶至的联邦军队救走,送到克哈星中心城区安置。是的,家破人亡,付出惨烈代价之后,他们这批幸存者终于被允许离开那片人间炼狱,以示当局的仁慈——不知与仍困高墙之内的人相比,幸或是不幸? 斯狄弗勒兽人盘踞所在,方圆百里被驻克哈星球的联邦军队建起厚重的警戒墙,炮台林立,射击塔密布,防的不仅是兽人外出肆虐,更是防止周边村落城镇的居民逃离。最为可笑的是,这些围墙与火力设备,多年来就不曾真正抵挡住兽人的全力冲击。 被掳至兽人部落圈养的人族是兽人厨房里待宰杀的牲口,他们这些周遭的民众,全部都是被祭供的后备储粮,也是联邦泱泱大国最后的遮羞布,只为粉饰太平,掩饰军队与政府的软弱无力,无法庇护国民。 然而,毕竟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正如蒋晗熙与沉飞所言,十几年来,斯狄弗勒兽人早与周边居民形成一种相对畸形的平衡关系,轻易不会大肆屠杀。 虽然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仍是有希望等来真正的救赎——如今,不就等来了沉氏少主和蒋公子? 如若不是高德弗理.霍廉华德贸然出战,却无力收拾残局的话!最后又将周遭待宰羔羊似的民众抛诸脑后供兽人泄愤! 当日高德弗理.霍廉华德带兵狼狈败退。斯狄弗勒兽人怒不可遏,将周边十几个村落城镇屠戮一空,基尔.克里斯蒂居住的村子首当其冲。 他刚满十五岁,未成年,被安置在克哈星中心少年福利院,认识了伊斯梅尔.塞斯。伊斯梅尔是当地人,父母在一起枪击抢劫事故里身亡。那是个长相漂亮性子懦弱的孩子,在福利院里备受欺凌,自己看不过眼,护了他几次,他就一直粘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喊他哥哥。他不是个好哥哥,为了复仇,自私地利用了他,将他牵扯进泥潭里。 数月之后,高德弗理被派返克哈星善后。蒋公子安排了一次英雄救美式的偶遇。高德弗理果真一见伊斯梅尔便动容,将二人自兽人手中救回,因自己与伊斯梅尔关系亲近,被允许一起离开,以半仆身份留在伊斯梅尔身旁。五年来,每隔叁月会拿到一小包药粉,无色无味,掺入高德弗理最喜欢的红酒里,由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伊斯梅尔端到他手中。 回到房间,基尔拿出衣襟里的纸包,里面是金绿色的药粉,细嗅隐约有股腥臭味儿,看来得让伊斯梅尔把高德弗理先灌醉。高德弗理近年来对伊斯梅尔越发宠爱有加,已到了寸步不离,无所不应的地步了。 作者的话: 就当作背景动画看吧,也就几章,谁让这小说就是这么个群雄逐鹿的背景呢,哈哈。我其实也不爱写什么战争权谋之类的,我就是个小女人,写写小言权作消遣。 第一百章沈飞哈哈大笑,“佛口蛇心!我可去 山脉环绕,斯狄弗勒兽人盘踞的谷地一望无垠。 每隔十几米就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篝火已经被扑灭,铁锅旁边是堆积如山的碎肉块,浸泡在大滩大滩泛黑的血泊里,不远处横七竖八扔满大小各异,形状不一的骨头,大部分明显是人类的手骨腿骨,零星数十颗未清理的人头,上面皮肉腐烂大半,眼珠半脱落出眼眶,一双双惨白的腐败眼球,让人联想到这些人族被当作猪狗般宰杀时是何等绝望惊怖。 镜头拉到以粗壮木柱子筑起的巨大笼牢处,囚牢一眼望不到尽头,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衣不蔽体的人族,瘦骨嶙峋,面容枯槁,神情麻木;肮脏,呆滞,畏缩,死寂,糊状的食物与排泄物混杂一处……朝镜头望来的暗黄色眼珠子死气沉沉,一转不转,与旁边略矮的栅栏里豢养的牛羊走兽没有丝毫区别。 镜头一直拿不稳似的颤动,夹杂着声调不一,微弱压抑的“呜呜”悲泣声。 视频不过短短数十秒,掀雷决电般在星网上掀起了轩然巨波——最后的遮羞布被扯开,兽人肆虐区域宛如人间炼狱的景象犹如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联邦当局脸上! 沉蒋大军驻扎营地。 沉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众议院的问责。 “干扰器?坏了呗,正修着。我打仗呢,有空管这种小事儿?”白皙修长的手指往身旁处于关闭状态,完好无损的干扰设备上戳了个洞,大手往后一扬,立刻有人躬身上前将其抬走。 安坐一旁的蒋晗熙要笑不笑地睃了沉飞一眼。 “嗐,就是周边的几十个村民趁乱混了进来随手拍的。人家亲人都死绝了,全被吃了,拍个视频而已,我能拿人家怎么着啊?我说罗曼诺夫委员,若是你家亲戚被兽人跟鸡鸭似的抹了脖子,我也不计较你在我领兵时闹些个幺蛾子。” “民情激愤?我管不了,我他娘的就一个当兵的,除了打仗,其他一概不管。”他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偌大一个联邦,兵没少征,税没少收,让国民跟猪狗似的被兽人圈养宰杀,还不许人家闹?我说你们脸够大的啊。” “你们也甭来烦我,老子他娘的又不混公关这行。有本事找蒋公子去,他干这个是专业的,不过人不在政府任职,白嫖可没门儿。蒋公子身价不菲,就怕你们请不起他。”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沉飞要的是什么,沉、蒋两族要的又是什么,你们心知肚明。要我和蒋公子出手,拿出相应的价码来,老子又不是开善堂的。” “一群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哼,把我惹急了,老子就明抢!”沉飞“啧”的一声中断了通话,问,“那小孩递上来的芯片内容发星网上了吗?” 蒋晗熙含笑道:“不急,稍微再发酵一阵子。” 五日后,霍廉华德家族把控的联邦官方军工厂贪墨军资、私卖军备,所用材料屡次以次充好等丑闻被放到星网,又引出五年前高德弗理.霍廉华德领兵出征克哈星不敌,落荒而逃一事,近百中高层军官之所以身死,竟是因为机甲出现重大故障,这批机甲正出自霍廉华德名下的机甲制造工厂,霍廉华德家族为了自保,将责任推到殉职的军官身上。 彷佛熊熊大火上再泼了一大瓢油,整个联邦都沸腾了。 短短数日,不单是克哈星本地,整个邰罗卡星区都引发了民众暴动。联邦驻守星区的军队遭到多次大规模冲击,死伤无数,由联邦众议院派遣的数百驻当地政府官员更是被悲愤填膺的市民拖到大街上活活撕成了碎片。 丑闻曝出当日,联邦星际舰队司令,联邦五百强者之一的高德弗理.霍廉华德大受刺激,引发精神力崩溃,当场死亡。 据闻高德弗理自五年前开始,受克哈星兽人歼灭战役大败一事的影响,精神力出现了问题,往后几年数次暴动,这段日子更是被拍到频繁进出首都星伽利斯星际第一精神力疗养医院。 一切看似顺理成章,有迹可循,这个曾一跺脚,星球也要抖叁抖的大人物去世一事,竟未在联邦上下溅起太大的水花。 基尔.克里斯蒂牵着伊斯梅尔.塞斯在港口候机室安静地坐着,太空飞船票的抵达地已经改签为克哈星。 自从高德弗理喝下掺入药引子的酒倒地之后,他的眼皮就一直猛跳。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五年前就布下的局,一丝不错地按照他的计算发展,将所有局内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伊斯梅尔.塞斯双目红肿,低声道:“基尔,咱们一分钱都没有,回去克哈星怎么生活呀?”霍廉华德家的人并未为难他们,毕竟只是个养在外宅的小情人,这种事在联邦上层社会早就司空见惯,自然也不曾善待,直接将二人扫地出门。 他顿了顿,疑惑不解地接着问道,“而且你的父母不是都在那儿被,被……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不好吗?何苦回到伤心地呢。” 傻孩子,因为只有乖乖回在那里,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啊。 基尔怜惜地摩挲他苍白的小脸,柔声道:“无论如何,那是我的故乡,落叶归根,总是要回去的。不用担心,我有钱,足够咱俩什么都不干,安安生生过一辈子。伊斯梅尔,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了。”蒋公子是有名的出手阔绰,手腕的芯片终端在两日前已打入了十辈子用之不竭的款项。 沉飞惬意地吐了口烟雾,“高德弗理还以为是缘分天定,怎么都想不到这卿本佳人是你亲自送到他手上的。两只羔羊里面混了头披着羊皮的狼崽子,足足五年,啧,这孩子够能忍,心性不错。”又笑,“说到算计人心,这天底下无一人可与你蒋公子相提并论。” 蒋晗熙道:“相比恩情,爱情或是利益,仇恨永远是最持久,最不可动摇的。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自然是心甘情愿。” “不翦草除根?” “如果他们自愿回到克哈星接受监管,倒不是不能留二人性命,端看基尔.克里斯蒂怎么抉择了。我做事呀,总是习惯留一线余地。”他悠悠一叹,“慈不掌兵,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 沉飞哈哈大笑,“佛口蛇心!我可去你的罢。”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雷蒙多.卡裴走上前来,躬身对蒋晗熙道:“师父,俩人已登上了开往这里的太空飞船。” 蒋晗熙双眼一亮,笑吟吟道:“好徒弟,师父给你添一个小师弟如何呀?” 雷蒙多眉毛都没动一下,毕恭毕敬道:“一切听从师父安排。” 蒋晗熙兴致索然地挥挥手让他下去,“怎么还是一副木讷的模样?才夸他有点周公瑾的才智呢,如今看来活脱脱还是个鲁肃。” “你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儿,天下人到了你跟前谁不成了个榆木疙瘩?”鼻子里笑了一声,“心里其实看重他,偏脸上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当你徒弟就不是件轻省事儿。” 沉飞想到正因为缺了点儿心眼,栽在小情儿身上的高德弗理.霍廉华德,叹道,“所以说,枕边人才是最该防着的。” 蒋晗熙想起维桢,不禁情意缠绵,“是啊,这世上谁能比得上咱们那心肝儿呢,真是玲珑剔透,纤尘不染。” “你直接说桢桢脑子不够使得了。”沉飞想到维桢,凌厉的脸部线条立时柔和下来。 “胡说,桢桢乖宝的小脑瓜子别提多可人儿疼了,真想钻进去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她的晗熙哥哥是不是藏在里面……” 第一百零一章老子替你疼得她三天三夜下不来 联邦民众的暴动以星火燎原之势从邰罗卡星区逐渐往整个联邦辐射蔓延。要知道,对战区暂且不论,如今在境内饱受兽人滋扰残害的星球绝不仅仅是克哈星。 联邦军部委员会与联邦众议院根本无力弹压,迫不得已之下签署了委任文书,由沉蒋部队全权接管邰罗卡星区武装势力。沉飞晋升中将军衔,担任联邦星际舰队司令的正式授衔文书在同一时间通告联邦全军队体系。 邰罗卡是全境乱象的导火线,众议院要求沉飞与蒋晗熙十日之内解决邰罗卡星区民众暴乱。 联邦全境星网播报。 “不敢说让邰罗卡星区居民区域自此兽人虫族绝迹。但凡有我沉飞一日,沉、蒋军队驻守一日,来一个杀一个,除恶务尽,绝不姑息!” “怎么保证?你他娘的眼睛瞎了,不会参看安多利亚和柯普卢星区?” 安多利亚和柯普卢星区这几年在沉蒋二族的统领整治下,星区境内兽人和虫族诛灭泰半,残余部分要么驱逐出境,要么被驱赶至对战区内。 沉飞不耐烦应付媒体的挑刺,戴上军官檐帽,被全副武装的手下簇拥着,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会场。 蒋晗熙对搭档撂挑子的行为视而不见,雪白颀长的食指晃了晃,止住了媒体转向自己的话头,“我呢,乃一介商人,无甚鸿才大略,这样吧,我个人代表沉蒋二族捐出些许黄白之物,算是为克哈星经济复苏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身后大屏幕上跳出一长串拉不到头的数字,原本比肩迭踵,人声鼎沸的会场霎时间落针可闻。 星网的弹幕早已排山倒海,井喷而出: ——社会我沉少,人狠话不多! ——邰罗卡星区已经成为继安多利亚和柯普卢之外,我最想移民的星区了。 ——上面的仁兄,除了这叁个星区,咱联邦正经的星区其实就剩两,其余都是散星了,这,细思极恐啊。 ——悄悄问一句,这是要改朝换代的节奏? ——同胞们,移民要趁早了,我敢保证不出半年,邰罗卡移民通道就会关闭。不说了,我先去整理不动产。 ——是我眼瞎了还是这后面的零实在太多,数半天硬是数不出来几位数。 ——这钱能买下整颗克哈星了吧?能吧?能吧? ——上面那位兄弟,虽然我就是克哈星本地居民,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就算把我们连人带星球一块儿打包,都配不上这个价码啊! ——话说,现在去舐蒋公子是不是已经晚了?如果领着全家一起舐呢? …… 不出五日,根本无需任何武力镇压,整个邰罗卡星区已经秩序井然,并开始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有了蒋晗熙阔绰至极的资助,克哈星迅速建起了无数庇护所,收容安置从兽人谷地营救出来的人族。 很快,如同安多利亚和柯普卢星区一般,邰罗卡星区民众只认沉蒋两世族,而不知联邦政府。 邰罗卡星区的移民通道不到一个月就关闭了。 邰罗卡第一军事基地。 蒋晗熙道:“霍廉华德家族的擎天柱已倒,星网上各种丑闻闹得沸沸扬扬,以蒋委员为首的众议院议员多次发起申饬,签发调查指令。他们已是自身难保,无力回天。虽说树大根深,我琢磨着再有一年半载,可尽数吞了。” 沉飞沉声道:“这个家族水太深,绝不可令一人逃离联邦*国界。” “放心,进出港口已经全部戒严。我出发前留了足够的兵力,布卢尔.戈力岑早领人去一个个拘起来了。” 沉飞点头,“战略情报局办这事倒也合适,通敌卖国之事本就莫须有,先拘着拖延时间。再整治一段日子,随手可以摁死他们。” “邰罗卡星区全部驻军基地,大型进出港口,一律替换成咱们的军队,政府核心位置也一一安插上先前安排下的人员,大事初定。” 沉飞终于有了些笑模样,点了根烟,“那剩下的你来主持吧,横竖该我出手的都完事了,我得赶回赛罗星瞧瞧那心肝儿肉。好家伙,五个多月,这辈子没离开她那么久过,可想死我了。” 蒋晗熙和颜悦色,“也替我疼疼她,就说晗熙哥哥想她想的了不得。” “这是自然,老子替你疼得她叁天叁夜下不来床,一面弄她,一面告诉她,她晗熙哥哥想她,哈哈!” “桢桢不挠你,那是她教养了得。” “老子让她挠,尽管挠,小宝贝儿挠得越凶,老子操得越爽。” 蒋晗熙点着他,又是切齿,又是笑。沉飞总是能刷新他对无耻下限的认知。 通讯器倏忽响起。 “说,什么事儿?”沉飞与蒋晗熙聊起维桢,气氛正融洽,被打扰心中不喜,声音异常冷淡。 韩弗理.戈力岑的手心被汗水浸湿,“沉二少,维桢学妹昨天一早就离开了赛罗星。你的通讯器一直拨不通——” 沉飞的头脑空白了两秒才爆发出来:“你他娘的是废物?不会拦着她?”他双眼充血,暴戾地咒骂了两遍“我艹”,一拳砸到桌面,坚硬厚重的合金桌子轰然碎裂,残屑四散开来。通讯器的连接被震断,整个内室只有沉飞急促粗重的出气声。 沉飞疲倦地靠到沙发背,一手支颐,闭上眼睛,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口凉飕飕地扭着疼,疼得他连指尖都微微战抖起来,狂怒过后是源源不绝的失望和怠倦。维桢总是这样,她永远都不会变的,不会为自己改变,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所有的情意都是水月镜像,无心去来。这样一个看上去单纯柔弱之极的小女孩儿,却是我行我素,内里自私凉薄得令人心寒。 “桢桢离开了赛罗星?”蒋晗熙的声音喜怒难辨。 沉飞阖目点了点头。 蒋晗熙拨通了韩弗理的通讯器,“那人亲自来了?” “对,直接去了军校接维桢学妹。您有言在先,我们都退避叁舍,并不敢露面。” “知道了,没事儿,你办得很好,我会跟沉飞细说。” 通讯器断开。韩弗理抹了把脸,满手凉滋滋的汗水。即便没有蒋晗熙的吩咐,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否阻拦方瑾儒,不仅源于她身后跟着的大队罗霂兰帝国皇家御前侍卫,更因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简直让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看照片,只觉得她生得极美,美得叫人心醉魂迷,难以自持。然而单论五官,似乎略清淡了一些,不若其女精致绝伦,娇憨妩媚。昨日见着真人,才发现她的风姿,她的气度,已是无与伦比,令人忽略其他一切。 一双流光掩映的纤长妙目,漫不经心地顾盼而来,似郢中白雪,优雅冷漠,高不可攀,让人恨不得匍匐在地,亲吻她的脚背,不舍得违逆她的意愿。 原以为宋禾冷傲,不可接近,与这位方瑾儒夫人一比,才知何为萤烛微火之于日月光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韩弗理想到古华夏传说中的神袛——身着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高高立于天阙云宫,噙慈悲笑意,观世间苦楚,却不会去普度众生。 韩弗理之所以欲膜拜,乃因他仍不脱凡胎;相比凡夫俗子的臣服,诸如沉飞,蒋晗熙,莱昂.垌文迪许,闵西廷等天之骄子,当世强人,尽管亦心存爱慕向往之意,却是更倾向于攀上九霄,将高立云端的神袛扯落神坛,欺于身下,肆意亵渎。 “你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桢桢她,可能永远不会像我们爱她那般回应你我的情意,不是吗?”蒋晗熙淡淡道。 沉飞抹了把脸,“自然,她是个小孩子么。我难道是禽兽,非逼着一个心智不满十岁的小孩子去懂得男女之情?我只是以为,咱俩在她心里,总归与旁人不同。” “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我在她心中自是与众不同,但仍无法与其母相提并论。” 沉飞脸色微变,“方瑾儒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谁让她偏偏叫我见着了呢。只要 沉飞将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缸里,“既然事出有因,不是故意耍着我玩儿,就饶过她这回罢。艹,这臭丫头怎么总是滑不溜手的?”怒火一下去,欲*火就直冲上头。他五个多月没沾维桢的身子,惦念得厉害,方才就盘算着等回到赛罗星,非要整日整夜折腾她泄泄火气,就算不叫动下面,也得尝尝她的小嘴儿,如今计划被打乱,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虽知可能性不大,仍试着拨了维桢的通讯器号码,果然提示不在境内,无法接通。 “她离开联邦,大使馆自然会要求暂时关闭联邦星网监控程序,程序断开,跨国连接信号随之断开。以那小丫头迷糊的性子,定然不会想起让父母替她开启跨国链接服务。” 蒋晗熙安抚地拍了拍沉飞的肩,又若有所思道:“你说真的会有母亲,蓄意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养着懵懂纯稚,仿若八、九岁的小童?” 与艾萨克.阿梅利亚的饭局之后,蒋晗熙就意识到维桢并不是个正常的二十岁女孩儿,她的智商自然正常,甚至十分聪颖,端看她的文化课成绩可知,然而她的心智却仍是龆稚小儿,彷佛在八、九岁之间,最大不会超过十岁。与蒋晗熙之间近乎偷情的行为,维桢觉得不妥当,绝不是因为她认为此事有任何道德问题,而是单纯觉得会让沉飞不高兴,也会给自身带来麻烦,所以她抗拒,害怕。对维桢而言,身旁亲近依赖的大人高兴与否,认同与否,才是头等大事,其次就是不能叫自己烦心,不想听到流言蜚语,须得独善其身,余下一切诸如人情,常理,道德等,通通不值一提——这完完全全就是小孩子的思维! 再结合维桢日常生活中,乍看天真可爱,细思其实违和非常的表现:习惯亲近之人抱她,亲吻她的小脸小手,却对情人间十分寻常的舌吻爱抚抵触甚深;将近成年的女孩子,半点不反感沉飞与自己给她喂饭穿衣安排生活琐事;极其内向,娇怯,胆小,没有一点生活常识,没有丝毫金钱概念,完全不识人情世故…… 蒋晗熙当时恍若被惊雷击中,心中既酸楚又欣喜。酸楚的是维桢这辈子也许永远都不会识得情滋味,不可能回应自己的爱意,欣喜的是,即便不爱自己,维桢的的确确将自己放在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假以时日,蒋晗熙有把握,即便是她的亲生父亲,也要退一射之地。 被沉飞戳穿对维桢的心思后,俩人就这个问题详谈了一次,得到相同的结论——维桢的心智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沉飞冷笑道:“除了她,谁还敢插手维桢的教养问题?不提其夫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即便是西萨克瑟亲王府,乃至整个罗霂兰皇室,都是她方瑾儒的一言堂。莱昂.垌文迪许早在十多年前便代父执政,他一向唯方瑾儒马首是瞻。” 蒋晗熙微微一笑,轻声问道:“那么,不可一世的沉氏少主,你说说,她将咱们的小宝贝儿养得怎么样呢?” 沉飞思忖片刻,突然俯身以手支膝,低沉沉地笑起来,笑声牵引着颤音,仿佛从胸腹间直接震荡而出,带着沙哑的磁性,渐渐越笑越响,最后高昂起头来哈哈大笑,似是酣畅淋漓之极,“好,很好,简直是好极了。当然,若是她方瑾儒肯把桢桢卖给我,自是好上加好,妙上加妙,沉飞愿意竭尽所有,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大笑过后,慢慢蹙起眉心。论理,方瑾儒生出这样一个鸾姿凤态的绝色小人儿,又教养得云娇雨怯,荏弱韶稚,无处不贴合自己的心意,俨然是为他沉飞度身定做的爱侣、情人,更为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欢愉和无与伦比的极致享受,自己很该对她铭感五内,没世不忘。然而沉飞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若想将维桢永远据为已有,其母方瑾儒绝对是最不容小觑的阻碍。 蒋晗熙眼底浮上邪气之极的笑意,“是啊,你说她怎么就能教得这样好,这样贴心合意,这样可人疼?”遇见维桢之前,蒋晗熙纵是做梦都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这样一个妙人儿,彷佛是依着他最荒诞恣肆,最不可思议的幻想长出来,契合了自己所有无法为外人道的痴念和狂想。 他走上前来按着沉飞的肩,“桢桢如今年龄尚幼,加以引导其实还来得及。如果,我说如果,她真正长大,心智成熟,极有可能回应你我的感情,你会怎么做?放手叫她成长?” “绝无可能!”沉飞神情冷冽,戾气横生,一字一顿道,“我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喜爱她原本的模样,她就必须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不允许她改变半分,不论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坏。” 蒋晗熙惬意地笑了,柔声道:“那你他娘的到底在纠结什么?赶着猫咪上天,黄鹂下水?” 沉飞哂道:“得陇望蜀,人之常情。你敢说你不希望桢桢爱你?” “怎么不想?做梦都惦记着呢,痴心妄想罢了。”忍不住嗤笑,“沉飞,如果换作你是桢桢,有那么一个人,不拘男女罢,你对其毫无男女之情,又无法反抗,做遍了日常你我对她所行之事,你待如何?” 沉飞怔愣了一瞬,“剥皮拆骨不足以解恨。”又淡淡道,“那又如何?这就是她的命,谁让她偏偏叫我见着了呢。只要她肯认命,乖乖听话驯从,我爱她若命,自然会疼她,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蒋晗熙眉眼含情,语带怜惜道:“那小宝贝儿自然不敢心怀恨意,怕是在我俩亲近疼爱她的时候,心内又是抗拒又是害怕,恨不得立时结束,好放她到一旁自在才好呢。” 偏这小东西对自己与沉飞依恋甚深,敬畏甚切,再是不甘愿,吓得时时啼哭不已,仍忍耐着不敢反抗,任凭二人对她为所欲为。他念及维桢含泪承欢时的楚楚之态,已是心襟荡曳,难以自持。 沉飞略作忖度,委实是维桢平日作态,不禁笑起来,“再不情愿,我也决计不舍得放她走。”又奇道,“你说方瑾儒将她教得这样天真烂漫,怎么敢放手让她远离家国来联邦上学?” 蒋晗熙挑眉,“她放手了么?” 沉飞脸色微敛。 方瑾儒义正辞严要求维桢在联邦求学期间,不得有恋爱行为,毕业回国后,由母亲为她安排婚姻对象;定时的报平安通话;全天候可随时连接的通讯设备;与军校距离极近的罗霂兰驻赛罗星大使馆以及内里日夜待命的一队五千皇家御前侍卫;可随时为她个人开通的西萨克瑟亲王府专线通道。 方瑾儒清楚知晓女儿不会真正爱上任何男人,对母亲更是言听计从,毕业之后必定会回到自己身边;她一声令下,罗霂兰大使馆当天就会安排星舰护送女儿返航。虽然相隔万里,女儿一直在她股掌之上。这甚至不比维桢六岁那年,莱昂.垌文迪许为了试探她对亲生女儿的感情,将维桢带到首都星伊利丹,安排进帝国皇家学院。起码这一次,不需要因担忧引起莱昂.垌文迪许的疑心,对女儿不闻不问长达六年之久。 到底棋差一招,又或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日遭到军校男生追逐一事,若是维桢早早告知方瑾儒,不出一日自然就能解决。 偏生她将女儿养得实在过于乖巧懂事,且维桢天生淡薄心肠,有什么事,若非万不得已,绝不愿意叨扰母亲。而沉飞又出现得太过及时,迅速解决了事端,紧接着软硬兼施,说服维桢答应与他交往。 在遭到列昂尼德.斯米尔劫持之前,沉飞虽对维桢多有逼迫,却是当真待之如珠如宝,又拿捏分寸,张弛有度,不曾将她驱赶至鱼死网破的地步,蒋晗熙更是从未将非分之意表露半分;劫持事件之后,维桢对二人感情日深,依恋不已,自此,再不会将沉蒋俩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向母亲透露半点。 沉飞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渐渐平复过快的心跳和过于急促的呼吸,沉声道:“当日,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去解决桢桢被那群男生骚扰一事——” “桢桢很有可能被方瑾儒接回罗霂兰帝国。咱们与她会失之交臂。”蒋晗熙的瞳孔紧缩,脸色铁青,“至少十年之内,无法再接近她身边半步。” 表面上克蔺贡帝国实力仍可与罗霂兰比肩。沉飞与蒋晗熙却知道,自从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代父执政,近年来罗霂兰国力大盛,已远超克蔺贡帝国,直逼伽利斯联邦。 十年?五个月不得与那心肝儿相见,沉飞已觉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晗熙,你说她这些年教过的两名弟子,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与她丈夫的得意门生利安澜,他俩——” 蒋晗熙冷笑道:“这不是清楚明白的事儿?莱昂.垌文迪许是她精心驯养的一条看家恶犬,利安澜则是她特意为爱女度身培养出来的童养婿!” 她将女儿养成那样,自然需要为她准备一个可任凭自己拿捏,又甘愿处处包容爱女的丈夫。那样一个风采绝代的女人,貌美无双,才高八斗,天下间九成九的男人,自小被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人教养长大,岂止是视她如师,如母,简直已是视若神袛。莫说方瑾儒只是要求他作自己女儿有名无实的丈夫,恐怕就算方瑾儒让他当自己女儿足下的一条狗,利安澜也会甘之如饴。 师徒名分在整个IB1101星系都是大义。 如莱昂.垌文迪许这般对自己师父产生非分之想并付诸实际行动的,毕竟是少数。若非他在罗霂兰帝国大权在握,恐怕早受千夫所指。 “这个女人步步为营,心如铁石,且身后站着偌大一个罗霂兰帝国,委实可怕。你我完全掌控联邦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须得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第一百零三章桢桢兴许会为你伤心个一头半个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应他师父沉飞的诏令而来,后面跟着两名比他年长约莫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莱斯特.崁贝尔和诺斯.留里克。 莱斯特.崁贝尔是联邦九世族之一崁贝尔家主的第叁子,崁贝尔家族是沉、蒋的嫡系追随者。诺斯.留里克也是安多利亚星区高门子弟。俩人在此次战役中一往直前,有勇有谋,沉飞见之心喜,择了二人为徒。 沉飞与蒋晗熙并肩朝南而立,叶斯廷.米勒在二人左侧居后五个身位处,脸略朝下,虽与沉、蒋不时言笑晏晏,却始终不曾直视二人。 君臣有别。 伊丽亚利脑海里闪过四个字,脚下不停,来到跟前与沉、蒋二人见过礼,莱斯特.崁贝尔和诺斯.留里克直接单膝跪下就拜。 沉飞看都没看叁人一眼,只懒洋洋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两指夹着根烟吞云吐雾,一面继续与蒋晗熙商讨邰罗卡星区驻军布防之事。 伊丽亚利突然意识到,师父与蒋公子从来不曾当着维桢学妹的面抽烟。 叶斯廷.米勒一脸正色,对伊丽亚利恭敬道:“大公子。” 伊丽亚利乃沉飞嫡传大弟子,师徒名分犹如半子,他身份尊贵,叶斯廷.米勒态度慎重,至于莱斯特.崁贝尔和诺斯.留里克,不过略点了点头。 伊丽亚利忙与他平辈见礼。 沉飞似笑非笑道:“好徒弟,师父替你收的这两个小师弟怎么样,喜欢不喜欢呀?” 蒋晗熙哂笑一声。 伊丽亚利木着脸道:“不喜欢。而且他们比弟子老多了。”他最喜独来独往,俩人一天到晚像跟屁虫似的尾随,他都烦透了,偏二人态度恭谨,他也不好乱发飙。 蒋晗熙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莱斯特与诺斯却是遽然变色,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沉飞额角一抽,暗骂一句“糟心玩意儿”,对二人道:“没事儿,大师兄跟你俩闹着玩儿呢,他心里疼你们得紧。” 伊丽亚利脸色难看,活像一口气吞了一万只苍蝇。 沉飞饶有兴致地端详他良久,才对另外两名徒弟道:“最近我没时间,你们先跟着大师兄历练,记得听他的吩咐,好生尊敬,不得造次。”与伊丽亚利比了比下颌,“军方原本把提拔你为陆军副营长的事宜列入议程,军衔自动提为少校。我将你在此次战役的战功报了上去,把军职改为星舰舰艇中队长,军衔提为中校,任命很快就下来,你先准备一下。” 中校是校官军衔的一级,少校晋升中校一般为四年。伊丽亚利一开始就破格以中尉军衔从军,直接派到他师祖沉司令的战区历练,一年不到,竟就升到中校,这样的上升速度甚至越过沉飞当年。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样的宠爱有加,不提莱斯特与诺斯羡慕嫉妒不已,连叶斯廷都不禁侧目。 伊丽亚利点头称是,脸上不添几分喜色,深知他的师父惯是打一巴掌前先给个甜枣的脾性。 沉飞定定打量他片时,挥手打发了莱斯特与诺斯下去,徐徐道:“克哈星如今百废待兴,你留在这里,替我总领这边的军政事务。你是我爱重的大弟子,身份不同一般,最是合适不过,所有人等自然对你唯命是从。两个师弟,你喜欢呢,就让他们替你打打下手,实在不喜,外派出去办事,也随你调停。” “师父,我尚未毕业——” 沉飞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交代了作战单兵学院,按照你的战功,实战考试算作满分。理论课登录网课自修即可,只需参加最后的毕业考试。”紧接着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踏入赛罗星半步,听明白了吗?” “师父!”伊丽亚利双膝跪地,抬起头,已是面色如纸,眼眶通红。 师徒之间气氛诡异,叶斯廷且惧且疑,沉飞与蒋晗熙并未示意他退下,一时不敢妄动。 蒋晗熙冷笑一声。 沉飞神色喜怒不明,“克哈星乃中心区域星球,资源丰富,如今斯狄弗勒兽人已除,青魄石矿开采的叁成收益尽归你私人所有。来日大事既定,我就将这颗星球赏赐给你。” 封侯列爵! 叶斯廷几乎无法收敛眼内迸发的艳羡妒忌。 伊丽亚利直着脖子,一声不吭。 “不识抬举!”沉飞凌厉的眉峰拧作一团。 还不赶紧应下来!叶斯廷恨不得扑过去将伊丽亚利的头摁下去!如此隆宠,荣耀至极,这小狼崽子到底在倔什么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简直不敢去看沉飞阴沉之极的脸色。 “时至今日,你居然还敢痴心妄想?”蒋晗熙森冷刺骨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手术刀般扎进耳膜,让人骨头缝发寒。 “沉飞惯的你。”他抬腿将伊丽亚利狠狠地踹倒在地,“如今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乖乖留在这里,当你风光无限的封疆大吏;二是滚到兽人战区去,我呢,赏你一个死后哀荣。”他嘴角噙笑,眸光冷峻,“桢桢兴许会为你伤心个一头半个月,我呢,自然会抱着她,疼爱她,好好安慰她。然后?呵,这小东西啊,美则美矣,最是薄幸不记事,转过头来,恐怕连你的鼻子眼睛长什么模样都忘得一干二净,往后依旧心无芥蒂,欢欢喜喜地陪伴沉飞与我。” 叶斯廷听得头皮发炸,一抬头,撞入沉飞鸱目虎吻般的狠戾眼眸内。 沉飞眯起眼鸷视叶斯廷片刻,上前将伊丽亚利一手提起,“行了,收拾一下赶紧滚去克哈星。” 伊丽亚利抹了抹嘴角的血沫,不敢再分辩,低声道:“弟子知道了。” 沉飞指了叶斯廷,“你家大公子年纪小不经事儿,你是办事办老了的,跟着点儿,看着点儿。摩瑞亚星军事学校以后不用去了,区区一名教官而已。”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右手腕,“叶斯廷,我与晗熙可以信任你的,对吧?”偏着头在空中盯了他一眼,脸上带笑,呲开的嘴角露出一点整齐的牙齿,日光下有种阴森的瘆白。 仿佛被一头史前巨兽盯着,叶斯廷汗毛直竖,强自镇定道:“属下从来就拙嘴笨舌,凡事习惯叁缄其口,且一向对司令和蒋公子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沉飞满意点头,“你是我与晗熙身边旧人,日后封侯拜将少不了你的份儿。去吧,没有我与晗熙的首肯,不许你家大公子离开克哈星半步。记住,君臣有别,其他的事儿,一概听从他的指令。”顿了顿,到底有点心疼,提了一句,“照看着些,该躺治疗仓躺治疗仓,该传医生传医生,别病歪歪的叫我见了烦心。”对大徒弟恨铁不成钢,“明知道蒋公子眼里容不得沙子,怎么不知道多顺着点儿,非上赶着找死?快滚!” 叶斯廷乍惊之后狂喜,后背全被冷汗糊湿了。他领了命令,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伊丽亚利,蒋晗熙没留情面,他的嘴角仍然不停地往外冒血水。 沉飞瞥着二人背影,骂道:“不省心的东西。” “不都是你宠出来的吗?好一副慈父心肠。”蒋晗熙斜睨了他一眼。 沉飞摸了摸鼻子:“也是桢桢的半子不是?” “哈,那不成没人伦的畜生了?他看着桢桢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能不知道?” 沉飞嗤笑,“这天底下的男人看着桢桢时,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想的都是一样的腌臜事情。你我能气得过来?” “别人没那胆子撞到我脸上来。”蒋晗熙心里记挂着维桢,胸口燥闷,又恼他过于纵容伊丽亚利,不欲多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想到那没良心的小东西,沉飞也是又爱又恨,艹的骂了一声,摁灭手中的烟,紧随其后。 到了晚上,韩弗理倒是给俩人发来一段视频,略解了一点相思之苦。 是赛罗星最大的私人星舰专用进出港口的监控视频。 蒋晗熙问:“备份都删除了罢?” 韩弗理忙应道:“只要有维桢学妹的,全部都清除了,这是最后一份儿,我这边也没有留存。” 沉飞颔首一笑。 蒋晗熙赞道:“果然是知情识趣,善解人意,你这样很好。” 第一百零四章“她执意要一个孩子,却认为我 沉飞和蒋晗熙从来没有见过安斯艾尔.垌文迪许,无论是真人还是照片。 俩人之前的关注重点一直都是维桢的母亲方瑾儒,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委实太过低调,除了在学术方面的杰出成就,并没有其他令人瞩目之处。维桢对父亲尚算亲近,多次与沉飞和蒋晗熙提起父亲如何温柔,如何疼爱她。 方瑾儒被大队罗霂兰帝国皇家御前侍卫前后簇拥着,半点没入镜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平日处理惯了的。唯有行走间旗袍下露出一点半点笔直纤长的小腿,在灯光略昏暗的通道里,光艳逼人,白得简直刺痛人的眼睛。 垌文迪许先生并不像他那位妖精似的妻子方瑾儒那样完全分辨不出实际年龄,鬓发微染风霜,脸上倒没有什么皱纹,身量伟岸,竟然不比沉飞和蒋晗熙矮多少,在古琧斯人里极为少见。他的皮肤白净,脸部轮廓甚为清肃,目光沉稳,穿一身立翻领,对襟,做工考究的墨黑色西装,一看就是名端方严谨,不苟言笑的高级知识分子。 然而当梳着两条乌油油大辫子,穿着蓝得发亮的刺绣面料半袖上衣,下着象牙白针织暗花水手裙,绚烂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维桢欢呼着扑过去时,垌文迪许先生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仿佛突然从冰融化为水,双眼微弯,嘴角含笑,脸上的表情柔和得不可思议。他一手扔下行李,大步迎上前弯身勒着维桢的膝盖窝把宝贝女儿高高举起来,在她白嫩的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沉飞脸部的肌肉剧烈一跳,神色有点狰狞。蒋晗熙也不禁瞳孔紧缩。 维桢亲昵地搬着父亲的脖子,歪着脑袋不停地说着什么,大大的杏眼一闪一闪,转眄流精,外面烁金似的日光都没有她光润夺目,在沉飞和蒋晗熙眼内简直天真可爱到了极点。她的父亲显然也如此认为,全神贯注地眴视着女儿,一手抱紧她,另一只手在她脸颊、腰肢爱之不尽地游弋,满脸宠爱愉悦的笑意,不时点点头,动一动嘴唇附和一声,仿佛有着绵绵不断的温情和耐心。 俩人在原地待了将近十分钟,垌文迪许先生才重新拉起行李,阔步追上妻子的步伐,只仍旧单手托着女儿的臀部,不时在她脸上使劲地亲几口,逗得她扬起脸“咯咯”发笑。 维桢长得太标致惹火,举止又过分稚气烂漫,这种反差有种邪异的吸引力,镜头监控范围内,九成九的男人都有意无意地望过来,父女二人似乎早就司空见惯,旁若无人地亲密谈笑。直至俩人进入了贵宾候机室,这段视频才结束。 沉飞脸色阴霾,把视频倒回去,深邃的目光一直贪婪地逡巡在维桢身上,看完一遍,又再倒回去,如是者看了五、六遍之后,几根修长洁白的手指在矮几上徐徐地敲击着,有点黯昧不明地问道:“晗熙,你说桢桢,咱们家的童大小姐,她是不是有点,有点……”他突兀地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没有接着往下说。 蒋晗熙意味深长道:“是呢,乌发,白肤,接近黑色的藏青色瞳孔,安斯艾尔.垌文迪许跟咱俩一样,几乎就是古华夏人的长相。桢桢与她父亲的相处模式,跟与咱们一起时呀,丝毫无差的。”虽然知道维桢对自己与沉飞的种种依恋信赖,很可能根本不牵涉男女之情,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此事,越发触目惊心。 将要成年的二十岁女儿,身体已娇嫩丰盈,曲线动人,仍跟个小宝宝似的抱在怀内,又是亲吻又是爱抚,上至方瑾儒,下至跟随的仆从侍卫,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半点异样。不对,先有方瑾儒视若无睹,才令其他人不敢侧目。正因从小到大身边之人都是这样的态度,维桢才丝毫不觉自己异于常人。 沉飞叹道:“这样的掌控力,莱昂.垌文迪许该庆幸他这位白月光没有丝毫权欲。”方瑾儒但凡有丁点野心也不会搬到一颗边远的旅游星球,一呆就是叁十多年。 蒋晗熙道:“超群绝伦又一往情深的情人,万万人之上的滔天权势地位,一切唾手可得,却又弃之如敝履。淡泊名利,避世数十年,偏膏梁锦绣,佳肴美馔,衣食住行无一不精。注意到了么,简单一只压发的玉钿,上面嵌的石头粒粒宝光四射,这可不是真正心若止水之人的做派。”他的脸色异常凝重,“除非她在等待,在图谋着什么,叁十多年,甚至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空睁开双眼开始,如此漫长的岁月,不动声色地等候某样比这尘世间最顶级的财富和权力更令她向往之物,或是人。” 沉飞遽然色变,“在她等到之前,要将维桢完全掌控在咱们手里,否则——” 恐怕要永远失去她。 蒋晗熙与他交换了一个凌厉之极的眼神。 虽说母命如山,沉飞回想起视频里维桢乳燕投林似的欣喜,何来半点勉强之色,对自己的承诺,恐怕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桢桢你啊,真是……”真是一块捂不热的顽石,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哪。沉飞的语气悱恻缠绵,唇齿间却带出了几分萧索的冷意。 沉飞初见维桢便将其视为所有物,爱之深,责之切。 于蒋晗熙而言,维桢是他的意外之喜,一夜春风,是星河风露,月照离亭,自然宽容许多。 他拍了拍沉飞的肩,“好了,桢桢就是个小孩子,乍见父母高兴得忘了形也是有的,别太苛责她了。暑假也就两个月,等这小宝贝儿回来,滚进你怀内,也抱着你脖子娇声喊几声爸爸,是不是多大的气都下去了?” “如果她不回来呢?”沉飞并没有笑,一瞬不瞬地直视他,“于方瑾儒而言,桢桢决定来联邦求学,不会比女儿临时起意要换个发型更来得需要费神。”如果她突然觉得女儿还是以往的发型好看,自然会让女儿换回来。维桢向来对母亲惟命是从。 “不会的,桢桢她……”正是了解维桢是多么恋慕其母,蒋晗熙的辩解之言并未能继续下去,似乎说什么都过于苍白无力。 沉飞轻声道:“如果这次失约,日后将她捉回来,我要逐一折断她的双手双腿,她既离开我十年,我便将她关起来十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少,叫她往后再也兴不起半点逃离的勇气。” “随你的意罢。” 蒋晗熙心灰意冷道。 十年! 倘若维桢此次当真一去不返,再见时,已成为沉飞一国之后,自己又有何立场插手呢。 …… 一行人离开联邦前往罗霂兰帝国的卡林姆星球。 方瑾儒一登上星舰便进入自己的专属卧室歇下。 维桢也困乏,安斯艾尔.垌文迪许久不见女儿,不舍得离开,坐在床沿陪她。 他轻轻帮女儿拍着胸口,维桢的呼吸渐渐舒缓绵长起来,不由欣慰地笑了笑,一面心不在焉地翻着书,另一只手仍旧为女儿轻拍,不时低下头细细地端量几眼,后来干脆把书丢到一旁,目不转睛地睇视着维桢——宝贝女儿稚齿婑媠,粉妆玉砌,安斯艾尔心中真是喜欢极了;念及妻子日后的安排,那份欣愉就淡了几分。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爱得心头肉一般,从只会哇哇大哭的小粉团养这么大,连手指甲脚趾甲长出来那么一丁点都能察觉到,如今乖巧听话,亭亭玉立,却要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就算利安澜是自己与妻子的得意门生,且又是有名无实地装个幌子,安斯艾尔照样觉得仿佛被摘了心肝一样。 对于妻子教养女儿的方式,他其实提出过异议,彷佛是长久以来,他唯一一次没有不置一词地顺从她——毕竟维桢于他而言是不同的,虽然与方瑾儒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维桢却千真万确是他的血脉。 他甚少住在方宅。是的,只要是方瑾儒居住之处,全都是方宅。维桢不居住在家时,他甚至不被允许踏入宅子一步。当日作为丈夫候选名单之一递与方瑾儒前,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亲自召见了他,此前,虽勉强算作是皇室旁支,他其实无资格主动面见一国王储。 “你可以拒绝。若是答应,无论最后是否雀屏中选,你都将是罗霂兰国家古琧斯文化研究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长。” 高踞御座之上的魁伟男人,睥睨自己时,彷佛在看待一只蝼蚁。 强大,英俊,手掌生杀,目空一切,谈及心爱的女人,阴沉紫眸中带着骇人的炙烈,语调缠绵隐含尊崇,“她执意要一个孩子,却认为我是她的弟子,不配作她的丈夫,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那么我就替她选一个。予取予求,老子这辈子什么时候敢违逆她的意思?” 他虽有才却不自命清高,青云之路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踏上去?况且方大小姐风华绝代,天下间哪个男人见了能无动于衷?他虽不被允许碰她,却是这世上除了西萨克瑟亲王外离她最近的男人。 第一百零五章漂亮得摄人的女孩儿,童稚得出 维桢结束了在帝国皇家学院的六年初级教育,被送返家中已十二岁。这六年间,除了生辰宴上,安斯艾尔再没见到过女儿。得到通知赶去方宅,维桢正在用午饭。 十几岁的女孩儿,已有了点少女的风采,却乖乖地坐在紫檀木昙花小榻上,两只小脚丫悬空,一口一口地吃着保姆喂给她的饭菜。见到父亲,喜得跳起来,保姆及一旁的仆从吓得团团伸手虚护着,怕她跌下榻。 维桢避过下人,张开双臂朝父亲扑去。安斯艾尔下意识地将她抱起,女儿搬了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喊“爸爸”,红润粉嫩的小嘴‘吧唧’径直落在他的唇上。 漂亮得摄人的女孩儿,童稚得出奇的举止,十分的违和,却叫人心襟荡曳,无法拒绝。他情不自禁地使劲亲吻女儿雪白的小脸,半点饭菜味儿都闻不着,嘴里鼻子里全是怀中那心肝儿甜润得惊人的奶香味儿。 维桢身旁伺候的人全由方瑾儒一手调理。方瑾儒平日待女儿十分冷淡,安斯艾尔不认为她是一副慈母心肠,反而像是领地意识,不叫任何人指染半分。维桢的举止情态,分明是个七、八岁小孩子模样。他突兀地记起维桢八岁生日,穿的一身胭脂红绣花小袄正是方瑾儒亲手所制。 这是她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动手准备礼物,为此扎了满手的针眼。莱昂.垌文迪许心疼得几乎要跪下来求这祖宗歇着去,满帝国手艺高超的裁缝不够她指使折腾的? 方瑾儒素日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女儿的教养问题。安斯艾尔鼓足勇气,拿了这件事去问,她竟不曾恼怒,反而和颜悦色道:“当个小孩子不好么?” 这根本不是好坏的问题。 “她该学着独立自主,不能一直是小孩子做派。” “难道你不愿意照看女儿一辈子?” 安斯艾尔立刻道:“自然是心甘情愿。”这样贴合心意,玉雪可爱的小宝贝儿,莫说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甘之若饴,然而,“她总是会长大成人,不可能一直待在父母身侧。” “为什么不成?一直留在母亲身旁,无忧无虑,锦衣玉食,难道不是天下间最快活的日子?” 她慢慢站起,走上前来。 “难道你不认为,能待在我身边,本就是一件十分让人欢喜的事情?” 俩人相隔已不足一尺,那可望不可及的女子姌袅而立,清音婉转,软玉肌体,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一双纤长妙目慵懒而淡漠地顾盼而来,无机质般冰冷的瞳仁内似有流光轻转。 形容如不胜衣,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叫人恨不能匍匐在她脚下,讨她的欢心。 安斯艾尔心尖一颤,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应道:“陪伴夫人,当然是一件极美妙的事情。” 方瑾儒淡淡一笑,“如此,还有问题么?” 安斯艾尔凝睇她如花秀靥,怔愣着摇了摇头,目光一径落在她唇上。 方瑾儒的小脸素白近乎半透明,微翘的双唇却秾艳幼嫩,那红色莹润得彷佛在流动一般,叫人色授魂与,恨不得一口吞下。不禁想到莱昂.垌文迪许多次自诩自己乃方大小姐养的杜比兽,根本不像自嘲,倒似是洋洋自得。 若是做方瑾儒脚下的一条狗,能够时不时扑到她动人的身子上为所欲为,天底下泰半男人恐怕都会前赴后继吧。然而在罗霂兰帝国,有这种资格的,唯有西萨克瑟亲王一人而已。 …… 车停在卡林姆星最奢华气派的皇家酒店门口,侍应殷勤出迎。安斯艾尔把睡得香甜的女儿拿毯子包紧抱着,一径进入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维桢大半张脸都裹进毛毯里,搁在父亲肩膀上的尖细下巴在灯烛辉映下剔透似冰雪破出,两点朱唇赤艳有若流朱,与二人擦身而过的几名衣饰华丽的客人不禁暗暗侧目。 方瑾儒穿一袭莲青色的琵琶襟织金纱缎旗袍,腕拢桃红碧霜晶手串,并一只水绿沁润的翡翠镯子,见丈夫抱着女儿进门,仪态端庄地微微颔首。 她的长发披散如瀑,仅以一只玉钿压发,一张殊色夺人的脸庞略显憔悴;腰肢微动间如风中垂柳,怯弱不胜;裙摆下面一双瓷白的小腿笔挺修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为安斯艾尔安置行李的服务员走出房门后脚步虚浮,心里默念道:“这男的长得一般,养出的一双女儿简直让人、让人……” 安斯艾尔将维桢放到床上,拿热毛巾替她把脸蛋和手脚拭擦了一遍,刚要盖被子,目光掠过她一双玉似的细足,回想婴孩时期,她蹬着白胖的脚丫子冲自己乐的可爱模样,心中一酸,忍不住含到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 出了房间把门掩上。 方瑾儒正执卷沉思,单薄而弧度优美的背脊挺得笔直。 “快一年没见桢桢了,你也不去瞧瞧她?” “嗯。”方瑾儒颔首,一面吩咐,“晚上等桢桢洗过澡,就让酒店把床单和被子换了。她的体质本来就弱,不可带着一床的细菌过夜。”清冽嗓音蕴含着撩动人心的奇妙韵律。 似有异香扑鼻,维桢睁开眼,入目一张光华灼灼的灵隽脸容,饶是见惯母亲的烟霞色相,仍不免骨酥神迷。 “心肝儿。”方瑾儒脸上淡漠之色早已褪净,眸含浅笑,两靥生情,扶起女儿近乎痴迷地亲吻她的脸颊。 维桢“咯咯”娇笑,但觉母亲美得惊人,香得出奇,忍不住凑上前伸了粉红的小舌头往她嘴里探去。 方瑾儒愣了一瞬,纤长明眸微眯,倏的纵声大笑起来,并不拒绝,宠溺地含了那绵软的小舌尖,星月交辉般的两张绝色小脸,香腻柔泽的两根小粉舌,美人蛇般旖旎交缠,又慢慢地拉扯开来。 方瑾儒在女儿湿润的唇上吮了吮,将女儿推开一点,细睇她的韶颜稚齿,似在欣赏一件巧夺天工的杰作。 出门在外,并无许多仆从跟随在侧。四下无外人,方瑾儒秀羸的脸庞难掩狷介,有种居高临下,旷达狂放的奇异魅力。 漫不经心地提了句:“不是说过,不许再这样做了?”维桢在她眼里就是个八岁幼儿,无论做什么,都有种别样的可爱,自然不舍得苛责。 维桢娇声道:“可是妈妈好香啊。”意思是嘴里更香,又伸手抱了母亲的脖子往她身上厮磨,大大的杏眼秋波离合,澄若溪泉。 如此天真烂漫,稚弱可怜。 方瑾儒似被蛊惑,捧起她的小脸,轻喃道:“小心肝儿……真像,简直是如出一辙。”无机质般冰冷的瞳仁渐渐浮起一丝悲伤,彷佛透过维桢看到另一个人,那人是如此遥不可及,成为她一生无法释怀的遗憾。 维桢乖乖地随她端详。 方瑾儒问起女儿外出一年求学的大小事宜。维桢伏到她膝盖上,温声细气,言无不尽,只隐瞒了沉飞与蒋晗熙之事。 母女相处十分温馨亲昵,完全不若在外表现的那样疏离无情。 次日用过午饭,有人来请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只道古琧斯文化研究院出了要紧之事,需得院长亲自坐镇处置,来人言辞恭敬,态度却是不容拒绝。 莱昂.垌文迪许疑心极重,一时一刻都不允许心爱的女人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对安斯艾尔待在方瑾儒身边的时间简直是掐着秒表计算,在维桢面前营造了一家叁口团聚的假象,便一刻不停地撵人。 维桢不舍得父亲,只是她自小乖巧懂事,不会使性子,上前在安斯艾尔双颊各亲了一下,眼泪汪汪地与他道别。一旁自小伺候她的仆人极有眼色,团团围上去嘘寒问暖,百般哄劝安慰。 方瑾儒自然不在意此等小事,熟视无睹地拈起一只白瓷杯子,素手苒苒,指若拈花,捧着茶盅浅啜细饮。事实上,这个世间除了女儿,就没有什么人或事能真正入她的眼,分她的神。 她此次来卡林姆星,全因一位颇受她青睐的顶级碧霜晶创作艺术家会在当地最为奢华的皇家专属画廊举办个展。此人对于线条和色彩的运用堪称出神入化,令方瑾儒叹为观止,一直都想现场观摩一番。单色系高纯度的碧霜晶价值连城,一般的碧霜晶矿石却不稀罕,常作雕塑观赏之用。 个展原本该在另一个星球开办。登上星舰之后,举办方亲自致电与她道歉,告知地点改为卡林姆星。 卡林姆星毗邻帝国核心星区堡莱克西斯,如无必要,方瑾儒自然不愿踏入。 然而她前世出身尊贵,身怀前朝皇族血脉,娘家、夫家乃至情人皆显赫一时,今生则被对她一往情深的西萨克瑟亲王以举国之力供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华冠丽服,驷马高车,身旁之人无不俯首帖耳,处处顺从讨好,前世今生数十年来随心所欲惯了,向来不知妥协二字为何物,虽心里不自在,仍按着计划出行。 方瑾儒钟爱女儿,自然打算携她一道前往鉴赏。 第一百零六章,沈飞与蒋晗熙已成为联邦新一 个展因场地纠纷,开办时间推迟到一个月后。 方瑾儒不欲再舟车劳顿,又与维桢都是冷淡不喜热闹的性子,将近一个月时间都待在酒店套房里,直至开幕当天才第一次出门。 照例一身及膝的真丝绸旗袍,雨过天青色的裙面,蹙金凤穿牡丹团花,臂间挽上一条刺金缕花的披帛流苏,以一支波觳闪烁的红翡滴珠缠丝赤金曲簪绾了个寻常的髻,衬着一张脂粉不施的素净小脸,露浓花瘦,清极艳极。 她替维桢挑了一件古华夏民国风的芙蓉色中袖对襟小旗袍,小小的蝴蝶扣工巧别致,袖口疏疏绣着几朵豆绿色的腊梅花。维桢很少穿旗袍,又觉得与妈妈仿佛是母女装,乐得“咯咯”地笑着转了几个圈。方瑾儒看着面若梨花,声如珠玉的女儿,微微一笑,拿起角梳为她扎了两根又黑又亮的麻花辫,末端以缀着几颗粉色宝石的丝带结上。 只带了两名侍从并一名司机,坐上车便出发了。 沉飞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一迭罗霂兰帝国卡林姆星地方报纸,脸上的表情让韩弗理.戈力岑几乎要夺门而出,心里不停地咆哮:“老子吃饱了撑的非要自己亲自送来!随便打发一个手下不就得了?这阎王可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好。” 沉飞听到自己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视线从“古华夏绝色丽人”“红颜祸水”“伊人回眸一瞥,媚态颠倒众生”等哗众取宠的字眼移到占据了报纸版面绝大篇幅的照片上:方瑾儒红唇微抿,神情冷漠,容色摄人;维桢从她怀里抬起头,转过半张白腻如玉,雨怯云娇的小脸,一双神光离合的杏眼里现出几分惊骇之色,仿佛生生从九天之上被谪下来的仙子。 自己万千宠恣的无价瑰宝,心底最深处珍而重之的水晶小人儿,恨不得锁在家里藏进怀内一眼都不让其他男人窥见,就这样骤不及防地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沉飞心脏紧抽,目露凶光,点着报纸厉声对韩弗理吩咐:“派人把这家报馆给老子砸了!” 韩弗理往后退了两步,摸了摸脖子,道:“您老人家迟了一步。您忘了方瑾儒夫人的老情人是谁啦?那家报馆今天早上就被当地的监察局查封了,连个理由都懒得给。星网停播,所涉内容全部清除,纸质报纸正在回收销毁,至于流到民众手中的那部分就没办法了。” 沉飞面如寒冰:“西萨克瑟亲王。” 韩弗理点头如捣蒜,“昨晚接走方瑾儒夫人和维桢学妹的就是罗霂兰皇家侍卫队。”他看了看手表,“走亲王府专线通道的话,现在两位美人儿的玉驾已经到达首都星伊利丹了吧?啧啧,派头真不小。” 维桢与父母刚在林姆星着陆就被韩弗理的人暗中盯住了,韩弗理不辞辛苦,一天一趟,事无巨细地向沉飞汇报。他的父亲布卢尔.戈力岑是联邦战略情报局情报处处长,在星系各大国皆有暗线,十分便利。 沉飞大权在握,韩弗理打着他的名头国器私用,竟无人敢置喙半句。 克哈星斯狄弗勒兽人歼灭战大捷之后,沉飞与蒋晗熙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把控了邰罗卡星区是一方面;俩人展现出来的强大武力,谋略与财力,沉蒋二族所向披靡的军事力量,震慑了联邦余下所有势力。 如今联邦九世族,霍廉华德大厦将倾,一步步被沉、蒋蚕食;崁贝尔及卡裴家族本就是隶属沉氏与蒋氏的嫡系;伊丽亚利正式成为沉飞的大弟子后,费尔南多家主埃利亚斯当机立断往外公布了伊丽亚利少主身份。余下叁家:罗素,加百利,利安德尔,纵然扭成一股绳,对上沉飞和蒋晗熙亦不过以卵击石。 联邦境内共五大星区并若干附属星球,基于边缘零散星球以及一众荒芜星球对局势暂无影响,目前不纳入考虑。五大星区,沉飞与蒋晗熙已掌其叁。 余下两个星区亚克蒙特与赞达拉,其规模与资源莫说与安多利亚、柯普卢两大联邦核心星区相比,就是与富饶的邰罗卡星区相比,亦大有不如。 亚克蒙特星区如今被最高元帅把持,赞达拉是偏远的边缘星区,实行高度自治。最高元帅与赞达拉最高执政官通过沉司令与蒋委员向沉飞和蒋晗熙递了话,二者愿意在立国后作为诸侯国臣服于二人,按期纳贡,并遵从诏令随同作战,捍卫皇室统治;同时要求有自己相对独立的立法、司法和行政机关,在管理内部事务方面持较大的自主权。 沉飞与蒋晗熙不置可否。 沉飞立意称帝,蒋晗熙虽言明只担任最高元帅,二人本质上都是目空四海,唯我独尊的性子,势必实行中央高度集权,怎么可能容忍封地内自主自治。不过如今兽人与虫族在境内肆虐,再者亚克蒙特与赞达拉并无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依仗,二者归属可暂且搁置其后。且沉飞当年参与亚克蒙特星区塔尼斯星球保护战,战功彪炳,在塔尼斯星球乃至整个亚克蒙特星区极具威望,日后收复起来又别有一番便利,并不急于一时。 至此,沉飞与蒋晗熙已成为联邦新一代的无冕之王,当下正着力于驱除公民居住地的异族,整合国内势力,收拢散落权柄,只待合适的契机,便要正式发起和平政*变,开元立国。 半旬之前,沉飞与蒋晗熙一同被授予上将军衔,即日通告联邦全体系作战军种。沉飞仍统领星际舰队,并担任兽人对战区总司令。蒋晗熙出任陆军参谋长,兼任联邦众议院议会委员。 沉飞为避沉父讳,非正式场合,仍让亲信之人口称沉二少;手下军士则尊称一声沉少司令,与沉父暂作区分。蒋晗熙作风更为洒脱不羁,且自诩商人,吩咐旁人只管像往常那样唤他即可,不必因循守旧。 如今重返军校考取毕业证书这个幌子自然不再需要,沉飞在星网主脑监控下,完成了第一军校理论课毕业考试,拿到证书,提前结束了高等军事学院学业。 蒋晗熙仍留在邰罗卡星区整合军政大权,沉飞则暂时搬回安多利亚星区,处理此间以及柯普卢星区的机要事务。 他与蒋晗熙在首都星阿尔萨斯都建有联邦统一制式的上将府邸,并配备了数架专机、大批的专属警卫员、各式佣人等。蒋晗熙富可敌国,与其说他是蒋氏世族的财神爷,不如说自打一开始,他就是沉飞与他自己二人的钱袋子。无论是住宅,专用星舰还是其他的配备,蒋晗熙为俩人准备的只会更为昂贵优越。沉飞使惯了以克伦威尔.金为首的一队警卫员,本身武力高绝,不耐烦再添人。蒋晗熙体能即便比他稍弱些,在整个星系也是可以横着走的顶尖人物,既有用熟的保镖团队,惯能揣摩他的喜好心意,更不耐烦未经调教的莽夫在一旁叫他烦心。 沉飞最为重视大弟子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只要他不擅自踏入赛罗星,不去招惹维桢,沉飞对他是宠爱无比。大笔一挥,将自己的上将府、专机以及配备人员一股脑儿都赏给他玩儿,对外只称是代为照料管理。 蒋晗熙嘴上嫌弃雷蒙多.卡裴古板无趣,正如沉飞所言,心里其实十分喜爱看重,依样画葫芦,一并都赐予了他。 沉飞已收二徒与叁徒,蒋晗熙也收了协助二人毒杀原联邦星际舰队司令高德弗理.霍廉华德的男孩基尔.克里斯蒂为二徒弟。 此叁人自然无法与伊丽亚利和雷蒙多相提并论。嫡传首徒如无意外是衣钵传人,感情与地位都非同一般。 如今安多利亚与柯普卢星区稍有些出息的高门子弟对伊丽亚利与雷蒙多二人妒忌得眼珠子通红,俱都捶胸顿足,没能在一开始就扒上沉二少与蒋公子的大船,错失登天捷途。 沉飞自来不爱呆在沉氏主宅,名下房产无数,随意指了一套带前后院的独栋公寓居住办公,又派了一队数百人的亲卫站岗。他已交代韩弗理.戈力岑在赛罗星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附近督办建造临时的司令官邸,打算待维桢重返联邦上学,便回去陪伴她。 沉飞对维桢的言而无信再恼怒,渐渐也只能接受现实。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满腔的怒火转为思念。他几乎是数着日子过活,巴不得一睁开眼就到了开学那天,维桢笑靥如花地站在他面前,娇声娇气喊他“沉飞”。 沉飞打一开始就深切地了解到维桢就是一副水泼不进,油不沾身的德行,算他上辈子欠这臭丫头的,前世的冤孽今世来还,他是非她不可了,还能怎么着?将她弄死了自己也活不成,蒋晗熙亦要与他拼命。得知维桢住进酒店之后一个多月都足不出户,沉飞对自己说,只要这小丫头在假期里一直这样乖乖的不生事儿,之后如约回到联邦,自己意思意思地小惩一番就算了,终究还是会疼她的,谁让他沉飞犯贱,只好自认倒霉。不曾想一个没留神就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来。 侍从不允许入内,方瑾儒携着女儿款款踏入会场。她俩殊色夺人,自然免不了各种窥探搭讪。然而林姆星接壤核心星区,是帝国最繁华富裕的星球之一,这个画廊乃罗霂兰帝国皇室私产,往来宾客非富即贵,内里纸醉金迷,美女如云,加上方瑾儒华贵端丽,清高孤傲,气场太冷太难以接近,偶尔遇到一些滋扰也被她神色自若地打发了。母女二人一路信步闲庭观赏下来,颇为自得其乐。 个展的主人翁,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德雷克.查尔斯早就被俩人的惊鸿艳影勾走了魂,打发掉一群赞助人,风度潇洒地上前自我介绍一番,表达了希望能亲自为两位神秘美丽的古华夏佳人,可遇不可求的缪斯女神引路的意愿。自然没有比艺术家本人更好的解说员,方瑾儒对才高之人向来宽容,含笑颔首。 方瑾儒眉眼清浅秀净,形容纤长夭袅,气质高贵静谧,符合星际时代人们对古华夏美人神秘优雅形象的全部向往。维桢虽美,形容过于天真烂漫,童颜龆齿,又被母亲刻意往稚气里打扮,一眼望去就是个发育好得离谱的漂亮孩子。风流倜傥的艺术家自问不是变态,满腔如火情意只投往方瑾儒。他的注意力全在方瑾儒身上,方瑾儒的注意力全在美轮美奂的展品上,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维桢渐渐困乏,张圆小嘴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细声细气道:“妈妈,我想回去睡觉。” 德雷克目瞪口呆。 第一百零七章“这惹事生非的臭丫头!等她回 德雷克的脑子木了片刻,叁百六十度转过一圈想看看方小姐与其妹的母亲在哪儿,然后听到方小姐,那位他身为一名顶级艺术创作者,以最为挑剔的眼光去细细审查,无论是皮相骨相身姿体态都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大美人儿曼声道:“那就回去吧。” 德雷克指了指二人,瞠目结舌。如若不是气质过于沉静淡然,单凭细嫩异常的肌肤与澄澈明亮的眼眸,德雷克甚至以为她只得十八岁。眼睛最能体现年龄,方瑾儒一双纤长秀眸剔透如水,璀璨若晨星。这已经不是驻颜有术了,这他娘的是返老还童吧? “怎么?我没资格当她的母亲?”方瑾儒似笑非笑,牵着维桢径直往会场大门而去。 德雷克连忙追上去,挽留未果后趁机询问方瑾儒的联系方式。 自己已为人母的事实也未能消减他的热情,男人色心一起,不拘是谁,俱是一副荤素不忌的德行。前生的闵祁山,为求娶自己而抛妻弃子;叁十四年前,阿尔卡崶帝国的首相,克雷.阿梅利亚,也早已有妻有子,却跑到自己面前,一副要救自己出火海的样子。方瑾儒冷若冰霜的脸上现出几分讥嘲之色。 方瑾儒对德雷克的殷勤不置可否,只含蓄表示明天仍然会前来。德雷克暗喜,领着数名助手,绅士风度十足地将二人送出去。维桢耷拉着脑袋被母亲拉着走,到了大门口被夜风一吹,打了个冷噤,抬头张望,眼前强烈的闪光灯一划而过,她惊叫一声后紧紧地闭合眼睑。 方瑾儒心中不悦,蹙起眉头,拥着女儿正要离去,倏忽又一阵闪光灯亮起,紧接着仿佛无数烟火绽放,‘咔嚓咔嚓’声此起彼伏,耀眼夺目的亮光把小片夜空照得光如白昼。 来时车驾径直驶至门庭,下车后有侍从与司机护着,紧接着被招待人员殷勤迎入,方瑾儒并不知道她与女儿进入会场之后,外面已然引起轩然大波。 母女二人,两张相似的绝色脸庞,迥异不同的气质——维桢如姣花照水,弱柳扶风般娇怯矜贵;方瑾儒则是拣尽梅枝,端丽冠绝,高不可攀,想不引人关注简直难如登天。况且二人是纯然的古华夏人族相貌,在亚星历2128年的今日,已是绝无仅有。 这间画廊隶属皇室,仅接待特别贵宾,进出之人身份皆不同寻常,侍从及媒体人员只能在外间等候。惊鸿一瞥之下,奇货可居,大群媒体蜂拥而至,一直在外面静候,见到二人出来,纷纷围上前争相拍照。人皆有猎奇心态,街头大量的群众渐渐被吸引过来,登时人声鼎沸,场面混乱不堪。 维桢被母亲按在身前,她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场面,未免惶惶不安。 猝然响起几声刺耳异常的尖叫,然后是‘噼里啪啦’砸毁物品的噪响,这些动静如同一滴水掉进沸腾的油锅里,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维桢惊骇地回过头去,一群像是突然间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男子将拍照的记者全部围起来,正粗暴地把他们的照相机夺过,砸到地上踩得粉碎。 这些人穿着维桢十分熟悉的皇室警卫服饰,身量魁梧高大,面相凶狠冷戾,手脚干净利落,仿佛远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杀戮的气味,一看而知是训练有素,上过战场的亲王御用军队。而维桢这百媚丛生的回眸一眼,则被隐藏在人群里一名心荡神怡地盯着她的好事者悄然拍下来,寄到了那家倒霉催的报馆去。 方瑾儒和维桢被毕恭毕敬地请进星舰后绝尘而去。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两位伊人芳踪转眼再难寻。 “这莱昂.垌文迪许他娘的果然是方瑾儒养的一条狗,嗅着主人的味儿就凑过去!”沉飞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莱昂乃一国王储,他沉飞也是贵胄子弟,且又手眼通天,自问不差与天下任何人。如今心爱的女人被堂而皇之地带走,他却如同一头被拔去獠牙和利爪的老虎,万事力不从心,只能眼看着事态超脱掌控,对沉飞这样习惯了生杀予夺的高位者来说简直是难以容忍的。 沉飞死死地盯着报纸上维桢动人的娟娟小脸,那双自己爱之入骨的明眸乌亮得隐隐泛蓝,不沾染半点世俗尘埃。 他的神色变幻莫测,一时目露贪恋,如痴如醉,一时又有点切齿痛恨的味道,良久,狠声道:“这惹事生非的臭丫头!等她回来,老子就一把大锁将她关起来,这辈子都不许她再踏出家门半步!” 他这些天都快憋出毛病来了,镇日回味着维桢没有半点瑕疵的娇嫩身子,那雨润云温,可引圣人堕落的动人情态,做梦都想将她压到身下尽情抽插,小丫头却到处招摇快活,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孩儿? 韩弗理“噗”的笑出声来,“沉二少您得了吧!您就是嘴上说得厉害。维桢小学妹掉几颗眼泪,撒几句娇,您老人家就神魂颠倒找不着北喽,都巴不得给她跪下来请安才好,还锁呢您,别笑掉我大牙了。” 沉飞火冒叁丈,从桌上随手抓过一块黄澄澄的石头就朝他掷过去。韩弗理只觉得面门虎虎生风,心中一寒,鬼嚎一声直接抱着头蹲到地上。那东西掉在地毯上发出‘扑’的一声闷响。 “艹!”沉飞懊恼地一捶桌面差点跳起来,“你丫赶紧给我捡起来。别他娘的摔坏了!” 韩弗理被他一惊一乍的态度弄懵了,把那块石头拣起来一瞧,奇道:“这‘鸡油黄’的品相是不错,不过沉二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沉飞接过那枚两根手指并拢那么大,湿润凝腻,晶光四射的长方形田黄石,查看过并无损坏时松了一口气。这是一只古华夏田黄石雕刻峤壁兰花纸镇,很得维桢欢心。沉飞留意到她每次在书房看书时,总是将纸镇握在手里不停地拿大拇指摩挲,便问她喜不喜欢,打算送给她玩儿。维桢从来不会开口向沉飞讨要任何东西,她对沉飞送她东西时的回应千篇一律:“放在哪里哪里就行,我天天看着是一样的。” 维桢不肯轻易接受自己的礼物,沉飞难免有点意难平,又不好强押着她收下。不过他觉得在家里多搁些维桢喜爱的物品,对留她住下来不无助益,也就作罢了。 韩弗理打了声招呼正要走,记起一事:“哎,差点忘了。艾萨克那事结了,宋谦昨日就挪出去了。”他眼里浮上几分异色,“宋禾那小妮子出脱得愈发标致了,自然无法与你家小维桢相提并论,”他比了比指头,“不过你那准岳母和小媳妇儿就是俩妖孽,没法儿拿来跟凡人比。” 他心里不无惋惜。艾萨克.阿梅利亚能为宋禾做的事自己也能办到,偏偏让这活霸王把宋美人占了去。他韩弗理自问还算是怜香惜玉,有容乃大,起码不会因为宋禾和几个女明星勾搭上就要死要活,闹得满城风雨。宋禾的性取向在圈里早就不是新鲜事儿,人家老爹都放之任之,外人就更没有指手画脚的余地。 他本就是个千伶百俐,极识时务之人,牢记着亲爹的话,对沉飞、蒋晗熙以及维桢之间的事绝不再置喙半句,办正事时端正了臣子态度,平日嬉笑玩耍仍跟以前一般,果然极得二人欢心,联邦外交事务渐渐挪了一大部分到他手中。 “挺利落。”沉飞不关心宋禾,宋谦之事对如今的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功夫,之前事儿多,又记挂维桢,混忘了,前两日发了封私函,果然就办下来了。 他摩挲着那枚田黄石,这是维桢爱物,他记挂她得紧,搬回来时便随手揣上,眼前掠过维桢端坐桌前看书时恬静秀气的样子,脸上不禁带出几分温柔之色。 “您沉二少发了话,谁敢敷衍啊?对了,那位雕刻大师到了,什么时候安排他过来?” 沉飞沉吟着道:“这几天吧,不着急。”紧接着骂了句娘,“老子也是白操心!那死丫头压根就没心没肝,我他娘的就是犯贱!” 这边沉飞怒气冲天,那头方瑾儒也是艴然不悦。 第一百零八章她不反感凯兰亲她的脸,后来他 此时已是子夜,毗邻西萨克瑟亲王府的方氏旧宅待客大厅灯火通明。 莱昂.垌文迪许的御用侍卫以及数十名从亲王府派遣过来的仆从几乎要给方瑾儒跪下来。 “夫人,殿下已经乘专舰十万火急赶回来,很快抵达伊利丹。您就这么空坐着,大半天连一口水都不肯喝,身体怎么吃得消?就算您能忍耐着,维桢小姐年少体弱,万金之躯,如何撑得住呢?”诸人想起全息视频里西萨克瑟亲王阴戾的面容,登时不寒而栗,脸色惨淡如同金纸。 方瑾儒看一眼满脸病容,已摇摇欲坠,仍极力坐得端正的维桢,安然若素道:“百行孝为先,我既然滴水不进,她作为小辈,又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断然没有越过我的理儿。” 虎毒不食子。连西萨克瑟亲王这样冷酷心狠之人,待他的独子凯兰.垌文迪许都是一副慈父作态,平日里和颜悦色,开口要星星的话,恨不得连月亮都给摘下来。这位貌若天仙的方瑾儒夫人果然如传闻一般规矩奇大,心如铁石。方瑾儒心中不快,从登上星舰到现在,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粒米未进,水不沾口,维桢自然是万事唯母亲马首是瞻。众人看向大有不胜之态的女孩儿,脸上带出点不忍之色。 母亲的任何行为在维桢眼里都是不容置疑的,对劝她进食的仆人道:“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妈妈不吃东西,维桢也不会吃东西的。” 她嗓音娇软,如今气若游丝,说出来的话似一缕轻烟,仿佛随时要消散在空气中,像极了水晶雕成的一尊人偶娃娃,柔顺安静,稍碰即碎。 众人心中怜愍之情更盛,正要开口再劝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簌簌落落的骚动,动静越来越大,‘咣’的一声,会客厅的正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大群人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方瑾儒秀眉略蹙,轻哼了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莱昂.垌文迪许眼皮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大步退至门外。身旁数十亲卫阒然无声地紧随其后折返回去,步调规整,一丝不乱。 莱昂闷咳一声,在大开的雕花紫檀木门板上敲了敲,温声道:“瑾儒,我可以进来么?” 方瑾儒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俩人视线交接的瞬间,莱昂的瞳孔猛地一缩,半年未见,眼内的狂热思慕几乎凝成实质。方瑾儒垂下眼帘,一点半点漏出来的眸光冰清水冷,无情无绪。 四下一时鸦雀无声,连刻意压低的出气声都清晰可闻,安静得让人脊背发寒。 维桢有点不安,挪了挪身子对母亲道:“妈妈……”虚怯怯的童音宛若娇莺初啼,满屋子神经绷得死紧的人如同寒冬腊月喝下了一大碗热汤,每条神经都放松下来,每根汗毛都透出丝丝舒畅。 莱昂神色一缓,大步流星走过来将维桢高高举起。 他的身量魁岸异常,维桢在他怀内蜷作小小的一团,十分娇弱怜人。莱昂凝视着她与其母如出一辙的清隽眉眼,心里一时软得发酸,酸得似乎隐隐作疼,用力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柔声道:“桢桢,一年没见,想不想莱昂叔叔?” “想的。”维桢羞涩地抿了嘴笑。 “乖孩子,莱昂叔叔也想死你了。”莱昂忍不住在她细嫩的腮边吻了又吻,从身上掏出一只光华静润的水绿色宝石小镯子拢到她雪白的腕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叔叔亲自相中的一块原矿石,当场让老师傅解了给桢桢雕的,喜欢么?”他的眼角余光近乎讨好地睃着方瑾儒。 维桢也忐忑地望向母亲,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神情出奇地相似。 方瑾儒脸上辨不出喜怒,目光在镯子上打了个转,随意点点头。 维桢立刻甜甜一笑:“我很喜欢,谢谢莱昂叔叔。” 有几名不是打一开始就跟在莱昂.垌文迪许身边的下人,见平日不苟言笑的亲王殿下这样轻言细语地逗着个小女娃娃玩儿,都不禁动心骇目,脸上跟开染坊似的青青红红变了几个来回。 莱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方瑾儒冷若秋霜的脸容,陪笑着道:“瑾儒,你别动气呀。这不是事出有因么?昨晚乱成那样,唯恐你与桢桢发生意外,不得已才将你俩请来。” 方瑾儒站起来,“西萨克瑟亲王的好意,我母女二人感激不尽。如今既然已经没事,我们也该返回尤茉扬星球了。” 莱昂眼角的肌肉激烈地一抽,勉强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嘴巴张开了又合起来。他的面相本就阴沉,如今心情不佳,那点子僵硬扭曲的笑意让一众侍卫仆从心头狂跳,一阵阵发憷。 “夫人且慢。”亦步亦趋跟在莱昂身后的年轻男子上前两步,恭敬地朝方瑾儒行礼,声音温柔似水。 此人嗓音清冽,似山涧击石,有种挑动人心的奇妙韵律,异于方瑾儒语调中的冷峭,他每一个吐字都显露出年轻人特有的勃勃生机。维桢自莱昂怀里悄悄瞅了一眼,男子不过叁十岁出头,金发紫瞳,肤白胜雪,眉眼轮廓细长,形容秀美之极,正是莱昂叔叔的独子凯兰.垌文迪许。据闻他与其祖母,拉斐尔国王早逝的妻子奥德丽王后十分相似,因此极得拉斐尔国王宠爱。维桢却觉得他的五官远比画像里的奥德丽王后昳丽卓拔,倒有几分母亲方瑾儒的风采。 方瑾儒停下脚步,目光从凯兰脸上一掠而过,眼波轻轻一转,随即归于沉寂。她这样清冷寡情之人,所有情绪都仿如雁渡寒潭,物来即现,物去不留。 凯兰的笑容像只性情温驯的小动物一般无害:“深夜出行多有不便,况且夫人与妹妹长途跋涉,何不暂作歇息?妹妹看上去似乎饿坏了罢?凯兰想先领妹妹去用些细点,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他眼角的皮肤雪白中略微泛红,笑的时候眉梢上挑,有种奇异的天真无邪的惑人情态。 方瑾儒的神情有点怠倦,眼睛往维桢的方向偏了偏,竟然没有拒绝。 莱昂喜出望外,笑着对凯兰道:“好,好,你带妹妹去吃东西吧,别净吃那些点心零食了,对身体没有益处。命厨房开火多做几道她喜欢的正经饭菜,打发人好生伺候着。”说着把维桢递给凯兰。维桢心内抵触,小手虚虚地推了一把,挣扎着要下地。 维桢十二岁时曾遭凯兰强吻,莱昂.垌文迪许知道后,亲自将她送回尤茉扬星方瑾儒身边,后来再也不曾带到西萨克瑟亲王府小住。 凯兰眼疾手快将人接过揽进怀内。他身量与其父相仿,矫健彪悍,维桢挣脱不开,委屈地扁了扁嘴,此时形容消减,愈发衬得唇色浓丽。 凯兰眼底炙热起来,近乎呢喃地哄道:“别害怕,凯兰哥哥会疼妹妹的。” 凯兰抱着她往后边的内院走去,笑道:“妹妹还记恨哥哥那时抱着你亲的事,嗯?”自从妹妹十二岁被送返尤茉扬,他记挂了她整整八年,望穿秋水地盼着能与她再相见。妹妹越发出落的超脱动人,跟母亲一模一样,让人看着就想把她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维桢的嘴角动了动。她不反感凯兰亲她的脸,后来他却把舌头伸进来,还喂她吃他的口水,十二岁的小维桢当场吓哭了。 凯兰低声笑了笑,凑近她的耳廓道:“哥哥那时还小,不知道那样子会吓着妹妹,妹妹别生气了,原谅哥哥好不好呢?” 眼前之人雪肤花貌,眼神缱绻,一派温情蜜意,维桢不忍拒绝,点了点头。 凯兰的神色越发和煦,在她白得似有微光流转的小脸上眷恋不已地吻了又吻,目光带着骇人的炙烈,贪婪地逡巡着她剔透的纤长秀项,单薄精致的小小锁骨,最后落在娇挺微颤的一双乳儿上。大手托着两片浑圆的小屁股,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臀肉惊人地丰腴滑腻,略动一动,果冻似的翘弹,呼吸不禁有些促。 维桢不识得凯兰的心思,觉得有些痒,“咯咯”地娇声笑起来。 虽然母亲不认可,她知道其实凯兰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只要他不再逾矩,便将其看作了如父亲,莱昂叔叔一般的亲人,不再抗拒。 父亲所言不虚,果然就是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孩子。 凯兰激动得慢慢勃起。 如此姝丽尤物,自己当然不可能一直这般隔靴挠痒。父亲做不到对师父安分循理,却要求自己对妹妹循规蹈矩。 他敬畏父亲,对夫人更是视若神明,所谋之事,大抵要等到登基之后了。不过是个幌子丈夫,父亲能忍了安斯艾尔.垌文迪许,自己自然也能忍一个利安澜,若是妹妹肯顺从些儿,莫说一个,十个也不在话下。他自然不是刘子业那废物,不过将妹妹宠成个山阴公主倒是无妨,前提是那些面首须得有名无实。 凯兰并不打算当个大度的兄长,单是想象一下有男人胆敢指染自己的宝贝妹妹,秀气的山眉水眼已戾气翻腾。 第一百零九章“不是想要孩子吗,小心肝儿, 方氏旧宅不算大,连上前院与内院才四百多平米,不过胜在主楼筑有叁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厅、会客室、饭厅、书房、正房、上房、厢房等一应俱全。厨子佣人全是从西萨克瑟亲王府现调过来的,房子久无人住,仍被收拾得干净整洁。 各类汤品从白天就开始煨了,火候十足。维桢喜食海货又怕腥,里面一律使用各式名贵干货来吊味,一点腥膻味儿不闻。王府厨子手脚麻利,一个小时不到,热菜,冷盘,汤水,甜品便都齐备了。 用过晚膳,凯兰牵着维桢在花园里散步消食。院子里的灯全打开了,亮如白昼。大丛大丛颜色各异的露萨萃琳争奇斗艳,暗香浮动。尤其是那几株大红色的,花蕾红艳,似脂粉点点,已盛放的则形容妖艳,有如晓天明霞,鲜红的花瓣似乎把黑沉沉的天边都搅红了,满目尽是辉煌锦绣。方瑾儒只爱这些并不算名贵的花品。她的内心太过寂寞,孤傲不羁的灵魂被强行束缚在柔弱无力自主的肉体之内,便分外青睐这些触手可及的近乎俗媚的热闹生机。 “妹妹,父亲让人在那边种了几株‘绿髓’,已经开花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维桢饶有兴致道:“那品种极是娇贵,开花不易,倒值得一赏。”她满脸倦容,刚喝过热汤,苍白的肌肤微微泛红,一身粉色衣裙俏生生地立在百花之中,有种妖娆的病弱之态。 “再娇贵又如何比得上妹妹之万一?”凯兰目光幽沉,语调温文尔雅,“只那花的颜色绿得倒很正,跟整块翡翠雕成似的,其中一朵竟然有海碗口那样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妹妹肯定会喜欢的。”一面脚步不停地将她领到院子最深处的花墙底下。 花墙正对着一楼大书房的南窗,窗棂上挂着湘妃竹细帘,帘脚坠着两个悬赤金铜钱的吉庆有余双鱼结,被风一吹打在青砖上发出清脆明亮的‘叮铃’声。维桢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想起小时候,莱昂叔叔思念母亲,带她来母亲旧宅小住,自己跑到窗下拆这两只小铜钱玩的情景,不禁有点晃神,一直走到窗台边才听见屋内隐约传来人声。她从来不窥探别人的私隐,愣了愣,转身就要走开,却被凯兰一手扯进怀里。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凯兰捂紧了嘴拖到窗棂下面。 凯兰箍着维桢坐在地上,笑道:“好妹妹,偶尔也当一回坏孩子吧,看看大人到底在捣什么鬼。”父亲再疼爱他,每次问及母亲的事情都神色暗霾,苛厉得令人胆寒。父亲最纵容妹妹,如今拉上她一道,罪不责众,就算被父亲知道也不至于直接将他扔去箴戒堂领罚。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维桢冰雪似的小耳垂上,有种欲一口含住的冲动;凑近了,少女的干净体香与幼童生嫩的奶味扑了满脸,不禁心荡神迷。这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天真可爱,偏容色倾城,身子妩媚妖娆,叫他既想疼她,又想狠狠地操她。 “放手。”方瑾儒的声音从书房传出,经晚风一荡,几可滴水成冰。 莱昂.垌文迪许语带哀求道,“宝贝儿,你行行好,让我亲近一下,嗯?就一回成不成?大半年没碰你,我他娘的想你快想疯了。” “小宝贝儿太漂亮了,怎么一直没变过,难道真是妖精变的?” …… 俩人低低切切又说了些什么,倏忽一阵东西翻倒四处散落的响动,紧接着是暧昧的唇齿交缠与呜咽之声,间或夹杂着含混的水声辗转传入窗外二人的耳内。 维桢惊魂不定,跌坐在凯兰怀里。 方瑾儒被莱昂.垌文迪许攥住双腕往后压在黄花梨嵌螺钿大书桌上,姌嫋的腰肢折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莱昂的舌头抵入她口腔噬骨般扫荡,动作过于暴烈,方瑾儒的舌尖被吸吮得隐隐有血腥味儿。 莱昂体型魁伟,身量是她数倍,将人压制得严严实实。 她动弹不得,被动地半启樱唇,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古朴雅致的四艺图,玻璃球似的眸子仿佛掺进去一捧碎冰屑,轻转间寒意料峭。 莱昂发现她驯服下来时愣了半晌,试着慢慢松开她的手。方瑾儒仍安静地委身于桌上,仿佛已无知无觉。 本以为今日她恼他自把自为,不会令他得逞。莱昂眼中流露出狂喜之色,火急火燎地解她旗袍领口明黄色的葫芦盘扣,大片肌肤白得眩目。 血液像潮水一样往下涌,他猴急地将旗袍下摆卷到她的腰间,膝盖往前一撑,分开两条光艳逼人的笔直长腿,嗓音由于过分的亢奋,嘶哑得如同被砂石磨砺过一般:“宝贝儿,别怕,我定比上回更温柔些待你。”一面利索地将裤链拉下来,那物已胀得杵了一部分出来,狰狞的一大团,上面密布的筋脉十分粗壮,隔着内裤蛇一般在扭曲弹动。 方瑾儒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眼中的焦距渐渐凝聚起来。 “我不愿意。”她冷声道。 莱昂置若罔闻,伸手拽起她的小腿。 方瑾儒右手悄无声息地伸到发髻边,拔出那根红翡滴珠缠丝曲簪,反手朝自己脆弱的秀项扎下去。 莱昂乃当世强者,在权力的血雨腥风中侵染几十年,即便处于神魂撩乱的情况下,仍保持着野兽一样高度敏锐的警觉性。眼前金光一闪,刚劲的大手已随之急如疾风般伸出去扣住了方瑾儒的皓腕。 虽然及时拉住,偏那曲簪是有弧度的,略勾了一下。方瑾儒的皮肤薄如蝉翼,簪子是纯金打造,尖端却磨得锋利异常,已拉出一道一寸来长的伤口,霎时间鲜血淋漓,衬着毫无瑕疵的雪白肌肤,有种触目恸心的凄厉艳色。 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一国储君遽然色变,脚下都有点发软,一转身疾步往门口冲去。 “站住。”方瑾儒淡声道。 莱昂高大的身躯一僵,不敢忤逆她,慢慢回过头来。 方瑾儒从身上抽出一方刺绣折枝蔷薇的湖水色丝绢缠到脖子上,从容不迫地扣合被扯开的盘扣,一面漠然道:“不必喊人,死不了。”绢子很快被血染透,她却连眉毛也没挑一下,每一个动作都优美如同天女插花,仙娥弄影,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莱昂脸色铁青地瞪她,良久,哑声一笑:“死不了……确实是死不了。”他走到门口低声吩咐了几句,手下很快送来一只药箱。 方瑾儒安然坐于红木沙发上。她素性赢弱,如今失了血,脸色愈发憔悴,一眼看去仿佛一尊纸糊的美人,一推便倒,然而纤薄的腰背仍挺得笔直,仿佛这个世上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稍微软弱下来。 莱昂半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每扔下一团沾满鲜血的纱布,心里就像被割了一刀似的难受。末了,伸手抚上方瑾儒清素如莲的小脸,神情惨淡异常:“瑾儒,你怎么还是那样决绝?说不让碰,就真的宁死都不妥协,嗯?”若是连这个都勉强不得,他图谋的另一桩事,真有达成的可能吗? “不是,”方瑾儒迎向他惊疑不定的目光,“我为何要寻死?”渐渐的竟笑起来,“这世上有谁配让我自戕?我难道不曾告诉过你?” 她的笑容美若韶光,莱昂却如坠冰窖。 方瑾儒二十八岁那年,决意要一个孩子,便向拉斐尔国王正式请旨择婿,被怒不可遏的莱昂.垌文迪许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大批人马闯进方宅,强掳回西萨克瑟亲王府。 莱昂把方瑾儒带回自己的院落,威逼未果后苦苦哀求,又将一柄上膛的手枪扔在她面前,说如果她非要固执己见,嫁与旁人,还不如直接将他毙了,总胜于钝刀子割肉,让他一天又一天地受凌迟之苦,生不如死。 无论前世今生,除了女儿维桢,任何人在方瑾儒跟前寻死觅活就是个笑话。她自来是针插不进,宁折不弯的性子,莱昂的十八般武艺都使完了,她仍旧不为所动。莱昂被怒火和嫉妒烧得理智全失,日暮途穷之下将人绑到床上强占了。 方瑾儒从最初的震怒,到惊惧、哀求,乃至后来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任他为所欲为。待莱昂把该泄的火都泄了,该尽的兴都尽了,理智回笼,终于惶惶不安地放开了她。 其实莱昂第一次侵犯方瑾儒之后就懊悔莫及,当时就想跪下去恳求她的原谅,然而犯罪这种事在某些情况下是非常奇妙的,尤其当这项罪行伴随着极致的快感,便如同吸食致幻药品一样,只要有了第一次,即使明知道是错的,会有不能承受的后果,应该立刻停止,却反而让人产生一种近乎堕落的欲罢不能。 当时他弯腰解她被捆的双手,见冰玉似的腕子被勒出了紫红的深痕,正心疼不已,方瑾儒突然发出一声细弱的呻吟,怯生生,彷佛带着难以忍受的痛楚,落在莱昂耳内,娇得出奇,媚得出奇。 ‘刷’,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往下急涌至刚喷射完,仍昂然挺立冒着小股余液的孽根上。 这是他视若神明的师父,原是连碰一下她的小手都战战兢兢,唯恐她不悦;如今却是捆绑着,赤裸裸、狼狈地匍匐在自己胯下,鬓发被冷汗湿透,凌乱地贴着漂亮得惊人的小脸,纤长妙目半闭半阖,内里波光离合,嫣唇微微翕动,不时发出一点儿痛苦的哀鸣。 素净无暇的大腿内侧布满了青紫的指印和掐痕,其间粉白幼嫩的小小性器被虐玩得红肿充血,浓浊的体液混合了血水自紧密相贴的两片小花唇的缝隙一缕一缕溢出,缓缓地下淌。 这个绝色尤物的小胞宫里灌满了自己的种子,委实是太过细小,承欢的器官里里外外都稚幼得匪夷所思,他射给她的东西大部分都流出来了。 莱昂餍足地叹息,他是她的第一男人,也将是她唯一的男人。 至于师徒大义,有时候是要紧,跨出了某一步才发现,有时候又实在是不值一提。 譬如当下,天平的另一端是自己爱得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又譬如,逾矩之人手握重权,生杀予夺,偌大的罗霂兰帝国俱在他股掌之间! 莱昂迎着方瑾儒惊恐绝望的秀眸再次拽起她雪白的大腿。 “不是想要孩子吗,小心肝儿,嗯?”他轻轻叼了她耳后一点剔透细腻的皮肉,嗓音低沉沙哑得离谱,“徒儿深受师父大恩,莫说区区一个孩子,连性命都可以献给师父,师父何必舍近求远?” 被折磨了叁天叁夜,莱昂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与他成婚。 方瑾儒到后来干脆阖目不再看他一眼。 她甚至记不清期间多次被捏着嘴强灌下去的是米粥汤水抑或是男人腥膻的体液。 最终被放开时已是摇摇欲倒,却仍然保持着她特有的风度将衣裙一一穿好,甚至在穿衣镜前把仪容整理了一遍,然后缓步行到窗前。 她的神情淡漠,水波不兴,以致莱昂虽然心生不详,却混混噩噩不敢走近一步,待醒过神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五内俱崩,不假思索地随着前方坠落的身影一跃而下。 第一百一十章莱昂.垌文迪许半跪在她身前,眼 莱昂的寝室在二楼,他从小习武,体格刚劲,身手迥然不群,精神力提升之后,更跻身为当世强者,跳下去自然毫发无伤。 方瑾儒当场摔断了一条腿,疼得脸白如纸,汗透衣衫,语调却平静得骇人,“我反抗不了你,也断然不会去寻死。你勉强我一次,我就自残一次,断不了腿,可以折了手,再不济,还可以咬断舌头。”竟笑了笑,“什么时候咽了气,倒是求仁得仁了。” 话音刚落,疼得晕死过去。 莱昂抱起失去意识的方瑾儒,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身体一趔趄,喷出一口血来! 他院里的亲卫仆人闻得风声一窝蜂似的冲过来要扶他,被他挥挥手遣下去。 这一刻的痛苦和绝望是如此鲜明惨烈,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 仿佛目睹了自己后半生全部的希望被彻彻底底地粉碎在面前。莱昂直到那时才终于刻肌刻骨地明白到一件事:他心爱的女子是如此决绝而不可动摇,如果她不愿意,终他一生,都不可能走近她身旁半步! 那日之后,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亲自为心爱的女人挑选夫婿。既然她不肯孕育自己的血脉,孩子自是与她越相似越好,也须得姓垌文迪许,净挑了相貌出众,古华夏族血统高的皇室旁支子弟。 “她执意要一个孩子,却认为我是她的弟子,不配作她的丈夫,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那么我就替她选一个。予取予求,老子这辈子什么时候敢违逆她的意思?” 本以为方瑾儒因着师徒名分,不愿与他成婚,琵琶别抱,已足够令人摧胸破肝,谁知她竟因着一则莫须有的“罗霂兰的蓬帕杜夫人”谣言,不惜与自己决裂,远远搬至艾尔星区! 整整叁十年! 这段与刻骨铭心的情人相隔万里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每每回过头去,便油然生出一种心惊胆裂的疑惑:为何自己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没有被那种源源不绝地从灵魂深处衍生出来、看不到半点希冀的孤寂和痛苦击溃逼疯? “是啊,你这人从来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半分余地不留。” 莱昂一字一顿道,眸色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内里闪过一丝狠戾之意,“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总该变了,哪怕只改变一点半点……”又咬牙切齿逼问,“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样的铁石肝肠,才能如此肆意践踏我的情意?” “我也不明白……”方瑾儒一双罥烟眉拧起,脸上渐渐竟有了些许委屈之色。 她与其女维桢肖似了起码八成,皆是一张幼态异常的小凸脸。时光荏苒,她的身体却不会随着时间往前游走分秒,身上的年龄感全在她过于沉寂孤漠的气质。如今眼内水汽泛滥,一双瞳仁似黑玛瑙一般清透纯净,又两靥含情,掩映生姿,其娇痴稚态,烂漫可怜,动人之处,百般难描。 莱昂早看傻了,两眼发直。这小心肝儿妍姿妖艳,竟似妙龄少女一般,又眉翠含颦,眸似水剪,朝自己顾盼而来,登时后腰酥麻,戾气尽消,一颗心似被热水浸泡,又酸又软,扑过去紧紧抱住她,掌下的身子娇嫩丰盈,柔弱无骨,一时魂不守舍,喃喃道:“好宝贝儿,心肝肉,你若能时时这般示弱,别一味扭着犟着,肯叫我多疼疼你,你要什么,老子他娘的二话不说,都应了你,你就算要老子的命,老子也给你。” 方瑾儒秀眸微眯,秋波流转,“我不明白,外头的人那样说我,盖因他们并不清楚内情,可是你分明是知道的……” 她在这个异世孤独无依,偏又生就倾城容色,没有强大的护持,怕是生不如死。她虽利用了莱昂,自问是等价交换。古华夏数千年,雄才伟略的帝君不知凡几,法度之行,礼乐之盛,田畴之制,详序之教,十来年间,悉心教导,竭心尽瘁,知无不为。更因了莱昂与闵西廷有几分气度神似,移情之下,将堕久亲手所制之灵石玄棺赠与他扩充灵根,助他夙愿得偿,以英武之资,克敌人如拉朽,文武全才,所向无前。 本以为可功成身退,寻法子再次得见她那心心念念的小心肝儿,从不曾想到,被她视作弟子的男人竟对她生出非分之想,乃至罔顾她的意愿,对她用强。 “帝国臣民,皆言我乃妲己褒姒杨贵妃之流,狐媚惑主,偏又风流水性,对一国王储始乱终弃。可你明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我方瑾儒对你,自问无所亏欠。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卵翼之恩,天高地厚。我如师如母陪伴你长大,怎么就当不得你的师父,受不得你半母之恩?”她自来是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性子,一番心血错付,仍免不了有几分委屈。 莱昂.垌文迪许半跪在她身前,眼内情深似海已凝为实质,“不,瑾儒,不论其他,只你助我提升精神力一项,对莱昂.垌文迪许已恩同再造。” 罗霂兰是中央高度集权的君主专制国家,一位强有力的继承人对帝国,对整个垌文迪许皇室而言,皆是重中之重。拉斐尔国王体能精神力双高,奥德丽王后血统尊贵,能成为一国之后,体质自然优越。盖因拉斐尔国王风流成性,奥德丽王后孕期多思多虑,莱昂.垌文迪许先天不足,生下来便体弱。五岁之时第一次测试精神力,竟只是中等级别。 拉斐尔国王多年形单影只,确实是因为心中有愧,却并非为了奥德丽王后,他若当真情深,也不至于在妻子孕期乱来,他愧对嫡子,愧对垌文迪许皇室,乃至多年修身养性,犹在壮年便将国事全权交予儿子处置。 莱昂自小聪颖,纳谏求治,励精不倦,偏天资一事,非人力可扭转。他心高气傲,绝不肯外露,在人前示弱。 方瑾儒聪明绝顶,略试探几句已知晓他的心病,便细细问询精神力由来一事,末了,不以为然道:“精神力?倒是与灵力异曲同工,有殊途同归之妙。此方世界并没有灵气,论理绝无可能拓展灵根。” 莱昂脸色阴霾。精神力高至一定程度,可无限提升体能,反过来并不成立。他纵是冬练叁九,夏练叁伏,亦于事无补。 “天资已定,无力回天。” 方瑾儒纵声大笑起来:“天命?若我上可弑神灭佛,下可除魔诛邪,天道能耐我何?”她一笑之下,颓靡之意消尽,倨傲不羁,丰神冶逸,俨若天上谪仙。 莱昂爱之若狂,神情如痴如醉。 “我本为天道所恶,再逆天改命一次又如何?”她似笑非笑道,想起堕久说那方天道将她视作爱宠的话,心里仍似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 方瑾儒才华盖世,惯能融会贯通,花费数月改良了堕久所传授的炼气行功之法,命莱昂躺入灵石玄棺。 五个月之后,莱昂出关,玄棺已不复光彩莹润,黯淡如普通顽石一般。再次测试精神力,帝国机器已无法界定其上限。 “这方世界没有灵气,境界是无法再提升的了,却可试着以武入道。手也可,腿脚也成,端看你平日的习惯,不可贪多,须得心无旁骛。如此滴水穿石,十来年间,可得小成,摧金裂石,不在话下。”又叹,“自小修炼最佳,如今筋骨已长成,倒是晚了些。” 方瑾儒问了莱昂惯用右腿,让他以全身灵力运行其中,按照她传授之功法时时修炼,与沉飞那雄才大略的祖父教导孙子的修炼之法倒是不谋而合。 四年之后,莱昂单骑重甲,一连击杀境内五名虫族元帅,跻身当世强者之列。 方瑾儒之所以为帝国皇室所推崇,乃至整个罗霂兰皇宫都成为她的一言堂,除了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爱她至深,对她言听计从,更因为在她手中,真正教导出了一位不世出之主,文武之才,高出前古。 当年莱昂抱回私生子,拉斐尔国王以为那是儿子一夜风流的结果,怒不可遏,乃至见了面,才知道乃方瑾儒嫡亲血脉,当场喜极而泣,之后视为太孙,亲自教导,宠爱有加。凯兰.垌文迪许即便有两分与奥德丽王后相似,不过因了莱昂之故,子类其母,理所当然。凯兰虽是金发紫瞳,眉眼神韵却颇有方瑾儒的绝世风采,姿色远非奥德丽王后可比。 莱昂.垌文迪许代父执政之后,身擐甲胄,亲履兵锋,肃清群凶,扫荡异族,罗霂兰帝国国力大盛,实力早已远超当初比肩的克蔺贡帝国,与伽利斯联邦并列整个IB1101星系之首。 方瑾儒乃罗霂兰帝国名副其实,举足轻重的一代帝师! 第一百一十一章闵家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对那虽 “既然承认我对你有再造之恩,你为何大逆不道,做出欺师灭祖之事?”方瑾儒眸光明灭不定,话语间难掩震骇肃郁之意。 莱昂.垌文迪许神色古怪地注视她,“瑾儒,正是因为你对我费尽心思,恩重如山,莱昂才愈发慕你入骨,无法自拔。你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言和意顺,似漆如胶。十数年间,并无第叁者插足,长成之后相爱结合,不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吗?” 他目光如电,挟裹着凛冽之势直逼而来,“你我之间,有问题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恍若一道惊雷,劈面打下! 当初从灵石玄棺被救醒,她懵然不知当世之事。因着手握重权的西萨克瑟亲王对她另眼相待,皇宫内外皆呵护备至,无一人敢追问她的身世来历,只一味抚慰照料。她颖悟绝伦,很快弄清楚这个异世的概况,学会了星系通用语言,便往外言明乃迁移之初古华夏豪族贵女,无法适应初期恶劣坏境,身子日益虚弱。家中长辈爱她甚切,不忍她绮年玉貌,香消玉碎,将一息尚存的躯体以家族秘法封存于特制的救生舱之内,以待日后科技昌明,后辈有望将其救醒。谁知再次睁开双眼,已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这番说辞与皇室众人的猜度不谋而合。 前世,二十四岁那年犯下大错,灵识尽毁,仙途断绝,更连累至亲,已是生无可恋。偏她性情坚毅,并非自戕寻死之人,似行尸走肉一般。堕久不忍她自苦,劝她何不制造一个可恋可爱之人。辗转数年,终于在二十九岁时有了她的心肝儿,小人儿柔桡若莲,净如佛光,不染尘埃,看着她,渐渐的,竟似又能快活起来。 然而到底是强求,先天不足,小心肝儿八岁那年终是留不住,她的心与肝彷佛也被生生摘了去,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再坚持不住。那年,她叁十七岁。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再次睁开眼眸,初见莱昂.垌文迪许,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这少年倒与西廷神似,若二人生有儿子,他在十六岁之时,应该也是如此形容罢。 她与莱昂岁数相差甚大,自一开始便视他如徒如子,怎么可能有任何缱绻心思?却是忘了,在外人看来,尤其在莱昂.垌文迪许眼内,她俨然是一名十八岁的妙龄少女! 她对莱昂的种种纵容、耐心与怜爱,在旁人眼内却是互有情意的表现。 青梅竹马! 然而,与她方瑾儒真正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分明另有其人。 …… 古华夏时代。 如果命运没有发生丁点的偏差,那么方瑾儒,这个名动闵城的传奇女子,她的一生应该是这样的—— 闵家与方家乃世交。方瑾儒与闵西廷总角之时略见过几面。闵家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对那虽未长成,已丽质难掩,连根头发丝都生得精致无比的娇贵小人儿早早存了一段心事,只未显露。方夫人身子柔弱,长年在国外庄园休养,方瑾儒长陪母侧,十七岁上方搬回闵城。 十八岁的方瑾儒与十五岁的闵西廷再次相遇,一个才貌双全,标格清高,群芳独步;一个家世显赫,年少英俊,傲睨得志。这样的一见倾心,几乎是天雷勾动地火,短短数月已是情根深种,生死相许。 闵夫人看在眼内急在心中。她除了是闵氏尊贵的主母,更是殷家最得意的女儿。殷家当年也曾经是钟鸣鼎食的大户,近年来已渐渐没落。十七年前倾全族之力将她高高捧起,嫁入闵家,就是为了能长长久久地攀附住这棵擎天大树,以保永久的富贵荣华。她早就内定了娘家一名秀外慧中的嫡亲侄女为未来的儿媳,怎能容许半路冒出来的方瑾儒夺去闵家太子妃之位? 然而儿子小小年纪就已表现出顶级豪门的世家公子阴狠果断,冷酷疏离的心思和手段,从十岁起就不是她这个母亲能够掌控的了,她只好将主意动到方瑾儒身上。趁着儿子到公司处理要务,丈夫外出赴宴的机会,打发儿子身边的仆人以闵西廷的名义将方瑾儒约到闵宅偏院内,一杯下了药的清茶,一名来自殷氏娘家忠心耿耿的世仆,兵不血刃,她连善后都不必——这样一位出生翰墨诗书之族,渊清玉絜的娇小姐,最是爱重名声,珍惜羽毛,必定是一根绳子悄悄吊死,然后对外宣称暴病了事;而那名男仆,自有娘家亲手料理,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此后世上也不会再有这个人。非常稀疏平常的计谋,几千年来却屡试不爽。 人算不如天算。 闵祁山竟然中途离席归家,阴差阳错就进了安置方瑾儒的那间小厢房内。 方瑾儒刚服下了催情的茶汤,正慵倦无力地倒在床上。少女透净的脸庞略泛红晕,水波粼洵的星眸微嗔;青丝如瀑披散,缠缠绕绕;搭在床沿的一只澄晖沁润的皓腕,将上面笼着的那支名贵异常的浅蓝色碧玺手镯衬得黯然无色;旗袍的领口被她自己扯开了一点,露出两抹羞怯的锁骨,闪烁着价值连城的精美瓷器般一捏即碎的矜贵质感;半掀起的裙摆下面,一双冰雕雪砌的长腿丰艳笔挺,几可夺人神魂。 娇软无力之姿,将承恩泽之时——眼前的诱惑实在太过巨大,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绝对无法拒绝也舍不得去拒绝。 闵祁山喝得微醺,神志仍是清醒的。他是盘踞于闵城乃至整个炎国东南部权力顶峰的霸主,一名正当盛年的强壮男人,习惯于随心所欲地享受一切美好的东西,而方瑾儒正是他所见过的无论姿容或是风采都绝无仅有的倾国佳人。 闵祁山几十年来历经风雨,早就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需瞥一眼,已能预见这具玲珑有致、活色生香的鲜嫩肉体将为他带来多么无以伦比的享受。他站在门边,脸上的表情颇为耐人玩味——自己那位自以为是的妻子那点子浅薄的算计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一双森冷的鹰眸则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梨花凝露般的少女,脑海里不断掠过与方家泛泛的相交之义,与闵西廷微薄的父子之情,最后定格在方瑾儒微微张开,艳若朱丹,丰饶欲流的唇瓣上。 “其实不算是个为难的选择嘛。”闵祁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笑起来。 如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尚有两分调侃叁分踌躇,那么当一声声滴沥娇啭的呻吟,浸染着少女微弱而压抑的欲望传入耳内时,他似乎能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圪崩’地绷断了。 “操,别说只是儿子的情人,就算已经是儿媳妇,老子也非上不可了。”闵祁山之前喝下去的每一滴酒都化作欲念往下身急涌而去,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沸腾起来。他心急火燎地吩咐保镖守到院子外面,谁都不许放进来,然后将房门锁上,敞开自己的衣襟,如饿虎般扑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小可怜。”闵祁山暗昧不明 方瑾儒的药效开始发作,被光着身子的魁梧男人抱住时,心里恍恍惚惚地闪过一丝惊恐,随即被窜涌上来的欲望以及与异性肌肤相贴产生的快感压了下去。她螓首微仰,一双酥腻润白的小手虚浮无力地抚摸上闵祁山肌肉悍实的胸膛,俏脸泛起情潮,香腮堆满春雪,呵气如兰的绛唇一张一合地作出最动人的邀请:“热……好难受……” 她潘鬓沉腰,质似薄柳,在闵祁山壮硕的身躯下犹如猛虎爪下的小羊羔,弱不胜衣,任人宰割。 “小东西,真他娘的可人疼……我帮你把衣服脱光就不热了。”闵祁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眼喷火,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弄她才好,将个柳腰花态的小人儿用力地按在怀里,一面撕扯开她的衣裙,一面在她身体各处揉弄。一道粼粼水光从方瑾儒微翘的嘴角缓缓淌下来,闵祁山低声笑了笑,将她的涎珠唾玉悉数舐掉,然后张开嘴含住了她两片娇艳的唇瓣用力吮了吮,舌头势如破竹直捣黄龙,一只粗砺的大手从解开的旗袍斜襟探进去攫住一团颤颤巍巍的雪嫩乳儿。 方瑾儒低声呜咽着,脸上渐渐现出痛苦之色,突然推着他挣扎起来。 闵祁山无论在床上还是床下都不是个会顾虑别人感受的男人,不过这女孩子生得实在太好,娇滴滴令人生怜,让他所有的原则都荡然无存。 “怎么了,小东西?哪里弄疼你了?”他放开方瑾儒的嫣唇,指腹仍恋恋难舍地在上面摩挲,目光如痴如狂地逡巡着她的黛眉水眼。 方瑾儒白玉般的小手拨开他的手指,捂住胸口用力地吸气,脸颊早已因缺氧而憋得通红。 闵祁山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原来我那傻儿子几个月里什么都没做啊?这样一个绝色的尤物放在眼前,西廷那兔崽子还玩儿柏拉图呢。” 方才几近窒息的痛楚使方瑾儒恢复了一点理智,听到闵西廷的名字时微微一愣,“西廷,西廷……”她喃喃地念着,支肘坐起来,双脚勉力往地上踩去。 “听话点,谁来都救不了你。”闵祁山嗤笑着将试图反抗的方瑾儒轻易地推回床上,随即覆身上去,脸贴在她的耳边,笑声低沉得仿佛直接自胸膛震荡而出:“连接吻都不会呀,真是个纯洁的小宝贝儿,叫老子怎么疼你才好……”他再次含住方瑾儒的唇,不时下流地渡些津液逼她吞咽下去,大手直接伸入她白嫩如霜的大腿内侧,扯开薄薄的布料,竟是幼女似的一小团,光滑无毛,细嫩如新荔鹅脂,触手销魂。 “小乖乖,怎么生得这样?让我仔细瞧瞧。”闵祁山的声音嘶哑得离谱,眼底一片赤红,坐起身将方瑾儒的小裤利落地剥下来,把旗袍裙摆拉到她的腰间,握住一条雪白的大腿高高拽起。 他的动作太过急切野蛮,方瑾儒疼得细弱地尖叫了一声,半撑起身子,徒劳地蹬着腿想挣开,身上突然激烈地一颤,往后倒在床上,整个人登时软成了一滩春水。 “小可怜。”闵祁山暗昧不明地低声笑了笑,笑声潮湿而浪荡。 她的性器实在是太过幼弱,被他小半根舌头野蛮地撑得大开,那穴口更是精致得连舌尖都抵不进去。 自己插入的时候自然会是极快活的,这小东西难免要遭一回罪,一时既怜惜又是难以抑制的亢奋。 他阅人无数,技巧何等高明了得,方瑾儒又未经人事,被他指舌并用,片刻之后,已是黏潮不堪。 闵祁山从来没有为任何女人做过这种事,一向是女人使出浑身解数卑微地趴跪着去伺候他。在方瑾儒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人精绝成这样,身体每一个细节都美得令人神魂迷乱,自惭形秽,只想跪在她脚下百般讨好膜拜。 他直起身,耳边是自己一声重过一声的激烈心跳声,像被用力敲打的鼓点声,带着欲噬人的疯狂欲念,冲击得他头脑火烧一般滚烫。 他紧紧搂住方瑾儒润白的身子,用嘴轻轻咬着她剔透的小耳珠,哑声道:“真是要男人命的妖精……小心肝儿,要我插进去么?” 方瑾儒已经不清醒了,身体被药力和闵祁山的挑逗折磨得生死不如,每一根神经都焦渴难耐,嘴里时有时无地发出如泣如诉的娇吟,心底却升起了浓重的绝望之意,灵魂在某个瞬间仿佛脱离了身体,悲哀地看着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一步步踏入一条不归之路。 这样直达精魂的恐惧支配了她的全部心神,水雾慢慢弥漫上眼眶,泪珠悄然无声地凝结在浓密的睫毛上。 她咬紧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摇着头,“不要,我不要,请你放手,我想回家……” 闵祁山目眦欲裂地盯着她的俏脸,有种眼眶随时要爆开的错觉。 他伸手捏紧方瑾儒尖巧的小下巴,蛊惑着道:“好孩子,乖一点,你说要,我就放开你,快说。” 一面抖起黑紫巨物突突跳动的灼热前端在水液淋漓的入口处滑动,不时往内轻轻地撞击。 娇软无助的啜泣从方瑾儒唇间溢出,她缓缓地阖目,那一声细不可闻的“要”让闵祁山一股邪火直直地窜上头顶,身体一挺,便凶暴异常地长驱直入。 娇滴滴的小口被残忍地撑开一个骇人的圆洞,周围脆弱的皮肤扯得透明,毛细血管裂开,迅速充血红肿。 方瑾儒凄厉地尖叫,纤袅的身子痛得抽搐着蜷缩起来,被闵祁山随手拨开。 他极尽畅惬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健劲的腰杆强有力地抽插耸动,同时把两根手指塞进方瑾儒的小嘴里,将她痛楚的啼哭尽数堵住…… 闵夫人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她是自小从世家内斗里长起来的大家闺秀,如果手段心计稍微欠缺,殷家十几位小姐,当年也轮不到她飞上枝头嫁入闵家,既然已经赔了夫人,就决计不可再折兵了。 闵西廷被闵夫人火速地召回来。遭到丈夫背叛,又担忧独子的慈母声泪俱下,哀哀饮泣。一群自小照顾他的保姆仆从义愤填膺地控诉,告知他那个血统高贵,清遐脱俗,让他爱慕得战战兢兢、如履春冰的少女如何不知廉耻地勾引他位高权重的父亲;如何多次趁着他离家的机会偷偷到闵宅私会他的父亲;现今又是如何自甘堕落,明知主母仍在家的情况下与有妇之夫滚到一张床上。 闵西廷仿佛被一只利爪活生生地插入胸膛,撕裂开皮肉,鲜血淋漓地将心脏挖出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一天天等待着溃败腐烂,再也没有痊愈的一日。 他的神情太过可怕,闵夫人心中一寒,眼皮狂跳,死死地抱着他,哭诉自己已经没了丈夫,不能连唯一的儿子都没有了,最终将他随身的枪支夺下来,闵西廷仍是冲了出去。 儿子一离开,闵夫人的眼泪就止住了,仪态万方地坐回铺着华美绛紫色呢绒绣垫的杨妃榻上。她有恃无恐。 闵西廷是闵祁山的独子,铁板钉钉的唯一继承人,闵祁山再心狠也不能让自己绝后了。只要不动刀动枪,打断骨头连着筋,父子俩闹一场无伤大雅,不过就是个生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 由此可见女人不止乐于为难女人,更习惯于将其他女人瞧得很低。 闵夫人这一生犯过的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方瑾儒极端的性情和她绝世的容貌所能造成的巨大杀伤力。也许她最大的失误只源于她并不是男人,所以永远都不会理解那种蛊惑人心的美丽对男人而言无与伦比的影响和冲击。 闵西廷来到那座小偏院,踢翻了几名守门的保镖闯了进去,正好与踉踉跄跄地从厢房跑出来的方瑾儒迎面撞上。 方瑾儒满脸泪痕,竹青色的旗袍领襟被撕破了一个裂口,露出一截纤长的脖子,剔透脆弱的肌肤上烙满了青紫斑驳的吻痕齿痕,沿着精妍的锁骨一路往下延绵,令人一见之下遐想联翩,直欲将衣襟狠狠地扯开,看看这些痕迹究竟蔓延至何处,又勾画出一幅怎样香艳绮丽的动人景致。 方瑾儒乍然见到闵西廷,一下子怔住了,她的眼神无助而迷离,一颗颗莹澈的泪珠从美得惊人的眼睛里无声地落下来,微弱的呜咽声仿佛是受到了无情伤害的小动物的哀鸣,“西廷,西廷,我……” 她走前两步,盈然生色的嫣唇抖了抖,正欲分辩,便被闵西廷重重一巴掌打得翻滚在地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小东西,你想让老子为你抛 从后面大步追上来的闵祁山脸色条然大变,他只套了一条长裤,仍光裸着精壮的上半身。他连忙蹲下身去将方瑾儒扶起来,方瑾儒素手一扬,‘啪’地正正扇在他脸上。 闵祁山额角的青筋暴烈地跳了跳,闵西廷神色微变,正要冲过去,闵祁山却慢慢地笑起来,拿舌头抵了抵口腔被打的地方。他刚刚享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畅快淋漓的欲望盛筵,嘴里些许的疼痛和血腥味丝毫不能影响他愉悦的心情。他执起方瑾儒的娇荑,将白嫩嫩的小拳头打开,见掌心一片通红,以指腹不舍地摩挲着,柔声问道:“疼么?” 闵祁山语气里的暧昧和情欲味道太过明显,方瑾儒削葱根般的纤指一并哆嗦起来。 闵祁山沉促低笑。方才自己蹲跪下来替她清理狼藉的腿间时,这漂亮的小东西也是怕得浑身上下连手指尖儿都抖起来。 心生怜爱,忍不住凑过去想吻她白净的小手。 方瑾儒猛地抽回手,用力推开他,然后转身仰起脸,冷厉的目光落在闵西廷脸上,仍沾染着鲜血的嘴角凝结起一丝稀薄的笑意。这样的笑容闵西廷后来时常在方瑾儒脸上看到,然而今日,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他爱得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对他露出这样令人凉彻心扉的笑容。 方瑾儒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院。 在这一刹那闵西廷几乎要跪下来,想抱着她的腿求她不要离开,想跟她说无论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无论她做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紧,他对她的爱都不会改变……他觉得整只手掌像被滚油浇过一般,痛入骨髓,痛得他恨不得将这只手活活地扯下来。 他阴沉沉地望向自己的父亲,那个叱诧风云半辈子的男人——不论闵西廷以后会长成怎样一个铁血狠辣、覆雨翻云且青出于蓝的男人,如今都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强势的父亲仍如山一样矗立在他面前,无时无刻不带来难以反抗的威慑和压迫感。 然而他的背挺得笔直,目光似刀刃,锐利,森寒,锋芒毕露。 这对至亲骨肉无声地对峙,彷佛正当盛年,凶猛威武的雄狮与虽略显稚嫩,已初露獠牙的幼狮,狰狞相对,不死不休。 饶是闵祁山冷酷寡恩,手腕强硬,亦不禁露出一丝激赏,并非父对子,而是一个强大的男人之于另一个将来能与他旗鼓相当的男人。他良久无言,末了,讥嘲一笑,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有什么话就去问你那位好母亲罢。” 如果是平常书香世家里天真单纯的闺阁少女遇到这种事,恐怕当晚就如闵夫人所愿一根白绫自缢了。 方瑾儒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爱起来热情如火,恨起来不惜一切,她的心肠一旦冷硬下来,简直不像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闵西廷近似自残的忏悔赎罪丝毫没能打动她。方瑾儒不准备原谅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她的一生已经毁了,所有在这场悲剧里掺了一手的人都休想置身事外。既然闵西廷认为她水性杨花,闵家的人众口一词说她勾引有妇之夫,那她也不能白担了这些虚名。 造成方瑾儒一生悲剧的,也许不是她过分美丽的容貌,而是她过于决绝的性情。方瑾儒的这一生里,从来不曾给过任何人第二次机会,包括她自己在内。 闵祁山从车上下来,被一大群下属簇拥着走到夜总会的台阶前,倏忽顿住了脚步。 霓虹灯发出淡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暧昧的烟霭,透过这层烟霭,一身刺绣艳红色夹竹桃碧色纱缎衣裙的少女柔桡嬛嬛地一路行来,一张雪白的脸庞不染铅华,妙目笼烟,两靥生愁,美得像一个让人永远都不愿醒过来的梦。 就算明知道是一个毒饵,闵祁山都会一口吞下去,吞得毫不犹豫,吞得心甘情愿。 他沉声笑起来,健步如飞走过去拦腰将她抱起,低头附在她耳边哑声道:“方瑾儒,你他娘的就是要老子的命,老子都给你。”他甚至等不及回家或进会所开个房间,直接将方瑾儒撂倒在那辆奢华异常的车驾宽敞的后座上。 单向的防弹玻璃缓缓升起,几十名荷枪实弹的便衣保镖将街上的人都驱散开,背对着车团团围成一个大圈。 方瑾儒被闵祁山压在身下,眼前闪过闵西廷每次痴迷地凝视着自己时,一双略显阴沉的眼眸里若有如无的一丝羞涩笑意,她突然后悔了。 方瑾儒是不会开口哀求任何人的,只是清眸含泪,伸手去推那个强壮得像一头成年豹子的男人。闵祁山紧紧地压制住她妄图挣扎的手脚,一面飞快地解她旗袍的盘扣,一面粗重地喘息,他脸上的笑容因为过度的刺激和亢奋而显得分外狞恶:“小东西,你想让老子为你抛妻弃子,你总得给老子一点甜头尝尝是不是?” 闵祁山插进去的时候方瑾儒还是忍不住落泪了。她这样一个尘外孤标的女子,无论哪一种情绪都是内敛而压抑的,正如此刻被一名毫无感情,甚至是心存憎恨的男人剥了衣裳按在身下贯穿,她脸上隐忍的痛楚与屈辱,一声声微弱而破碎的啜泣,都带着她独特的修养和优雅,只会让人生怜或是衍生出更暴烈的欺凌之心,而绝不会令人生厌。 闵祁山几乎算得上是粗暴地在她身上驰骋。 方瑾儒几天前才在自己身下经受了破瓜之苦,又是个娇养着长成的名门闺秀,玉叶金柯,纤纤弱质。他自然应该怜顾一点,不能把她吓坏了。 偏这女孩儿动人之极,叫人食髓知味,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情态都能令男人丧失理智,化身为兽,恨不得将她弄哭,将她弄坏了,将那细嫩得难以想象的肌肤撕开来,血淋淋地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他眯起眼欣赏着横陈在自己身下的玉体,心想如果冯小怜有这活宝贝儿一半的姿色,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北齐后主高纬为了讨她欢心连江山都丢了。 他把方瑾儒的上半身抱起来斜靠在椅背上,将旗袍扯得大开,解了小衣丢到一旁,视线落在她晶莹洁白的胸膛,瞳孔猝然紧缩,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精致无比,妙夺化工的一双小小奶尖儿,娇怯怯地缀在白腻高耸的乳肉上,颜色非红非粉,竟是接近半透明的淡金色,矜贵到了极致的诡妙艳色灼痛了闵祁山的眼,一股孽火烧得他双目赤红,头顶喷烟,神魂都狂乱起来。 “你这小东西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上上下下,内内外外,他娘的哪哪都漂亮得不像真人!他娘的还给不给天下男人留活路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似将声带在砂石上反复研磨了数遍,如履薄冰地将自己赤裸的健硕胸膛与方瑾儒相抵,丰润细嫩的触感让他爽得浑身跟过电一般。 方瑾儒羞耻地别开脸,死死抿着唇一声不吭。 闵祁山不由闷声笑了笑,凌虐之心顿生,又抓心挠肝般夹杂了些莫名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忽略心底的异样,故意拔出来一点,随即毫不留情地狠撞进去。 方瑾儒再也忍不住惨叫出来,她只叫了一声,然后倔强地咬住下唇,用力之狠,艳丽的唇瓣已然泛白,很快就有浓稠的血水渗出来,泪水混着冷汗将整张桃羞李让的俏脸都打湿了,一颗豆大的冷汗沿着光洁饱满的前额,一路缓缓地滑过鼻梁,落在她嘴唇的伤口上,尖锐的刺疼令她微微地打了个颤,眼睛无力地闭了闭,随即沁出了一滴泪珠。 闵祁山盯着那颗晶亮的水珠,眼皮猛的一跳,忽然一阵心悸,竟猝不及防地心疼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像利爪一样攫住了他灵魂最不设防的一角,这个铁血一生的男人从来不知道世间会有这样细腻甜蜜的感情,仿佛霎那间被人在心脏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让他每一根神经都跟通了细微的电流般颤栗了一下,整颗心都酥麻酸软,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以一种珍惜而和缓的节奏疼爱着她,两根手指伸进她嘴里扳开她咬合的牙齿,又低下头去想吻她流血的嘴唇。 方瑾儒撇过脸避开了。 闵祁山也不勉强她,贴着她半透明的耳廓小声哄道:“小宝贝儿,别哭了,下次就不会这样难受了。不用害怕,我往后会疼你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亲手捧到你脚下。”他的声音犹带着欲望的喑涩和粗嘎,语调却是从来未有过的缱绻情深。 闵祁山没有戴套,方瑾儒是这样干净纯洁,不沾染半点尘世的声色犬马,实在没有戴套的必要,他直接释放在她身体深处,久久都不愿意出来,就这样占着她不断地亲吻她每一寸动人至极的肌肤,将她秀美的小脸上斑驳的泪水一一吮吻干净。 反正他是非要娶了这个驰魂宕魄的美人儿不可,她迟早是要为他孕育孩子的,现在年纪虽然小了点,亦勉强算是成年,万一真怀上了,以闵家的财势,无论如何都能让她平安生下来。 数日之后,闵祁山登报通告全城要与原配闵殷氏离异,并准备不日将方家大小姐方瑾儒明媒正娶进闵家。 方瑾儒根本不需要使出任何手段,她甚至连话都不需要说,她那绝色的皮相就是她最大的资本,最强而有力的武器,天下间泰半的男人都无法抵挡她的诱惑,闵祁山正是这大部分人之中的一个。男人以武力征服世界,女人以美色征服男人,这个定律一万年都不会改变。 第一百一十四章方瑾儒手足发冷地转过身,一 闵祁山一掷万金,穷奢极侈地筹备婚礼。 闵夫人与殷家的反抗对他而言就是蜉蝣撼大树,完全可以略去不计。闵西廷则根本没有参与任何抗争,他那时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别说是区区一个闵家,就算将整个天下都捧到他面前,也不能让他稍微动容。 至于闵夫人所谓的仗恃对闵祁山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他是只有一个儿子,不过那是他纵容默许下的结果。他是个身体健康,体格强壮的男人。闵夫人体质孱弱,生闵西廷时伤了根本,无法再受孕。然而闵祁山在外面那些能凑成一个连的情妇里怀过孕的不在少数。闵祁山对闵夫人私下的小动作了若指掌,不过是冷眼旁观,不加干涉而已。闵夫人的行为要定罪的话也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残害闵家的血脉,让闵氏这一代子嗣凋零;往小了说,几个情妇床伴肚子里卑微的贱种而已,流就流了,无伤大雅。闵西廷从一个继承人的角度去看,可圈可点,没有什么让他不满的地方,名门正妻所出的嫡长子,让他一枝独秀亦无不可。然而却不代表是非他不可。闵祁山今年尚不满四十,就算再要生出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生不出来又如何呢?闵祁山的江山本来就是弑父杀弟篡位而来,他是个离经背道的外室之子,原也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既然闵家被他抢到手那就是他的私有物,又在他手中发扬光大——闵城原本叫颖城,在他掌控整个炎国东南部后,直接姓了闵。 那么如今他就算要把这个锦绣江山败了毁了来博他的心头肉一笑,也不过在他一念之间而已。 这场婚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十拿九稳、势在必行的。方瑾儒却在下聘当天反悔了。她没有经过任何痛苦的挣扎或是长久的深思熟虑,她的决定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念起。 她望着那些穷工极巧、价值连城的聘礼,突然感到无比荒谬可笑。自己被恶犬咬了一口,难道往后的人生都要跟一头畜生过日子么?所以她悔婚了——从理论而言,也算不得是反悔,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闵祁山作出过任何的要求和允诺,至于闵祁山为博美人一笑,是挥金如土、抛妻弃子还是烽火戏诸侯,都是他个人的决定,方瑾儒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今日是簪毁,如果还敢再上门,下回就是人亡。我方瑾儒出身清白之家,自小知书识礼,从来规行矩步,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夺人丈夫之事,更不愿委身于抛妻弃子之人。” 据回来的仆人讲述,那根玉簪子一划而下,雪嫩的皮肤,澄莹的肌肉,惨白的骨头,赤艳的鲜血,这样极端的血腥恐怖却呈现出一种残忍而绚烂的极致美丽,让在场所有人即便骨髓发寒亦无法将视线移开半寸。那位年方十八,花容月貌,翰墨世家以琴棋书画、靡衣玉食教养出来的弱质小姐连眼皮也没眨一眨,面不改色地说出了那番几乎是玉石俱焚的话。 方瑾儒在说出这番大义凛然,震惊了整个闵城上流社会的话时,其实怀有极大的恶意。她开始是被设计被伤害了不假,然而后来的所作所为实在算不得是规行矩步,光明磊落。她的确是要夺人丈夫,要让那禽兽不如的男人抛弃发妻,如今她不高兴,改变了主意,也要让知情的叁人有苦说不出。 闵祁山当晚亲自去方宅找方瑾儒。方瑾儒连一点润色都没有,把那个极具侮辱性的理由直截了当地告诉了闵祁山,最后添上两句:“此事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看在我到底陪你上过几次床的份上,请不要为难我的家人罢。”她在说出这些伤人至深的话时,语气甜蜜得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笑容粲然若春晓之花,美得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爱她的男人送下地狱。 闵祁山并没有动怒,只是出神地盯着她稚气未脱的小脸。 过刚易折。以往的几个月里,俩人在一起时,无论他怎么温柔,怎么耐心地挑逗她,哄着她宠着她,都无补于事,她其实都是害怕的,那种恐惧几乎是由灵魂深处直接衍生出来,控制着她全部的心神,让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子每次被他占有时都不能自抑地浑身惴栗,屈辱而不甘地低声沥泣。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澹然自若地对自己笑,悠长的眼线微弯,冶艳的檀唇上翘,笑得这样动人,这样孩子气,眸子里却饱含着生无可恋的悲伤和任人宰割的绝望。 闵祁山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其实她一点都不需要害怕。他闵祁山在她方瑾儒面前,犹如一条被拔掉满口獠牙,剁去全部利爪的豺狼,匍匐在持枪的猎人跟前,不堪一击,生死由人。 他半蹲在方瑾儒身前,执起她一只素手贴在自己脸上,雪白纤细的小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有一道她亲手划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闵祁山心里充满了疼惜,充满了无法负荷的复杂感情,压得他的心脏几乎不堪重负,隐晦地疼痛起来,这样的痛楚其实不是全然的煎熬,内里夹杂着一些柔韧细腻,无法理清的东西,自极苦中渐渐生出甜蜜,柔丝一般萦萦绕绕,让人濒临着窒息却无论如何舍不得挣脱。 这是平生第一次,抛却了欲望和感官的享受,闵祁山对一个女子的灵魂发自内心的怜爱。他深深地望进方瑾儒湖水般澄净的眼眸内,柔声道:“都如你所愿。竭尽我闵祁山一生之力,必要保你富贵康泰,逍遥自在。” 闵祁山作为一个对方瑾儒爱得至死不悟的男人,在他所能容忍的范围内,许下的承诺都一一兑现了。方瑾儒平平静静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二十岁时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留学归国的知名学者童徵。 二十四岁那年她去巴黎观赏了一场时装秀,当天下午独自漫步于巴黎街头,与同样是单身一人的闵西廷不期而遇。方瑾儒掉头就走。 虽然闵祁山没有休妻再娶,不过其时闵夫人已经郁郁而逝。其实走到了这一步,很难说清楚是谁对不住谁,谁辜负了谁。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当初爱得那样深,恨不能生同衾,死同椁,魂魄永相随的两个人,如今最好的结局不过是相对无言,擦肩而过罢了。 闵西廷却不舍得离开,一路尾随在她身后,眼也不错地盯着她柔柯的背影。 方瑾儒自然能感觉到后面跟随的脚步,她蹙了蹙眉,停住脚步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猛烈撞来,她身不由己地被推往路的内侧,趔趄了几步后滚落在地。后面同一时间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硬物摩擦之声,刺耳得像一把刀,狠狠地切裂了空气,霎那的死寂后是人们惊骇的尖叫。 方瑾儒手足发冷地转过身,一股森森寒气从心底升起,整个天地突然空寂下来。 躺在血泊中的那个男人正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脸上已现出颓败的死气,然而他的双眼是那样明亮,亮得让人不忍心直视。 方瑾儒一下子记起了俩人初次见面,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在她让他喊自己姐姐时,盛气凌人的脸上全是别扭和不耐,嘴角却渐渐噙上一点羞涩的笑意,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因炽热的感情而明亮得能把人心所有灰暗的角落都照亮。 第一百一十五章庞骁一看到宪珥,三魂七魄当 方瑾儒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抱住他。 在这一刻,横亘在俩人之间所有太过不堪回首,以致她深信是绝对无法回头的误会、失望、憎恨和伤害通通都消失了,他们又回到了最初那对相知相爱,生死相依的少年爱侣。 原本远远地跟在闵西廷身后的便衣保镖已经炸开锅似的涌了过来,每个人都失魂落魄,色若死灰。少主出了事,回去等待着他们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刑罚,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自行了断,只祈求不会累及家人。他们一面打电话叫救护车,并通知远在千里之外的闵氏本家,一面凶狠地驱散围观的群众,有人泄愤地将肇事司机拖出来暴打,余下的人把血泊中的二人围着保护起来。 方瑾儒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觉,那些沸腾的人声,凌乱的脚步和凄厉的惨叫都离她太过遥远,她全副心神都在垂死的闵西廷身上。闵西廷贪恋地逡巡着方瑾儒的脸容,不舍地伸出手去拭擦她的眼泪,见自己将血迹抹到她脸上,便苦笑着道:“对不起,把你的脸弄脏了,可惜了,这么干净漂亮的小脸……” 方瑾儒喉头全哽住了,紧紧地攥住闵西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眶里汹涌而下,雨点般打在闵西廷的脸上。 闵西廷柔声劝她不要伤心,不要哭泣,他觉得很快活,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快乐起来。他告诉方瑾儒,他的母亲并非因病逝世,闵祁山恼怒她一再纵容娘家人偷偷蚕食闵家地盘,让人在她每天喝的茶水里投入微量剧毒药物,她是肝脏衰竭而亡,自己看在眼内,只作不知,她弥留那天,也没去见她最后一面;六年前他没能保护好她,事后也没有抱紧她安慰她,而是将她往绝望的深渊再推了一步,他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后悔,如今终于能在死前保护她一次,他欢喜得很;方瑾儒是到凡尘历劫的仙子,终有一日要回到天上,他这样一个满手血腥,不顾人伦之徒,注定要下地狱,只要知道她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平安喜乐,那么他在十八层地狱里历经抽筋剥皮之苦,都能甘之如饴…… 闵西廷在方瑾儒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方瑾儒两样都占全了。 她本来就是个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苒蒻女子,闵西廷的死把她仅余的生机都带走了。闵祁山以敌国之富全力救治也无法挽留她飞快流逝的生命,她不出一年就珠沉玉陨,离世时尚不满二十五岁,没有留下半点血脉。 红颜薄命。 方瑾儒,这个艳名轰动闵城的女子,禀赋绝代的姿容,轻易地捕获了闵城乃至整个炎国东南部最显赫的豪门世家两代霸主的心,一个为她英年早逝,一个为她半生伤痛。她的性如烈火,她的惊才绝艳,她的无双容貌,她那场奢侈盛大得震惊了整个世界,堪称空前绝后的葬礼——闵祁山以闵氏半壁江山为她陪葬,她与那对名震一时的父子之间爱恨交缠、生死不渝、诡秘香艳的情史,在往后的数十年里,让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式美人,在她面前自惭形愧、暗淡无光。 如果方瑾儒的一生就这样收场,其实不失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然而命运小小地转了一个弯,不过是丁点的偏差,就将方瑾儒本该是凄美短暂的人生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 现实里的方瑾儒,十八岁那年,在命运转折的那一天其实并没有踏入闵宅,一名年轻的男子将她叫住了,很寻常的一张脸,生着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仿佛寺庙里的佛像,高立云端看尽人间悲喜离合,却不会去普度众生。 男子告知方瑾儒,他是她外祖母宪珥郡主同父异母的兄弟,然后说出一个本该离世已久的末朝皇族子弟的名字。如今他已切断了红尘中所有的羁绊,包括原本的身份,亲人和一切能牵引他心绪的东西,名字亦改为堕久,他走这一趟,不过是偿还数十年前宪珥对的他一份救命恩情。 他看上去不过比方瑾儒年长几岁,生得与方瑾儒的母亲或是方瑾儒本人都不相似,方瑾儒却不曾生疑——有的人天性敏锐如荒原上的孤狼,短短几秒就能辨认出远方同类的气味。 堕久问方瑾儒:“如果你知道自己关心的某个人正走上一条注定是悲剧的不归路,你有能力去阻止,然而你不知道阻止之后,她的命运会变好还是变得更加不堪,那么,你会怎么做?” 方瑾儒道:“自然该勉力一试。做过了再后悔,总强于耗费往后的心力和时光去揣测如果当初做了会如何,不是么?” 堕久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现在就跟我走吧。”言下之意,方瑾儒即将踏入绝路。 方瑾儒想到那仆人语焉不详,又有闵西廷素日待自己,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倒不曾有过打发人传话的时候,秀眉慢慢蹙起。 “不急,”她怅然一叹,寻了处干净的地儿坐下来,“你说是为我外祖母的活命之恩而来,那她,外祖母,是怎样一个人?”外祖母的死是母亲心底最不可言说之痛,关于她的一切是方宅上下的禁忌。方瑾儒只从父亲嘴里得知她乃末朝手握重权的亲王唯一嫡女,身份尊贵,其他之事,一概不知。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这样一名柳弱花娇,楚楚动人,让男人一见就情难自禁要抱进怀内万般疼惜的女子,一天之内取了庞家数百条人命,几乎断绝了庞氏嫡系的血脉。这些近乎诞幻不经的往事,彷佛只是提及,已有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堕久道:“这样说来,倒是普通妇人罢。”他嘴里称毒妇,神情却难掩赞赏,“如此心性,可惜了。”心机深沉,意志坚忍,手段狠辣,何事不成? 方瑾儒笑,“那舅公为我说一说外祖母的事罢。若是有趣,兴许我就随你而去了呢。”她生性淡漠,已将闵氏内宅的腌臜事丢到一旁。 宪珥一声声地喊他贱种,不料在这里却得了她外孙女一声正儿八经的“舅公”。 堕久也微微一笑。 庞家原本平淡无奇,世代经营盐铺,历来不过小有家业,谁承想会破空而出庞骁这样一位旷古绝今的猛人。庞骁自小便入塾,诵读经史,就这样在四书五经里侵染了几年,也洗不去他暴烈的脾性,满身的匪气,十九岁时与家人一言不合,拾掇拾掇行李,单枪匹马从戎去了,此后的几十年间,在炎国南方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 宪珥郡主一行人遇到庞骁的军队不啻于羊入虎群,原本连一个人都不可能逃脱出去。 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庞大督军却只留下了宪珥和她的奶嬷嬷并两名贴身伺候的丫鬟,便爽快地将其他人放走。一来是因为宪珥女儿的姿色尚不及其母叁分,庞骁的兴趣全在宪珥身上;二来,那样一位芙蓉秀靥,娇柔柳腰,眉如春山浅黛,眼若秋波宛转的绝色美人儿,垂着泪扯着自己的衣角苦苦哀求,饶是铁石心肠都成了绕指柔。 庞骁一看到宪珥,叁魂七魄当即乱了套。其时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狼烟四起,天下大乱。金枝玉叶尽数成了脚底泥。庞督军什么千金大小姐没睡过?可是美得这样玄之又玄的宗室女,当真是连见都没见过。分明已经是一个十几岁女孩的娘了,怎么看上去仿佛比自己的女儿还添几分稚态?如果不是梳了妇人头,活脱脱就是个未出闺阁的龆年少女。 庞骁色授魂与,将宪珥拦腰抱入怀内。他一近这个仙姿玉貌的妙人儿的身,就跟喝了仙液琼浆一样,眼饧耳热,全身骨头轻飘飘,立刻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想到宪珥会死,他竟生出一 庞骁在老家早已妻妾成群,大部分都为他生养了儿女。庞骁对宪珥一开始纯粹是见色起意兼猎奇心态作祟。他将宪珥视作一件稀罕漂亮的小玩物,带回府没日没夜地按在床上取乐。有时候命里的缘分就像未婚少女肚子里的孩子,出其不意就来了。庞骁玩着玩着竟玩出点儿真感情来,一对人家上心才发现事情不好。 庞骁在床上没有什么恶劣的嗜好,就是精力太过充沛,每晚都实打实干地折腾大半夜才肯罢休。宪珥是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夫人,被强抢回来,遭到欺侮之后哭哭啼啼,没精打采是常理。庞骁甚至觉得这小东西躺在自己身下软怯怯的不挣扎不打闹,一味秀声秀气地垂泣就挺妙,又省事又可人儿疼。等他对人家着紧起来后,差点没吓晕过去。宪珥的样子哪里是心情不好精神不佳,分明都死了一大半,只剩几口气吊着。 庞骁惊怒交加,不分青红皂白先将伺候的下人打个半死,随后仔细一审问,才知道宪珥竟一心求死,最近大半个月里吃下去的东西归拢起来还没有平常人一天下来吃的多。 宪珥确实是但求速死。庞骁在她眼中就是个汉人土匪,她家里的包衣奴才都比他高贵些,连跪在地上伺奉她上马都不配。她堂堂皇族后裔,上了玉牒的王府嫡出郡主,被这样一个贱民强占了,何来脸面苟且偷生。但凡她有能力,第一件事必然是将庞骁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又或是有点骨气,也能抹抹脖子落得个痛快。偏偏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怕苦怕疼。 宪珥咬碎银牙含垢忍辱了十来天,待女儿一行人安全脱身后便逐渐消减饮食,打算温水煮青蛙一般把自己熬死,一了百了。宪珥的父亲是大权在握的亲王,她乃正妃所出,万人之上,自小养得精贵无比,玉食锦衣地供奉着仍是叁灾八难,小病大病不断,如今生无可恋,水米不沾,很快就气咽声丝了。 庞骁气得暴跳如雷。宪珥当日的央告言犹在耳,说什么只要放过她的女儿,必定感恩怀德,终生服侍督军。刚过了桥就抽板,翻过脸去就不认人啦?正二八摆的皇室血脉,堂堂郡主大人,怎能如此反复无信?庞大督军觉得自己成了被耍着玩儿的猴子,站在宪珥床前破口大骂,一面责打下人摔砸屋里的器皿物件泄愤。他未对宪珥动心前也不过是在床上折腾她,现今既生出情意,更加不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活脱脱成了纸扎的老虎。 宪珥初时被他狞恶的样子吓得怛然失色,后来端量他张牙舞爪,光打雷不下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似是惶挠中带着一丝爱怜。她安心的同时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厌烦地合上眼。 宪珥竟完全不为所动。庞骁的眉峰暴戾地拧作一团,抽出鞭子狠狠地甩向宪珥的其中一名贴身丫鬟。那二十出头的少女是宪珥身边得脸的大丫头,名为下人,过得比一般小门小户的小姐还尊贵些,被庞骁一鞭子下去,从眼角一直到颈脖,白净的皮肤上拉出一道血淋淋的狰狞伤口,登时凄厉地嚎叫着翻滚在地。 “你不吃东西是吧?好!你不吃,老子把你的奶娘和侍女活活抽死!”庞骁凶相毕露,恶言詈辞,黑色的长鞭急风暴雨一样漫天击打。丫鬟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转眼间已成了一个血葫芦,惨叫声渐次低弱下去,四肢筋挛着蜷作一团。屋里其他人唯恐遭到庞骁迁怒,一个个面若死灰,抖抖瑟瑟,连气都不敢喘一声;宪珥的另一名侍女一翻白眼,吓得晕死过去。 宪珥揭了揭眼皮又阖上,“堵上嘴再打吧,太吵了。”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无法不顾惜;至于其他人,她连结缡十数载的丈夫都能弃之不管,任其在盛京城自生自灭,何况区区一名奴仆? 宪珥声若黄鹂,娇脆甜糯,脸上甚至流露出几分天真无邪的委屈,动人之处难以言传。 庞骁瞪着她的眼神却仿佛见到了恶鬼修罗。他咬牙切齿地搓了搓手,‘啪’的一声将鞭子摔到地上,厉声命令手下将出气多进气少的侍女拖出去。 庞骁握着拳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团团转了几圈,行疾如飞冲到床前,揪住宪珥的衣襟,抓小鸡一般把她上半身提起,伸手端过恭立在旁的仆人托盘里的参汤,不管叁七二十一就往她嘴里硬灌。 宪珥病病殃殃,无力反抗,被动地咽下了小半碗。 庞骁神情稍霁,坐下来将她抱入怀内,正思量着该如何宽慰一番。谁知宪珥身上猛地一搐搦,大口汤水混着粉红的血沫激喷而出,随后气竭声嘶地咳嗽起来,一声声沉闷得像直接从胸腹震动而出,让人听着就觉得难受,恨不能替了她去。 庞骁惊得脸色发白,既忧愦又心疼,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磕磕巴巴问道:“没事吧?你没事吧?心肝儿,慢点咳、慢点……” 宪珥咳喘了须臾,软绵绵地往后一倒,昏迷了过去。 往后几日庞宅闹得人仰马翻。 宪珥的境况愈发不好,眼看都能准备后事了。庞骁是个上马杀贼,下马斗狗的粗人,没有太过细腻的感情,只知道自己怎么看这个娇得像水的女人怎么顺眼,巴不得每天能看见她,每晚都干她几回,最好能干足一辈子,一想到宪珥会死,他竟生出一种肝肠寸断,恨不能随她同赴黄泉的冲动。 庞骁本就暴躁易怒,如今心如火灼,度日如年,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他难过,自然不会让别人好过,一连杀了叁名为宪珥看诊的大夫。吃不下东西还能治治,不愿吃东西那就真的没救了。宪珥一心求死,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那些医生死得比窦娥还冤。 庞骁心情焦灼,行为乖戾凶暴,府里军中人人自危。 这时有名下属献上一策,说附近某个偏僻的小镇里隐着一位“活唐僧”,相传乃佛祖的弟子下凡历劫,喝了他的血能够起死人而肉白骨,长生不老。当地的猎户曾经亲眼看见那名男子将手指咬破,伸进一头身中数枪,命悬一线的老虎嘴里。老虎喝了他的血之后身上的伤口不治而愈,一声虎啸,当场站立起来。不过该男子匿避在山林里,居所周围有大批猛兽日夜巡逻保护,外人根本靠近不得。 庞骁人强马肥,有枪有炮,杀人如同切菜,自然不会把那些畜生放在眼内,只是觉得荒诞无稽。然而宪珥眼看拖不了几天,死马当活马医,什么都得试一试了,便派遣该下属带领大队荷枪实弹的精锐人马将男子捉回来,那些飞禽走兽碍事的话,大不了把整片林子都屠个干净,一把火烧精光了事。 次日,那将领竟然真的带回来一名年轻男子,经过却与猎户所说大有出入。 男子的确居住在密林深处一间竹屋之内,屋外却无任何野兽看守,不单如此,本来猛兽横行的山林当天平静得昧诡,飞鸟绝迹,人踪湮没,阒然无声,万赖俱寂,似乎连山风都定格下来,简直成了一片死林。无声其实远比有声更可怕。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首五言绝句刚劲有力,意态高远。 谁承想身临其境时,竟是这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状况。仿佛自纵马踏入林子开始,便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众人手足发寒,心头犯怵,无奈军令如山,只好一路行进。岂料事情异常顺利,轻易寻到异人的住所,一踏进屋内,那名盘膝安坐榻上的男子便睁开双眼。此人相貌平常,身上缁衣染血,气息沉重絮乱,神情却安然自若,一双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 第一百一十七章“贱人生下的贱种,也配当我 庞骁这些日子寸步不离地守着苟延一息的宪珥,没有一刻宽心,说得娘气一点,都快积忧成疾了,接到报告不禁喜形于色,立刻下令将人带进来。 他与缁衣男子目光相触的瞬间寒毛倒竖,生生打了个突兀。不过这厮自来是个不尊鬼神,无法无天之徒,又一心记挂着美人儿的病,二话不说将男子拖拽到宪珥床前,拿出匕首就要割开他手臂上的血管喂宪珥饮血续命。 “珥妹……”男子嘘叹一声,直到此刻才略微动容。 庞骁的匕首险些脱手落地,瞪大眼望向宪珥。 宪珥的睫毛动了动,眼皮缓缓掀开。她的脸容憔悴,肤色惨白如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明光烁亮,含娇倚榻,弱不胜衣,不见半分颓败,反有种西子捧心之态,愈增其妍。 庞骁神醉心往,同时被一股悲戚无措之意冲得两眼滚烫发涩,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哑声道:“宪珥,你觉得怎么样了?这人是?” 宪珥恍若未闻,往那双反复摩挲自己手背的大手略略一瞥,眼内闪过鄙夷憎烦之色。她抬头与男子对视片刻,嘴角徐徐扯出一抹甘甜如蜜的笑容,“贱人生下的贱种,也配当我的哥哥?” 她脸上的轻蔑毫不掩饰,说出的话更是极其辱人。男子反而慢慢地笑起来,脸上隐约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 宪珥轻哼一声别开脸,眼角斜斜一挑,睨着庞骁道:“你要杀他?” 庞骁捉紧她一双白玉似的小手,迎着那双一笑百媚的眸子,只觉眼前之人凝脂点漆,般般入画,舌头不禁有些打结,“不敢,不敢!他是你至亲骨肉,自然就是我的大舅子,定当奉为上宾,以礼相待!”他扬了扬手,高声吩咐,“都瞎了眼吗?还不赶紧给舅老爷看座上茶!” 宪珥冷笑:“什么至亲?妾婢所出之子而已。”她拨了拨散乱的鬓发,曼声道,“不过呢,再下贱,也是我家里的人,容不得外人作践打杀他。你放他走吧,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什么起死人肉白骨,庞骁其实是不信的,病急乱投医而已。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把柄搁在面前,庞骁不用才有鬼。他不愿出言威胁,恐惹宪珥不快,便支支吾吾道:“绝对不敢无礼!不过你的病,你的病……” 宪珥双眉蹙起,随即缓缓舒展开,一根笋芽似的小手指划过庞骁的掌心。庞骁一颗心随着她的手指一摇一荡,一上一下,短短几秒,已是千转百回,历尽人世悲欢。 宪珥凝视着庞骁,嫣然一笑,“我何曾生病来着?不过是与督军开开玩笑而已。这人并无起死回生之术。他的亲娘是名没皮没脸的驯兽女,惯使些奇巧淫技取悦父王母妃。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他能驱百兽为其所用何足为奇?督军人中之龙,难道也听信这等无稽之谈么?”她搭上庞骁的手臂。 庞骁早被她妩媚风流的韵致迷得晕头转向,两眼发直,连忙扶她坐起来。 宪珥又道:“我饿了,你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膳食吧。” 庞骁喜从天降,迭声命下人将温着的饭菜端上来。他放下心头大石,有些忘形地将宪珥拥入怀内,胡乱吻她的脸,“冤家,冤家!有这样开玩笑的么?你是要老子的命啊,以后不许再淘气吓唬我了……”是否开玩笑彼此心中有数,都是成年人,一笑泯恩仇最得体,没必要死揪着不放。 庞骁多日没碰宪珥,一时情动心热,不管有人没人,大手直接伸进被子里,探到宪珥腿间,隔着单薄的布料,摸了两把犹嫌不足,竟将亵裤扯过她的膝盖一径探入内里揉玩,肌理细腻娇嫩之极,滑不溜手,指尖艰难地挤了小半截入穴内,被死死咬住。 他一下子就硬了,凑到宪珥脸颊耳后不分轻重地嘬吻,又与她轻声狎昵道:“心肝儿,怎的几日没操你又紧得这样?老子玩儿过那么多处子都没弄你一个来得爽快。” 宪珥又惊又怒,又羞又疼,咬紧唇扬起脸,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毒。 虽然被庞骁彪壮的身躯挡隔,又有被子帐幔遮掩,半点形迹不露,然而庞骁气喘如牛,半个身体伏到宪珥身上,情景委实有些放浪不堪。 屋内伺候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垂手侍立。 宪珥的哥哥安坐一旁,行若无事地抿了口清茶。 庞骁虽然迷恋宪珥,这次到底留了个心眼,以款待为名将宪珥的哥哥留了十几天,待宪珥的身体完全恢复后才送他出府,并派人一路暗中尾随。宪珥的哥哥仍然回到林中小屋居住。庞骁便命人轮番留守在林外监视他的行踪。 事实证明庞骁并非杞人忧天。宪珥虚与委蛇了几日,又再故态复萌,水米不进。如此叁番四次被人戏耍,佛都有火了,何况庞骁本来就是个阎王。他强压着火气哄劝了几句,宪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嫽俏的小脸冷得滴水成冰。庞骁怒火中烧,将房内可以摸得着的东西全都砸个稀巴烂,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她脸上。 宪珥被打得从床上滚落在地,她自来侯服玉食,吃不得半点苦头,立时捂着嘴嘤嘤哭泣起来。 庞骁怔愣了片霎,眼见她半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已经红肿起来,嘴角血迹斑斑,风中弱柳般委顿在地,哭得我见犹怜,心里又悔又疼,扑过去抱紧她,“小祖宗,你就吃点东西吧。你他娘的吃一口,老子给你跪下来成不成啊?”庞骁这话字字泣血,句句揪心。倘若宪珥肯好好跟他过日子,他宁愿每天给她磕头请安。过去的半个月里宪珥表现得甚是婉顺,在床上不再一味咽嗢,偶尔还会含羞带怯取悦他。庞骁首次尝到情爱的滋味,虽是沤珠槿艳,宪珥之于他好比烈性药物,既已成瘾,如何割舍得下? 庞骁低叁下四地百般央求,继而各种危迫利诱,眼看两天过去,宪珥愣是无动于衷,很快就瘦骨支离,形容病弱不堪。 庞骁快急疯了,拧住她苍白消瘦的下巴厉声道:“你他娘的就跟老子横是吧?你既然出尔反尔,老子何必对你守信。你的女儿是侥幸逃脱了,你那哥哥还握在老子手心儿呢。老子这就命人把他绑来,当着你的面将他放血割肉,全他娘的给你喂下去!” 宪珥两眼紧闭,眉心却微微跳了一下。 庞骁贪惏无餍地紧盯着她山清水秀的小脸,想起她屈伏在自己身下远胜桃李的媚姿妖态,不断地回味着狠狠贯穿她时的凶猛快感,愤怒、忧惧、痴迷、不甘等等情绪涌上心头。 他的脸容扭曲得可怕,逐句逐字道:“你他娘的想死是不是?想摆脱老子是不是?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老子偏就要霸占你一辈子。” 庞骁的狠话放得响亮,操作起来才发现难度不小。他先后派去了叁支数百人的军队,皆无功而返。宪珥的哥哥一步也不曾离开林子,竹屋之外亦并无虎狼猛兽阻拦,却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看得到,摸不着,愣是无法靠近。 庞骁听得云里雾里,扬鞭将领头的几名下属一顿死抽,亲自带兵前往。到了目的地才真正了解什么叫作咫尺天涯。竹屋近在眼前,隐约还能从窗帘间隙看见宪珥兄长清癯的仪容,却仿佛处于不同的时空,策马狂奔许久,仍相隔数步之遥,任凭猛虎插翅也无法碰触半分。 活脱脱的夸父逐日。果然是高人,若非真具通天之能,便是极擅长南粤之地鬼掩眼一类的邪术,看来之前能擒到他不过是机缘巧合。 庞骁乃大风大浪中闯出名堂的乱世枭雄,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很快就冷静下来。修行之人讲究积德行善,总该有几分慈悲之心,据猎户所言,宪珥的兄长曾以血喂虎。他命人先将竹屋团团围住,支肘沉思片刻,吩咐架起火把,下令将数十走兽驱赶至竹屋之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如果宪珥不肯就范,庞骁只好 庞骁背着手高声道:“听闻野味越是新鲜越是甘旨可口,舅兄与我可谓至亲,如今庞某活烤群兽,舅兄何不赏脸出来小酌几杯?哥俩以天为盖地为庐,契阔谈宴一番,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那些野兽已被捆住四肢架在烈火上炙烤,毛发皮肉烧焦的气味相当刺鼻,海沸波翻般霏弥开来,惨厉的咆哮嘶鸣之声不绝于耳。归园田居转瞬成了修罗地狱。竹屋之内依然水不扬波。 庞骁逆光而立,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双眼微眯,仿佛与男子古井不波的目光相接。看来修身的人未必修心,此唐僧亦非彼唐僧。宪珥的兄长心如铁石,俨然不可能舍身喂虎,割肉饲鹰。 “想来兽类皮糙肉厚,难以下咽,舅兄不屑一顾。人乃万物之灵,肉质鲜美比起飞禽走兽高出何止百倍,不知能否略微打动舅兄?” 庞骁此言一出,周围那些杀人如麻的兵士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骇惧之色。 活活烤死了五名从附近村庄捉来的猎户后,庞骁终于深刻地明白了一个事实:宪珥一家子跟他一样,都他娘的是草菅人命的混帐,绝对不会做出舍己救人的蠢事来。 庞骁面沉如水,缄口不言;数百手下皆敛色屏气,林立一旁,四周鸦鹊无声。 正是无计可施之际,庞骁接到一个消息,当即率众火速赶回庞府。 很难说得清在庞骁意气扬扬地告知宪珥她的女儿如今身在闵城,如果宪珥不肯就范,庞骁只好拿她女儿偿还母债那一刻,宪珥心里转过多少几可毁天灭地的恶毒念头。 然而当她轻扬螓首,双眼蕴泪,款款地瞋眸于庞骁时,她那张柳娇花媚的小脸上每一分椎心泣血的悲伤和委屈,每一丝悱恻缠绵的情意,都是如此地恰到好处,正如她说出的话一般让人不得不信,不能不心生怜惜:“督军早有发妻,伉俪情深,身边又娇妾无数,子女成群。宪珥虽福浅命薄,终是皇家子孙,断然做不出与人为妾,有辱祖宗先人之事。宪珥一心倾慕督军,既无法与旁人分享丈夫,亦不愿督军为难,唯有一死方是两全之策。督军一再相逼,是要宪珥身陷万劫不复之地,含恨九泉么?” 庞骁全身的血液‘刷’一声全涌至头顶,耳边嗡嗡营营,反反复复地回响着宪珥方才那“倾慕”二字,双眼热得似要冒烟,心脏狂跳,简直有种要直接从胸膛破体而出的错觉。他不是叁岁小儿,心知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大多数时候不是把人砸死,就是饼里下了毒。然而这世上有很多诱惑,并不是想拒绝就能拒绝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庞骁也不能免俗。 他猿臂抖索地抱住宪珥,声音嘶哑,哽噎难鸣,良久,才语无伦次地倾诉自己对她的一片痴心,断然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又表白他为了宪珥身家性命皆不放在眼内,抛妻弃子在所不惜的决心。 宪珥初时仿佛是不敢置信,睁大一双澄澄杏目凝注着庞骁,眼内清波流晖,不带一点人间烟火气。庞骁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浑身的肌肉绷得过紧,仿佛随时要绽裂开来。 久久之后,宪珥才盈然一笑,铅泪结红粟,一张殷妍小嘴吐出的话语即便淬着剧毒,听在庞骁耳内尽是红情绿意:“尊夫人与督军结缡多年,情深意重,必然不愿和离;再者夫人为督军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照管一干姬妾及嫡庶子女,劳苦功高,论理不可降为妾。”她顿了顿,云鬟轻盈,香腮染赤,面带为难之色;纤长的睫毛轻扇,几滴晶莹的泪珠便凝结其上,柔弱清媚似初绽的一株芙蕖,楚楚怜人。庞骁的心随着她两排蝶翅般的睫毛一连颤了几颤,愈加动情地箍紧了怀内的可人儿,眼里的痴狂几可喷薄而出。 宪珥迎着他情意焚烁的目光,瞳仁内光华更盛,语气益发徐婉:“然而宪珥承蒙督军错爱,督军既然不忍宪珥赴死,只好暂且委屈夫人退居侧室之位。宪珥只求不令列祖列宗之名蒙尘,对内愿对夫人以长姊相称,大婚之后跟随在督军身旁,祖宅一应事务,仍由姐姐总领;宪珥素性赢弱,想必再难生育,姐姐所出二男叁女,记在宪珥名下,名分上仍是庞家正经的嫡出子孙。如此一来,姐姐除了面子上略有损减,其余一概不变。姐姐对督军情重,又是深明大义之人,定然不会与宪珥计较区区一个虚名。” 她一双雪白细滑的小手轻轻搭在庞骁的手背上,“府内其余妾室,一则与督军没有结发之情;二则不曾主持公婆的丧礼。督军钟情宪珥,一心岂可二用?必然不会再眷顾她们,何不发还各人家中,赠予丰厚嫁妆,许其婚嫁自由?” 庞骁长年住在驻守省城的府邸,身边原本有两名小妾随行照料起居,对宪珥情愫渐生后已着人送返本家。庞夫人在老家祖宅里管教丈夫的姬妾,教养嫡庶子女,伺候庞家的长辈。 庞骁若当真与他的夫人情深也不可能一门妾室接着一门妾室抬进府里;至于一众姨娘妾侍,不过是贪图美色居多,视作一时之玩物,并无许多情分可言。他如今弃旧恋新,绻慕宪珥,心里眼里只得她一人,再者宪珥的姿容胜过他的妻妾良多,虽略有不舍,但见宪珥神情忧惴,眼含希冀,白净的小脸沐露梳风般清润,心头一热,咬牙一口答应下来。 宪珥喜溢眉梢,曼声道:“最后一件:各位如夫人所出,乃庞家血脉,自然该留在府中,以全督军天伦之情。宪珥体弱,力有不逮,各位公子小姐仍劳烦姐姐抚养教导。督军以为如何?” 那些一年见几面的数十嫡庶子女,庞骁多多少少仍存了些慈父心肠,宪珥都一一妥善安排,在他听来并无任何薄待之处。庞骁只觉心上人温良体贴,处处为他着想,果然是将他放在心里了,激动得两眼赤红,满腔的爱意无从表白,便百般承诺发妻子女记名一事乃权宜之计,日后宪珥所出之子才是庞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俩人温存一番,郎情妾意,无限旖旎。 庞骁短短数日经历了大起大落,身心舒畅之余反而患得患失起来,希望二人婚事尽快落实。宪珥并无异议,只提出定要于返乡成亲之前,派得力之人先行将此事告知庞夫人以及家中长辈——他们理亏在前,不该蓄意隐瞒;再者该让诸人事先有所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闹出笑话来,毕竟降妻为妾并非小事,若非庞骁一支在族中独大,但凡有些体面的人家都不可能答应。至于发嫁妾室,乃主母份内之事,理应等到成婚之后由她一一妥当安排,必定不会让庞骁的爱妾受一点委屈。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其实男人何尝不是?何况中年男人的婚外情,就像老房子着火,熄灭得快不快暂且不论,烧起来必定是轰轰烈烈的。堂堂几省督军,掌管兵马大权,运筹设策,决胜千里,摊上了这事,就跟脑袋被驴踢了一样,宪珥说什么是什么,一概奉为纶音佛语,次日便派遣心腹日夜兼程赶回老家筹备降妻为妾、发嫁妾室以及再娶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宪珥在跟随庞骁返乡前与那位离家修行的兄长见了一面。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放心!庞骁必定让你如愿 庞骁初时不肯应允。他拉不下面子跟爱人示弱,承认自己没本事将大舅子“请”出竹屋,而且见识过此人的神通,担心他趁机将宪珥带走,不愿节外生枝。 宪珥态度坚决异常,说婚嫁并非儿戏,倘若得不到兄长的首肯,无法随庞骁返家成亲。她的脸一沉,庞骁就怂了。宪珥无情无义时,庞骁尚可端起架子横一横,如今宪珥终于大发慈悲,回应他的感情,庞骁就算在内心深处不止一次怀疑这女人是虚情假意,行动上却愈发如履春冰起来——明知道身处梦中,然而梦境太过美好,情愿沉溺其中,死活不肯醒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唯恐惹宪珥不悦,最后还是如实相告。 “督军无需多虑,只管派人在林外高声叫喊‘珥妹有事相求,请久哥到庞府一叙。’即可。” 宪珥的兄长果然踏出林子,跟随庞骁的下属前来与宪珥相见,十天之后悄然离去。 庞骁这次不再遣人留意宪珥兄长的行踪。毕竟是宪珥主动将她的久哥引来,之后没有半点跟随他离去的意思,分明一心一意与自己在一起。庞骁终于彻内彻外相信宪珥,再无一点存疑。两月之后庞骁把城中事务交代妥当,带着宪珥浩浩荡荡返回本家。 听到这里,方瑾儒秀眉略蹙。 宪珥郡主分明是行借刀杀人之计,屠刀砍下去对准的正是自己的大好头颅。庞骁久经世故,竟然毫无所觉?她尚是闺阁少女,父亲待母亲情深,并无内宠,她并不懂内宅妇人那些勾心斗角的弯弯道道,然而宪珥郡主所作所为实在是蹊跷重重,说是自寻死路亦不为过。 庞骁那位原配其实不算是他真正的糟糠。庞骁十五岁时由父母作主迎娶同村大户的徐姓女子为妻。庞家发迹后将徐氏半诓骗半强迫地送往外国留学,单方面解除了婚事,紧接着求娶了如今这位出自名门的夫人。庞夫人娘家姓冯,后来在一场战祸中被兵匪屠杀殆尽。这位名门闺秀在没有娘家帮扶,与丈夫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十数年里仍坐稳了主母之位,心计手段不在话下。那些存活至今的妾室在这样一位“贤内助”的管教下竟能顺利地生儿育女,自然亦非常人。简而言之,庞骁的后宅卧虎藏龙,庞家赫然是龙潭虎穴。 夺人丈夫,谋人子女,致使他人骨肉分离,任何一条都是生死仇怨。宪珥自视甚高,不屑于忍辱偷生,存心与庞骁一干高智商型后宫以及她们的子女结下不解之仇,并堂而皇之地提前叫众人知晓,分明是让人家磨刀霍霍做好准备,在不祸及爱女的情况下将自己顺顺利利送入鬼门关。 堕久似笑非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庞督军当日对你外祖母情根深种,鬼迷心窍之下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众人回到庞氏祖宅,冯夫人和各房妾室再叁恳求,动之以情,无奈庞骁心意已决,只好相继应承下来。庞骁见众人柔顺识趣,心中大悦,承诺冯夫人在庞家待遇不会有变,各房姨太太亦会赠予丰厚嫁资,妥善安排。庞骁其时春风得意,兴冲冲地准备婚事,岂料晴天霹雳,婚礼前夕宪珥郡主身中剧毒,无药可救,只弥留了两天便玉碎香残。 虽然宪珥求仁得仁,毕竟是自己的至亲,方瑾儒不免唏嘘:“佳人薄命。” 堕久知晓内情,似是讥讽似是惆怅,“自然是薄命。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我那珥妹啊,自小就顽劣得很呢,神仙色相,蛇蝎心肠。” “蛇蝎心肠……”方瑾儒低声念了一遍,不以为然,“舅公何出此言?就算外祖母是自寻绝路,到底没人拿刀逼着庞督军那群莺莺燕燕下毒不是?至于庞督军心疼美人命途多舛,迁怒于旁人,总不能全然怪责到外祖母身上罢?” 堕久低笑一声。 宪珥一死,获益最大的自然是面临着被贬为侧室的主母;然而那些姨太太们嫌疑也不少。美人迟暮,徐娘半老,又已生儿育女,再嫁的话真正的体面人家是万万不会接纳的,哪里比得上在督军府里穿金戴银的安富尊荣日子,遑论与自己的骨肉天各一方,相见无期。 宪珥原本带着两名侍女,第一回绝食时,其中一个被暴怒的庞骁乱鞭打死。余下那丫鬟在宪珥毒发后跪到庞骁面前痛陈她家郡主娘娘生性纯挚,一心爱慕督军,不意得罪了府上夫人以及各位姨奶奶,遭致杀身之祸,望庞骁念在郡主为了他不顾皇室体面,抛弃娘家夫家的份上,不要让郡主枉死。言毕一头撞到梁柱上,当场气绝。 庞骁对爱人所中之毒束手无策,正五内如焚,肝心若裂,满腔的詟惧焦躁急需一个宣泄口,宪珥丫鬟的话不啻于火上浇油。庞骁盛怒之下将阖府妻妾子女尽数拘禁起来,又将各房的奴仆下人全部捉拿关押,严刑拷问。 叁木之下,何求不得?各房之间争宠争风,早有宿怨,大刑之下为求自保,自起内乱,互相攀咬,满府主仆,竟无一人幸免。由此可见人心险恶,犹胜毒蛇猛兽,最是杀人无无形。 宪珥芳魂将散,一息奄奄伏在庞骁膝上,娇致的脸庞宛若雨洗桃花,雪白盈澈,风华无匹,“宪珥命薄,今生无福与督军白头偕老。情之所至,身不由己。宪珥虽然善妒,却不曾犯下人神共愤之恶事,众位姐姐何苦痛下杀手?”她微微仰起头,闭了闭眼,两行清泪缓缓溢出,一滴一滴打在庞骁腿上,“宪珥死不足惜,只是无法与督军相守,辜负督军对我的一片痴心,是为一憾;死前不能亲眼目睹仇人伏法,纵然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个糊涂鬼,此为二憾。宪珥虽死不能瞑目!” 庞骁犹如万箭攒心。宪珥的一席话似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其时已濒临崩溃的庞骁驱至疯狂的境地。他握紧宪珥冷冰冰的一双柔荑,死死地盯着她清丽绝伦的小脸,仿佛要将她的音容嵌进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俱自牙缝逼出:“你放心!庞骁必定让你如愿,一泄心头之恨!” 庞骁先调遣持械的军队将庞宅围得水泄不通,把惊闻巨变赶来劝阻的庞家长辈挡在府外,然后命人把垂死的宪珥抬到仪门外面的大院。庭院中数百人被捆住手脚堵着嘴,由手持棍棒的兵士押着,黑沉沉跪满一地…… 饶是方瑾儒生性冷漠,亦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庞骁为了让宪珥郡主瞑目,将府中妻妾以及她们所出子女,不分嫡庶年龄一律用白绫绞死;满府仆从则乱棍打杀。一日之内,庞宅数百人死于非命,几乎断绝了庞家嫡系的血脉。宪珥郡主临死前又哀哀饮泣,说自己必定在奈何桥上静候庞骁,下辈子再续前缘,恳请庞骁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可再娶,以全俩人生死不渝的情义。 如果不是这桩旧事太过惨烈,方瑾儒几乎要拍案叫绝,“庞督军应下了?倒是有趣极了。外祖母真乃妙人也。” 庞骁已将全部子女勒死,宪珥让他答应不再娶妻生子,跟指着庞骁的鼻子吼“老娘就是想让你老庞家绝后”有什么区别? “淘气。”堕久纵容地凝睇她,“自然是答应下来了。虎毒不食子。庞督军既然能为了珥妹手刃亲生骨肉,又有什么不能应承的?”庞骁当时心如死灰,恐怕是恨不得以身相随,哪里会在乎庞家是否断子绝孙这等区区小事。 方瑾儒叹道,“何苦沾了这满手不必要的血腥杀孽。”她嘴中概叹,清淡的神情却与观一只蚂蚁被踩死无异。 堕久兴味盎然,笑问,“瑾儒,若易地而处,你会如何施为?” 方瑾儒思忖着道:“旁枝末节皆可免了。庞督军暴躁易怒,偏又深谋远略,可寻一大大错处,触其逆鳞,须得滴水不漏,又不可天衣无缝。待庞督军暴怒之下手刃爱人,回过头来却能循着蛛丝马迹察觉乃是错杀。大错铸成又无力回天,心痛愧疚之下自然会竭尽心力,庇护其女。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求人得仁?” 堕久再也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第一百二十章目光往她清丽无双的秀靥一转, “不对,南方庞氏一族至今枝繁叶茂,不曾断过传承。庞督军对外祖母食言了?”方瑾儒哂笑,“看似情深,不外如是。” “非也,”堕久摇头,“此支原是外室子。” 庞骁不顾族中长辈的谴责阻拦,将宪珥郡主的令牌娶进家门。打杀妻妾只是一家之丑,断绝子嗣则是满族之祸。其时庞骁乃庞氏一族盛衰荣辱的根本,无人敢在明面上忤逆他的意思。族中有位子侄聪敏过人,能言善道,受族中长辈所托,到庞骁跟前进言,道是宪珥郡主虽已名正言顺,到底膝下空虚,丧礼恐不体面,为摔灵捧丧计以及日后香火供奉,庞骁应该过继一个儿子到郡主名下。庞骁早年养了几名外室,都为他生养了子女。如今庞氏家主的生母,形容娇媚柔弱,十分安分守己,神韵仿佛与宪珥郡主有点相似,庞骁凭此选中此子过继到其时已是庞氏正室夫人的宪珥郡主名下。那外室之子自此一步登天,由见不得人的奸生子嗣一跃而成庞家嫡系嫡长,更在庞骁过世之后继承了偌大的家业。 堕久道,“珥妹百密一疏。” 方瑾儒嗤之以鼻,“区区外室子,犹如半仆,如何在外祖母眼内。” 堕久一愣,“果然是一脉相承,瑾儒,你很好。” 他母亲乃堂堂正正的王府侧妃,自己是上了玉牒的亲王庶子,在宪珥眼内都是贱种,不配作她的兄长,何况是养在外面不清不白的私生子。 堕久想起最后一次与宪珥见面的情形。 “久哥的亲娘不止是技艺出众的驯兽师,更是有名的医女。久哥身为她的独生爱子,区区毒丸,自然不在话下。久哥既欠了我的情,便以此偿还吧。” “不可速死亦不要太拖沓。过快则事不成,拖延太久则容颜衰败惹人生厌。”她娇憨地皱了皱鼻子,“千万莫要过于痛楚,久哥素知宪珥吃不得苦头。” 堕久注眸于她。 他的亲娘本是伺候兽苑里珍禽异兽的婢女,身份微贱。在王妃的生辰筵宴上驯得一对外邦进贡的长尾鹦鹉齐声唱喏:“娘娘长乐无忧,芳龄永继。” 端丽绝伦的亲王妃不过掩嘴娇笑着赞了一句:“婢子有趣,甚得我意,可常伴身侧。” 其貌不扬的一介驯兽女便飞上枝头,成了有正式册封,分位写入玉牒的王府侧妃。 王妃喜她伶俐嘴甜,允她时常在身旁逗趣,后来见她对医道颇感兴趣,更是召了宫中顶尖的女医教导她,可谓宠爱有加。 宪珥是亲王正妃唯一的血脉,自出生之日起便叁千宠爱集一身。他那视满府子嗣如无物的父王爱屋及乌,将她纵惯如心头肉一般。打一落地,便亲自进宫求了正经的郡主封号——“宪珥”,博闻多能曰“宪”,“珥”乃日、月之光晕,足见一片慈父心肠。宪珥但凡说一句天是方的,阖府上下就绝对不容许道一个圆字。 王妃极中意这个“珥”字。王爷得了爱妻的欢心,喜得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干脆将宝贝女儿小名唤作“珥珥”。 他因亲娘得王妃青眼之故,年少之时镇日里围着这个粉妆玉琢的嫡出妹妹打转,一昧“珥妹,珥妹”喊她。宪珥性子高傲,视满府庶出的兄姐如奴仆,只许他们尊称她为“郡主”;虽口称“贱种”,偏又默许自己唤她妹妹。 他脸上浮现怀缅之色,眼内不禁露出一丝恻悯,尚未开口,已被宪珥抬手制止:“我心意已决。宪珥的性子久哥最为清楚,绝不会改弦易辙,朝令夕更。久哥不必徒费唇舌。” 堕久沉默了许久,道:“生亦何苦,死亦何哀。只是不该多做杀孽,难道不怕祸及子孙?” 宪珥不以为然,“在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突然想起身在闵城的爱女碧落,笑意微敛,眼里有些悲喜难辨,“我有久哥不是么?久哥既然是世外高人,你去替妹妹善后吧。” 宪珥是服毒自杀,并非为庞骁的妻妾所害。 庞骁痛失所爱,哀毁过度,更加躁恣易怒,多疑善变,此后几场重大的战役频频出错,极大地影响了当时的局势,领地之内几省民众流离失所,苦不堪然。宪珥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 讲完这段骇人听闻的秘史,堕久道:“如何?可否博瑾儒一笑?” 也许这个故事当真有趣得打动了方瑾儒,让她觉得跟着堕久,定然能遇到更多更有趣的事,又或是堕久对她说的一席话令她动容,让她只于家中留下一封书信就义不反顾地跟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亲人离开了闵城。 “瑾儒,你应该清楚自己与常人有异。” 堕久的神情和语调皆无关七情六欲。方瑾儒绝艳的小脸仍是微微染赤。 目光往她清丽无双的秀靥一转,堕久佛心一动,怜爱之意顿起,心魔已生。 他暗叹一声,脸上波澜不惊,“瑾儒,你体内含一缕先天庚金本源之气,你乃天生修佛修道之人。”堕久则是胎里带来一丝先天壬水之气。二人皆是得天独厚之修行命格。 “你与我是真正的同类,我们和这个世间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样,我们可以通过修行获得彻底的自由,摆脱轮回之苦,脱离这个终将腐朽的肉*体,在广阔无垠的天地和时空之间随心所至,任意穿行。” 不知道多少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确信某个人已经去世,你在报纸或电视上得知了他的死讯,甚至是亲身参加了这人的葬礼。然后在数月乃至数年后的某天,这个人又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那样的理所当然,那样的光明正大,除了你,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白日见鬼的惊骇。渐渐的你也开始说服自己,定然是记错了,把这个人记成了另外的人,又或是当时的报道失实,甚至是报社电台为了哗众取宠而做下的恶作剧。 当然,不排除有以上的可能。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个人其实真的曾经死去,但是他的命数在某个时空里被修改了,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偏差,该死的不死,所以不该死的反而死了。从原理上,既然已经改变,那么在这个时空中,变化后的才是真实世界里的样子,所有人的记忆也应该随之而改变,不会出现任何不协调的节奏。然而人的大脑是很玄妙的,有时不会完全遵守这些所谓的自然界定律,因此才会偶尔出现一些记忆的混乱错位。 这个世界就存在着这样一群能够逆天改命的人,数量极小,可能几百年都不会出现一个,他们能够游走于时空的间隙里,在某个命定的瞬间把人的命运扭转。命运的玄妙之处正是在于它的不可捉摸与无法改变。改变命运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如果不是面临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即便有着这种能力,也绝少有人敢轻易去尝试。这个代价究竟有多大?除了亲手改命的那个人,外人永远无法知晓。 方瑾儒从小就知道自己异于常人。 她幼年之时,社会风气仍十分迷信保守。母亲清醒之时,丁宁告戒她切不可让旁人窥见她的身体,以免被当作妖孽烧死。方氏乃闵城大族,她身旁却从不安排保姆奶娘,自小由嫡亲的姑姑亲自照料。 长至十四岁时异象频生,时常无故陷身于一些光怪陆离的幻境中,至少她以为是幻境,每次都是短短数秒,很快又回复到正常的世界。 唯有一次,她上一刻还在院子里悠闲地看书,下一刻已置身于某个古代战场,到处尸横遍野、白骨累累。她并没有很快回归现实,而是麻木地行走在散落着残肢血肉的土地上,突然脚下一紧,一名被砍掉了半条小腿,肠子流了一地的士兵扯着她的裙子,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上焕发着回光返照的异彩:“观音娘娘,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救救我……” 方瑾儒笑着点头,在那人魂迷魄夺时轻轻地踢开了他的手。 待回到现实,发现洁白的裙子上一片刺目的血红。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蹙了蹙眉,平静地把裙子换下来洗干净。她的内心远比寻常人要强大许多。 堕久并没有把方瑾儒带进什么深山老林修炼,他们一同去了波士顿周边的一个小镇居住,一住就是六年。沉飞苦恼于维桢不愿受任何拘束,觉得倘若有一天她生出了一对翅膀,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振翅而去,任凭谁也留不下。而维桢的母亲方瑾儒,在她的前生,曾经真的有过这种插翅高飞的机会,然后因着她的一念之差,终究与她梦寐以求,逍遥自由的生活失之交臂,抱憾终身。 这天她一大早到波士顿某所大型图书馆翻看一部罕见的古籍,将需要的内容全部抄下来后已经是中午,就到附近的咖啡馆用餐。 她安闲自在地喝着咖啡,倒咖啡的侍应生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第五次询问她需不需要续上。方瑾儒不禁莞然一笑,那个二十出头的男生一张轮廓深邃的脸登时红得像是直接将颜料涂上去一样。 方瑾儒轻咳一声,暗忖道白种人的情绪变化可真直观,便将目光投向落地玻璃外面的街道。 马路对面,原以为永远不会再相见的少年那孤拔劲悍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其实现在已经是男人了,闵西廷今年二十一岁,看上去却成熟内敛,远远超出他的年龄,一身笔挺的黑檀棕色丝绒西装,平静的脸上有种瘆人的阴狠。 到底是顶级豪门世家的公子,那种睥睨的气质仿佛是天生而成。虽然是唯一爱过的男人,方瑾儒心中已掀不起一丝波澜,不过怅然地轻叹一声。 闵西廷似有所感般将目光往这边一瞥,然后直直地钉在方瑾儒身上。那一刹那,他的眼神是如此凌厉可怕,以致方瑾儒手足都生出了寒意,见他横穿马路往这边疾步而来,方瑾儒的第一反应是拔腿而逃,下一刻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灿若流光的眼眸圆睁,四肢百骸皆以一种可见的频率震栗起来。 一辆黑色跑车追风逐电袭来,闵西廷高大的身躯被撞得径直飞出十几米之外。 这一刻在方瑾儒眼里被无限地拉长,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动心怵目,泪水淌满了她惊恐万状的脸庞。 那个男人的视线由始至终都投注在她脸上,直至他重重地跌回地上,浓稠的血水从身下漫延开来,他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在他眼里,这天地之间万物皆空,唯有一个方瑾儒。 方瑾儒全身的血液似乎已全部褪净,手足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如果他不是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身上,应该能注意到那辆车,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躲不开。她记得早在几年前,闵西廷从拔枪、射击到收枪连一秒都用不了。 以方瑾儒百年难遇的资质和她清净少欲的灵性,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超脱生死轮回,不再受世俗的一切拘束。这些本是她穷尽一生都想得到的东西,却又亲手放弃了——方瑾儒相遇闵西廷,何尝不是一场在劫难逃。 作者的话: 对不起啊,今天好忙好忙,都没时间登录,更新晚了。黑色星期五,大家懂的啦。也没有时间查看和回复大家的评论,不过其实我的回应都挺没营养的,不回也罢,哈哈。 不过我特别特别喜欢看见大家的留言,如果有时间的话,写几句,我挺高兴的。 周末快乐! 第一百二十一章热烈的爱恋,偏激的报复,穿 方瑾儒本质上就是一个非常寡情凉薄的女子,由她只凭着堕久的一席话,就抛下热恋中的情人和血浓于水的父母去追求她梦想中极致的逍遥人生已可见一斑。 经过六年的修身养性,她对人世间的贪嗔痴慢疑已逐渐斩断。 然而在闵西廷丧命的那一刻,对于自由与永生的向往;堕久多次严厉地强调,在超脱天道的掌控之前,只能作为一名冷眼旁观的旅人游走在时空里,绝对不可以干涉任何人命数的警告,俱如冬日里呼出的一口热气,慢慢冷却,然后弥散在空气中。数年前首次陷入爱河那种单纯而甜蜜的悸动,那个曾经不顾一切地爱过的少年眼内羞涩而动人的笑意,便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握紧手中那只咖啡杯疯了似的冲出去。 方瑾儒赶回居住的地方,房子里空无一人。近年来堕久已很少留在这里,他们经常一年半载都不能见上一面,说上半句话,在修行的大道上,二人形同路人,互不干扰。 方瑾儒关上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双手握住咖啡杯,盘膝而坐。她的修为日深,不过短短数秒钟已依从自己的心意回到了刚踏入咖啡馆那一刻。 她一径走到那名倒咖啡的侍应生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将一方刺绣折枝豆绿牡丹的白色丝绢递给他,丝绢右下角绣了一只细若蚊蝇的“瑾”字,“请把这方绢子交给路对面那名穿黑棕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告诉他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华夏女子拜托你交予他的。他若问女子在哪里,你就说她已经往前走远了。” 侍应生的脸已经鲜艳得如同一张红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方瑾儒抚了抚他的脸,素手比一朵盛放的白玉兰还要柔娆动人,“我还不够美么?”然后推了推他,微微一笑,“去吧。” 她躲在一根方形柱子后面,看着侍应生叫住了闵西廷,俩人交谈了几句,闵西廷突然发足往前狂奔,那辆黑色跑车越过他疾驰而去。 方瑾儒将漫出眼眶的一颗泪珠拭去,低声道:“西廷,我不再对你有所亏欠了,往后岁月流转,沧海桑田,生死都不要再相见罢。” 她心如止水般闭合上双眼,面前一黑,下一刻,光亮再次映入眼幕,紧接着见到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渐渐的,这张本该毫无交集的脸竟变得熟悉起来。 方瑾儒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剧痛,“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 在这一瞬间,那个本该于二十五岁之前兰摧玉折的薄命女子所经受过的一切:与初恋情人相识相知,被闵夫人下药,遭受闵祁山的欺凌,被心爱之人误解,卑微地委身于强占自己的男人,利用他去作毫无意义的报复……这些令人难以忍受的记忆,不容置喙、无法反抗地通过这具身体强行灌注到方瑾儒的灵魂,命运的轨道被蛮横而残忍地扭转回来,变得更加残破可怖。方瑾儒人生中最霞明玉映,最肆意洒脱的六年俨若吉光凤羽,在时间的洪流里被抹得一点不剩。 热烈的爱恋,偏激的报复,穿梭时空的肆意,插手天命的狂妄,以及最后那样深沉的绝望……前世今生的记忆如同洪水汹涌而来,几乎将她击溃。 那么堕久呢?那个超脱尘烟,注定成佛的男子,为了改变她悲惨的命运逆天而为,在命定的刹那挽住了她的手,想将她带离原本人生轨道的人,他是不是也从她的人生里被残忍地抹去? 童徵骇得面无人色,把她从酒店套房的沙发里扶起来,“瑾儒,你要节哀顺变……” 方瑾儒神情空惘地推开他,“你可以先出去一会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童徵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淡疏离,无奈地帮她拭去嘴角的血丝,交代了一句:“我就在大堂里呆一会儿。”便依言走出房间。 方瑾儒摊开自己的一双手,每一寸洁白细腻的皮肤,每一个纤巧圆润的指节,都仿佛是神工鬼斧,美得令人心折。她闭了闭眼,将几只手指塞进嘴里疯狂地啮啃起来,皮肉被咬破,浓稠的血水激溅而出,沿着嘴角一滴滴流淌下来。 一只冷凉的手掌伸过来将她的手指从嘴里扯出来。 方瑾儒浑身一颤,不敢相信地仰起了脸。 堕久拿着一块纯白色的棉布帕子为她轻轻拭去伤口流出的鲜血,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巴瘦削苍白。 “不过修炼六年,就轻率地干扰人间命数,瑾儒,你实在是胆大妄为。”堕久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她纤长浓密睫毛间凝结的几滴泪珠上,伸出手指接了一颗放进嘴里,似乎在细细地品味内里的苦涩与酸楚。他温和的声音带着不可错认的悲悯和哀怜,“百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看开些罢。你还是可以跟我走的。如今你灵识尽毁,生机耗损,往后恐怕会每况愈下,与我在一起,我总能保得你一世平安。” 方瑾儒怔愣地盯着他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消瘦得令人触目伤心的下颌,轻声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我方瑾儒狂妄自大,以为能掌控生死,擅自去化解闵西廷命定的死劫,反把生我养我、恩重如山的父母害死。那么你呢?堕久,为了改变我的命运,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方世界里,方瑾儒在二十四岁这年并没有去巴黎,而是陪伴丈夫童徵一起来波士顿参加为期十天的学术沙龙。方瑾儒独自一人在街头散步,丢落了一方刺绣折枝豆绿牡丹的素色丝绢,被远远跟随着她的闵西廷捡到后追上去交还给她。在同一天,到巴黎旅行的方瑾儒父母被一辆疾速奔驰的跑车撞飞,二人当场气绝身亡。 堕久沉默了许久,道:“你真的想知道?” 方瑾儒迟疑片刻,慢慢点了点头。 堕久轻轻地叹息一声,抬起头,俩人视线交缠的刹那,方瑾儒的瞳孔微微一缩,再也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每一声哭泣都压抑而痛楚,仿佛自灵魂的深处被艰难地一丝丝抽取出来。 那双本该无爱无欲的眼里已经染上俗世的尘埃,那样的眼神她在很多男人的眼里见到过——闵西廷、闵祁山、童徵,还有许许多多她根本连名字和相貌都已经忘记了的男人,内里无一例外地饱含着炙热如火的欲念,缠绵悱恻的情意和求而不得的渴望。 堕久的眼角已经生出了浅浅的皱纹,鬓角染上风霜,不过短短数年,这个几乎已经长生不死的男人以一种骇人的速度衰老下来。他们同住数载,曾经朝夕相伴,方瑾儒竟然毫无所觉。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闵西廷得知她决定嫁给闵祁山时说过的一席话:“木石心肠,果然是木石心肠,哈哈,我闵西廷到今时今日才知道,原来真有人的心是石头生成的……” 方瑾儒摇头拒绝,继而反握住堕久瘦骨嶙峋的手掌贴到自己脸上,以一种她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眷恋的姿态对他道:“堕久,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不过是区区情劫,总能渡过去的,过了就是与天同寿。” 堕久苦笑一声,“我早料到会如此,仍然不忍心拒绝你任何要求。” 作为天命之子的禁脔,若非方瑾儒心甘情愿,这天下间谁人能将她带走? 堕久执起她的手爱若珍宝般亲吻,“渡不过,也不过是一死而已,你不必自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瑾儒,你要好好活着,如果我还没……”如果不死,十叁年后定会回来。 他的话未能说出口。自古情劫难过,多是兵解遁入轮回,况且魂魄之力受损,焉知有没有来世。他从不畏死,只是放不下方瑾儒。 堕久天资卓绝,行走天地之间,辗转数十年,自问已超脱天道,无所顾忌。 岂知天威难测。 宪珥一生唯爱其女碧落,绝不会顾惜连一面都不曾见过的外孙女儿。自堕久第一眼见到方瑾儒,取她而舍宪珥独女之时,因果错置,便落入天道的罗网,陷入情劫,生了心魔…… 方瑾儒目送堕久离开,顿觉万念俱灰。 堕久本来已是方外之人,超出叁界,不入五行,却被她连累,重回红尘历劫受苦。 繁华褪尽,浮生若梦,她方瑾儒余下的岁月,不过是等死而已。 第一百二十二章落了锁的雕花红木房门被暴力 “瑾儒,宝贝儿,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方瑾儒有点惘然地抬头。 百岁年光谁得到。金谷繁花春正好。 时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辗转两生,那样鲜活热烈的感情,一切爱过恨过的人,蓦然回首,只余一片苍凉。 莱昂.垌文迪许嫪恋地拥着她,贴合着自己胸膛的这具身子丰肌秀骨,秾纤得衷,充满鲜活的柔韧和弹性。他的视线落在方瑾儒耳际和后颈大片如新剥鲜菱般艳光摄人的肌肤上。这分明是妙龄少女的身体,连光阴都不忍心在这具动人的肉体上留下半点痕迹,依然美得让人血脉贲张,无法自控。 莱昂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方瑾儒特有的麝兰般撩人的气息,情难自禁地舐*吮着她耳后小片脆弱的皮肤,大手试探着从旗袍的分叉处伸进去,一面哀求道:“瑾儒,回到我身边好不好?咱们如年少时那般,日夜厮守,亲密无间,嗯?” 掌下的肌肤滑腻似酥,触手生温,他眸色幽暗,“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这么多年过去,你就算真的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暖了。我万事随着你的心意,不得你的允许,连去瞧你一眼都不敢,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瑾儒,我不过是个寻常的男人,你不能一直这样逼我,他娘的把老子惹急了——”他神色暗晦地笑了笑,没有把这个话题接下去,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宝贝儿,今日就让我疼疼你好不好?我心里面,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个,除了你,谁都不想要。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睡过卡特蔺. 费舍尔。”眼内情意翻涌不息,“我自然也知道,除了我,小宝贝儿的身子也未被其他男人碰过。你我二人之间,绝不会有外人存在,以前没有,往后,也不可能会有。”声若轻喃,竟隐隐含了凄厉撕裂之音。 方瑾儒身子微微一颤,一丝若有似无的恐惧缠绕心间。 莱昂一直想逼她搬回伊利丹。 该说的话早在她决定结婚要孩子时就说过,多提无益。莱昂总不肯相信自己待他并无男女之情,归根究柢,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除了堕久,这些一再宣称爱她的男人,闵西廷,闵祁山,莱昂.垌文迪许,乃至那个不知所谓的克雷.阿梅利亚,都不过是想将她禁锢在身旁,没有一个人会问她是不是情愿。她是掌心棋子,进退由人。 然而闵西廷到底与旁人不同。 方瑾儒猒猒地合上眼。 知道自己会不高兴,莱昂仍然借故将她强行接来。人的欲望是逐渐膨胀的,惯会得陇望蜀。他今天踏出了第一步,明日只会变本加厉。彼此都心照不宣,莱昂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对她千依百顺,连与她说一句话都带着点忐忑拘谨的少年了。这么多年处于权力的顶峰,乾纲独断,杀生予夺,他的手段愈发狠辣,心肠也越来越冷硬,不可能再事事由着她。这个男人性似虎狼,不死不休,委实太过危险,她需要设法及早抽身。 这样无能为力,无法自主的日子,真是连一天都让人生厌,让人想立刻就去死,最好能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不要再经历轮回之苦。 然而她的心肝儿已再一次如愿回到自己身边,还有堕久,这是二人最后的机会,她虽不爱堕久,却不忍心失约,更不忍心再次辜负他。堕久是除父母外,她唯一亏欠之人,他为她,实在已付出了太多。 “我那样疼桢桢,连凯兰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不就是因为她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我每每看着她,心中又是怜爱又是遗憾,为何这样可人儿疼的小东西,偏偏不是我的血脉。”莱昂捏起方瑾儒的下巴尖儿,逡巡着她精妙无双的小脸,“瑾儒,师徒大义就这样要紧?你平日分明不是如此墨守成规之人啊。” 方瑾儒若真古板至此,这些年来又怎么会半推半就让他得逞占了她去? 这是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她想要孩子,要多少个,他怎么可能不依她?只要她的身体状况允许,哪怕是一百个呢,他也给她。他爱她入骨,别说孩子,连命都可以献与她。偏偏她决绝至极。当年将她绑回亲王府那叁天,他体格强悍,又被妒火和欲火冲昏头脑,下手极重,到后来她身上都没有半块好皮了,仍是不肯松口妥协。 他到底不甘心,在她第一次人工干预受孕时,下令医院将男方的基因替换成自己,指定了体质上佳的代孕母,才有了凯兰。 凯兰遗传了垌文迪许皇室嫡支的金发紫瞳,眉眼间却很有几分方瑾儒的绝世风华。 族里年老一辈都惊叹,数百年来,整个皇室就没见过这样出色的孩子。待到五岁测试精神力,机器已无法鉴定其上限。自己原本的精神力平庸,拉斐尔国王堪堪高等水平,凯兰天资卓越,自然是归功于方瑾儒。 他将孩子带到尤茉扬星。最终方瑾儒倒是出来见了一面,目光落在既忐忑又满脸孺慕的凯兰身上,纤长水眸波光轻荡,无机质似的冰冷摄人,随后细袅袅的腰身一转,扔下一句话,“我不认他,往后莫要带到我面前来。” 五年后维桢出生,亦不见她添几分喜色,虽管束仆下极为严厉,自己却甚少亲自照料。那小人儿活脱脱就是一个幼小版的方瑾儒,那么一点点小的娃娃,连根头发丝都精致得不可思议,自小就不吵人,哭起来怯生生娇滴滴,叫人恨不能捧在手心,囫囵吞入腹中。莱昂早忘了这小宝贝儿乃其他男人的血脉,爱得心肝儿肉一般。偏方瑾儒待之冷淡异常。 他一面是心气略平,一面愈发骇心动目。一双儿女,嫡亲的血缘骨肉,分毫不放在眼内。 这个女人心肠之冷硬当真天下少见。 听莱昂提及女儿,方瑾儒睁开眼眸,视线落在他一头浓密灿烂的金发上,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其实她并不是太在乎丈夫是谁,孩子的父亲又是谁,她只在意与这个男人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与前生那心肝儿一般模样。 莱昂金发紫瞳,深目高鼻,便无论如何无法入她的眼。孩子定然是生得与她相似的,只要生父无限接近黑发,雪肤,乌瞳,那么孩子生下来,与前生的维桢基本就一般无二了。 莱昂.垌文迪许的心思太容易捉摸,只要他不是孩子的父亲,那么孩子必然是越像方瑾儒越好。她压根不需要花费一点儿心思,坐等他递与她名单,挑了华夏血统最高的安斯艾尔.垌文迪许。 前生父母遇难那天,堕久离去之前劝她:“瑾儒,这个世间恐怕不会再有一人能令你动容。可是人活着不能无所寄托,那样太苦太无趣。你何不亲手制造一个能让自己去爱的人?” “制造一个……”方瑾儒似有所感地低声念道。 堕久点头,“对,一个春妍冰玉,一尘不缁,长得与你相似的孩子,总也当得起你的这份深情了。” 他执起方瑾儒的素手,“倘若你愿意疼爱她,如同你父母待你那样,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些遗憾。” 他的笑容哀伤而悯惜。这是个注定中途夭殇的孩子,方瑾儒会再次经历摧心之痛。此下她心气全消,如果没有一份念想,定然支撑不到自己回来,这是他俩最后的机会。 于堕久而言,世上之人皆为蝼蚁,唯有他看中的方瑾儒万世不灭。 方瑾儒了无生念,并不认为一个孩子会为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波澜。不过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的话是她肯听从的,那必然是堕久无疑。 处理完父母的丧葬事宜,她大病一场,在闵氏的疗养中心住了数月。 搬回童宅的当日夜里,命人将童徵叫到自己的房间。 “我想要一个孩子。” 童徵怔愣在地,晃了晃脑袋,差点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方瑾儒轻声道:“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吗?” 童徵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狼狈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想要我?”方瑾儒不解,她平生从未被任何男人拒绝过。 “我不敢。”童徵柔声道,自己一死固然容易,却不可祸及父母。虽是示弱的话语,神情安宁平和,他身量修长,温文儒雅,其实是名十分出众的文质男子。 闵城十个男人里面有九个对方大小姐存着别样心思,谁又敢表露出来? 童徵自然是爱慕方瑾儒。定亲之时,父母再叁告知,有名无实,又只有方大小姐弃他,绝无他先抽身之理。他欣然应允。一是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且他乃叁子,无传宗接代的压力;二是存着私心,虽不能碰她,到底离她比别个男子又都近些。 童家也是闵城大户。然而在闵城,不,即便是整个炎国东南部,在那对可怕的父子跟前,任凭什么人家,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方瑾儒乃二人之逆鳞,谁触谁死。 这里是童宅,他却不能住在主院,只在相隔甚远的一处偏院居住,若非方瑾儒召唤,他甚至不被允许入内。方才进邸宅仪门,守门的两名持枪保镖看他的眼神似在看一个死人。 丈夫不肯碰她,那她要怎么生孩子呢? 方瑾儒有瞬间的茫然,正待走上前去—— ‘嘭!’ 落了锁的雕花红木房门被暴力撞开,高大挺拔的男人阔步入内,二话不说,抬腿将童徵踹倒在地。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给你孩子!小心肝儿,你 “你他娘的敢进她的房间?你找死!”闵西廷一脚狠狠地踩在童徵胸口,神色阴戾。 ‘喀嚓’,骨头断折,瘆人之极的声音没来由地刺进耳膜,让人忽然间就抖了一下。 本就被踢得吐了血的童徵,“哇”的一声,又奔出大口血水。 “西廷。”方瑾儒唤他,嗓声缱绻,清冽妩媚。 闵西廷骁悍的身躯一僵,自从五年前误会惊痛之下打了她一巴掌,方瑾儒再不曾如此语带依恋地唤过自己。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抬首看她。 方瑾儒深谙他性格多疑,自己越是解释,童徵受的罪越重,便对当下之事视若无睹,只朝他招手,“你过来。” 闵西廷犹是无法置信,脚下却不敢停顿,依言几步过去,心爱的女人柔桡轻曼立在眼前,禁不住猿臂一伸揽过纤袅袅的小腰,将人拥入怀内,满口满鼻尽是她幽微沁人的甜香,凑近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时神魂颠倒,如在梦中。 方瑾儒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战栗起来。 当日悔婚之后,闵祁山承诺让她平静度日,不叫任何人滋扰她。然而随着闵西廷长成,俩人渐渐分庭抗礼。四年前她与童徵定亲,闵西廷勃然大怒,将她绑回闵宅逼她毁约。她自然不从,被盛怒的闵西廷软禁起来连番欺辱。 半月之后闵祁山处理完国外业务回到闵城,将她救出。方瑾儒受此奇耻大辱,惊怒交加之下自阁楼一跳而下,抢救回来之后卧床半年才康复。自此,父子二人再不敢在未得她允许之下轻易碰触她。 闵西廷立刻察觉到方瑾儒的悚惧不安,不由低声笑起来,怜惜不已地搂紧那丰盈娇弱的身子,贴到她耳畔哄道:“那时是老、是我犯浑,再不敢那样待你了,宝贝儿别怕我,嗯?” 方瑾儒念及所图之事,强行压下对他的畏慑,透净晶璨的眼眸眨了眨,眼圈渐渐泛红。 闵西廷心尖儿一颤,随即将锋锐的眉峰一拧,森寒视线落在童徵身上,“他欺负你了?”伸手就要拔枪。 方瑾儒忙按住他峻健的手臂,“他不肯跟我生孩子。我、我想要个孩子。西廷,你、你——”她心中羞耻,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声音竟罕见地含了一丝娇怯的颤音。 闵西廷的心脏停摆了一瞬,随即,咚咚咚咚,击点鼓似的剧烈跳动起来。 “我给你孩子!小心肝儿,你要什么老子就给你什么,老子的命都能给你!”闵西廷激动得舌头都有点打结,朝思暮念,思慕得几乎已入了魔怔,本以为这辈子都求而不得的奢念,竟就这样实现了。 他的眼底迅速窜起红丝,额角青筋乱跳,英俊凌厉的脸庞看上去很有几分狰狞可怕。 方瑾儒心底‘咯噔’一响,退意顿生,扭过身子要挣开。 闵西廷可容不得她反悔,强劲的臂膀铁箍似的拘紧了她,暗哑着喉咙道:“心肝儿,咱们去闵宅,唔?” 方瑾儒在闵宅屡遭闵氏父子欺凌,抵触甚深。然而方宅是父母旧居,不容亵渎;在童宅与其他男人一道,又置童徵于何地?思来想去,竟真只能去闵宅。 已是骑虎难下,她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闵西廷大喜过望,深谙她心高气傲,脱了外套将人整个儿裹了横抱起来,经过童徵身边时,想到方瑾儒说的话,满意一笑,“老子就喜欢识时务的人。”指了恭立在外的手下吩咐,“传医生来给童先生瞧瞧。” 言毕,抱着方瑾儒大步走出童宅,登上车驾扬长而去。 闵西廷素知方瑾儒的心结,没强迫她去自己的院子,径直前往瑾园。 方瑾儒曾先后在闵宅内被闵祁山闵西廷父子强占,对里面的一切都深恶痛绝。 闵西廷作为闵氏嫡系未来掌门人,又不可能搬离祖宅。对女眷而言,居住在正宅尤其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闵西廷由始至终都将童徵视为无物,方瑾儒哪怕嫁过一百个男人,在他眼内一概不算数,她永远都只是他闵西廷一个人的女人。 如果在外面为方瑾儒购置住所,就算再奢华,也有种养外室的感觉。闵西廷将全天下的女人皆看得低人一等,唯有方瑾儒高不可及,只有她才配当闵氏的女主人。单是想象一下外人可能将方瑾儒瞧低,他就有种要杀人的冲动。因此采取折衷的法子,父子二人请当时闵城最权威的堪舆大师在闵宅内院择定一块风水宝地,专门为方瑾儒新筑了一座小院,满心期盼着心上人能少些抵触,偶尔贵脚踏贱地。可惜这么多年,方大美人就没有大发慈悲过。 院子的梁柱、飞罩、牌匾、窗棂和闺房的拔步床、长榻、妆台、桌椅全部使用珍稀的上等紫檀木打造,真正称得上是画栋飞甍,瑶台琼室,华美精致之处犹胜闵祁山的主院。倒是题名时被难住了。 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父子俩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阴谋诡计运用自如,在诗词歌赋、文学修养方面基本是无能,干脆就用方瑾儒的名字替小院命名。 当真被摁在床上时方瑾儒便后悔了。 她以往与闵氏父子之间的情事全部都是被强迫的,充满了屈辱和痛楚,在这些为数不多的男女之事上,从来没有心甘情愿过。她不能享受个中的快乐,发自心底地充满了抵触厌恶甚至是恐惧。 先前为救闵西廷忤逆天道,灵识受损,之后数历巨变,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若是一般的弱女子,恐怕早经受不住而寻死,偏她性情坚韧,一直苦苦支撑。 她已整整四年未经历欢爱,如今身上衣裳被闵西廷按压着扯开,腿儿被强硬地拽起,慌得身子颤抖,双手虚软无力地推搡这个彪悍得骇人的男人。 闵西廷尚在总角之时便对方瑾儒上了心,十五岁上得偿所愿与她相恋,短短时日已爱得刻骨铭心。岂料变故横生,因了父母之私欲,令情人受辱,自己痛失一生所爱。 自始至终,他的人生里,都只得一个方瑾儒。 他整个身心都在渴望着方瑾儒,这么多年来的天涯咫尺,求而不得,心底某一部分,早在这种循环往复,看不到尽头的煎熬里被逼疯了。 今晚方瑾儒主动与他示好,他狂喜的同时其实一直处于难以置信与患得患失的状态,当下方瑾儒推拒的举动,让他仅存的一点儿理智彻底土崩瓦解。 低下头眯起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瑾儒苍白得近乎半透明的小脸,暗沉的瞳孔里透出病态的、深不见底的贪痴。 每一个字都似是自牙缝里逼出,“瑾儒,我爱你,老子这辈子心里眼里唯有你一个,你是我闵西廷的女人,不许你再反抗我。” 掐紧那盈盈一握的小腰,一挺身长驱直入,强行贯穿了她。 彷佛巨大木椽楔入深处,幼嫩不堪挞伐的小小花道被残忍地破开,沦为男人逞强泄欲的容器。 俩人的性器尺寸相差悬殊,随着闵西廷凶狠的抽插撞击,空气中彷佛已弥散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儿。 肉体上剧烈的痛楚与遭受侵犯的屈辱同时袭来,身体里面那张绷紧至极致的弓弦‘啪’的一声,断裂了。 方瑾儒哭了。 方瑾儒从来不哭。她只会无声地低泣、落泪,委屈时,伤心时,恐惧时,痛楚时……晶莹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凝结在浓密乌亮的睫毛上,轻轻一颤,自她冰雪般透净的脸颊滚落而下,不论何时,俱都美不胜收。 闵西廷第一次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啼哭。 方瑾儒是无论如何不会大哭大闹的。 那心肝儿微仰着小脸,纤长秀眸半阖,内里水波粼粼,流光离合,秾艳的小嘴掀开一点,一双葱尖儿似的嫩手儿扯着自己的衣袖,压抑地,怯生生地小声抽噎起来。 方瑾儒自十八岁那年跟随堕久修炼,时光就不曾在她身上流走过哪怕一秒钟,如今星眸微嗔,娇音滴沥,竟是一派妙龄少女媚态,说不出的稚弱可怜。 往日的方瑾儒,不是冷若冰霜,就是高高在上,与他最亲密情浓之时,也多是清高自持,何曾有过如此示弱妍态? 闵西廷看呆了,直楞楞地,后腰麻的,一连打了数个寒战,差点当场缴了械。 待回过神来,眼底已一片猩红,气息急促粗重的,整个肌肉劲实的胸膛都震颤起来。 “艹!老子他娘的死了都值了!”将她散开的旗袍尽数扯落,翘出一双颤悠悠的嫩乳,白得耀眼,微抖着大手攫了一只,单手差点握不住,触感矜贵得彷佛一碰即碎,心尖儿都随着颤了颤,哪里敢使一点劲儿,只小心地兜着揉捏,又低头叼了一枚淡金色的小奶尖儿,那么点子艳肉,偏嫩滋滋,香馥馥,惹人垂怜地被他含在唇齿间宠爱。 蝉露秋枝般的小情人则蜷缩在自己胯下,两条光艳修长的大腿狼狈地被他顶得分往两旁,露出其间女童般无辜的性器来,小媚洞被残忍地撑开,周围粉嫩的皮肤拉扯得透明,楚楚可怜地吞吐着自己青筋网布的壮硕孽物。 满腔澎拜的爱意俱化作了情欲。 “心肝儿,我插到你最里面了,感受到了吗?我在疼爱你,占有你。瑾儒,你是我的,是我闵西廷一个人的,我再也不许你离开我半步。”粗喘着咬了她的小耳郭不让她躲开,简直恨不得将自己对她绵绵不断的恋慕直接灌进她耳内,塞到她脑海里去,不允许她忽略,不允许她忘记。 急烈耸动间视线落在揪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指上,玉笋芽似的,细细白白,指节几乎透明,洇染出浅浅的粉色,禁不住瞳孔紧缩一瞬,哑着音问她,“心肝儿,真跟个小宝宝似的,怎么突然就这样娇,这样可人儿疼,嗯?让老子怎么疼你才好?” 方瑾儒觉得眼前一切都像蒙了一层纱,脑袋是蒙昧的,迟钝的,似有什么东西隔断了她的心智,彷佛怎么都转不过来。她理不清现状,循着本能娇声细气地哭闹,摇着闵西廷的手,张圆了小嘴只管喊疼,内里的一点嫣红娇舌犹自一颤一颤地抖着,甜润润的芳郁之气扑了闵西廷满口满鼻。 香死了!甜死了! 闵西廷恨不能活吞了她,掐了她下颌,咬住娇软的唇,狼吞虎噬般重重地抵入内,湿漉漉的大舌头勾了那叫人垂涎叁尺的粉嫩小尖儿,旖旎交缠间逼着抽泣不已的小人儿大口地吞咽自己哺过去的唾液。 “我是不是在做梦?老子他娘的是在异想天开吧?”闵西廷第二次进入的时候仍是不敢置信,双臂将个雪肤泛红,梨花带雨的小人儿箍得死紧,唯恐一个不留神,她便消失不见了。 怀内心爱的女人是失而复得,且素性羸弱,闵西廷几乎是以一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态度去疼爱她,更不敢贪欢,两次之后就罢了手。 方瑾儒爱洁,闵西廷抱了她去清洗,拿大毛巾拭擦过后又不厌其烦地帮她把一头如云秀发绞干吹爽利。自己只是随意拭去水滴,就跳上床去揽她。 极度的满足与欢畅过后,理智渐渐回笼。 他松松地扼住方瑾儒的下巴尖儿,脸上仍带着纵容的笑意,阴沉锐冽的眼眸已习惯性地浮上疑忌之色,目光如电般端详着她每一点情绪变动,语气却是温柔似水,“宝贝儿,我是谁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过去所有,既往不咎。你应 “你是西廷呀。”方瑾儒推开他的手,身上仍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精神极度懈怠,恹恹地阖上双眼。 闵西廷终于慢慢地笑起来。 他当然察觉方瑾儒的异样,在童宅时就发现了。事实上,自从她父母出车祸去世,父子二人一直揪着心,等待着另一只靴子落地。方瑾儒越是若无其事,他俩越是胆战心惊,恨不能时时抱着她,哄她疼她,令她宽心,保重身子,莫再自伤自苦。偏方瑾儒性情坚毅,态度决绝,不允许俩人靠近。 如今她这个样子,比预期又要好太多。心智受损就心智受损吧,哪怕她成了一个傻子呢,他也爱她入骨。何况当下的样子,又哪里痴傻了?这样乖巧,这样温驯听话,实在是可人疼的紧。 闵西廷满腔的情意无处宣泄,坐起身,将半睡不醒的方瑾儒抱起来,使劲地嘬吻她雪似的脸蛋,又叼了她后颈一小块嫩白如玉的肌肤极尽缠绵地于唇齿间碾着舐着。 “西廷,我困,想睡觉。”方瑾儒被他缠得心烦,软绵绵的小手径直扇到他脸上。 闵西廷半点儿不恼,捉住她的手轻轻咬到嘴里,含糊哄道:“不急,先陪我说说话。” 方瑾儒乏得厉害,一时无话可说,勉力睁开眼眸,悠长妙目水色滟滟,顾盼生情,美得惊人,偏内里懵懵懂懂,荏弱之态天真可怜。 闵西廷爱得如痴如狂,心里又是火热又是酸楚,呓语般道,“瑾儒,你原谅我,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闵西廷待你之心从未有半点改变。”他嗓子低哑,似有哽咽之音,“过去所有,既往不咎。你应了我,自此闵西廷对你言听计从,再不敢忤逆半分。” 方瑾儒怔愣了一刻,手指落在他浓密的黑发上,仍是潮湿的。她的头发极长且发量惊人,方才闵西廷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为她擦干吹透,清清爽爽,自己的短发却随意一抹,半点不经心。 心突然就软下来,她如今情绪不稳定,行事皆循着本能,便轻声道:“好。我其实也从未对其他男人起意,自此至今只喜爱过你一人。” 天地似寂灭了片瞬。 手背被打湿,方瑾儒惊骇地转眸。 闵西廷垂着头,宽阔的肩头剧烈地抖搐,线条凌厉的下颌已然水迹斑斑。 方瑾儒芳心微动,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头。 “瑾儒,宝贝儿,我就是立时死了,心里也是快活的。”闵西廷的声音已嘶哑难言。他心里明白,如今不过是乘人之危,待方瑾儒清醒过来,未必会再拿正眼瞧他,然而正因是迷怔之言,情难自制,方是心中所想,方瑾儒所爱之人,唯有自己。 闵西廷将她抱起搁到自己腿上,恐她着凉,又替她披了玉色印暗金竹叶纹睡袍,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怜密爱地与她诉着衷情,百般迁就去讨她的欢喜。 方瑾儒脸上渐渐有了点笑影儿,指了自己肚子问他:“那我是不是有孩子了?” 闵西廷身体一僵,大掌微抖地轻轻落在她平坦的雪嫩小腹上,冰肌莹彻,滑腻似酥,似乎稍重一点的力气,就要给碰化了。他咽了一口唾液,喉结激烈地滚了又滚,哑声道:“会有的,今天没有,往后肯定也会有。”凑到她剔透的耳廓低声哄道,“心肝儿,我每晚都疼你,总叫你如愿,嗯?” “不能快点吗?我想早些有个孩子。”方瑾儒抬眸看他,瞳仁一清如洗,嗓音略带了点娇柔的哭腔。自从父母去世,心里就像被塞满了石子,沉甸甸地往下坠,时常有种气喘不顺,濒临窒息的痛楚。她不知道该如何纾解,如今只寄望于孩子到来,能稍稍缓解这种痛苦。 闵西廷呼吸一颤,瞳孔紧缩,心跳剧烈的,似乎要直接从胸膛蹦出来。 艹!这他娘的哪个男人忍得住? “给你,心肝儿,老子现在就给你。”他急不可耐地扯下方瑾儒身上的睡袍,将个雨膏烟腻,寸丝不挂的美人儿再次撂到床上。 方瑾儒并无此意,伸了细软的小手去推他凑过来的脸,嘴里只喊着“不要”,“疼”,“想睡觉”等话。俩人刚表了心迹,方瑾儒又一派童稚堪怜的姿态,闵西廷不忍心再对她用强,便心肝宝贝地哀求她,又哄她若想孩子早些来,就该乖乖听话,叫他多疼她几回 方瑾儒身子未恢复,固然不乐意闵西廷再碰自己,却被他无耻的话说服,委委屈屈,抽抽嗒嗒地任凭他欺负,又实在难受得紧,便啜泣着央告,“西廷,弄小一点再进去好不好?很疼,肚子涨得很。” 闵西廷被她这天真直白的话刺激得,差点儿当场卸了甲。 又被折腾了一回,方瑾儒喘气都隐隐作痛,鬓角全被冷汗濡透了。闵西廷犹不知足地缠着她,气息燥闷,眼神仍带着丝丝缕缕病态的痴狂。方瑾儒又怕又有点烦,就囔囔着饿了,身上不舒服,脸色不好看,不许仆人进房,要闵西廷亲自去端。 闵西廷不舍得离她半步,又不愿惹她不快,抱着个馨香的小人儿吻了又吻,良久,才不情愿地跳下床。 到了门边,心念微动,回头一瞧,那心肝儿不知怎的,竟扶着大床的立柱坐起来,单薄的背挺得笔直。 他心头一突,蹙着眉,步履轻捷地回到床边,鸱视着方瑾儒青松似的坐姿,须臾,蹲下来以一种诚惶诚恐的态度托起她一只美不胜收的纤手。 方瑾儒的脸略垂,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琉璃球似的明眸冷光幽转。 闵西廷将自己的脸贴上去,“瑾儒,真好,像做梦一样……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爱你,老子他娘的爱你爱得都没救了……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让你再逃走。” 这个“再”字一出口,仿佛一道霹雳从天上打下来,闵西廷整个人都被慑住了,四肢百体皆震颤起来。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刹那间像凭空生出了一只削铁如泥的机械臂,径直探到他记忆的最深处,将重垣迭锁地掩盖着的皮肉一层一层地撕扯开来,把一些一直藏匿起来,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碰触的东西血淋淋地掏出来掷到他面前。 方瑾儒的神情亦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出现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变化,这种改变细如尘沙,稍纵即逝,闵西廷却一下子就捕捉住了。 方瑾儒从来没有逃走过! 她会拒绝,会反抗,会以死相胁,可是从来没有尝试过逃跑!她太过高傲自负,宁死不屈,根本不屑于落荒而逃。在这个被他与闵祁山掌控得铁桶一般的闵城内,她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脱离过父子二人的监控,连她每天出了几次门,与那些人交谈过,这些资料都会整理成册,一点不漏地出现在二人的桌案上。 闵西廷的目光渐渐沉凝下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种极为可怕的酷厉之色从眼底一点一点地弥散上来。 他的神情高深莫测,语气却情意融融,仿佛已相思入骨:“瑾儒,宝贝儿,你是个高风劲节,一言九鼎之人,多少盖世男儿皆不如你多矣,我自来极尊崇你这一点。你呢,从来不屑于打诳语,现在你告诉我,你离开过吗?从闵城,从我闵西廷身边,悄然无息,毫不回头地远走高飞,嗯?” 第一百二十五章什么狗屁因果业报,老子遇神 闵西廷潜心贯注地盯着方瑾儒,细细地审察她脸上每一点最轻微的情绪波动。 方瑾儒的眉头略动了动,浓密乌黑的睫毛微微一颤,随后轻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她并没有否认。 他心爱的女人确实曾经离开! 闵西廷震悚之后,似在数九寒天被冰水劈面湃下,唇齿间缓缓扯出一抹阴郁的冷意。 他不知道发生在何年何月,方瑾儒究竟离开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他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留白,也就是说方瑾儒抛弃自己的那段岁月被某种人力不可对抗的神秘力量从现实的世界里抹去了,表面上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然而那些日子给他留下了太过惨烈的切肤之痛,深刻到整件事都消失了,那种痛楚仍旧以一种如有实质的形式被保留在记忆深处,只需要一个契机,这段记忆便被触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思念、孤独和伤痛;周而复始地从希望到失望,最后归于山河永寂般的绝望。 这些伤人至深的情绪一层一层地堆迭压缩起来,遭到暴力冲击后便如强酸一般喷涌而出,泼洒在身上,浑身上下的皮肤仿佛被溶解下来,露出了刿目怵心的残破躯体。 何况他本是天命之子,主宰一方气运,不需要入道,灵识已比常人敏锐出百倍千倍去。 闵西廷眼底隐隐有红芒流窜。 无论方瑾儒多么冷漠苛刻,对自己又是何等的不假辞色,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生出过一丝怨恨来。因为他认为方瑾儒一生的悲剧都是他和他的父母叁人造成的,方瑾儒对彼此的爱情再怎样弃若敝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如果方瑾儒早在俩人决裂之前就已经轻易舍弃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呢?那么,他这六年以来的刻骨相思和退让忍耐,便显得尤为可笑与不值。 闵西廷的喉头动了一下,生出一股暴虐的戾气和不甘,“我的母亲,她不是病死的,父亲恼怒她一再纵容娘家人蚕食闵氏地盘,让人在她每天喝的茶水里投入微量剧毒的重金属,她是肝脏衰竭而亡,我看在眼内,只作不知。她弥留那天,我拒绝去见她最后一面。瑾儒,我为了你连人伦都不顾。你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肝,才能如此一再践踏我对你的情意?”更为讽刺的是,他那素来行事无所顾惮的父亲之所以不直接将妻子扫地出门,偏使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手段,仅仅是源于当日方瑾儒悔婚时那句“不愿委身于抛妻弃子之人”的托词。 方瑾儒的身体一僵,随即急烈地颤悸起来,她仰起头,紧紧地捂着脸,大片大片的水泽从白玉般的指缝漫出来,一滴一滴打在闵西廷的脸上和手臂上。 闵西廷愣了愣,脸色遽然大变,他从来不曾见方瑾儒这样哭过。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扑过去,一面去扳她的双手,一面焦灼地道:“瑾儒,怎么哭了?如果你是有什么苦衷……无论如何,哪怕你是骗我呢,老子他娘的什么时候舍得苛责你,嗯?”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原来谁都逃不过啊。”方瑾儒喃喃道。 闵西廷见她十根手指不停战栗,身体已经微微地抽搐起来,脸色自惨白里透出灰败,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来,不由五内如焚,情不自已地搂紧了她,温柔地吮吻她脸上的泪水,又迭声劝慰道:“什么狗屁因果业报,老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有什么报应就应我到身上好了。宝贝儿,别害怕,我会请来佛法最高深的僧侣为你作法祈福。满天神佛在我闵西廷眼内都不过是蝼蚁罢了。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我对你并无亏欠。”方瑾儒轻声道,她的声调放得极低,双眉紧紧蹙起,似有无法负荷的伤痛纠结成团地挤迫下来,顷刻间就能将她整个人压垮,“方瑾儒此生,一步错步步错,辜负了很多人,可是对你闵西廷,并无一丝歉疚。你不会知道,为了你,我——” “别说了。”闵西廷捂住她的嘴,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攫住了他整个心神,头脑一片虚惘,仿佛置身于冰冷黑暗的海水里,眼不可见,耳不能闻,遍体都生出了侵肌裂骨的寒意。 双亲去世这大半年来,方瑾儒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皆摧枯拉朽地破败下去。闵祁山闵西廷父子二人简直快疯了,多次召集世界各地的名医会诊,百般医治不效后便寻僧觅道,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方瑾儒本就清冷的性情变得愈发孤僻森寂,仿佛成了一潭死水,不再见半点欢愉。闵西廷一直以为是因为双亲溘然辞世,她所受打击太大之故。 回头一想,即便他再爱方瑾儒,也得承认一点,这实在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她自然爱自己的父母,只那爱,也似是稀释过的,清清浅浅,平平淡淡。父母若真是意外去世,她虽哀却不至于毁。如今这般形容,彷佛是过于愧疚,而自残赎罪一般。 闵西廷觉得双眼酸涩,喉咙里像堵着什么硬块,源源不断的绝望堆压下来,心脏几乎无法负荷,如果方瑾儒父母去世与自己有关…… “过往一切,咱们一笔勾销,好不好?”闵西廷凑到她耳畔,低声道,“我不怪你,宝贝儿,你也不要怨恨我。我是不可能对你放手的,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嗯?” 方瑾儒沉默了许久,久到闵西廷心灰意冷,以为她不可能回应,她倏忽怯生生地啼哭起来。 闵西廷震愕片刻,似被火舌舐到般松开了手。 “你捂住我的嘴干什么?你懒怠给我拿东西吃是不是?”方瑾儒委屈地瞪他一眼,又忿忿不平地揉了揉被攥得通红的小嘴。 闵西廷眼眶微红,以一种失而复得的珍爱姿势抱紧了她,“没有,都给你,宝贝儿,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就是我的命。” 第二日,素来死气沉沉的闵氏大宅突然活了过来。 主人的心情能极大影响下头的人,今日伺候的仆人脸上都带了一点轻快的笑意。都知道方大小姐规矩大,众人俱都轻手蹑脚,洒扫端水,沏茶送膳,除了些许盆桌碗碟交碰之音,一丝人声儿都不闻。 是的,如今整个闵城都没有人敢称方瑾儒一声童夫人,上一个这样喊的人被闵氏父子命人拔了舌头扔出城外。 闵祁山健步如飞一径进了仪门,两旁守门的持枪保镖向他行礼时,还罕见地含笑点了点头。一人险些惊掉下巴,嘴张的能塞进一枚鸡蛋,另外一人悄声道:“那位要命的小祖宗昨儿来了。大老板和少主心里爽快着呢。瑾园伺候的人今儿一大早就得了叁个月的赏钱。” 在闵宅伺候,须得千伶百俐,一个月的工钱抵得上旁人一年,风险也是寻常人的十倍。别人做得不好被辞退,在闵宅出了差错很有可能要丧命。 闵祁山穿过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木雕嵌寿字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四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八哥儿、画眉等鸟雀。 天儿尚早,廊下灯烛辉煌,台阶之上,坐着十几个穿红着绿,穿金戴银的小丫头。 闵祁山走上台阶,推开中间正房的门,略站住,放轻了脚步走进去。外头的人忙上前将青鸾牡丹团刻大门阖上。 撩开串南珠帘笼,转过一架小巧精致的牡丹花开描金屏风,轻轻拉开内室的门,八宝琉璃雕花拔步大床上正坐着他那孽子,与他一般无二的魁拔身量,怀里搂着个柔枝嫩条般的娇弱美人,那孽子正低着头吃人似的又凶又狠地吻她。 闵西廷掐住方瑾儒乱动的下巴尖儿,湿漉漉的大舌头长驱直入,狂风骤雨般在甜丝丝的口腔内肆意扫荡,又不时哺了自己的唾液逼得抽噎不已的小人儿不停地吞咽。 闵祁山森寒的鹰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瑾儒姣若春花的脸容,小宝贝儿鬓云乱洒,细腻如玉的小脸稍染腥红,往下,单薄的睡袍被扯开,两抹小小的锁骨,白的耀眼,娇的近乎透明,仿佛呵口气便要化了。 他瞳孔一缩,喉头不由动了动。 “看你儿媳妇看傻了?”闵西廷冷声道。 闵祁山似笑非笑道:“看老子的前未婚妻看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闵祁山‘嗖’地站起来,自儿 方瑾儒低呼一声,吓得身子轻颤,伏到闵西廷胸膛上。 “没事,别怕,别怕呀心肝儿,我在呢,他能对你干什么?”闵西廷溺爱不已地笑起来,若无其事地为她收拢散开的睡袍,头也不抬,不咸不淡地喊了声“父亲”。 十辈子不修得了这么个不孝子。 闵祁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到桌前,摸了摸和阗白玉茶壶的温度,倒了杯温热的清茶。 等闵西廷替方瑾儒整理好衣裳,捋顺长发,又拭擦干净她泪迹斑驳的小脸,闵祁山随即坐到床沿,端起茶杯喂她喝下,方瑾儒掩了嘴略涮了涮,小心地吐在闵西廷递过来的一只鸳鸯莲瓣纹瓷盂内。 “瑾儒,先用些早点吧?”闵祁山握住她一双腕白肌红的柔荑,忍不住捏了捏,又滑又软,嫩的似一团凝脂,叫人恨不得含到嘴里,吞入腹中。 方瑾儒点点头,想抽出手来,被更攥紧了些,心里有点怕,小声喊“闵老板”,闵祁山不为所动。闵西廷在一旁揽着她的肩,低头饶有兴致地眈视她漂亮得惊人的小脸。 方瑾儒不由扁了扁嘴。她的唇色本就秾丽,衬着雪似的肌肤,益发艳得似能灼伤人的眼。闵祁山倒抽一口凉气,暗忖道乖乖不得了,这心肝儿肉心智小了些岁数,愈加跟个妖精似的要男人命。 闵西廷见她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儿,不忍心再逗她,高声笑着将她抱起来大步前往外间膳厅。 早饭已摆好,正正是温热适宜入口的时候,一整套几十只骨瓷手绘清花缠枝莲纹小碟,盛着方瑾儒往常惯用的南方小点心,琳琅满目,精致异常,每枚都只得拇指头大小,正好一口一个,十分贴心。有道虾仁鲜笋的小面点,形似菱角,皮薄馅嫩,鲜美不腻。 方瑾儒一连用了两碟子。两个大男人欢喜极了,闵祁山大笑着又赏了院子小厨房叁个月的月钱。 方才撤下饭席,摆上茶来。闵祁山与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丫头手里接过拳头大一只银白点朱流霞小瓷盅,柔声对方瑾儒道:“宝贝儿,咱们再喝点汤好不好?老师傅昨晚就开始煨着,最是滋补养身。” 方瑾儒嗅了嗅,一股药味儿,嫌弃地别开脸,“大清早的谁吃这个?” 闵西廷将她抱到腿上,哄道:“乖宝儿,不是想孩子早点来?吃了这个对你好处大着呢。” 方瑾儒狐疑地瞧他,闵西廷气定神闲与她对视,她很快败下阵来,道:“好吧。” 被喂了半盅,实在不喜,扭过脸摇头。闵西廷也不勉强,放下长柄小勺,伸手轻缓地替她顺背,一刻钟后,方瑾儒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闵祁山‘嗖’地站起来,自儿子怀里夺过方瑾儒,迫不及待地吻到她唇上,一面解开睡袍的扣子,冰堆雪砌似的一片肌肤,白得晃花人的眼,大手探入其内托起一团嫩乳,细腻如脂,沉甸甸的坠手,偏滑得几乎兜不住。 闵西廷额角青筋暴烈一跳,猛地踢翻了一把椅子,沉实的透雕鸾纹紫檀木交椅,一下子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闵祁山盛气凌人的眉毛一扬,“怎么,要动手?”他撩起眼皮,“你莫不是当老子是傻批,只知付出不求回报?” 闵西廷阴沉沉地鸷视他,“您怎么会是傻子?您分明是唐玄宗李叁郎哪。” 闵祁山冷笑道:“老子可不是李隆基那怂货。老子就算丢了命,也不会丢了我的心头肉。” 气氛倏的沉寂下来。 俩人对视数息,一时无言。 皆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生死相搏。 六年前是没有必要,闵祁山比闵西廷强大太多,父对子的震慑是压倒性的。 如今是不能,二人势均力敌,一旦动手,几乎是两败俱伤,玉石皆碎的局面。 登高必跌重。 闵氏已经站得太高了太高了。被他们踩在脚下的鹯狼豪族一面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一面瞪着贪婪的双目,垂涎叁尺,静待时机。 父子二人一旦现出颓势,整个东南部的豺狼恶犬都会蜂拥而上,闵府一干人等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被俩人捧在手心,待之如珠如宝的方瑾儒,则会被猎奇心态的各方豪强追逐撕咬,以她清高狷介,宁折不弯的心性,怕是生不如死。 当年闵祁山敢弑父杀弟,只因他本就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如今,父子二人都有了软肋。他们可以身死,却绝不能容忍方瑾儒受辱。 闵祁山终究退了一步,“她不愿意,我不会当真动她,就是亲近一下。这些年来我对她所用之心,不比你少。”他眷恋地摩挲方瑾儒灵秀天成的绝艳小脸,眼内情深似海,彷佛将喷薄而出。 “记住您自己说的话。”闵西廷阖了阖目,重新坐下来,又提醒,“别忘了正事。” 闵祁山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到底数年相思无处宣泄,一朝温香软玉抱满怀,手下轻重难以自控。 良久,将已换好保守衣裤的方瑾儒从内间抱出来,犹自昏迷的女子小嘴被吮吻得红肿湿润,眼角泪痕未干,显然是受了一番磋磨。 “走吧。” 闵宅外院。 宽敞明亮的厅室,闵氏私人医疗机构的数十权威脑内、外科专家早已肃然林立,枕戈待旦。这个团队是闵氏几十年间砸重金网罗而来,就算是在国际,也是该领域中的顶级水平。 闵祁山将方瑾儒小心放置到仪器内,掀开遮挡她头脸的外套。 室内众人一时似被施了定身术,倒抽气的声音窸窸窣窣,此起彼伏。 闵西廷锋锐的眉骨凶狠地拧作一团,“他娘的还等什么?等着投胎呢吧?那药她只肯喝一半儿,中途醒来叫她觉出一丝半点儿,老子揭了你们的皮。” 既然知道时间紧迫,怎么就不能让她将药全部服下?偏还耽搁了半天? 众人心内腹诽,脸上半点不敢显,毕恭毕敬地围上前来。 一番检测诊断,结论与父子俩的揣测所差无几。脑部并无任何可见的损伤,心智失常显然乃哀毁过甚所致,只能慢慢劝慰纾解。 方瑾儒是决计不肯瞧心理医生的,抗抑郁的药物副作用太大,且父子二人存了点儿不可与外人道的私心,两条建议俱都驳了,将众人遣散。 往后数年,方瑾儒被父子二人软硬兼施地软禁在闵宅内院。 她心智骤退,心内的抑郁苦痛倒是消减不少,被二人哄得高兴了,亦会莺燕初啭般娇笑回应,本就是烟霞色相,情态天真纯粹,越发明媚不可方物,父子二人爱之欲狂。 闵西廷一得空就陪着她,快活得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了。也不拘做什么,方瑾儒头脑虽不甚清明,然而自小博览群书,学识修养根植在骨子里,平日里软谈丽语,出言便成章,奇闻趣事信手拈来,兼之花颜月貌,清气含芳,天下间没有一个男人近了她身之后舍得离开。 偏这活宝贝儿一时满脸正经侃侃而谈,一时又烂漫娇嗲地指了自己白嫩嫩的肚皮问宝宝来了没有。闵西廷后腰酥麻的,简直像过了电。他镇日跟坐了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神魂颠倒,只盼着这孩子最好永远不来,方瑾儒永远不要变回原来那冷冰冰的样子,自己如此神仙般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 这日傍晚闵西廷正陪方瑾儒用晚膳。 维桢的挑食遗传其母。方瑾儒于饮食上只会比她更为挑剔,偏又重规矩,做不出尝一口搁下的事,必是忍耐着吃完,然后整顿饭的胃口都败坏了,再不肯张嘴。 瑾园小厨房的师傅们这段日子是痛并快乐着。闵氏父子出手阔绰,方大小姐哪怕只多用一口呢,源源不绝的赏钱便下来了。若桌上出现了方大小姐不喜之物又碰巧叫她尝着了,事后父子二人必是要大发雷霆,罚俸抽一顿都是轻的。 席上有道鲜酿五味汤,汤色澄透不沾油腥,偏清香无比。方瑾儒用了整整一碗。闵西廷喜上眉梢,抱了她横坐到自己腿上,轻声细语哄道:“宝贝儿,真乖,明儿也叫上这个?” 方瑾儒笑眯眯地点头应了。 闵西廷稀罕极了她乖顺娇俏的模样,搂紧了爱之不尽地吻了又吻。 第一百二十七章“这些年老子他娘的就没再操 小丫头在房门轻扣,得到闵西廷不耐的回应后白着脸上前,道是大少爷的手下在仪门外候着,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禀告。 闵氏父子生性多疑又醋劲奇大,自从方瑾儒搬进来,瑾园正院别说伺候的人,连只蚊子都是母的。小厨房置在偏院,连通的过道一天二十四小时有持枪保镖把守,且门上安了重锁。 闵西廷冷酷鸷戾,手段狠辣,平生最看重方大小姐,俩人独处时,除非天大的事,无人敢擅自打挠。 闵西廷‘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一双富贵缠枝莲纹描金象牙筷登时断成数截,森寒的目光落到小丫头脸上,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方瑾儒蹙起秀眉,不安地拔开他的手臂要下来。 闵西廷暗叫不好,挥挥手打发丫头下去,忙缓和了脸色哄道:“乖乖,我不是冲着你,别怕,嗯?”又吩咐她先吃着茶,自己去去就回,待会儿陪她去花园散步消食。 闵西廷回来时的脸色比出去那会子难看十倍,阴沉得能拧下墨汁来。 在丹墀侍立的一众仆从大气儿都不敢喘。 闵西廷不敢直接进屋,怕吓着方瑾儒,负手站立许久,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方推门入内。 方瑾儒正襟安坐,慢慢地品着茶,听见脚步声便回过头,扬起脸冲他微微一笑。 闵西廷胸膛滚烫,蹲下来渥着她白生生的小手眷恋不已地吻了又吻,“宝贝儿,我有事出城一趟,明天一定赶回来陪你用早膳,好不好?” 方瑾儒这段日子十分依恋他,闻言怏怏不悦,撅起嘴道:“晚上不陪我睡觉啦?我一个人害怕。” 闵西廷是不允许任何人近方瑾儒身的,女的都不行,与她商量,“我吩咐几个小丫头在你房间外头打地铺候着,一门之隔,你心慌就叫唤一声,要茶水要点心的话就传人进来伺候你,成不成呢?” 方瑾儒点了点头。 闵西廷抵着她微凸的小额头,低哑着声儿道,“心肝儿,明儿一早再好好疼你,别恼,嗯?明日一整天都挪出来补偿你。” 方瑾儒已明白他说的疼她是什么意思,十根细白的手指不由颤了颤,见他情深款款,不愿惹他不快,只好“嗯”的一声应了,又搬了他的脖子嘱咐他要注意安全,要是时间来不及,迟些回来也是可以的,不用担心她。 闵西廷心里又是熨帖又是不舍,他连一步都不想离开方瑾儒,真恨不得将她揣进怀里,到哪儿都带着。 到了院里,下令增加一倍守夜的人手,又命夜里在方大小姐房间外面候着的人无论何时须得至少有俩人是清醒的,但凡有一点半点怠慢,他阴着脸,一字一顿道:“老子也不费子弹,让人捆了,拿带倒刺的鞭子抽,只管抽到断气儿为止。” 方瑾儒夜里睡得不安稳,口干舌燥。她虽生性冷漠,却不爱折腾人,坐起来,挪到床沿,一时寻不着鞋子,光着脚踩在地上,摸索着往桌子的方向而去,略走了几步,踢到异物,一个踉跄往前跌去。 尚未惊叫出来,已被揽入一个健硕的怀抱,男人灼热的气息径直扑在敏感的耳畔,“心肝儿,有什么事不能叫人?毛毛躁躁摔伤了,老子跟那混账东西都得心疼死。”深深地吸了一口方瑾儒身上撩人的甜香,暧昧道,“乖乖,你想要什么,嗯?老子来亲自伺候你,保准叫你身心畅快。” 听到是闵祁山,方瑾儒反而减了几分惊惧。她如今的心智,并不能太理解面对她时,正常成年男人的危险性,再者这段日子闵祁山对她体贴疼爱不次于闵西廷,便依言道:“我口渴,想喝茶。” 闵祁山错愕了片瞬,记起她的情况,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个可人儿疼的活宝贝儿。好,我来服侍瑾儒吃茶。” 他也不开灯,精准无比地来到桌前,抱着方瑾儒坐下,倒了杯热茶仰头闷了,捏起怀内人儿的下颌,低头含住她的唇,将嘴里的茶水尽数哺过去逼着她咽下。 方瑾儒被他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坏了,吞咽不及,被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闵祁山自然不是存心作弄她,忙替她抚背,又心疼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慢点咳,慢点……” 方瑾儒略缓过来就推他,又抽噎着喊人。 闵祁山道:“下人都被我打发到外屋候着了。”他沉促一笑,“况且,我在这儿,除了那孽子,谁他娘的敢进来救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闵祁山眼眸一暗,“干什么?对着你,瑾儒,老子他娘的还能干嘛,嗯?” 方瑾儒被他欲噬人般的眼神看得一阵心慌,又挣不开他铁箍似的手臂,低了头揉着眼睛抽泣起来,突觉唇上一热,被人含着娇肉猛一下撞进嘴里,湿淋淋的的大舌头长驱直入,嘬吻着细嫩的小舌尖,又重又急,恶狠狠地,要吃人似的,很快嘴里隐约有了血腥味。 她快喘不过气来了,又怕又疼 ,愈发哭得噎气填胸。 闵祁山搂着这冰清玉润的小宝贝儿吻了一通,爽得后腰酥麻,两眼冒火,早将对闵西廷的承诺置之脑后,横抱起徒劳挣扎的小人儿,径直来到大床前,将人撂在上面,又打开了床前的壁灯,俯下身去解她旗袍的盘扣。 幽微泛黄的灯光下,方瑾儒遍体肌肤薄如蝉翼,姣腻如玉,寻不到半点瑕疵,各个关节处甚至是半透明的,染润出淡淡的粉泽,矜贵极了,动人极了。 闵祁山神思恍惚,如醉如痴,按住她的手脚,声音嘶哑得完全走了调,“你这小东西怎么生得这样,嗯?身上不是白的,就是粉的,漂亮成这样,哪个男人见了不想狠狠地弄你?” “不对,还有这两小东西,他娘的竟然是金色的!艹!九尾狐狸精转世也就这样了。”他硬得发疼,低头去含吮她雪团似的奶儿,牙齿轻轻咬住一枚淡金色的小乳尖儿,舌头抵着舔着,在上头灵活地打转,盼着这冷漠的小人儿稍微动点儿情。粗糙的大手往下,扯开单薄的内裤,攥住了那小小的一团精致媚肉,潜了一根手指入内捏捻羞答答地藏在薄皮下的小珠儿。 “艹!真要男人的命!老子都快忘了这小得离谱的宝贝玩意儿有多娇多俏了。” 含糊地哀求她,“瑾儒,心肝儿,这些年我想要你都快想疯了,让我疼疼你吧,唔?我会很小心,保证不弄伤你。”说着,魁梧精壮的身躯就欺压上去。 “不要,我不要这样,你不要碰我。西廷,西廷救命……”方瑾儒哭得几乎闭过气去,小脸骇得不见半分血色,被闵祁山的大手粗鲁地搓弄了几把,惊惧得全身都抽搐起来。 终究是心爱之人,不舍得强迫至此,闵祁山挫败地从她身上翻下来,将人抱起,哑着音哄她,“好,好,别哭了,别哭了我的心肝儿,不动你,老子不动你行了吧?你他娘的就是我祖宗。”又伸手给她抚背顺气。 方瑾儒渐渐平复下来,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唇却被吻得红肿,当真是素若春梅绽雪,艳似霞映澄塘。 闵祁山看得两眼发直,指腹摩挲着嫩呼呼的娇唇,喃喃道,“下面不让碰就不让吧,宝贝儿,你总得让老子尝点甜头不是?”搓了两把硬梆梆地挺起的粗大孽根,“这些年老子他娘的就没再操过其他女人,全给我的心肝儿攒着呢。” 南珠帘笼外齐齐整整跪着十几名面如土色的丫头,最前排两个,左边的着郁金香色长裙,右边的着深青色七分撒脚绸缎裤子,显然是领头的。左边那个鬓发全湿,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方大小姐刚才虽哭闹得略有些响亮,倒是还有些活气儿,如今呜呜咽咽,彷佛被堵住了嘴,偏那声音虚的,没有根一般,她听了心都跟着颤了颤,咬了咬唇,猝然站起来。 右边那个额角一抽,下死力将她扯倒在地,低声斥道:“你不要命了?” 着郁金香色长裙的丫鬟涩声道:“不是,这哭得我心慌呀,不去瞧瞧,出了事儿,明儿大少爷回来要活剐了咱们。” 着深青色撒脚裤子那人气道:“你现在闯进去,立时就是死。你难道不知道老爷的性子?” 俩人默然对视,俱都色若死灰。 第一百二十八章那样聪慧绝伦的一颗脑瓜子, 酣畅淋漓的绝顶快感慢慢消退,闵祁山扯上裤链,开始有点忐忑不安。 方瑾儒太安静了,对她这样清高倨傲的大小姐脾性而言,这回算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加上如今又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合该又哭又闹才对,谁知竟只是蜷成一团,纤长秀眸紧紧闭合,除了泪珠一颗连着一颗自乌亮浓密的睫毛间溢出,简直一点儿声气都没有。 闵祁山坐到床沿,手掌轻轻放到她单薄的背脊,那柔弱无骨的身子便簌簌颤栗起来。他怜惜极了,小心翼翼地替她抚着背,弯着身低声下气地哄道:“别怕,小宝贝儿,老子方才就是一时犯浑,再不敢这样了,咱们下不为例,嗯?” “我想睡觉了。” “好,好,睡吧,不吵你了。”闵祁山担心她想不开,不敢擅离,一直坐着,慢慢地替她顺背。 渐渐的,方瑾儒的呼吸平缓下来。 闵祁山如履薄冰般捧起她的脸细细地端量,嘴角并不曾撕裂,因长久无法闭合,倒是有些肿起来了。 他委实是怜爱她的,连一半都没搁进去呢,偏这小东西太矜贵,不堪折辱。念及她方才又羞又怕,绝色的小脸憋得通红那娇滴滴的小模样,一颗心登时火烧般炙热起来,猛地含住了嫣红的唇,柔情蜜意地吻她,欲将舌头抵进去,偏那人儿抿得死紧,也不忍心再勉强,只沉促地笑了笑,便撂开手。 细致地替她掖好被角,捋开披散的长发,视线落在那张魂牵梦绕的小脸上,实在是难舍难离,定定地眈视,好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往房门走去。 身后,方瑾儒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无机质般的瞳仁刹那间冷漠如死。 正屋外头闵祁山指了几名老成的丫鬟,“到方大小姐房外候着,经心点儿,略有响动就问一声,看紧些儿。”又强调,“她规矩大,不得擅入,更不许惹她烦心。伺候得好,回头我赏你们,但凡有半点不好,”双眉暴虐拧起,“老子的脾性你们是知道的。” …… 闵西廷处理完要紧的事务,披星戴月赶回闵宅。 来到仪门,守门的保镖二话不说,重重地跪下来。 闵西廷哪有不明白的,心底‘咯噔’一响,既怒且忧,狠踹了二人各一脚,行步如飞往瑾园而去。 来到正房大院,台阶下已密密麻麻跪满了仆从,个个噤若寒蝉,面如土色。 点了领头的媳妇子,铁青着脸道:“说!” 事涉两位阎王,多说一句都得丢舌头丢命。平日也算是养尊处优的妇人一味磕头告饶,不一会儿,白皙的前额鲜血淋漓,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就他娘的伤眼。闵西廷不耐地摆手,指了外院日头大,火伞高张的一处空地,“都给老子去那儿跪着。”自己大步上了台阶。 手有点抖,推开了方瑾儒闺房那扇奢华异常的赤金九凤雕花紫檀木门,但见自己的心头肉光着脚踩在床前的小暖榻上正怯声怯气地抽噎。 满腔的怒火化作怜爱,到底记着方瑾儒规矩大,脱了外套,先去盥洗间净了头脸和双手,一出去就扑上前将人抱得死紧,一面使劲吻她,一面柔声哄劝:“别哭,瑾儒小宝贝儿,没事了,我回来了,再不叫人欺负你。”大手握住两只纤足,拢起来没有自己一个巴掌大,又娇又软,像两只小小的白玉盏,冷冰冰的没一点热气,不免心疼,搁到自己怀里捂着。 方瑾儒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内,她的神志不太清明,对昨晚之事似懂非懂,只心内委屈得厉害,早上醒了也不许人进来伺候,一个人哭得伤心,见了依恋的人还得了,啼哭着叫唤疼,身上疼,嘴也疼,埋怨闵西廷怎么这样迟才回家。 闵西廷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来讨她欢喜,观她形容不似被用了强,心头大石搬开了一半。到底是个疑心重的,再次仔细洗干净双手,搂着方瑾儒百般俯就将人哄好了一点,对她道:“宝贝儿,你好乖,让我检查一下,不许哭鼻子,知道吗?”话音未落,已拽起她一条腿儿。 方瑾儒被闵祁山磋磨了半宿,正受不得男人的亲近,登时呜咽着挣扎起来。 闵西廷的目光落在她腻白近似半透明的大腿内侧,素艳的肌肤上几枚青紫的指痕清晰可见,瞳孔一缩,眼神阴戾之极,当下也顾不得安抚她,只管撕扯睡袍下的内裤。 方瑾儒伸手推拒,被直接摁在床板上,“你给老子听话点。” 俩人互表心迹以来,方瑾儒何曾见过这样的不假辞色,吓得脸‘刷’的煞白。 闵西廷暗道不好,忙缓和了声气,“乖孩子别恼,没冲你发火,我就瞧瞧,你忍着点儿,嗯?”劲长手指已尽数没入。 方瑾儒疼得惨叫一声,纤弱的身子痉挛作一团,光洁的额头刹时沁满冷汗。 紧窒细嫩,青涩干爽,没有半点水迹。父子二人面对方瑾儒就不可能有一丝用套的自觉。闵西廷心下大定,忙将手抽离,正要去哄那受了大委屈的小心肝儿,低头撞入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美得惊人,冷得骇人,无机质般的淡漠寡情。 “瑾儒,你听我解释……”闵西廷下意识地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舌头都打起结来。他对心智不全的方瑾儒又怜又爱,对清醒时的这位则是既爱又敬且畏。 脸上稍觉不适,方瑾儒抹了一下,满手泪水,冷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明知她是说自己动辄啼哭,闵西廷仍不免脸上一热。 方瑾儒指着门口,“滚。” 闵西廷不敢忤逆她,又不放心留她独处,唯恐她想不开,踌躇不安地杵在门边。 方瑾儒定定凝眸,“我是人,不是供你父子二人取乐的扯线木偶,你们——”话未说完,两眼一翻,已晕厥过去。 方瑾儒病了,反反复复地高热。 闵祁山闵西廷父子要陪她,她不言不语,直接磕破药碗,拿碎片在小臂划出一道两寸余长的血口子。 两个心狠手辣,血雨腥风里闯过来的大男人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方瑾儒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她仍不许二人踏足她的闺房半步。 父子两个这日蹲在花园子的澄影湖畔抽烟,四只眼都巴巴地盯着瑾园正房的方向。一名丫头子寻了过来,脸上带着点奇怪的笑意,行过礼回道:“方大小姐不肯吃药,正找老爷跟大少爷呢。”其实只是闹着要闵西廷,当着老爷的面她不敢直说。 二人面面相觑,摁灭了烟,脚底生风往瑾园赶去。 方瑾儒一见闵西廷就举了缠着纱布的手臂给他看,说手很疼,问他怎么不陪着自己,说着说着,细声细气地抽泣起来。 闵西廷一颗心既酸且软,上前将她紧紧抱入怀内,轻轻握住她伶仃的小臂,虽细弱,却是丰肉微骨,满手温腻的娇肉,正是天生的尤物。他怜惜地往上吹气,柔声细气地哄她,“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小宝贝儿,往后再也不敢离开你半步了。” 方瑾儒就是撒撒娇,不意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倒有些不好意思,往他脸上亲了一下。她如今就是小孩子记吃不记打的心性,早忘了闵祁山强迫自己用嘴伺候他一事。闵祁山坐到床沿帮她捋头发,她笑着喊:“闵老板。” 闵祁山喜出望外,疼宠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父子俩心情都有些复杂。 清醒时的方瑾儒固然叫人心折,就是太好了,清傲卓越,高不可攀,彷佛九天之上的玄女,不是凡人可以碰触的。如今这个小东西,姣丽绝伦,一派娇痴,可怜可爱,却是别样的动人心魄。 被二人哄着,方瑾儒总算把药喝完,药有助眠作用,她倚着闵西廷的胸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很快就睡着了。 很难说得清俩人坐于床前,注视着方瑾儒歇中觉的短短一个时辰内,脑海里转过了多少阴暗见不得光的念头,最后俱都归于虚无。 那样聪慧绝伦的一颗脑瓜子,那样沉博绝丽,孤标傲世的女子,怎么忍心对她下药,叫她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瑾儒,求你……”闵西廷跪 四年后方瑾儒终于如愿怀孕了。 之前父子二人因着她素性体弱而生的种种顾虑都没有发生,这是天下间最为体贴母亲的孩子,自她尚在母腹之中便如是。 事实上,若不是闵西廷为讨方瑾儒欢心,捧回一盆极品莲瓣兰,她走近之时微感不适,谁都没有察觉她有孕了。 怀胎十月,这个孩子未叫母亲吃过一天苦头,没有孕吐过一次,不曾长过一颗斑点一根妊娠纹,直至生产那日,从后头看去,方瑾儒四肢纤细,腰身袅娜,没有半点孕相。 闵城最顶级的医疗机构乃闵氏私人所有。两个月前,整个妇产科特别贵宾部都被腾空出来,所有相关的最顶尖的女性医务人员全部汇聚于此,枕戈以待,等着方家大小姐这金贵到了极点的一胎。 方瑾儒被闵氏父子以及大批持枪实弹的保镖送达时,整所医院早已经戒严,妇产科特别贵宾部除了闵祁山和闵西廷,连只蚊子都是母的。 方瑾儒仅仅阵痛了一个多小时便开到十指。饶是这样,两个大男人已急得满头大汗,青筋暴突,不敢在方瑾儒面前造次,躲到过道上摔东西骂人。连最慈眉善目的老大夫都忍不住私底下编排了一句:“小题大做了些,自来没见过这样懂事的孩子。” 胎儿下来得迅速,反而无法使用无痛分娩,方瑾儒到底吃了些苦头。孩子出来后五斤都不到,轻了些,虽没查出有何不妥,那样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矜贵小娃娃,仍是被慎之又慎地送进保温箱看护。 十日之后方瑾儒终于见到了女儿。 那是一个就算最不喜小儿之人,都不忍心道一个“不”字的孩子。已长开了一点,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方瑾儒,欺霜胜雪的肌肤,一双乌亮得隐隐泛蓝的杏目,澄清透彻,不沾染半点世俗的尘埃。 眼泪划过雪白的脸庞,数年来笼罩着心头的那层纱布被扯开,一切都无比清明起来。这天,已遮不住她的眼,这地,再掩埋不了她的心,一切无法言明的苦痛阴霾,俱都烟消云散。 这个曾在数息间就抛弃双亲,离弃爱人,决意追寻自由大道的薄情女子,在这个世上,首次有了一个不能舍弃之人。 出院后的方瑾儒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搬回方宅。” “‘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她五行缺木,就叫维桢。” “我既未离异,她便是童维桢。在方宅内只能唤‘童小姐’,出生证,户口本里姓不姓闵,我一概不理会。” “保姆,佣人,厨子,保镖都可自闵宅调人,家庭教师通知童家寻了博学鸿儒来,不拘男女。”童家知情识趣,为讨那父子二人欢心,来人就不可能在七十岁以下。 …… 五年前童徵被闵西廷送到国外,一直没被允许回来。俩人本就只有夫妻之名。方瑾儒不打算离婚,若离了,闵西廷定要胁逼自己与他成婚。先父后子,便是能堵住悠悠之口又如何,她性情高洁傲岸,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后来更是横亘了父母之死。即便当初闵西廷不曾误会她,二人亦断难破镜重圆,大抵只是减少些伤痛而已。 方瑾儒虽清高,却绝非古板之人。她不会嫁给闵西廷,于父子二人几乎算是住进方宅的作为却听之任之。维桢有祖父与生父疼爱乃好事,何必阻挠。她有强烈的预感,十年之内自己必遭遇死劫,维桢势必是要回到父亲身边,早点熟悉,到时候倒是便宜。这也是她对闵西廷夜里闯自己闺房,十次里能咬牙忍耐着应允一次的原因。自伊始便连番遭受强迫欺辱,她对男女之事的厌恶简直是刻画在骨血里。然而闵西廷于她的意义毕竟与其他男人不同,且自己命不久矣,能多为他留一些美好的回忆未尝不可。 维桢是个十分可人儿疼的孩子,闵宅方宅上上下下,连洒扫的仆人都喜爱她。自小就不吵人,委屈了只捂着小嘴细声细气地哭,矜贵,娇怯,体贴,乖巧,漂亮得惊人,小小的人儿,连根头发丝都精致得不得了。 闵氏父子爱极了她,大批大批价值连城的稀罕物什流水似的送进她的私库;五岁之前,二人已为她在国外购置了六栋豪宅;闵西廷甚至为她买了两个风景秀美的海外小岛。 方瑾儒不置一词,她的女儿自然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所有见过维桢的人都赞叹,这是一个小天使,却不曾想,既然是天使,自然要回到天上,人间留不住她。 维桢八岁生辰将至。 这日用过午饭,吃茶的时候,她期期艾艾地提出想要一件妈妈亲手做的衣裳作生日礼物。 闵祁山与闵西廷不约而同蹙起眉头。 闵西廷略为不满地对维桢道:“桢桢,你妈妈身子柔弱,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又不善针黹,何来心力做这些?你不该拿这样的小事叨扰她。” 维桢小脸一白,大大的杏目里噙了泪,忙跳下凳子向母亲道歉。 方瑾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闵祁山倒有点心疼,抱过维桢哄道:“没事没事,往后改了就好。母亲教养你殊为不易,你长大了,要知道体贴母亲,知道吗?”又问怎么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维桢心内愧疚,低声道:“嬷嬷这些日子在替她小女儿做一件藤青绫衫。我就问她缺衣裳怎么不去店里买些,何必费这许多功夫。她说囡囡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就知道妈妈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她眼巴巴地睃了方瑾儒一眼,“妈妈是天底下最美丽的仙女,我希望自己是妈妈最喜爱之人。” 这次轮到父子俩面面相觑,神情难看。这小娃娃争宠的手段…… “桢桢自然是母亲心中至宝。”方瑾儒果然脸色大霁,问过维桢喜欢红色,便点头应允了。 方瑾儒是个真正的大家小姐,一双素手自来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唯一做的家务活就是给花园的花树浇浇水。花了半个月功夫连一只袖子都没做出来,反而扎了满手的针眼。这下不提闵氏父子二人急红了眼,连维桢都泪汪汪地抱了母亲不肯再叫她动手。 方瑾儒倒不觉得如何,不过再有十来日就是维桢生辰,时间上无论如何赶不及了,便折衷地画了一副维桢的肖像,里面的小人儿穿一件胭脂红绣花小袄。 她的画法十分飘逸,先行定位,勾勒轮廓,填以粉黛,青绿朱砂等重色,而后以汁绿西红等染出阴阳向背,乃至敷金涂银,画风金碧辉映,极尽富丽之致。小袄上的朵朵垂丝海棠色泽芳艳,钩花填色,精细工巧,清新脱俗,骨气风神可谓冠绝古今。 维桢爱不释手,珍而重之地收起来,言道在生辰当日再悬挂到自己房间迎门主墙面的上方。 女儿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要求,未能满足她,方瑾儒深感遗憾,承诺明年提前准备,一定替她亲手缝制这件胭脂红绣海棠花小袄。 方瑾儒其人,生来感情就较常人薄弱许多,正如堕久所言,她天生就该是修道修佛的出世之人。 她的母亲徐碧落幼年时目睹军匪屠杀家仆,更有其母宪珥郡主为救自己被流窜的军匪掳走,受了极大惊吓,之后接到宪珥身死的消息,连番遭受重击,精神迅速衰竭下来,再也无法痊愈。谁承想那样一名温柔安静的美人,其实是个精神病人,几十年来,大部分时间都活在孤立的世界里,如同一个荒芜广阔的迷宫,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去。 直至母亲去世,方瑾儒对她的病情都无能为力。父亲虽自小将她掬在手心,爱若珍宝,却每每为妻子的病情忧心,无暇他顾。方瑾儒从来没有享受过身为一个孩子的快乐,她的整个童年都被揠苗助长。 方瑾儒并无多少母性,不懂得如何当好一个母亲,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当一个孩子。然而她实在已是竭尽所能,去疼爱那个倾注了她毕生全部感情的女儿。 她爱入骨髓的小心肝儿却未能在生辰当日挂起母亲所作之画,更未能在次年穿上母亲亲手所制的衣裳。她甚至没有活到八岁生辰那天。 不过是场小小的风寒,次日突发高热,迅速转为脑炎。到底是强求而来,先天不足,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最先进的医药器材,闵氏父子可敌国之富,都未能挽留她年幼的生命,短短五日便玉碎珠沉。 方瑾儒抱着女儿的尸体回到方宅。 叁十七岁的昭龄女子,色若春晓,颜如舜华,美艳得不可方物,然而任凭谁都看得出,她命不久矣,浑身上下已弥漫着浓重的死气。 “瑾儒,求你……”闵西廷跪下来抱紧她的双腿,声音哽咽不成调,方瑾儒所穿之月白双绣织银旗袍的裙裾转眼已沾湿了大片。 方瑾儒轻轻抚了抚他浓密乌黑的短发,柔声道:“那晚的话不曾作伪,方瑾儒此生只喜爱过你一人。” “你们都出去吧。叫我与桢桢相处片刻。” 她的声音幽微彷佛没有根一样 如参商那般遥不可及。 第一百三十章她的心智就不能再长大一天 方瑾儒把女儿安放到罩天青色暗织榴花纱帐的紫檀木昙花小榻上,手执佛经静坐一旁,一眨不眨地细睇她青白的小脸。 “桢桢别怕,妈妈很快就来陪你。” 原来她的死劫应在这里呢,倒也好,不必母女分离了。如今只余最后一点牵挂,也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俗世的时光于他没有限制。她的生机所剩无几,心脉跳动已渐渐缓慢下来,这一次她也许不能够等到他了。 一声梵音由远及近,悠悠而至,天地万物,似静默了一瞬。 方瑾儒唇角扬起。 红尘万丈,旭日流金,他满身佛性,脸若莲华,为了她自万里之外跋山涉水而来。 方瑾儒执一卷铜箔《杂阿含经》,负手立在数丛花树之侧,风动花落,露红烟绿,千瓣万瓣纷扬如雨。她白衣素颜,嘴角含笑,就那么静静的凝望着堕久一步一步在漫天花雨中朝她走来。 堕久脚步一顿,眼眸微凛,正在方瑾儒几丈之外虎视眈眈的数百只仅生有一足一手,人面猴身,体型瘦小如婴孩的末流螭魅,便如疯鼠一般潮退而散,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的发黑如泼墨,每一寸皮肤都光滑皎洁,身形颀长疏落,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仿如寺庙里的佛像,高立云端看尽人间酸甜苦辣、离合悲欢,却不会去普度众生。 方瑾儒欣慰地迎上两步,二人视线交接的瞬间,她步伐一滞,不由怔怔道:“我以为你已经参透了。” 堕久噙着一丝忧怜的笑意细细地端详着她,眼内情深若海。 方瑾儒从来不曾见过谁的眼睛染上了情欲之后仍然能够如此透澈无尘。 “我为什么要参悟?释尊因无爱而成佛,堕久偏就贪恋凡尘。”他向方瑾儒伸出手,他的手隽若青竹,每一根修长的指骨都闪耀着无垢净光,“瑾儒,太上忘情,我对你情之所钟,永生永世不愿意忘怀。你就是我的千叶金色莲华、叁千大千世界;堕久辗转百年,所经历过的一切皆如浮花逝水,了无痕迹,唯有你的笑靥万世不灭。” “堕久,对不起。”方瑾儒轻轻握住他的手,眼内难掩悲哀,“桢桢去了,我很快也要离去,能再见你一面,此心足矣。” 堕久将她一双素白小手掬在掌心,“瑾儒,我会为你再改一次命。” “堕久,我很累了。桢桢不在,人生太苦,我不愿重来一次。” 女儿的死,带走了她最后一点对生的向往。 “如果不能超脱,你会再次坠入轮回。瑾儒,你逃不掉的。” 方瑾儒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皎丽若太阳升朝霞。 “我逃不掉,所以你来了不是吗?我知道,你定能叫我如愿,灰飞烟灭。”这也是她必须等到堕久的原因,她不愿再入轮回。 堕久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瑾儒,你知道的,我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那么,你能不能也为我做一件事呢?” 方瑾儒知道他未竟之意,嘴唇动了动,终究沉默以对。 堕久并不逼迫,含笑吻了吻她雪白的手背,“瑾儒知道叁生石吗?” “叁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 “星移斗转,生死苍茫,我已历经你之一世二生,再为你逆天一次,最后一生,是你我仅剩的缘分,不会再有第四回了。” “瑾儒,我知道你所爱之人,唯有闵西廷。然而你二人历经叁生,皆是孽缘,你与他情缘已绝,不可再回头。你也许我一生,好不好?” 方瑾儒只记得后两生。 堕久将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前额,第一生的记忆潮水般涌入。 第一生,闵西廷在巴黎街头为救她被车撞飞,死于非命。 第二生,在波士顿,闵西廷为追逐她,同样殒身车下。 第叁生,因父母、女儿之死,自己哀毁过度,生机即将断绝。 一世叁生,尽是孽缘。 方瑾儒瞳仁之内光影明灭,最终归于一片寂寥。 “好。”她慢慢地点了点头,这是她欠堕久的。 堕久眼内佛光大盛,“我依然会在你十八岁那年,在同一天,于闵宅外将你叫住。你于此方时空仙缘已绝。这次我不会带你走,我会把你封存于灵石玄棺之内,送往异世,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也不得而知。我已取了你一缕神魂,将来定去寻你。瑾儒,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等我。” 堕久不甘心与自己相守短短数十年。然而,“陌生的时空,未知的世界,从来不曾见过之人。堕久,我已了无生趣,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堕久温柔凝睇于她,“傻孩子,你既然能亲手制造一个可爱可恋之人,怎么就不能再造一个?” “再造一个?”方瑾儒双眼一亮,随即暗淡下来,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了桢桢,曾经沧海难为水,即便再生一百个,谁又比得上我那心肝儿掌珠?” 堕久沉声笑起来,“你的骨中骨,血中血,生于你身,长于你手,她能偏差到哪里去?如果你希望她永远是个八岁的小孩子,那么她的心智就不能再长大一天!” “哪怕性情一般无二,怎么能保证孩子模样生得与桢桢一样?” 堕久叹道:“瑾儒,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乃天道宠儿!你的基因压倒一切,孩子定然生得与你极为相似。只要生父是差不离的黑发,雪肤,乌瞳之华夏人模样,那么后一个,跟前一个,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方瑾儒讥笑道:“宠儿?天道毁我灵识,绝我仙途,你居然说我是祂宠爱之人?” “你会在意一只路边的蚂蚁吗?世间万物在祂眼内俱是蝼蚁虫豸,唯有你引起祂的关注,瑾儒,你已入了祂的眼。爱之深,责之切。你与闵西廷叁生孽缘,不得善终,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方瑾儒的眼神冰寒如九泉之水,“祂视我为掌中宠物?如同一只猫宠?” 堕久哈哈大笑,“瑾儒,你总是如此玲珑心肝,妙言隽语,叫我如何不爱你?你是猫,我乃犬,你我岂不比蝼蚁虫豸要幸运一些?”闵西廷却是一头戾虎,盘踞深渊之潜龙。 自己即便是一条狗,也是凶猛无比的獒犬,最终是要噬主的。 纵然高立云端,万世不灭,天道也会寂寞。突然有一天,一个璀璨夺目的灵魂引起祂的注视。 祂掌管天地法则,也为法则所约束,既忌讳天命之子,便无法直接插手人间之事。 想得到那个瑰丽绚烂的灵魂,又想除去自己这条不受管束的恶犬,当日便刻意引了自己到闵宅之外。 堕久那天原是要去寻宪珥之爱女徐碧落,鬼使神差之下到达那一处,见到了方瑾儒——风华绝代的少女,只一眼,堕久便决意取她而舍徐碧落,以致错换了因果,落入天道的罗网,陷入情劫,生出心魔。 天道行的乃一石二鸟之计:由他引方瑾儒入仙途,方瑾儒体内含一缕先天庚金本源之气,天资卓绝,又得天道眷顾,不出百年,定能超脱尘世,飞升之后自然落入天道股掌之中;历来情劫难过,方瑾儒心系天命之子,自己爱而不得,九死一生,极大可能身陨坠入轮回。 天道将自己看作棋盘中的棋子,身不由己,依令行事。却不知,早在见到方瑾儒之刹那,他便洞悉了天意。那样无与伦比的女子,绝无仅有的灵魂,天道想要,天命之子想要,难道他堕久就不想?他乃心甘情愿踏入罗网之中。为了方瑾儒,经历情劫又如何?再大的代价他也甘之如饴。 天道掌控人间生杀,至高无上。祂恼怒方瑾儒白费祂一番苦心,为了其他男人插手天命,触犯天地法则,所以下狠手毁她灵识,绝她此生仙途。恐怕连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此作为内藏私心,隐含嫉妒之意。最不可思议的是,祂竟然耗费神力去维持方瑾儒的肉身皮囊。 对修行之人而言,皮囊好比一袭衣裳,无论多么华美精致,终是要脱去的,羽化登仙,并非虚言。 端看堕久两次建议方瑾儒与他人孕育子嗣,可知他爱重方瑾儒之灵魂远远胜过那具倾国倾城的身体。 天人尚且五衰。堕久佛法高深,早已出叁界,逆五行,不属凡胎,一朝陷入情劫,生出心魔,仍是迅速地衰老下去。而方瑾儒呢,只不过修行六年,且灵识尽毁,她的身体,竟然与十八岁之时一般无二,时间法则在她身上被修改,时光于她而言是静止不前的。 天道对她的钟爱昭然若揭,可笑祂竟以为自己只将方瑾儒视作*爱宠。 天道一直在等方瑾儒自绝生机,重入轮回,这一次,祂想必不会再假手于人,定然是亲自引她入道。 闵西廷乃真正遇神杀神,见佛灭佛之天命之子。方瑾儒在他身边之时,谁也无法强行将她带离。 天道静候方瑾儒断了叁生情缘,而自己,两次带走方瑾儒,须得她心甘情愿。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堕久冷冷一笑。他如今不就捷足先登了么?他将方瑾儒送离此处时空,从今往后,此方天道再无法掌控她的命运。 至于闵西廷,即便身系此方世界的气运,两个时空相隔了何止沧海桑田,绝无与方瑾儒再见之日。 情劫已破,五十年之内,他定能踏破虚空,斩开这方束缚他的天地日月,前往异世。 这一次,他与心爱的女子之间,再无旁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艹!你他娘的就是吃定了老 “瑾儒,你无需多虑。灵石玄棺乃我亲手所制,若你不愿意,无人能破开;一旦开启,则失去禁制护持,不过一块普通灵石而已。你如此聪慧,定能知道何时乃最佳开启时机,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这是失去意识之前,堕久与她说的最后一席话。 再次睁开眼,见到那名被众人簇拥在前方的少年,一望而知身份尊贵,高高在上,那双凝视自己的阴沉眼眸,因羞涩和恋慕而显得分外明亮动人,便与前生她爱过的闵西廷奇异地重合起来。这一刻,她知道,她是安全的,这个人会不顾一切保护自己,她可以放心从玄棺出来。 …… 莱昂.垌文迪许见方瑾儒阖目沉思,一声不响,一时也摸不准她的心思。方瑾儒的性烈心狠,他深有体会。他想要她,半年没碰这心肝儿,想得快发狂了。他自然能够制伏她,那么事后呢?难道还能把她一直绑起来拘着?莱昂不舍得也不敢这么做。 莱昂其实是有些惧怕方瑾儒的,那是一种因为爱极而生出来的敬畏。无论是谋略手段还是体格力气,方瑾儒在他手上都毫无反抗之力,然而他在方瑾儒面前永远底气不足。 方瑾儒身上灌注了他少年时期最初最纯粹的悸动恋慕;长达十年的言传身教,殚精竭虑,可比改天换地的再造之恩;成人之后数十年求而不得的孤寂绝望。 这样复杂而浓烈的感情贯穿了他整个人生,经历漫长时光的洗礼和沉淀,已经远远不是“爱情”二字可以涵括的。方瑾儒已经成为他灵魂深处的一尊神祗,是他对于异性,对于美丽,对于爱情全部的基准和信仰。 凡人对神明的敬畏和向往深植在骨血里,即便得到了诛仙灭神的能力,有终一日将神明从九天之上捕获下来占为己有,那种不由自主地膜拜的本能也永远无法消除。 方瑾儒贞金粹玉的极端性情,无与伦比的倾城容貌,高不可攀的风姿气度,这一切都是如此不可超越,以致后来前赴后继地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无论多美多好,都永远无法真正地走进他的心扉。 莱昂强遏着冲动,不疾不徐地从她纤秀的小腿蜿蜒而上,不露声色地挪到娇软如水的大腿内侧,一面眼也不错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点轻微的情绪波动:两排黑亮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细致苍白的脸庞呈现出一种惊心的病态,饱满的双唇却如同丹砂流泻,妖艳异常,唇瓣微微开启,内里齿若含贝,一点半点无助的轻吟,因为染上了情欲,其中让人心疼的沉寂几不可觉,反而有了丝压抑得近乎禁欲的潋灎之意。 一把邪火‘轰’地直冲上头,莱昂双眼都烧红了,将心一横,直接扯下领带,出其不意地将她一双凝脂般的皓腕捆起来。 方瑾儒浑身一震,睁开眼看着他,“你这是要逼死我?” 偏脸上并无丝毫怒色,声音里甚至带出一点娇怯的颤音,无机质般的冷冽秀眸罕见地流露出迷惘和脆弱之色。那张清媚得出奇的小凸脸本就幼态,时光在她身上从来没有流走过,如今现出这样孩子气的情态,简直引人怜爱到了极点,也诱人犯罪到了极致。 欲念如同燎原的野火般烧得熊熊烈烈,一发不可收拾,就算之后等待着他的真是十八层地狱,莱昂也在所不惜了。 他灼热的气息径直喷到方瑾儒敏感的耳廓上,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求道:“瑾儒,乖宝贝儿,我怎么舍得逼你……你明知道我有多么爱你,老子爱你爱得恨不能做你脚下的一条狗。”健壮的手臂将她不停扭动的苒袅身子箍得更紧些,“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成不成?心肝儿,让我亲近一下……”徜徉在她腿间的手不假思索地探入,触手之处一片妙不可言的柔滑光腻。 感觉到方瑾儒身子轻颤,耳旁萦绕着她一声声软怯怯的呻吟,莱昂兴奋得浑身都战颤起来,幽昧地笑了笑,低下头含住方瑾儒一颗小小的耳垂,声音带着浊晦的水汽:“宝贝儿,喜欢这样,嗯?”他温柔地舐吮着她粉润的小耳珠,就势将人压在红木沙发上,双手急不可耐地解她旗袍领口和斜襟的盘扣,解了两颗已失去耐心,野蛮地直接撕开衣襟,将内衣扯下来,双眼赤红如血地逡巡着她半裸的身子,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下来。 方瑾儒全身肌肤白皙细腻得没有一点瑕疵,然而最摄人的浑圆之处却不是腻白的,薄似蝉翼,晶莹澈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面淡青色的筋脉,有一种名贵剔透,仿若翡翠似的质感,丰腴脆弱,巍颤颤娇滴滴,其上两点,流光溢彩般的淡淡金色,妖娆得灼痛人的眼球,这样矜贵之极,仿佛一触即碎的艳色简直能将圣人拖下极乐的地狱! 莱昂原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喘着粗气扑上去,开始时还顾忌着那种易碎的娇贵,揉了几把心火一烧,不顾叁七二十一就肆无忌惮地把玩起来;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将方瑾儒的内裤扯到一旁。 方瑾儒压抑地“嗯”了一声,双眉蹙起,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咬得太紧了,又细嫩得难以置信,莱昂停顿了片刻,狠了狠心,一面继续往深处强行探去,一面柔声哄道:“宝贝儿,放松,别害怕,我慢点……” “放开我。”方瑾儒冷声道。 莱昂正魂不守舍地吻她,未曾察觉她态度的转变,闻言失笑道:“瑾儒,现在可由不得你了,乖一点,我不想弄疼你。”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浑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等,将手指抽出来,拽下她的内裤,掰开一条粉光若腻的长腿,刚健的身躯便泰山压顶般覆了上去。 “你强迫我,最好往后都将我绑起来,否则……”方瑾儒不带半点感情的话犹如一盘冰水兜头淋下,将莱昂满腔如火如荼的欲念和情意浇得熄灭殆尽。 “你他娘的又威胁我?你准备这辈子都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老子是不是?”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两根手指狠狠地捏住方瑾儒的下颌,用力之大,指甲和指节都泛出青白色,方瑾儒冰玉般的下巴转眼已紫红了一片。莱昂对方瑾儒一直是又敬又爱,何曾有过这样疾言厉色之时。 方瑾儒嗤笑,“是我要与你纠缠一辈子么?难道我搬的离你还不够远?” 莱昂死死地瞪了她许久,猛地甩开手。方瑾儒失了依持,身子跌回沙发上,她缓缓地闭合双眼,脸色委顿。 莱昂全神倾注地盯着她,从娟秀如画的五官,敞开的衣襟内丰盈柔媚的曲线,一直到撩起的裙摆下面风姿绰约的长腿,突然不怒反笑,笑容阴暗而残忍。 他欺上去一膝盖顶开方瑾儒合拢的双腿,凑到她耳际低声道:“宝贝儿,老子这么多年一直纵着你,真把你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托起方瑾儒的双手,掌中肌理如脂,不捉紧的话,几乎有种要从指间滑下去的错觉,不由爱怜地摩挲着,“真漂亮,一看就是大小姐的手,跟水葱似的,弹琴画画,泼墨挥毫,一生不沾阳春水,真让人不忍心弄坏它们,不过,瑾儒,”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不寒而栗,“你他娘的再逼我,我就把你的手筋脚筋都挑断,看你还怎么割脉,怎么跳楼!我不介意亲自照顾你一辈子,老子这样爱你,还巴不得哪。” 方瑾儒掀开眼皮,秀眸内波光一荡,幽幽渺渺,仿佛黄泉水般了无生机。 “悉听尊便。”她漫不经心道,“如果西萨克瑟亲王舍得的话。” 莱昂的神情瞬息万变。 “艹!你他娘的就是吃定了老子!” 方瑾儒不由低声笑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愿为 莱昂.垌文迪许将绑着方瑾儒手腕的领带解开,无限慨叹地轻抚着掌中的两条小臂,秋水为神白玉肤,美人就是美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挑动人心。 先不论方瑾儒的身体根本受不了折磨,自己怎么可能舍得当真动她一个手指头。这一点,这世上又有谁比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成的方瑾儒更清楚?她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方瑾儒坐起来,素手蹁跹,一丝不紊地整理好衣裙,然后曼步来到南窗,拉开窗棂上的湘妃竹细帘。 莱昂大步走近,揽了她纤薄的肩头,道:“看什么呢?” “两只不识规矩的小虫子。”她略抬了声量,“还不出来么?” 凯兰扶着维桢从窗棂下面钻出来,二人皆脸色苍白。 方瑾儒冰凉如水的目光落在凯兰脸上。 凯兰高大的身躯一震,慢慢地垂下头,狭长浓艳的紫眸无端现出几分委屈之意。 莱昂见方瑾儒不悦,脸色一沉,厉声道:“领你妹妹回她的房间歇息。再敢胡闹,自己去箴戒堂领鞭子。” 皇家向来亲情淡薄。他极宠儿子,对维桢更是纵容无比,俱是因了方瑾儒之故。 凯兰低声应了,牵着维桢离开。维桢从始至终一声不敢吭。 “孩子不懂事,该打打,该骂骂,你别动气呀。”莱昂唯恐方瑾儒生气,抱了她就哄。 方瑾儒置若罔闻,只悠悠问道:“那则‘罗霂兰的蓬帕杜夫人’谣言遏止了么?” 莱昂瞳孔一缩,神情登时阴郁无比,他捏住方瑾儒的下巴,“你是故意要惹怒我?” 方瑾儒甩开他的手,“既然如此,你有何脸面逼我搬回堡莱克西斯星区?” 莱昂颓然地揉了揉额角。 当日他雷霆大怒,下令帝国境内全面禁止讨论这则谣传,将不慎流出去,与方瑾儒相关的信息全部清除,连星网上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然而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且又是这种涉及皇家的香艳秘辛,如何遏制得住?数十年间私底下仍传得沸反盈天。 他死皮赖脸又去搂方瑾儒的腰,“宝贝儿,你应了我,咱们成婚,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方瑾儒不意他仍不死心,竟是痴心妄想到此等地步。 古华夏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与他师徒名分早定,如此欺师叛道,与禽兽何异?她双眉蹙起,又黯然落下。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此方异世光怪陆离,礼乐崩坏,与自己熟知的过往俱截然不同。况且数十年间,她需要遵守与堕久的约定,维桢又失而复得,为求自保,早与莱昂苟且多次,又有何立场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 方瑾儒此人,恃才傲物,规矩极大,偏有时又十分离经叛道;寡情薄义,心思慎密,却又性格多变,愈发令人难以捉摸。前世今生,稍微能降住她的唯有一个闵西廷,盖因了方瑾儒爱他之故。堕久佛法高深,连天道都敢一再忤逆,对上方瑾儒,却是处处顺从,时时揣摩她的心思,又多番图谋,苦等十数载,才求得方瑾儒许他一世情缘。 如今,怎肯轻易允了她视之如弟子的男人所求。 “你就从来没起过疑心?卡特蔺. 费舍尔一介不学无术的贵族小姐,如何得知古琧斯时代的蓬帕杜夫人?”她似笑非笑,“就连你,堂堂罗霂兰帝国王储,自小得名师教导,博览群书,在那则谣言出来之前,你知道那位夫人吗?” 若非多年钻研古琧斯文化之人,怎么可能得知此等小道秘闻。莱昂心头一突,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方瑾儒漠然道:“不错,是我传到卡特蔺. 费舍尔耳中。” 当时方瑾儒被盛怒的莱昂用强,跳楼摔断了腿。几位贵族夫人来看望她,里面正有前国防部长夫人。虽未下旨,方瑾儒已知拉斐尔国王早相中了国防部长家的大小姐卡特蔺. 费舍尔为未来王储妃。与众人闲谈之时,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情妇,如同古华夏时代之妾室姨娘,无论如何得宠,在正房主母跟前都是跪着奉茶之流,卿本佳人,何苦自甘下贱。” 她的床边桌子上搁了几部书,其中一部夹着枚书签,翻开那页正是讲述这位鼎鼎有名的古琧斯时代国王情妇之事。 不出数日,“方瑾儒小姐乃罗霂兰帝国王储莱昂.垌文迪许最钟爱的蓬帕杜夫人”这样的谣言在整个堡莱克西斯星区传得人尽皆知。 莱昂强迫了方瑾儒,又连累她受断腿之苦,本就心如刀割,愧疚难安,谁知竟传出此等荒谬谣言。他深谙方瑾儒心高气傲,西萨克瑟亲王妃的头衔尚且无法打动她,情妇之名于她而言不啻于奇耻大辱。 他一面下令严查并制止谣言,一面忧心如焚赶去安慰方瑾儒,谁知心爱的女人竟已决意搬至艾尔星区! 方瑾儒向来说一不二,如今撕破脸,不惜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远离堡莱克西斯星区。 莱昂本就敬她重她,心痛歉疚之下只得应允她暂时搬离,待谣言消失,再回到首都星来。 莱昂再如何运筹帷幄,雄才大略,到底是个大男人,哪里懂得内宅妇人的各种弯弯道道,阴私手段?自来这样的香艳秘史是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最佳做法应是再造出几则更为耸人听闻的流言,将这一则渐渐掩盖过去。他下严令打压,看上去反而像是欲盖弥彰,下头的人私底里越传越烈,最后竟连相隔不知几万万里外的伽利斯联邦都有所耳闻。直至今时今日,竟未能完全平息。 莱昂此生最痛苦之事并不是方瑾儒与他人结婚,不过一个幌子丈夫而已,正如他所言,这个世上碰过方瑾儒身子的男人,唯他一人而已;至于名分,以方瑾儒对师徒大义的执着,他早就不存奢念了。最让他痛不欲生的,乃是方瑾儒避世而居,无法与心爱之人日夜相守令他时时有锥心之痛。 前西萨克瑟亲王妃卡特蔺. 费舍尔谋害凯兰.垌文迪许是在她嫁给莱昂两年之后。而自她一踏入亲王府,便不为莱昂所喜,连碰都不屑于碰她一下,一是莱昂深爱方瑾儒,根本不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其二,便是手下后来查出当日散播谣言的正是卡特蔺. 费舍尔。莱昂恨不能将之碎尸万段,隐忍两年已是看在拉斐尔国王面上。堂堂亲王妃,一贯身体康健,不过区区枪伤,居然轻易就病逝了,谁都知道其中有猫腻,谁又敢质疑半句? “此事是你一手策划?你难道就……” “内疚?”方瑾儒淡淡一笑,“我为何要内疚?我曾说过一句谎言吗?我所做的,只是放下一枚饵,要不要吃这个毒饵,全在她一念之间。她存了私心,恐我阻她青云路,要逼我离开堡莱克西斯,既求仁得仁,便该有自食其果的觉悟。”素手美若白鱼,抚在莱昂英俊的脸庞,“你呢,身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让她免受谣言滋扰;身为一国王储,无法弹压臣民,让他们奉命惟谨,令行禁止。难道不是你无能之故,与我方瑾儒何干呢?当真要自责,也是怪我自己没能将你教得更成器些。” 她嫣然一笑,“你说对吗,好徒弟?” 莱昂满腔的怒火化为绕指柔,却又有侵肌砭骨的寒意自脚底直窜上头,一时头目森森,四肢几乎都僵硬起来。 “师父聪明才智,无人能及,又运筹决策,步步为营。如今将叁十年前的事和盘托出,总不会是无的放矢罢。” 方瑾儒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前世所遇之男人,待她不是过于强硬,便是太过绵弱。唯有莱昂.垌文迪许,手握重权,狠辣果决,面对她时,却能伏低做小,曲意逢迎。这些年来,她容忍着他,除了需要他强大的庇护,何尝没有几分慰藉之意?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委实太过寂寞。身旁全是莱昂的眼线,她不愿以软肋示人,虽深爱维桢,却得处处克制,难以表露。这个男人触手可及,偏处处熨帖心意。她又不是当真石头生成,多年相伴,总是有几分情义,虽无关男女情爱,却一样弥足珍贵,他又实在与西廷有些相似。 她挣开莱昂的怀抱,坐回沙发之上。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愿为之事,这个世上,无人能勉强于我。叁十年前,无人能逼我离开;叁十年后,也无人能强迫我回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可背水一战却绝不能玉石俱焚 莱昂垂下眼帘,将内里几乎无法抑制的残虐暴戾强压回去,脸上像被浆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纸,死气沉沉,一双阴霾的眼睛红得骇人。 可背水一战却绝不能玉石俱焚。与方瑾儒决裂是他此生最不愿为之事。他讥嘲一笑,谁叫你莱昂.垌文迪许犯贱呢,爱上这么一块永远捂不热的顽石。 他半跪到方瑾儒身前,执起她一只雪白的柔荑。方瑾儒体质阴寒,体温偏低,肌肤常年都是沁凉的,他的双手却冷得仿佛就是两块冰,他的声音也森寒如同黄泉之水,“不错,你在此间无父无母,一双亲生儿女毫不顾惜。你呢,乃九天玄女,高不可攀,这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走进你的心里。你是真正的铁石之人啊。” 莱昂离开之后,方瑾儒仿佛已不堪重负,撑着扶手在椅背上略靠了靠,随即又直起了身子。她恐怕到死去的一刻,还是会骄傲地挺直身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见到她失态。 许久之后,幽幽一叹,“过犹不及,还是操之过急了。” …… 次日维桢睡醒,方瑾儒携着她要离开。 留守在方宅的一干人等吓得六神无主。凌晨时分西萨克瑟亲王带着凯兰皇子返回亲王府前下了严令,务必看顾好方瑾儒母女,既不可以让她们离开半步,也不可以使二人不快。 这不是又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么? 方瑾儒对众人的挽留和哀求恍若未闻,牵着维桢的手一径往前院的大门走去。 王府总管一面打发人火速通知莱昂.垌文迪许,一面带着数十名仆从追在方瑾儒身后苦劝:“夫人,夫人请留步!您走了,亲王殿下会让我们死无全尸的,夫人!” 方瑾儒如果会在意其他人的生死,那她就不是方瑾儒了。维桢紧紧地捉住母亲的手,低下头一声不响。他们刚走到穿堂,守在正门前的几十名皇家警卫面色都有点发青。 总管率领众人急赶几步绕到方瑾儒身前。 “你们要拦我?”方瑾儒止住了脚步,神情微凛,眼里却闪过一丝焦虑之色。 众人皆垂首缄口不言。方瑾儒夫人性情刚烈,谁也不敢当面逆她的意。方夫人就是罗霂兰帝国的无冕王后。西萨克瑟亲王有多着紧她,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简直已经到了俯首贴耳,唯命是从的地步。如果她开口要做摄政的太后,莱昂.垌文迪许就得乖乖去当他的傀儡皇帝兼御马官,鞍前马后,连句二话都不会有。 正相持不下之际,那扇恢宏的雕花玄色大铁门‘嘭’被人从外面撞开,一大队御前侍卫步履迅捷地一拥而入,林立在两旁。 莱昂.垌文迪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逆着晨光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他抬腿踏入院子,凯兰.垌文迪许紧随其后。 莱昂紫眸眯起盯着方瑾儒,“你真的要走?” 方瑾儒不着痕迹地松开维桢的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莱昂冷哼了一声,紧接着一手扯过凯兰,抬起长腿凶狠地踹过去。他的右腿拉枯折朽,无坚不摧,一脚能将高达六米的斯狄弗勒兽人的脑袋踢碎。 饶是凯兰已跻身当世强者,身体强韧坚如磐石,也被踢得横飞起来,重重地摔到方瑾儒脚下,整个人痉挛作一团,“哇”的喷出一大口血水。 维桢惊叫一声,往后连连退了十几步,面容一下子煞白。 方瑾儒眉心轻轻一动,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边上人人色变,却个个噤若寒蝉,遑论上前扶起他们金贵的皇子殿下。 莱昂死死地盯着方瑾儒,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来,良久,才一字一句道:“凯兰,夫人虽然没有数月怀胎孕育你,叁十年来不曾抱过你教养过你,甚至不许你喊她一声母妃,到底是给了你生命的人。她今天要走,你去给她磕几个头吧。” 维桢遽然变色,震惊地望向母亲。方瑾儒似有所感地扫了她一眼,维桢的嘴角抖了抖,抿住唇低下头,不敢与母亲对视。 “是,父王。”凯兰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正对着方瑾儒跪下,恭恭敬敬地叩起头来。额头每次碰地都发出牙碜的‘咚’一声,不过须臾,白皙的前额已经紫红斑驳一片,表皮磨破,露出鲜红的嫩肉,地面慢慢沾上血迹。整个庭院里只有‘咚、咚、咚’单调的叩头声。如此沉闷的声响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竟似逐渐尖锐起来,每一响都像铁丝一样径直刺进人的耳膜,让人头皮发麻,彷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虫密密麻麻地爬过去,无由来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够了。”方瑾儒疲倦地抬了抬手。 莱昂玩味地笑起来,对凯兰道:“小兔崽子,夫人心疼你呢。” 凯兰仍旧端端正正地跪在方瑾儒身前,低垂着头不言不语,耀目金发滑下来盖住大半张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方瑾儒冷笑道:“西萨克瑟亲王,你在叁十年前从我身上偷走了一件东西,叁十年后要求我为这件东西负责,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呢?” “强人所难……”莱昂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那我给你省些麻烦吧,免得你继续为难。”手掌一翻,一柄手枪出现在掌心,枪身全部以游钛合金打造,镶珠嵌宝,寒光闪耀,套筒线条硬朗流丽,造型华贵优雅。 他手腕一转,出弹口指向凯兰,“瑾儒,我把这孽障毙了怎么样?” 方瑾儒白玉盏似的脸庞微微一偏,声音清清冷冷,“这是你亲王府之事,与我何干?悉随尊便就是。” 凯兰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莱昂的双眉暴戾地拧作一团,猛地拉开了保险栓。 “亲王殿下叁思啊!大皇子何错之有!”站在凯兰身旁的王府总管神色大变,扑了过去,十数名侍卫也跟着冲上前劝阻,院子里登时跟炸开了锅似的人声喧腾起来。 莱昂手指微动,‘砰’的一声,子弹在电光火石间已射入总管的大腿,登时血流如注。 所有人声戛然而止,一时连周围花叶被微风吹拂时‘沙沙’的响动都清晰可闻。 维桢本来就害怕枪械,乍见这样血腥的场面,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当莱昂突然调转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时,根本回转不过来,只是直愣愣地呆立在地,没有半点反应。 “父王!父王!求您手下留情!”凯兰吓得肝胆俱碎,趔趔趄趄冲过去要夺父亲手中的枪。莱昂将他一脚踢回地上,出弹口瞄准了维桢的头颅,目光狠如鹰隼钉在方瑾儒脸上。 方瑾儒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秀靥略往上仰,视线虚惘不知落在何处。 她嫣红的唇瓣微动,若是凑得极近,便可听见自嘲似的呓语:“软肋……终是不脱凡胎,罢了。” 莱昂心底窜起一股不见天日的浓重挫败与绝望之意,惨笑几声,森厉道:“我莱昂.垌文迪许的种是棵草,他安斯艾尔的种如今看来也不见得是个宝!今儿干脆一次性把你方大小姐的麻烦都处理干净,好让你尽快六根清净,得成正果!”手指缓缓地扣下扳机。 “父王!” “桢桢!” 相似的嗓音相继响起,内里舒缓撩人的韵律已荡然无存,尖利得似能划破皮肤;同一时间,空中响起‘咔’的空荡荡一声,莱昂将空枪晃了晃,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宝贝儿,你跟我回去,往后 凯兰瞠目结舌地看着笑得痛快淋漓的父亲,又回头望向抱着维桢跌坐在地的母亲,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妈妈,你怎么了?”维桢手足无措地抚上母亲泪痕斑斑的脸庞。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掉过一颗眼泪,更未曾有过这样惊慌失态的时候。她永远都镇定自若,从容不迫,仿佛庙堂里庄严的神佛,居高临下地俯视芸芸众生。 方瑾儒紧紧地抱住女儿,眼也不错地盯着她,唯恐一眨眼,女儿就会如上辈子那样,无声无息地倒在自己怀内。她浑身发抖,眼泪连绵不绝地滚落下来,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之声。 “桢桢,妈妈不能,不能再次看着你……” 莱昂.垌文迪许将枪随手扔到地上,“瑾儒,傻孩子,这枪里本就只有一颗子弹。我向来对桢桢视如己出,爱若至宝,连凯兰都比不上她的分量,怎么可能会伤她性命。” 他举步如飞走过去,拽过方瑾儒的手臂,将她拖起来强行搂入怀内,如饥似渴地吻上那张清艳绝伦的脸蛋,他的动作太过迫切粗蛮,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个鲜明的印子,低哑的声音里混合着靡曼的水声,“所以说,你还是有舍不下的人嘛,是不是?你这狡猾的小东西,骗了老子这么多年,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恨得想把你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吞进肚子里。” 他的脸色渐渐阴戾起来,俯身在方瑾儒的耳垂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白皙的肌肤上几枚齿印清晰可见,数滴血珠慢慢沁出来,春梅绽雪般诱人。方瑾儒姌嫋的身子微微一颤。 莱昂伸出舌头将血珠尽数吮掉,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声音快惬而感慨万千,每一个字都缓慢悠长,仿佛被他叼在舌尖细细地品尝了一遍,“真好……又是我的了!” 方瑾儒紧紧地闭着眼,似被抽去了全身的筋络般虚软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凝结在纤长的睫毛上,又一颗连着一颗地滑落下去,将她本就素白无暇的脸庞冲刷得愈发烁玉流金,美不可言。 莱昂强健的手臂用力地勒住她的腰,用力之大,她的身体已经发出轻微的骨头挤压的咯吱声。莱昂痴迷地眙视着那张异乎寻常地怯弱无依的俏脸,声音哑喑迷昧:“宝贝儿,你跟我回去,往后不许你离开西萨克瑟亲王府半步。” 方瑾儒浑身一僵,徐徐地抬起头,双眼被泪水洗涤过后纤尘不染,“你休想。” 莱昂懒洋洋地笑了笑,随手指了一名侍卫吩咐:“夫人既然不赏脸,你去,把维桢小姐请上御驾。有客自远方来,咱们总要尽一尽宾主之礼不是?” “是,殿下。”男子硬着头皮走过去,正要将满脸惊恐之色的维桢掳起来,眼角余光与大皇子阴测测的目光接上,手一抖,改为抓住她一条手臂。 维桢嘴一扁,脚尖抵着地,拿另一只小手去掰男子铁钳似的手掌,“我不去,我不去,你放开我,妈妈,妈妈……” 莱昂闷咳一声。 “维桢小姐,得罪了。”男子不敢再耽搁,恭敬地朝维桢欠了欠身,略使了点力气硬拽着她往大门走去。 维桢“哇”的放声大哭,“好疼,好疼,不要拉我,我哪里都不去,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要回家……” 凯兰血迹斑驳的脸随即扭曲起来。 莱昂额角的肌肉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不露辞色地看向方瑾儒。 方瑾儒被维桢哭得一时有点发懵,片晌之后失声道:“快放开她,别把她的手扯伤了!”她望向莱昂,一双妙目似泣非泣,“莱昂,快叫人放开桢桢,你不能这样……” 凯兰已疾步冲了过去,走到维桢跟前时顿了顿,忐忑地转头请示莱昂:“父王?” 莱昂眯起眼欣赏着方瑾儒难得一见的楚楚可怜的情态,一时骨软筋酥,笑着冲凯兰点了点头。 凯兰一脚将那名侍卫踹开,把维桢拥进怀内,低下头卷起她的衣袖,莹白的小臂上赫然一圈鲜红淤痕,心里一疼,寒气森森地剜了那人一眼。 男子手足发冷,他压根就没敢使劲,他瞟了瞟维桢那一小节嫩藕似的手腕,又觉得兴许自己方才真是一时头脑发晕失了轻重。 “瑾儒,那个,考虑得怎么样了,啊?” 莱昂抬起方瑾儒的下巴问道,见她神色冷凝,心知不可急于求成,便缓和了语调,“往后的事咱们慢慢商量。你先到王府陪伴我两月。” 方瑾儒抿着唇,本就鲜妍的唇瓣秾艳得似要滴下汁液来。莱昂心神迷乱,低下头要吻上去,方瑾儒脸一偏避过了。 莱昂脸色一沉,对凯兰打了个手势。凯兰不敢违背父命,悄悄瞥了一眼方瑾儒,无奈地半拖半抱着气噎喉堵的维桢往父亲那辆奢华尊贵的黑金色车驾疾步而去。 莱昂冷冷地盯着神色略带张皇的方瑾儒,从鼻子里笑了一声,“瑾儒,知道我是怎么瞧出蹊跷来的么?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将话说绝,将事情做绝,好叫我彻底死心,往后丢开手不再纠缠你对不对?”他俯身凑到方瑾儒耳边低声道,“宝贝儿,你每天起床之后有照镜子吗?你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儿?这天下间哪个男人尝过你的滋味舍得放手,嗯?”他将方瑾儒扭向一旁的脸蛋扳回来,盯着她凛若冰霜的眉眼,嘴角噙了一丝疯狂的笑意,“对,你方大小姐是天上的仙女,高高在上,你既将我莱昂.垌文迪许看作脚下的一条狗,难道没听过一句话?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方瑾儒不想再听他的疯言疯语,用力抽回手往维桢那边走去。莱昂一手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方瑾儒趔趄了几步狼狈地跌进他怀里。 莱昂哈哈大笑,在她素净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好了,好了,宝贝儿,别生气了,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方大小姐确实是高人一等,你他娘的血统都比别人高贵些,成了吧?你要是想当古华夏那个什么慈禧太后,老子就跟那李莲英一样鞍前马后,天天服伺你,老子比那阉货多了点东西,保管能把方大小姐伺候得通体舒畅,欲生欲死。” 方瑾儒垂着脸,对他这些下流无耻的荤话恍若未闻。 莱昂见她脸色惨然,不免后悔自己方才将话说得太不留情面,一时又想到她这些年的心狠无情,不留余地,便将怜眷之情压捺回去,慢条斯理地继续道,“言归正传吧。瑾儒,你实在不该将我逼入绝境。我对桢桢怎么样,你心知肚明。那日告知你桢桢被星盗劫持,你的反应就叫我起了点疑心,到底我太过疼爱她,后来也就作罢了。若非走投无路,我舍得拿她的性命来试探你?”他的指腹从方瑾儒清韶的眉眼一路迤逦而下,“宝贝儿,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你这样一个金闺花柳的弱质女子,意志之强韧,心志之坚忍,连世上大部分的铮铮男儿都多有不如。” 他睃了一眼被凯兰推攮到车前的维桢,“桢桢刚满六岁,被我带到伊利丹星,整整六年,你不闻不问。我呢,我不成,这一年见不着她,想得是抓心挠肝。二十五年前,你不肯认凯兰,我一怒之下把他摔在你面前,孩子当场折了手,断了两根肋骨,血吐了一地,你视若无睹地从旁边走过去,眼尾都没扫一下。我当时想,这个女人狠啊,嫡亲的骨肉,丝毫不放在眼内,当真是虎狼之心,我莱昂.垌文迪许他娘的甘拜下风!” 他用手指捏住方瑾儒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不过嘛,就算是畜生,也有护犊之心。凯兰在你眼里就是个违背了你意愿出生的孽种,你自然漠不关心。可是桢桢不一样啊。你这样一个自命清高的女子,将天下人都视若草芥,竟然会为了生下她让那些医生在你金贵的身体上动了两次刀子。你如此善谋隐忍,深藏不露,差点把老子都蒙过去了。我居然一直认为你不在乎她!老子真他娘的傻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他咬牙切齿地盯了方瑾儒许久,接着又慢慢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畅怀,末了,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庞,“幸亏现在还算不得很晚,宝贝儿,咱俩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妹妹不爱我没关系,我来爱 方瑾儒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莱昂被她滑腻娇嫩的柔荑一碰,心都酥了一半,也就由得她了。 方瑾儒转过身去,眼波轻转,目光定定地落在维桢身上。 维桢已被今天一连串的变故吓得肝胆欲碎,心神大乱,怎么可能肯跟这些欺负母亲的人去他们家作客?她半个身子被凯兰拖进车里,右手扒着车门死活不肯放。 她的手指娇弱如嫩芽一般,凯兰担心自己稍微使点儿劲,就把这些小手指折断了,不敢过分用强,一味焦灼地哄她。 维桢的指甲本来就软,抠得太狠,‘啪’地折断了一节,末端连着皮肉,鲜血随即渗出。 十指连心,维桢惨叫一声,登时气竭声嘶地高声啼哭起来。她疼得脸色灰白,手指仍然死死扣住不愿松开,一缕血水沿着雪白的手指一直流到手背上。 凯兰脸色发青,想帮她捂住,被维桢软趴趴的一巴掌打在耳旁。 方瑾儒心都碎了,喉咙一哽,长久以来支撑着她的力量一时冰消瓦解,整个人都崩溃下来。她捂着脸颤声道:“我去,我去就是了,你快让人放开她。”说完已是力尽神危,伏在莱昂身上无声饮泣起来。 莱昂大喜过望,迭声吩咐:“凯兰,快把妹妹放下来,她胆子小,就别勉强她了。”他将方瑾儒埋在他怀里的小脸抬起来,泪水不断地从睫毛间溢出来,小巧绝致的脸庞在微金的晨光下宛如玉盏凌波,呈现出几乎半透明的色泽,有种弱不禁风的动人之态。 莱昂又是疼惜又是心痒似百爪挠心,如履薄冰般在她脸颊吻了又吻,温情蜜意地劝道:“宝贝儿,别委屈了……哎呦喂,不要再哭了我的祖宗,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成不成?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敢违逆你的意思了。”一面胡乱哄着,一面将她打横抱起来。 维桢一得了自由就朝母亲冲过去,被紧追上来的凯兰一手扯住圈进怀里。 维桢哭着推他:“你捉住我干什么?我要妈妈,莱昂叔叔想把妈妈带到哪里去?” 方瑾儒平生最恨被人逼迫,又对曾遭莱昂用强的西萨克瑟亲王府抵触甚深,女儿一哭闹,像从梦中惊醒了似的挣扎起来。 莱昂忍了大半年都快憋出毛病来了,早已急不可待要与方瑾儒独处,强按住她的手脚,步伐不停,嘴里好言好语地哄道:“不用担心,桢桢没事的,凯兰会留在这里照顾她。凯兰有多么尊敬你仰慕你,你会不知道?当年为了见你一面,跪在方宅前叁天叁夜粒米不进。桢桢既是他的亲妹妹,又是你的心肝宝贝儿,他怎么可能不疼爱桢桢?” 这边凯兰死死勒住维桢,“夫人不过是去王府作客二月而已,你不用担心。” 他不敢放维桢去冲撞父亲。父亲的心有多狠,对母亲的执念又有多深,他是心知肚明的。当年母亲对自己不屑一顾,毫不犹豫地走开,父亲明白到自己在母亲心中没有一点儿分量,连看都不看被摔得重伤的自己一眼,冷漠地带着仆下离开了方宅。 父亲这么多年下来的移情作用,如今看上去对他和维桢确实疼爱非常,然而这点子感情一旦对上母亲就微不足道了。 凯兰魂惊胆颤地思忖,如果今日父亲的试探结果不如他的意,自己跟维桢是不是真会当场毙命在他枪下? 方瑾儒已经被莱昂半推半抱地挟裹进车厢,仍露在车外的小半截惨白的手臂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五根秀长的手指无力地垂下来,瓷白中透出淡淡的青色,在流金般的晨光中竟似是完全透明的,单薄脆弱得让人心惊。 维桢眼睁睁地望着一长串车辆簇拥着御驾疾驰而去,失魂落魄地问:“妈妈两个月之后真的会回来么?” 凯兰牵起她的小手道:“一定会的。父王不敢对夫人食言。” 母亲性烈如火,父亲短时间内不敢将她逼得太急,必然会如约放她归家。不过走得了一时,走不了一世,父亲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没有丝毫菩萨心肠,他对母亲早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旦扼住母亲的软肋,绝不可能再放她自由。 他激动得心头鹿撞。父亲为了牵制母亲,必然会想办法把维桢带在身边,如此一来,自己就能跟这个殊丽得像个玉人儿似的小妹妹朝夕相处,而不是捧着一堆冷冰冰的照片日思夜想。 “作客……”维桢惘然地盯着自己的脚。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尤其是与沉飞在一起之后,知道男人对着喜欢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妈妈是不愿意去作这个客的。 她从小就知道莱昂叔叔喜欢妈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妈妈那样高贵美丽,无人能及,谁倾慕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忍心去强迫妈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妈妈是不会跟莱昂叔叔走的,是她连累妈妈了。 一个月后,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就开学了。自己原就对沉飞失约,没有等他回去见一面就离开;开学不能准时回去,沉飞恐怕更会多心了。不过这些事,与妈妈一比起来,又变得微不足道。 维桢心里空空荡荡,觉得自己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纠正。几颗泪珠‘滴答滴答’地打在手背上,缓缓滑过皮肤滚落在地,一转眼就消了痕迹。 她病恹恹没有半点精神气儿,凯兰担心不已,陪她用了些早饭就把人带回房间休息。 维桢一沾床就睡着了,一直歇到中午才醒来。 她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左右瞧了瞧,眼底似氤氲着一汪活水,随着眸子轻转,如点点浮波粼粼漾过,荡得坐在床沿一直盯着她看的凯兰一颗心都酥软了,不能自已地伏下身在她脸上缠绵地吻下去。 虽然凯兰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毕竟相处时日尚短,维桢不习惯他如此亲近,伸手去遮挡。 凯兰顺势抓起她两只小手,在一根根细白堪怜的手指上嘬吻过去。维桢被他舐得头皮发麻,用力抽回手藏到背后。 凯兰笑起来,道:“妹妹不喜欢哥哥?” 维桢迟疑着道:“妈妈,妈妈她说……”迎着凯兰那双温情脉脉的秾丽紫眸,维桢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凯兰不以为意道:“夫人说我并非她所生,不算你的正经哥哥对不对?父王在夫人第一回动手术的时候做了手脚,我是由代孕母怀胎五月,再转移到培育仓,确实一天都不曾有幸在夫人体内孕育。”凯兰五岁的时候在方宅前跪了叁天叁夜,方瑾儒才出来见了他一面。母亲冷若冰霜的那句话,时至今日仍清晰可闻。 “我不认他,往后莫要带到我面前来。” 凯兰当时想,母亲可真美,光彩摄人,举世无双,就是太过冷漠无情,似是古华夏时代高踞庙堂的佛陀,冷眼看尽众生悲苦,人间离合,却不会去普渡世人。 维桢听他一口一个“夫人”,又想起莱昂叔叔说妈妈不许凯兰喊她“母妃”的话,讷讷道:“你是不是对妈妈心存怨愤?因为她不曾教养过你?” 教养?凯兰感慨万千地看着维桢,她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富人,不能理解路旁乞丐的饥不果腹。他从来不敢奢望方瑾儒能教他养他,他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方瑾儒愿意承认他是她的儿子。 他自嘲一笑,道:“我怎么敢怨恨夫人?夫人和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在维桢脸蛋亲了一下,“妹妹爱哥哥吗?” 爱是很沉重的一个字。对父母的爱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既然已经承领了生养之恩,就无法再推卸。维桢没有勇气和心力再对任何人承担这种责任,即便对方是她的血亲。然而实话太过伤人,她只好低下头缄口不言。 凯兰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翘起了唇,笑容甜蜜天真。爱他的女人不胜枚举,维桢貌如仙子,惭西子,愧王嫱,自然与他后宫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牛不喝水何必强按头?维桢暂时不爱他都随着她高兴,只要肯乖乖让他疼爱就足够了。 “妹妹不爱我没关系,我来爱妹妹好了。”他靠过去从她光洁微凸的前额,到挺翘的鼻梁,一路轻吻下去。维桢想转过头,被他一把攫住了下颌,心里既委屈又不安,水雾缓缓弥漫上眼眶。 第一百三十六章他伸出舌头在莹白剔透的肌肤 凯兰低声笑了笑,温和地哄道:“好妹妹,别害怕,哥哥……哥哥爱你。”他顿了顿,有些魂不守舍地端详着维桢艳若丹砂的唇瓣,倏然吻了上去。 维桢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塌碎,睁大眼怔忪地瞪着他,眼里没有半点焦距,思维有片刻脱离了肉体,仿佛一下子陷入了某种可怕的魔障,直至凯兰的舌头试图侵入口腔——一切与十二岁时梦魇般的一幕重合起来。 她骤然惊醒,用力推开凯兰缩到床的内侧,满脸惶惧之色,“你干什么?不是、不是哥哥吗?你怎么可以又再……” 凯兰孩子气地歪着头道:“是哥哥啊,哥哥疼爱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妹妹跟十二岁时一样不乖,这回父王可没空闲管咱们啦。”他力气奇大,嬉笑着伸手捉住维桢的脚踝轻易将她拽到身前,维桢的手刚扬起就被他攥紧扭到身后。 “听话,让哥哥亲近一下。”他凑过去强硬地含住维桢的双唇。 维桢拼命地别开脸,哭喊起来:“不要,我不要……你别碰我,妈妈……沉飞,沉飞……” 凯兰眸色一凛,“沉飞?谁是沉飞?”见维桢一味躲闪,看都不看自己,纵身一跃上了床,直接骑到她身上,冷声质问道,“快说,到底他娘的谁是沉飞?” 凯兰是罗霂兰帝国王储莱昂.垌文迪许唯一的儿子,莱昂痴恋方瑾儒,府里连养只杜比兽都必须是公的。凯兰作为皇室嫡支独子,乃帝国板上钉钉的第叁代继承人。拉斐尔国王对他爱重有加,莱昂在不涉及方瑾儒的事情上,对他也一贯纵容。本身天资卓绝,二十九岁时重甲单骑击杀虫族元帅,已位列当世强者。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凯兰极为心高气傲,虽然也听闻联邦沉氏世族,“联邦将王”,却不大放到心上。况且沉飞这个名字稀疏平常,一抓一大把,他只知道这是个男人的名字,而且绝对不是维桢任何亲人的名字。 维桢脸色有点发白。从昨日见面起,凯兰待她皆是缓声细语,温柔小意,如今声色俱厉,仿佛一直以为是温驯无害的小绵羊,突然有天扯开身上的皮,暴露出满嘴锋利的獠牙。她被吓着了,杏眼圆睁,目光惶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凯兰极力按下心底的狂躁之意,松开她的手,缓和了语调哄道:“好妹妹,别害怕,告诉哥哥沉飞是谁。” 维桢见他脸部肌肉突突跳动,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白皙的脸庞显得益发狞恶,心里又怕又伤心,伸手推过他的脸道:“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我不想跟你说话,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快些出去。” “是妹妹的男朋友对不对?”凯兰渐渐收敛起怒容,将整个躯体压到她上面,两条强健的长臂撑在她小脸两侧,这样贴合着维桢娇嫩丰盈的小身子,他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炙热的气息径直喷到那段雪白的颈脖上,“妹妹真不乖,这么小就谈恋爱。”他伸出舌头在莹白剔透的肌肤上舐了舐,被芳馨的味道撩拨得慢慢起了反应,语气甜腻得瘆人,“告诉哥哥,妹妹跟那个男人到哪一步了?” “什么、什么意思?”他如此反复无常,维桢适应不过来,一时有点发怵。 “呵呵,妹妹真可爱。”凯兰笑吟吟,在维桢看不见的地方,双眼已经被妒火和欲*火烧得赤红一片,闪灼着毒蛇似的凶光,“就是说,妹妹让那个男人操你这里,把他的脏东西射进你的小肚子了吗?”骨节分明的大掌悄然无声地伸入裙子覆在维桢腿间,声音愈发绸缪,“乖孩子,哥哥不放心,让哥哥检查一下。” 维桢初时不理解他说的检查是什么意思,乃至他的手掌探入小裤之内,私密之处仿佛被冰冷潮湿的毒蛇爬过的感觉让她几乎连寒毛都根根竖起。她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声音尖利得完全变了调,“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许你碰我!救命!妈妈!妈妈!莱昂叔叔!” “嘘,嘘,好妹妹,别怕,别怕,哥哥会很小心的。”凯兰用力按紧她,手掌毫无遮挡地贴上那朵精妙得令人心悸的矜弱幽兰,温软滑嫩得似乎要融化的触感让他瞳孔紧缩,心神狂乱。 “怎么是不一样的?妹妹,你这里生得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凯兰的声音嘶哑异常,不顾维桢兀然拔高的啼哭,扯开小裤,伏低身仔细端详,幼儿生嫩的甜香扑了他满脸满鼻。 太美了,怎么会这么小这么白,跟一小团初雪似的,其间一线浅粉,漂亮得让人想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妹妹,小心肝儿,你到底怎么长的,啊?简直精致得……”凯兰看得两眼发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略作犹疑,便情难自控地抖着手小心拨开,凑过去想看看内里细节究竟是何等巧夺天工;妹妹幼小的性器看上去真是干净纯洁极了,不像被男人玩过操过的样子,不过在确认她的处女膜完好无损之前,他也是不能够放下心来。 ‘咣!’房间门被撞开。 凯兰连忙抽回手,扯过被子将维桢严严实实地盖住,一转身跳下床,狂怒地咆哮起来:“谁他娘的准你闯进来?还不给我滚出去?” 穿挺阔侍卫服配双剑饰的男子恭谨地低着头,“大皇子,亲王殿下吩咐过绝对不许动维桢小姐。” 维桢连爬带滚翻下床,哭着往门口冲去。 凯兰一个箭步上前攫住她的肩往后一扳,维桢身不由己地跌入他怀内。凯兰将她扭动的身子狠狠地勒在胸前,不耐地哄道:“你乖一点,听哥哥的话,别闹了。” “你放开我,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你、你不是好人……”维桢喑呜着拼命推他,那张雨打梨花的小脸上厌恶之情表露无遗。 凯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一手提起她粗暴地撂在床上,抬起膝盖顶在她腿间,咬牙切齿道:“我不是你哥哥谁他娘的是你哥哥,嗯?”他捏住维桢的下巴把她的脸拧过来,“快喊哥哥!” 下颌一阵剧痛,维桢登时哭得死去活来,一面掰他的手,一面颤着音弱声道:“我不叫,我不要叫,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妈妈,我一定要告诉妈妈。” 凯兰不料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愣住了,神色古怪中竟渐渐透出一点惶恐之意。 “大皇子,亲王殿下交代过——” 凯兰厉声打断他:“老子他娘的最恨别人动不动拿父王来压我!”话音未落,一把极精干小巧的银白色手枪已出现在掌心,他头也不回,反手一个点射,火光一闪,枪声震耳。 男子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捂着右大腿,血从他的指缝间喷涌而出。 凯兰收回枪,却见维桢面如金纸,眼神散涣地盯着自己身后,心头一突,知道吓坏她了,正要安慰几句,维桢两眼往上一翻,已无声无息地倒在他怀里。 凯兰吓得丢魂丧胆,双手发抖地抱着她,转过头对门外吼道:“传医生,快他娘的给我传医生!” 维桢病了,反反复复地发热,烧得人都有点迷糊了。 莱昂.垌文迪许乍然听闻这个消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他是真心疼爱维桢。如果维桢是他和方瑾儒的女儿,估计就没有凯兰什么事了,她必定是罗霂兰帝国正儿八经的太子女。 这些年来方瑾儒之所以能瞒天过海,除了如他所言,方瑾儒太过隐忍善谋,自维桢出生,待女儿的态度一直就极为冷淡疏离——试问哪个正常的母亲会在年幼的独生女儿初次离家上学时,整整六年都不闻不问?其次就是莱昂自己视维桢若掌珠,潜意识里不愿意拿她作为一个工具去刺激和威胁方瑾儒。 如果不是昨晚被方瑾儒逼入绝境,万念成灰,他一时半刻也想不通这个关窍;早晨的试探虽然已有几分把握,其实莱昂在心底是存了背水一战、一拍两散的决绝味道。 这次的交锋对莱昂而言是绝处逢生,对方瑾儒来说则是过犹不及,所以她昨晚叹息自己操之过急。 作者的话: 有个企鹅群:191615040 进群答案:空赋倾城色 如果有需要的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顶天踵地的一国储君,偌大的 如今维桢对于莱昂.垌文迪许的意义,已远远不止是个寄托了他多年慈父情怀,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更是他能够掌握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强有力的凭藉。他惦记了方瑾儒这么多年,爱慕了方瑾儒这么多年,渴望了方瑾儒这么多年,如今失而复得,绝对不能忍受方瑾儒再从自己手掌心逃脱。维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下人来报的时候莱昂正在自己的寝宫里陪着方瑾儒。 方瑾儒是地道的古华夏人,莱昂的寝宫数十年前就依着她的喜好,按照古华夏风格推倒重建。 赤金盘螭紫檀雕花拔步大床两旁的金帐钩上悬着水墨字画的白绫帐子,方瑾儒面朝内侧躺在床上,满头如云的青丝披散在枕头上,雾鬓云鬟,衬着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段娆娆玉颈,有种如风如柳的慵懒媚态。 莱昂坐在床沿绞尽脑汁地哄劝了半天,床上之人仍是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伸手轻轻地扳了扳她的肩,陪着小心道:“瑾儒,还生气呢?你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成不成啊?”他神清气爽,线条冷硬的英俊脸庞深情款款,每一根汗毛都透出极度的餍足,说话时声音低沉黯昧,犹带着浓重的情欲味道。 方瑾儒厌倦地闭上眼,两排睫毛微不可觉地颤动着,投下两个摇曳生姿的浅浅阴影;鬓角已经被冷汗浸染,几缕秀发潮湿地贴在皮肤上;秀脸浅淡得没有一点活气,惨白里透出不健康的红晕,散发着一种能轻易撩动男人兽性的病弱艳色。 莱昂居高临下地眈视着她,眼神痴迷,每一点细节都不愿意放过:肌肤白净清透,睫毛黑亮浓密,嘴唇胭红饱满,她脸上每一分颜色都美到了极点。 他掀起一点被单,下面的方瑾儒寸丝不挂,圆润白腻的肩头布满了斑驳的吻痕,靠近颈脖的地方甚至有一圈清晰的齿印,虽然没有破皮,毛细血管已渗出微小的血珠,那是他第一次在她体内喷射时激狂太过咬下的。莱昂回忆起方才捣进她身体的极致快感,呼吸渐渐紊乱起来,大手探入被子下面,在大片冰肌玉肤上试探性地揉捻起来。 他掌心的热力似是灼痛了方瑾儒,她缓缓地睁开眼,眸子仍氤氲着一丝灧潋之色,内里却泠泠清清,了无生意。她全身各处都疼不可言,勉力伸手搭在莱昂手背上,低声道:“我累了。”她的手虚软脱力,指尖微微发着抖,纤细的手腕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 莱昂沉声笑起来,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起来放在唇边,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缠绵地亲吮起来,最后用舌头轻轻地舐着皓腕上的捆绑痕迹。第一次做的时候方瑾儒心有不甘,挣扎得特别厉害,她的身子又单薄非常,莱昂怕她弄伤自己,干脆将她的双手捆到床头的围栏上。等他酣畅淋漓地发泄完,尝试着放开,见她只是气息微茫地躺在自己怀里,脸色萎靡,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情绪激动,后来的几次都没有再绑着她。然而方瑾儒的皮肤太过娇嫩,腕上已经被勒出深紫色的淤痕来。 其实莱昂真正插进去的时候方瑾儒已经痛得没有力气反抗了。方瑾儒自来异世,除了莱昂,再没有与任何男人亲近。一来是莱昂不允许,谁敢碰方瑾儒一个手指头,他就能灭了别人全家;二来是方瑾儒自己不愿意。 前世今生叁个有肌肤之亲的情人——闵祁山、闵西廷和莱昂.垌文迪许,她与他们之间的情事大部分都是被强迫的,少数情况下虽是默许,心内其实不过是半推半就,委曲求全而已。至于前世第叁生之时与闵西廷的数年厮守,却是在神智受损之下所为,实非她的本意。 她从骨子里对男女之事深恶痛绝,无法享受个中的乐趣。 莱昂高大魁伟,体型是她的数倍,大半年没被允许近她的身,一朝得逞,又因手握她的软肋,不似以往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反恣睢无忌,如狼似虎一般,将个柳弱花娇的美人儿折磨得奄奄一息。 莱昂从手腕一直迤靡往上嘬吻至方瑾儒柔润的肩头,一条腿跪在床上,半个健硕的身躯已经欺到她上方。 感觉到他喷在脸上的热气,方瑾儒疲怠地阖了阖目,带着点哀婉之意道:“我身上不舒服,能不能再等等?” 她这样绵绵娆娆的恳求不但未能将莱昂的邪念打消,反像火上浇油般将他的欲焰冲成了弥天大火。 莱昂的眼底迅速弥漫上红丝,一手扯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方瑾儒洁白晶莹得仿佛由整块羊脂美玉雕成的身体遍布了青红交错的掐痕吻痕,纵横交迭地一直蔓延至私密的大腿内侧。 莱昂登时想起自己一次次贯穿她的身体,内壁肌理细嫩湿热,紧得寸步难移,随着每一次破开血肉似的抽插,她那一声连着一声微薄而压抑的低泣和呻吟,婑媠苍白的小脸因染上了情欲而展现出一种月下芙蓉般的灼妍靡色。 他闷咳两声,嗓音仍是粘涩不堪:“宝贝儿,别怕,这次我慢点。”粗砺的指腹随之一点一点地摩挲着自己留下的凌虐痕迹。 方瑾儒环着胸,身体微微蜷缩起来,被骑在上方的莱昂随手拔开压在上面,不由绝望地合上眼。 她一双乳儿饱满挺翘,其上娇蕊小巧精致,微光流转间,是接近半透明的淡金色。 莱昂无论赏玩过多少次,都目眩神迷,难以自控。悠长地叹息着低头一口含住,大手径直潜到她腿间,感觉到她的身子僵硬,微弱地打着战栗,高亢的欲望里又滋生出绵绵不断的怜宠之情,百般抚慰道,“瑾儒,放松点,不用紧张,我这样爱你,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手上酥腻温热的触感让他激动得难以自制,手指往内艰难地攻城掠地,声音都颤抖起来,“瑾儒,放松点儿,让我进去。”急喘了两声,“心肝儿,你怎么这样好,这样娇?老子真他娘的想把你整个人嚼碎了吞到肚子里去。” “殿下!”扣门声骤然响起。 “滚下去!谁他娘的准你上来!” 莱昂额角一抽,暴怒地呵斥道。 他已经准备入港,被打断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一低头撞进方瑾儒屈辱震骇的眼眸,心里一沉,迭声哄道,“瑾儒,别生气,你千万不要动气,我马上让他下去。” 方瑾儒心高气傲,性情刚烈,遭受莱昂逼迫已经令她痛苦难堪之极,如果还要在外人面前示弱,简直能活活逼死她。寝室在二层,莱昂已经下过严令,未得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上来。 外面的人一张脸都被虚汗湿透了,“殿下,确实是火烧眉毛的大事,是、是大皇子交代的。” 凯兰现在陪着维桢。 莱昂脸色微变,厉声道:“你先滚下楼去,别他娘的傻站在门外。我马上就来。” 他从方瑾儒身上跳下来,帮她把被子掖好,低头在她脸颊眷恋地吻了吻,想说点什么宽慰的话,见她已经扭过头去,连忙将话头止住。 他有些慌乱,随便整理了一下衣物就大步往外走,出了门才记起没有跟方瑾儒打招呼,又放轻脚步折返回去,贴到她耳边细语:“瑾儒,我先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陪你。” 方瑾儒只盼着他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才好,根本不愿意理睬他。 她不发话,莱昂不敢擅自离开。 顶天踵地的一国储君,偌大的罗霂兰帝国实质上的掌权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忐忑地立在床前。 第一百三十八章莱昂大手一扬,一巴掌将他打 方瑾儒没办法,叹了口气,道:“去吧。” 莱昂一连应了两声,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与她商量:“我让总管派几个侍女在门外守着?你要什么就吩咐一声,你看怎么样?”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需要的。”方瑾儒疼得连喘气都似乎扯动着某根神经,不愿再应付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莱昂知道她喜静,又腻烦外人,再劝下去怕她认为自己想监视她,况且屋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茶水和点心都温着,也就罢了,执起她一只苒苒玉手亲了几口,匆匆忙忙出了门下楼。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乍闻维桢病倒,莱昂仍吓得悬心吊胆,带着一群近卫从西萨克瑟亲王府一路浩浩荡荡赶往方宅。 一进方宅前院,凯兰就迎了出来。莱昂大手一扬,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我警告过你不许动桢桢!你他娘的都当耳旁风了?桢桢有个叁长两短,老子活活剐了你!” 凯兰将蹲下来扶他的侍卫推开,脚尖点地,矫健地一跃而起。他拿指腹抹了抹嘴角的血沫,大步跟在莱昂身后,对父亲的责打满不在乎,“妹妹长成那样,谁他娘的忍得住啊?父王可别告诉我,您这大半天没碰过夫人,瞧您一副饫甘餍肥的模样。”他现在的神态,阴狠恣狙中透出几分邪气,与在方瑾儒和维桢面前的端方静深,信厚温霁有着天壤之别。 莱昂脚步一顿,转过身神情莫测地盯了他片刻,突然笑起来,“兔崽子,敢打趣你老子?上午表现得不错!”他指了指凯兰磕破皮的前额,“怎么连药都不上?” “清洗过了。”凯兰随口应道。 “你妹妹从小就以貌取人。” 凯兰脸色一滞,闷咳了两声,道:“看完妹妹就去上药。” 莱昂一面走,一面不温不火地吩咐:“再敢吓唬桢桢,你他娘的给我滚回你的皇子府去。” 凯兰满脸不甘,被父亲回头冷冷地瞟了一眼,到底不敢违抗,低声道:“知道了,父王。” 方瑾儒和维桢都不喜医院。凯兰直接下令调派了大批最顶尖的医务人员过来看护。 维桢从中午晕倒就开始发热。 凯兰初时不敢惊动父亲,担心父亲不让自己再陪着维桢。直至入夜,维桢仍旧反复地高烧,他知道不能再隐瞒了,才派人通知莱昂。 父子二人一推开房门,躺在床上输液的维桢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就含泪顾盼过来。 凯兰被她的眼波一荡,像被细微的电流打了一下,心脏‘咚咚咚’地跳快了几拍,叁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谁知维桢一见是他,小嘴一扁,用手捂住脸怯生生地哭泣起来。 莱昂上前一手扯住儿子,将他往门外狠命一甩,“滚到外面候着去,别打扰你妹妹休息。”瞥一眼维桢青白憔悴的小脸,心里一疼,紧接着想到这是方瑾儒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心里随即一慌,反手又是一耳光,“都是因为你桢桢才病成这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进来这里。”他倒是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要说维桢其实是被叁个大人联手害病的。从卡林姆星到首都星伊利丹,将近十个小时的航程,没有母亲首肯她不敢休息,连水都不敢喝一口;随后相继目睹莱昂父子开枪,接二连叁地受到惊吓,她本来就体弱胆小,势头汹汹地病倒了。 凯兰忿忿不平,然而父亲态度严峻,不同平日,他抗议的话被吓得吞了回去,又见维桢从两根粉嫩嫩的指缝里露出一点眼睛偷瞄自己,心里像有只小爪子在一挠一挠般酥酥麻麻。反正父亲肯定着急赶回去陪伴夫人,他一走,这里自己最大,到时候想怎么亲近妹妹不行?因此恭敬地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莱昂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维桢如今见到他同样心烦,身子一转背对着他。莱昂不由莞然,把椅子提起来走到床的另一面坐下来。 维桢噘了噘嘴,不好再使小性子,便躺正了望着天花板发呆。 莱昂抓起她一只小手,轻轻地捏着手背上几个软乎乎的肉窝窝。母女俩都是精丽得出奇的美人,方瑾儒的手更秀气纤长,维桢则是稚气得令人生怜,他将那只小肉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柔声道:“桢桢生叔叔气了?今天叔叔是为了吓唬一下你母亲玩儿,叔叔宁愿开枪打自己,也不舍得打桢桢的。” 维桢有点惘然道:“不是,我没有资格去生你气的。叔叔不曾对我不好。” 莱昂叹息着道:“你跟你母亲一样,连恨都不轻易施舍给别人。” 维桢转过头来,双瞳剪水,顾盼神飞,“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啊。” 莱昂畅怀大笑,“没错,因为你是你母亲的女儿。” 他的笑意渐渐褪去,神色微敛,“桢桢,我对你母亲是一见钟情,我俩青梅竹马一道长大,感情何等深厚,若非你母亲墨守成规,你应该是我的孩子。你自己也心中有数,我对你的疼爱之心远远胜于你凯兰哥哥。”他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生哀戚,“我从你母亲十八岁开始就爱上她,直至今时今日,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会一直爱下去,到断气那天为止。桢桢,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与你母亲在一起的人。” 一见钟情……维桢一下子就想起了沉飞和蒋晗熙。其实无论是维桢还是方瑾儒,那样罕有的容貌,卓绝的气质,别人对她俩一见倾心实在是太过容易,只看谁能当得起她们的青睐而已。 “我已经交代大使馆联系联邦第一军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将你的学籍和档案调回来转入咱们的帝国皇家学院。这边的古华夏文化科系也不赖,我下令让最好的导师亲自辅导你,不用担心功课赶不上。你母亲身子不好,又最疼爱你,你多陪在她身边,也好叫她宽心,啊?” 维桢的唇动了动,慢慢地点头答应下来。莱昂叔叔再是疼爱自己,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容反驳。当年她才六岁,被带离母亲身边来到首都星,哭了整整叁天,一口饭都不肯吃。莱昂叔叔只吩咐医生给她输营养液,丝毫不曾改变过主意让她回到父母身边。这个世上能叫莱昂叔叔改口的,唯有母亲方瑾儒。 “乖孩子,不枉叔叔疼你。”莱昂宠溺地摩挲她的小脸。 维桢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母亲如今怎么样了,也不敢过问,便接着方才的话题道:“那妈妈呢,妈妈愿意跟叔叔在一起么?” 莱昂的笑容稀薄如尘烟,冷厉的脸部轮廓透出一丝料峭之意,“桢桢,等你到了叔叔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其实是不是两心相悦已经不重要。我只要你母亲肯留在我身边,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而在你母亲心里,情爱恐怕从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罢。” 维桢隐约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可是她被高热烧得头脑昏昏沉沉,一时分辨不出究竟。她身心俱疲,旁边有个亲近的长辈,慢慢就闭上眼睡着了。 陷入黑甜乡前,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莱昂叔叔只求与妈妈在一起;那妈妈呢?妈妈求的究竟是什么?” 莱昂眼也不敢闭地一直守到凌晨两点多,见维桢虽然仍发着低热,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原地,留下一队近卫,又警告了凯兰几句,便心如火焚地赶回亲王府。 到了正殿寝宫外面,二层的灯已经全部熄灭。方瑾儒规矩大,作息严谨,兼之体弱神虚,一旦被吵醒就整宿无法再入眠。 莱昂不敢上去惊扰她,在楼下仰起头默然无声地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吩咐留守的人好生伺候,不得方瑾儒或自己的允许无论如何不许踏上二楼半步,才随意寻了侧殿歇息。 次日他亲自端了早饭陪方瑾儒用餐。 莱昂对方瑾儒一往情深,偏方瑾儒极度厌恶男女之事,又性子刚强,宁折不弯,这些年来亲近她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垂涎多年,如今百无禁忌,不啻于饿虎攒羊,装模作样地开解了几句就直接将人拖到床上百般揉弄亵玩,一直闹腾到中午,伺候她用了点午膳又要故技重施。 方瑾儒忍无可忍,少气无力地指着门口说了一个“滚”字。 第一百三十九章凯兰入鬓长眉暴虐拧起,他平 方瑾儒最重仪容涵养,素来不会口出恶言。 莱昂满腔的欲火被吓了回去,双膝一软差点跪到地上,怔忡了片刻,连忙放开她退到门边,又不舍得离开,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先出去,让我歇个午觉罢。”方瑾儒缓和了态度,从衣架子上取过一袭烟霞紫的锦缎睡袍穿上,斜斜倚到铺着深青色织金牡丹团花软垫的紫金楠木雕折枝梅花贵妃榻上,钗松环褪,鬓发散乱,脸容苍白得几乎透明,唇色却粉光脂艳,衬得她越发形容绰约,姿色妖饶绝伦。 莱昂看得头脑空空,两眼发直,悻悻然道:“瑾儒,让我陪你一块儿歇吧,我保证不会动手动脚。” 方瑾儒冷笑一声道:“再陪下去我恐怕要断气了,西萨克瑟亲王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兴许还能苟且残喘一段时日。” 这话有点重了。莱昂最听不得她说这些生死相关的话,脸色变了几变,勉强将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 方瑾儒已经闭合两眼,衣不带水,神情静谧清淡。 门一掩上,方瑾儒就睁开了眼睛。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上醉墨淋漓的螭龙穿莲纹样。 许久之后,翻身下榻,走到南窗前。 临窗一张大叶紫楠嵌宝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并一只墨烟冻石鼎和碧霜晶玛瑙玉石砌的盆景儿,盆景上一朵以内红外绿的碧霜晶雕成的海棠穷态极妍:赤红的花瓣,碧绿的花萼,浑然一体,晶莹剔透,亮度和火彩之高,实属罕见,有种极其艳丽油润的华贵质感。 书架上码着满满的书,边上设着斗大的一个美人觚大瓶,插着一囊半开的黄金露萨萃琳,颜色正黄明灿,花姿明媚动人。 方瑾儒觉得两眼有点发黑,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露在睡袍外面的两截小腿弧度圆润纤弱,冰肌莹彻,上面遍布着青紫色的指痕,与苍白透净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有种令人恸心的妍态。她把双手按在桌面稳了稳身体,随即慢慢直起后背,身姿一如既往的潇洒挺拔。 稀稀落落的阳光从垂幔间隙穿梭而进。 她拉开窗前厚重的密绣缠枝连云花纹碧纱帏帘,又将雨过天晴色的细格子窗纱卷起来,楠木雕花长窗上,晖光铮亮的合金防护网映入眼幕,说不出的突兀诡异。 莱昂的寝殿早被改造为一座极具华夏风格的深宅大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内里厅殿楼阁,峥嵘轩峻,就连后一带花园子里面的树木山石,都有些蓊蔚洇润*之气,仿若古代赫赫扬扬,钟鸣鼎食之世家大户。 自从叁十二年前,方瑾儒被莱昂用强,从他寝室一跳而下之后,所有二层以上房间的露台和窗户,无一例外装上了刻板冷硬,与整座大殿古色古香的风致格调大相径庭的合金防护网。 方瑾儒正透过一个个曜金色的小格子望向外面的天空。 窗外一棵参天古树,高达十数米有余,树态优美,枝干扶疏,和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枝桠间泻落的耀目流光,拂了她暖融融一身。 十根纤纤玉指结了个古怪却异常诡美的法印,周遭的空气似有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流动。 方瑾儒微叹一声,垂下手。以此方世界的标准界定,她的精神力奇高,偏肉身是自前世带过来,灵根断绝,空有灵力而无法运转,犹如守宝山而不得入,她没有一点自主的力量。 堕久,你快些罢,这样的日子叫人一天都过不下去。 …… 凯兰.垌文迪许被父亲从方宅轰出来,回到皇子府歇了一晚。次日一大早就赶去方宅,谁知连前院的大门都进不去。他父亲留了人守着。不是一般的侍卫,近百名跟了他几十年的亲王近卫。凯兰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他心焦火燎地惦记着维桢,无法如愿,一时脸沉如水,眼神阴森森似淬了剧毒。 身旁最得宠的近侍多诺梵.佛朗哥眼珠子一转,他生得俊俏,咧开嘴笑时,脸庞有两点小小的梨涡。 他凑近凯兰小声道:“殿下,咱们府里的总管今儿挑出来一位,说是一身皮子白生生,关了灯能照明,开了灯会反光。不然回去先消遣一下?亲王殿下这几日且记挂着维桢小姐呢。” 暂时近不了妹妹的身,找点乐子打发时间也好。凯兰素爱他机灵,模样儿讨喜,无可无不可地扬了扬手,一长排静候的车驾流水似地驶过来。 皇子府毗邻西萨克瑟亲王府。 凯兰得宠,府邸灿烂辉煌,美轮美奂,奢华之处与亲王府相比不遑多让。凯兰疯狂崇拜其母方瑾儒,方瑾儒重规矩,他府里规矩只比其母重了百倍去。偌大的府宅,数千仆从府官,自正门一径驶入,人人噤声,悄然无息,死寂似坟墓一般。 正殿。 凯兰倚坐高台之上,两条健硕长腿大刺刺地伸展开,以手支颐,白皙劲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满脸不耐。 当值的侍卫林立两旁,鳞次栉比,不苟言笑。奉茶捧酒递热毛巾的仆从鱼贯而入,一丝不紊,噤若寒蝉。 近侍多诺梵.佛朗哥溜到高越十数米的殿门前,焦虑地往外探了几次头。 一名肤色微暗,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半大小子引着个裹了袭及地白棉袍的女子匆匆赶来。 多诺梵领过女子,朝那个小子摆摆手,示意他到远处候着,自己带着人往殿内行去。 女子两颊缀着些雀斑,神色张皇,瘦弱的身子不住地摇晃。 凯兰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比了比下颌。 女子直愣愣地瞪着凯兰秀美绝伦的俊脸,眼底浮上痴迷之色。 凯兰入鬓长眉暴虐拧起,他平生最恨旁人拿这种恶心的眼神看他。 多诺梵惊得汗毛直竖,冷汗将衣裳都打湿了。这阎王一旦发脾气,满殿的人一个都甭想好过。他上前去下死力掐了女子一把,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女子猛地回过神来,记起主管耳提面命的警告,骇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给老子演默片呢?爱脱不脱,不脱滚蛋!”凯兰冷道。 多诺梵一手提起女子,压着音厉声道:“快脱。” 女子连连点头,转过身来背对着凯兰将外袍脱下,内里一丝不挂,白花花一片。 脸容寻常,皮肤还瞧得过去。凯兰脸色稍霁,挑剔的目光刀尖似地刮在那身皮肉上。 还可以吧,比妹妹差多了,妹妹一身肌肤欺霜赛雪,细腻得连一个毛孔都寻不着。这人与妹妹一比,啧,粗糙的。不过本就是云泥之别,无从比较。 他摊开骨节分明的大手,旁边侍卫将一根红色长鞭双手奉到他掌中。 凯兰手腕随意一抖,‘嗖’,两米余长的软鞭被甩得笔直——原来并非红鞭,竟是一根漆黑的鞭子,上面结了层层迭迭的血痂,染得猩红,鞭身遍布细小狰狞的倒刺。 手一收,鞭子似有生命般乖乖回到他掌中。 他轻哼一声,走下台阶。 女子应声跪倒在地,背脊僵硬地直挺着。 破空声直奔她后背而来,快捷无比,挟裹着凌厉之势。 ‘啪!’ 女子疼得两眼发黑,浑身绷得像即将拉断的弓弦,却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响。 进府前被管事耳提面命,大皇子最重规矩,若不经允许发出半点声音,就前功尽弃了。 ‘啪啪啪!’ 浓郁的血腥味儿充斥了整个大殿,碎肉残渣飞溅得到处都是。 殿内的侍卫仆从眼观鼻,鼻观心,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显然已是司空见惯。 肤色黝黑的半大小子里希.佛朗哥被殿内传出的鞭挞声骇得面如土色,伸着脖子团团打转,唯恐那位和善漂亮的姐姐被打死在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看见他的叔叔撑着人慢慢挪过来,心里一喜,忙迎上去扶着。 第一百四十章“妹妹,这个世上,只有你才配 叁人自西边角门出了府,外面早有杂役抬了担架候着。 女子这时才敢呼疼,整个人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白袍背部全被血染红了。 里希的眼泪一下子激冒而出,低声恨道:“姐姐遭罪了。外头都传大皇子殿下芝兰玉树,温厚纯笃,不想如此暴虐无道,草芥人命。” 女子与多诺梵.佛朗哥不约而同转过头以看傻子的目光瞅他。 多诺梵一巴掌呼他头上,“慎言!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上赶着找死?脖子上那玩意儿不想要了?” 女子已被扶着侧躺到担架上,她不理会里希.佛朗哥,拉了多诺梵的手急问道:“多少?” “十五鞭。”见女子面露失落之色,笑道,“殿下赞你骨头硬,吩咐了双倍赏你。”背上都现出惨白的肋骨了,竟然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多诺梵也少见这样能忍之人。 女子欣喜若狂,双手合十,虚弱道:“皇子殿下仁慈。” 多诺梵慢悠悠道:“殿下自然是约己爱民,修仁行义。到外头怎么说心里有数?” 女子感恩戴德,“皇子殿下体恤民情,对我们一家有活命大恩。” 多诺梵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侄子返回府里。 里希拿眼角不停地睃他叔叔,欲言又止。 “知道她挨这一顿鞭子得了多少赏钱吗?”多诺梵拿手指比了一个数。 里希瞪圆了眼,嘴都合不拢了。 这些钱足够那人带着全家搬出贫民窑,在首都星的边缘城市买套房子,一生的命道就此改变。她从两年前就通过熟人往多诺梵身上下功夫,多诺梵也是听闻她骨头特别硬,店里多么变态的客人都敢接,什么花样都忍得,琢磨着能逗凯兰殿下一笑,才松了口叫她进来。 “别看打得重,全是皮肉伤,往治疗仓躺两叁个月,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她卖身十年二十年都赚不了这个数。” 凯兰.垌文迪许自小敏而好学,看似放诞不羁,其实有勇有谋,所作所为从不触其父底线,只看他在民间名声一贯极好便知。尤其是凯兰重甲单骑击杀虫族元帅之后,在罗霂兰帝国的声望更是到达顶点。所有媒体都赞大皇子有乃父之风,虎父无犬子,往后登基,起码能再统领帝国风光强盛五十年。 四年前,IB110星系西北边缘星区有个星球国发现了一处规模不小的游钛合金矿。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御驾亲征灭了该国,在凯兰二十六岁生辰时,将整颗星球赠予爱子作生辰礼。 游钛合金是当今强度最大且最为昂贵的矿石能源之一,也是铸造高等机甲的核心材料,每一克都价逾千金。 整个IB1101星系的贵胄公子里,除了伽利斯联邦那位貔貅在世般能赚钱的蒋氏世族嫡支嫡出大公子,谁都没有他们的凯兰皇子有钱。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东西都能拿钱买到,如果买不到,那就是砸的钱还不够多。凯兰皇子想找消遣,何必冒着损坏自己名声,触怒其父的风险?只要肯花钱,什么乐子买不到? 多诺梵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侄子,“日子久了你就明白,皇子殿下这样的主儿好伺候。只要听话,守规矩,顶多不过挨顿鞭子,这府里自来极少死人。你若是再这么口没遮拦,我可不敢再留你,趁早送回你爹娘家去。”难以讨好的是那一位,想到那张高深莫测的脸,落在自己身上阴冷的目光,多诺梵不禁毛骨悚然。 凯兰在父亲那里攒的火气泄出去一点,脸色好看多了。一名侍女跪在身前高举托盘,另一个曲着身子伺候他喝酒。 仆人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嘴角噙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点了点头。 多诺梵佝着身进殿,见到琼斯伯爵家的嫡出大小姐海泽.琼斯款款立在台阶下,正巧笑嫣然与凯兰殿下说话。 海泽小姐是凯兰皇子的内宠之一,身形袅娜,皮肤雪白,眼眸略圆,看上去天真娇俏,平日颇得凯兰宠爱。 凯兰宫里有叁十多位贵族小姐出身的女官,都是他的未来王妃候选人,其中不到十位得了他的宠幸,海泽小姐正是其中佼佼者,如无意外,王妃乃至将来的王后就出自这几位小姐之间。 多诺梵不敢怠慢,向凯兰跪下行过礼,又弯腰冲海泽见礼。 西萨克瑟亲王不允许身旁之人教坏儿子,近侍叁年一换,甭管多风光,任期一满就调离内宫。到底县官不如现管,多诺梵.佛朗哥如今正得凯兰皇子的意,海泽不敢给甩他脸子,矜持地笑着问候了几句。 凯兰居高临下,倚坐在上,眼前不断晃过自己扯开维桢妹妹小裤时惊鸿一瞥的绝美景致,下身涨得发疼。以往宠幸女人,就是解决一下身体需要,并不如何用心,遑论仔细去端量她们的身体细节。这时倒起了意,他点了点海泽.琼斯,视线落到她腿间,似笑非笑道:“不是想求我去你房里?让我瞧瞧,叫我满意的话,今儿就疼你。” 他低下头睥睨众人,璀璨浓密的半长金发垂下,脸白胜雪,檀口含丹,悠长紫眸波光流转,且又喝得醺然,媚眼如丝,顾盼含情,美得雌雄莫辨,当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偏裁剪奢华繁复的衬衣敞开,内里线条凌厉的肌肉块块分明,紧实精悍,一股强大的爆发力扑面而来;两条劲健的长腿大开,根部高高隆起一大团。 海泽.琼斯呼吸一颤,心跳加剧,身上火舌舐似的酥麻滚烫,双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凯兰.垌文迪许的姿色,满后宫的女人捆一块儿都比不上他一半,还是连同拉斐尔国王宫里面自奥德丽王后去世便成了摆设的那数十位。至于西萨克瑟亲王,心里眼里只得一个方瑾儒夫人,那是连养只狗都得挑了公的来,不提也罢。 都说凯兰皇子容貌出众,有其母方瑾儒夫人四、五分风采。她出生之时,方瑾儒夫人已搬离堡莱克西斯星区,数十年间不曾踏足,星网上全部资料都被销毁。她只听闻母亲与其他贵妇人私下里提起,那就不是该出现在人世的妖孽。 凯兰见她痴楞楞地直盯着自己,心中不悦,冷哼了一声。 海泽回过神来。她虽是意乱神迷,到底是冲着皇子妃宝座去的,殿里人员众多,如何拉得下脸,万一传出去,丢了琼斯家的脸,往后连凯兰正经情妇的位子也别奢望了,便娇声唤了一声“殿下”,又往左右睃了睃。 凯兰沉促一笑,打了个手势,两旁侍卫仆从鱼贯而出,只余下贴身保护凯兰的几名高武力近卫与多诺梵。 殿门缓缓阖上。 海泽深谙凯兰的性子,不敢再扭捏,弯腰将内裤褪下来,缓缓拉起裙摆。 凯兰眯起眼,好整以暇地细睇片刻,眉心渐渐蹙起,秾丽贵气的紫眸流露出厌恶之色。念及以往自己就是跟一群这样的货色厮混,到底说不清是谁嫖了谁,一时恶心得像吞了一万只苍蝇,还是自己上赶着咽下去的。 凯兰高高坐于上首,脸又垂下,海泽看不到他的神情,见他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光着的腿间,身上热得像一团火,软得如同一滩水,恨不能爬上去,像条狗一般趴在他脚下,求他一点半点的垂怜恩宠。 “好了,你先退下吧。多诺梵,赏她。”凯兰淡声道,往后靠在椅背上,雪白的脸庞微扬,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同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海泽一下子瘫坐在地,嘴唇抖了又抖,不甘地唤道:“殿下!” 那主儿就不是个能违逆的,一旦发起脾气来,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多诺梵皱紧眉头,几步过去扶起她,低声劝道:“殿下让您先回去呢,得了空就瞧您去。”声音再往下压了压,“这会儿若闹开了,面子里子可就全都没了。” 海泽哀哀地叫了几声“殿下”,见凯兰不为所动,不敢再纠缠,被多诺梵半扶半拖地带出殿外。 多诺梵返回大殿,凯兰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急急几步上前。 凯兰吩咐:“我屋里那几个,今日之内全部挪出宫去,一个不留。”到底跟了自己一场,添了一句,“赏她们,也赏她们府里,重重地赏。” 多诺梵的鬓角都湿透了,那几位小姐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全是奔着皇子妃的位子来的,素日又得凯兰的宠,可不好打发。 他不敢多问,领了命,带着数十名仆下就匆匆下去办了。 凯兰让人给他重新斟了酒,心里头净想着维桢,喝得星眼微朦,头晕目眩,光润的薄唇微微张合间撕扯出绸缪缱绻的情意:“妹妹,这个世上,只有你才配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就不肯让哥哥疼疼你呢?哥哥好想抱你,好想操你……哥哥……哥哥爱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狐媚惑主的下贱玩意儿。” 一声巨响,高达十几米的巨大殿门被暴力踹开。 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收回长腿,面无表情地大步入内。后面跟着大队统一穿深黑色合体收腰军服,配双剑饰的近卫,乌云压顶般黑沉沉地袭来,一进入殿内,立刻整齐划一地分列两旁。 数十个衣衫不整,趴在凯兰.垌文迪许脚下陪他胡天胡地的姣仆美婢连滚带爬自高台下来,‘扑通’‘扑通’跪倒一片,无人敢开口求饶,身体俱都抖得如筛糠一般。 连空气都似凝滞住,一时落针有声。 大殿气味混杂刺鼻,金碧辉映的地板上,血水、碎肉、酒水和浑浊的不明液体到处泼洒,一片狼藉。 莱昂神色莫测地瞰睨了众人片刻,注意力落在多诺梵.佛朗哥白皙清秀的脸上。 多诺梵只觉得他的视线挟裹着如有实质的力量,手术刀般冰冷锋利地剐在皮肉上,一下子色若死灰,瘫倒在地。 “狐媚惑主的下贱玩意儿。”莱昂不咸不淡道,往后随意打了个手势。 几十名近卫身形一闪,幽灵般出现在那些仆婢身后,一手捂嘴,一手攫住颈椎,下一秒,‘喀嚓’,数十个脑袋同时无力的垂搭下来,已全部被扭断了脖子。 也许那声音太清脆又太整齐,凯兰被惊醒,醉眼朦胧叫了一声:“父王?” 莱昂水波不兴的脸上终于起了点变化,“就你这放浪形骸的德行还想叫你母亲认你?” 凯兰从王座滑落在地,垂下的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轻声道:“那么请父王告知儿臣,儿臣需要作出一副什么样子,夫人才肯认我?” 莱昂瞳孔一缩,薄唇紧抿,半晌无语。 凯兰慢慢地笑起来,“如果凯兰割肉还母,父王您觉得,夫人会动容吗?” 莱昂想说就算你把自己片成一道刺身,你那铁石心肠的母亲眼皮子都不会跳一下,考虑到这没出息的混账好歹是亲生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夫人,母、母亲,你为什么不要凯兰?凯兰非常非常敬慕你,非常非常爱你……”凯兰秀美无伦的脸庞惨白如死,紧密闭合的狭长眼线沁出数滴晶莹的泪珠。 “他娘的都是祖宗。”莱昂大步上前将儿子横抱起来。 里希.佛朗哥跪在殿门边上,死死捂住嘴,惊恐狼狈的脸上眼泪鼻涕糊作一团。 高大峻拔的西萨克瑟亲王抱着凯兰殿下不徐不疾地踱步而出,黑压压的近卫队鳞次栉比,紧随其后。谁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彷佛他只是路边的一只蝼蚁。 等亲王御驾离开,近百名仆人轻手蹑脚地进入大殿清洗地板,收拾尸体。 里希.佛朗哥终于明白他叔叔说的皇子好伺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生气了只是打人,亲王殿下直接要命。 …… 方瑾儒看了半日书,站到窗前往外眺望,神情有点迷惘。 “瑾儒,你睡醒了?身子这么弱,怎么站在这儿吹风?”沉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了几分佻狎的笑意,一只大手悄然无息地环住她的腰肢,渐渐越收越紧。 感觉到方瑾儒微弱的反抗,莱昂.垌文迪许将膝盖一顶,极具侵略性地抵在她腿间。 方瑾儒的内衣裤,上午的时候就被莱昂剥下来随手丢到地上,方瑾儒有洁癖自然不会再穿,此时睡袍内空无一物,被莱昂剽悍的大腿隔着轻薄的布料压制着敏感之处,她不由打了个寒噤,扭过半个身子想避开,被他出其不意地用力往前一推,腹部被坚硬的桌沿硌了一下,疼得闷吭一声。 莱昂握紧她的双腕摁在案上,在她挣扎前凑到她耳边一字一板道:“宝贝儿,你如果还想再见到桢桢,最好给老子乖乖听话。” 他的威胁生硬直白,不留半分情面。 方瑾儒全身一僵,一时有点发憷,少顷,丰盈袅弱的身子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莱昂轻易就从她微微滚动的颈间看出她极力的隐忍和强压下去的不甘。 莱昂意味难明地笑了一声,将仿佛已是任君采撷的方瑾儒放开,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眯起眼看了许久,直到方瑾儒双腿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突然伸手把她的睡袍粗暴地扯下来扔到一边。 方瑾儒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莱昂从后面望过去,能清楚见到她侧脸惨白的皮肤下面青色的微血管。 他的目光如电,似要在方瑾儒的背上盯出两个洞来,阴沉的眸色越来越幽暗,呼吸渐渐粗重凌乱。喉头急烈地滚动了一下,情难自禁地伸出手把方瑾儒垂落至腰际的乌亮长发撩到一边的肩膀上,侧着头细细地欣赏大片大片寻不着半点瑕疵的玉骨冰姿。 方瑾儒生了一双娇小薄弱的蝴蝶骨,在皮肤下清晰可见,轻易就诱发人的触摸欲望。肩胛之间是一道极具肉感的美人沟,迤逦至腰际,凹下去一个扣人心弦的弧度,往下与深遂得令人癫狂的股沟相接,连成一条跌宕流丽的曲线,每一处殊妙的起伏都有种惊心夺目的美态。方瑾儒其实不算十分高挑,然而一双笔直艳冶的长腿几乎占了身高的百分之六十,无论何时都呈现出一种风中垂柳般纤长柔蔓的绰约丰姿。 莱昂神魂俱醉,上前一步双手一握,轻轻松松地掬住她一袅楚腰,已经高高鼓胀起来的胯部抵着她两片欺霜赛雪的浑圆臀肉下流地轻戳慢磨。他用一条健臂圈牢了方瑾儒,伸出大手在两抹蝴蝶骨上着迷地摩挲了一会,然后沿着那条勾魂的美人沟一路往下滑去,指下的皮肤吹弹欲破,待迤迤至妖媚的缝隙时,突然在某个娇羞无力的点上停下来,粗砺的指腹用力往内按了按,感觉到怀中人儿身体颤抖的频率已极不正常,他徒然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低头含着她的耳垂,声音淫恣而沙哑:“宝贝儿,要不这回咱们试一下操这里,嗯?必定是别有一番滋味。” 方瑾儒的瞳孔缩了缩,继而疲顿无力地闭上眼睑。 半晌得不到任何回应,莱昂冷哼一声,一狠心手指往内硬挤入了一节。 方瑾儒疼得打了个哆嗦,低低地吐出一句话:“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她的语调平淡如水,听不出愠意,内里的轻蔑和鄙薄因了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便尤为伤人。 莱昂仿佛被猛兽的利爪在心底最柔软不设防的地方狠狠地抓了一下,疼得有一瞬间连气都喘不过来。方瑾儒的确是瞧不起他。早在俩人仍形影相亲,朝夕共处时,她便不喜他言语粗俗,嫌弃他不够斯文有礼,没有丁点麟凤芝兰的气质。所以最后她挑了一个满腹诗书,出口成章的读书人为丈夫。 为什么他会在婚事没落实之前,直接许了安斯艾尔.垌文迪许一个罗霂兰国家古琧斯文化研究院院长的位子?安斯艾尔是所有皇室子弟里学识最好的,他笃定方瑾儒会选他。正好安斯艾尔的古华夏血统占比也高,一举两得。 这其实是个误会。就算安斯艾尔不学无术,单凭他奇高的古华夏血统以及一张几乎是华夏人的脸,就是方瑾儒丈夫的不二之选。 莱昂脸色铁青,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恨恨地瞪着她看了许久,怒极反笑道:“对,老子就是粗野无礼。艹,这天底下谁比得上你方大小姐尊贵知礼啊?不过老子人糙手段不糙,床上的新鲜花样儿多着呢,今儿都一一在方大小姐身上试个遍,瞧瞧跟外头场子里卖的那些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语罢收起了惜玉怜香之心,也不再顾忌她吃不吃得消,又添了一根手指强行探进去。 方瑾儒紧抿嫣唇,十根玉精水秀的手指扳着桌沿,用力之大,指甲和指节皆泛出青白色,几乎要生生撇断一般,须臾,鬓边已冒出细碎的冷汗,神情却清冽异常,两排睫毛不住地轻颤,隐约露出厌憎之意。 莱昂见她寸步不让,回想起这些年她从来就是这副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样子,永远不肯退让半分,高高在上地坐视他痛苦挣扎,心如木石地践踏他的一片真情,心中怒火更盛,恨意渐生。 他对方瑾儒爱极生畏,从未存过丝毫折辱的心思。 之前在皇子府里,凯兰几乎是绝望的话让他想到了自己。她是不是当真对自己无情无义,才会对二人的骨肉血脉如此不屑一顾? 作者的话: 好啦好啦,还有四、五章中卷就完结了,然后就回到联邦了。 到时候全是那叁人的情节,看得你们恶心。 我觉得方瑾儒的情节很好看啊,典型的qqhd,怎么大家不喜欢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方瑾儒的一生里从来没有受过 原本以为方瑾儒对一双子女俱不顾惜,莱昂.垌文迪许虽惊心却气平。 如今得知她对维桢爱逾性命,即便清楚方瑾儒对安斯艾尔.垌文迪许毫无感情,仍是迁怒地下令将其发配到偏远星区的古琧斯研究分院去驻守,不得他允许不准离开。 方才所为有点惩罚意味,主要还是想吓唬她一番,盼着她能服服帖帖。然而她竟如此倔强,且手指所到之处紧窄得超乎想象,温度又灼热惊人,那粉腻腻的入口纯净稚嫩,姣艳如花,小巧得让人跃跃欲试,馋涎欲滴。 他不禁生出神往之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她上半身强制着往下一按,就势抬高艳玉般的丰翘臀部,让她以一个极为不堪的姿势趴伏在案面。 莱昂何时试过如此放肆地摆弄她,更不曾见识过她这般狐媚绰态,不由热血沸腾,下身硬得一抽一抽地胀疼,弯腰贴在她耳边,气息粗重地笑道:“啧啧,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母狗呢。宝贝儿,等会肯定有些疼,你忍着点。操,老子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你方大小姐自来就是个铁石生成的人,怕什么疼呀!说跳楼就跳楼,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方瑾儒的一生里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污秽挫辱之言,更不曾置身于这般不堪境地,一时百念皆灰,但求速死而已。 两条雪白的大腿被莱昂粗鲁地掰开,粗圆硬物热腾腾地顶在脆弱之处,只杵开了一点儿,已带来火辣辣的钝痛,她难受得眼皮酸涩,泪意随即涌上来,用力咬了咬嘴唇,终究忍不住颤声道:“莱昂,我害怕……你、求求你……”只说了几个字就再接不下去,她平生几乎没有哀求过任何人,过分的卑辱令她声音里已含了隐约的哭腔。 莱昂微微愣神,心脏仿佛被谁捏了捏,让他全身都痉挛了一下,迷迷怔怔一时竟似入了魔障。当方瑾儒一只微凉的小手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往后轻轻地贴在他的胸膛,本以为冷硬如坚冰的心肠便猝不及防地冰雪消融,彻内彻外、兵败如山倒般绵软下来,满腔的柔情充盈得几乎令人难以承受。 他嘴角动了动,愣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喉咙似被什么黏连住。 方瑾儒正欲收回手,莱昂急急伸手握紧了,爱恋地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咽了咽唾沫,一开口嘶哑不堪,“瑾、瑾儒,别害怕,千万别恼,没有要那样子对你,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一面慢慢地抽出身来。他压根没敢放肆,只堪堪入了半个前端便一动不动,只是快感太过激越,那物件在内里被紧密温腻地包裹挤压着,刺激得自主地胡蹦乱弹。 方瑾儒微仰起脸,压抑地低声哽咽。 莱昂又是心疼又是后悔不已,连忙将这柳夭桃艳的心肝肉抱起来,怜宠万分,不住地抚慰:“宝贝儿,没事了,已经拿出来了。我跟你说笑呢,怎么忍心那样子折磨你,这辈子都不敢这样混账行事。” 方瑾儒的身子蜷作一团,缩在他怀里,不住地簌簌发抖,间或溢出几声飞珠溅玉般的啜泣。 莱昂恨不得将心肝脾胃肾齐齐挖出来讨她的欢心,“哎哟,祖宗,活祖宗,不哭了成不成?都是我不好,我错了!别再委屈了,不就是逗逗你玩儿么?刚才那些混话也不是真心的,不过是气你先前非要轰我走。不要难过了,我晚点就——”突然想起维桢仍有点低烧,便改口道,“过两天就把桢桢接过来让你瞧瞧,你看成么?”大手移到前面,小心地分开嫩滋滋的小花瓣,潜了指尖入内,深深浅浅地疼爱她,一面在她腮边缠绵地亲吻,净说些作小伏低、温情脉脉的话,百般娇宠哄劝着,没有半分不耐。 这样一个雨媚云娇的绝色尤物,又是自己铭心刻骨,望断肝肠的女人,如今还一副娇喘戚戚,婉转承恩的姿态,再大的气也消了。况且他爱方瑾儒若命,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当真下辣手去惩罚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算了,多想无益。莱昂眼里的戾气已然烟消云散。 极尽耐心地伺弄了好一会,感觉方瑾儒已经够湿了,单手圈着膝窝抱紧她,正欲将案上的笔墨纸砚挥到地上,又恐有哪件是方瑾儒入了眼的,摔坏了她不喜,便耐着性子将东西都扫到一旁,把她举起正对着自己放到桌案上。 方瑾儒的俏脸已鲜若云霞,紧紧地曲膝合拢双腿,一味往内缩去,嘴里结结巴巴道:“莱、莱昂,别在这里,能不能到床上再——” “瑾儒,你怎么还是这样保守,一点都没变过。”莱昂放声大笑,深知她除了与自己每年寥寥数回,从来没有被其他男人近过身,才会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青涩含羞,偏偏表里如一,仍是柔枝嫩叶一般娇娇滴滴、风风流流模样,心里喜欢得想活生生将她狼吞入腹。 伸出手捉住她两只脚踝将人拽到身前,然后往左右大开,视线径直落到她腿间,两条秀艳长腿被拉扯得太厉害,娇弱绝美的小小入口已是稍染腥红,玉露点点,偏又稚嫩光润似幼女一般,莱昂只觉一把孽火直烧得两眼冒烟,弯低身便要埋头入内。 方瑾儒被逼门户大开已是羞愧欲死,一看莱昂的架势,略猜到他的意图,心慌意乱地伸手去推他的头,骇得声音都尖利起来:“别这样,你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莱昂不敢逼得她太紧,反正往后多的是机会舔啜品尝她的滋味,不急于一时,便依了她的意思站起来,一手将裤链扯开,嘴里调笑道:“好,好,老子什么都听你的。既然宝贝儿迫不及待,咱们不玩了,直接来做罢。” 方瑾儒情知躲不过去,便紧紧闭上眼将脸别到一旁,只希望他能速战速决,快些完事好放了自己清净。 莱昂往狰狞异常的家伙上沾了些清液,捏住方瑾儒的下巴将她的脸拧回来,“宝贝儿,你躲什么呀?睁开眼睛看看我不成么?” 方瑾儒抿紧嘴唇不愿搭理他。 莱昂一眼不眨地欣赏她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秀靥,用手指蘸了些水液淫狎地抹到她的唇上,邪笑着道:“瑾儒,你再不张开眼,老子就要插你的小嘴了。” 方瑾儒且惊且惧地掀开眼皮,“你——”话音未落,已被莱昂攫紧了一条大腿,挺身势如破竹地捣进体内,登时五脏六腑仿佛被撞散了一般,疼得她浑身抽搐着瑟缩成一团,嘴里漏出了几声破碎无助的呻吟。 莱昂一搅进她紧窄温软的体内便爽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惬怀地戏谑:“真是个活宝贝,这样出其不意地进去,紧得简直要男人的命。”下身毫不停顿地大动起来,动作急切而凶横异常,每一下都直没到底,身体撞击时皮肉摩擦,水声淋漓,糜丽得不可思议。 他显然满意之极,沉声笑着道:“宝贝儿,不愿意怎么还湿成这样?果然是个敏感的尤物,爽死老子了。”见方瑾儒环着胸一副婉拒的姿态,便随意扯开她细嫩的手臂攥紧了按在桌面上,让她的身体平摊开来,无遮无挡地横陈在自己眼前。 方瑾儒久未经历情事,这两日又被莱昂不加节制地折腾,身体随便一碰便酸软难受得紧,下身火辣辣地刺疼,被弄了一会脸上已淌满了冷汗。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两排鸦翅似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将泪水强忍回去,到底遏捺不住,软声哀求道:“莱昂,你轻点罢,我好难受。” 莱昂早已舒爽得忘乎所以,听了这话略微楞神,没料到方瑾儒今天竟然愿意一再示弱,如此雪肤泛红,慵怯乏力地匍匐在自己身下,其姿色妖态更胜桃李。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恨不得将她揉作一小团含到嘴里去疼爱才是好,便放缓了进出的幅度,又把她半抱起来拥入怀内,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好,我慢点,你就是我的祖宗,我什么都听你的吩咐。宝贝儿,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多好……老子他娘的爱你爱得连原本的祖宗是谁都忘了。” 低头贪恋地端详着她绝艳的脸庞,目光落到那双殷满的红唇时喉头一动,便吮了上去,内里桂馥兰香的贞清气息令他神志都有点蒙昧起来,不免遐想联翩:后面那处,以方瑾儒保守高傲的性子,必然是宁死不让碰,他从来不敢痴心妄想,不过若是能弄一弄上面这张小嘴,必定是风情别样的销魂滋味。 方瑾儒对这样的亲密无间甚为抵触,勉强忍耐了片时,便挣脱他的唇舌纠缠,将头扭到一旁。 莱昂正置身于极致的快感之中,丝毫不以为忤,就势去嘬吻她耳后小片白净的肌肤,大手抓起一团晶莹丰腴的美乳把玩,一面失神地喃喃道:“宝贝儿,放松点,太紧了……这样难得的美人,让老子怎么舍得放你走……”见方瑾儒这两天身上被他亵玩出来的斑驳痕迹还未褪下去,便懒洋洋地随意挑了她身上尚未被凌虐过的白嫩皮肤搓捻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宝贝儿,听话点儿,告诉我 方瑾儒压抑地呻吟着,夹杂着一丝半点痛楚的颓泣之声。她极力忽略身体正承受的侵犯和耳边莱昂一声声充满欲望的粗重喘息,将视线投往窗外。 离窗棂不远的枝间叶隙隐约卧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钻石般的翅膀上闪耀着莱姆绿和天蓝亮光,如网的金色脉络熠熠闪光,让人眼前仿若出现了幻影般的迷离玮丽。方瑾儒一时看得有点发痴。一阵微风吹过,遮掩着的几片树叶被吹起,她的瞳孔一缩,眼里不由流露出哀怜的神情。 蝴蝶身上趴着一只体型精悍的螳螂,褐色的身体上遍布着骇人的花斑,螳螂前肢上坚硬的锯齿和钩子已经深深地扎入蝴蝶的身体,强劲的咀嚼式口器正一口一口地吞食蝴蝶的腹部,娇小的蝴蝶半边身体已残缺,一对纤细若云锦的浅蓝色触须微微地振颤着,似是濒死前无声的悲泣。 方瑾儒的眼皮颤了颤,心念微动。 下颌一阵剧痛,她惊呼一声转过脸,直直撞入莱昂鹰瞵鹗视的凶狠目光中。 “堕久是谁?”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带着丝丝慑人的凛冽寒意。 仿佛一直珍而重之地藏在内心深处,与灵魂已合为一体的秘密被残忍地剥离出来,犹沾染着血肉,狠狠地掷到她的脸上。 方瑾儒的眼神馁荏无依,几乎是张皇失措地问道:“什、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莱昂的手指铁钳一样捏紧她尖细的下巴,阴恻恻道:“我的意思是,在老子干着你的时候,宝贝儿嘴里喊的那个名叫堕久的男人是谁?” 泪意出其不意地涌上来,她喊堕久的名字了?方瑾儒茫然地与莱昂对视着,目光散涣,没有半点焦距,仿佛一下子陷入了什么幻境当中,整个心神都游离了。 莱昂英俊的脸庞被嫉妒扭曲得面目全非,手指添了几分力度,轻易地将她雪白的下巴扳得紫红一片。 莱昂的人生里始终只得方瑾儒一个女人,却不代表他在性事方面青涩无知。 他出生于整个星系最尊贵显赫的皇室,长成后大权在握,大半生屹立于权力的顶峰,所有人都竭尽所能讨他的欢心,乞求他一点儿垂怜。 罗霂兰帝国上流社会风气靡烂不逊于联邦,莱昂什么声色犬马的场合没参与过?什么香艳猎奇的花样儿没见识过?他不过是心系方瑾儒,不屑于亲身上阵罢了。 方瑾儒内里紧窄且短小,插到底仍有相当一部分留在外头。莱昂向来爱惜她,什么床上的手段都不舍得往她身上使。 此刻妒火中烧,失了节制,竟是暴悍异常地直闯入内,将前端戳进了矜贵的小胞宫,虽是立时悬崖勒马,仍爽得差点儿激射而出。 然而一对上方瑾儒那双充满惊惧痛楚的含泪妙目,舒爽便尽数化作心疼与担忧。 狠喘几口气将射意压下去,尽量温和地哄劝,“宝贝儿,听话点儿,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与你是什么关系,我就出去。你知道我自来疼你,不舍得当真弄伤你。” 方瑾儒乌润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透了,颓然地垂在白得透明的小脸上,四体百骸疼得微微痉挛,鬓边也被冷汗浸湿,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响。 她如此不识抬举,莱昂挫了挫牙根,阴霾地笑起来,贴在她耳边柔声道:“老子早就知道你骨头最硬。这样吧,我让凯兰将桢桢带来,叫她亲自劝一劝你如何?母女连心,必定比旁人容易说话些。” 方瑾儒身体一震,极度的屈辱与无助冲得她喉头发哽,两眼酸涩。阖了阖眼,拼命咽下泪意,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抬头盯着莱昂的眼睛,“堕久是我外祖母的兄长。”她的每一个吐字都仿佛沾满了黄泉的死气,有种万籁悉寂的委顿湮沉。 方瑾儒是不会撒谎的。 她过于恃才傲物,清高自负,比世上大多数的铮铮男儿更为顶天立地,有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磊落,根本不屑于打诳语。她不想说的话谁也撬不开她的嘴,她一旦开口,便是一言九鼎。 莱昂满腔疯狂的妒火和怒火一下子熄灭殆尽。 他放下心头巨石,神色一松,猛然记起方才粗莽无礼地对待方瑾儒,不禁噬脐莫及,脸上的表情有点僵滞怪异,懵头转向了半晌,连忙撤出身体,将手松开。 方瑾儒几乎虚脱了,失去依持便仰面倒在桌上,头磕到嵌宝石木案的清脆声响把莱昂吓得脸都青了,手足发软地将她扶起来再次拥入怀内,轻轻揉着她的后脑,一面磕磕巴巴地解释:“瑾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一时疑心太过才会失了分寸,对不起,弄疼你了,宝贝儿,千万别恨我。” “没关系的。”方瑾儒低低地叹息一声,两条白蒻似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脸搁在他的肩膀上。 莱昂受宠若惊,魔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抱紧她,声音都有点发颤:“瑾儒,我这两天跟做梦一样。你若是肯顺着我一点,我什么都随你的心意,老子连命都可以给你……心肝宝贝儿,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方瑾儒默而不语,被再次贯穿时,泪水扑簌而下。 莱昂被方瑾儒长久未有过的投怀送抱惊喜得发痴,被内里火热紧窄地包裹又让他舒服得发狂,不断地在方瑾儒的鬓边、耳后和颈间珠辉玉丽的肌肤上用力啃吮,一个个深红色的吻痕触目惊心。 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意味悠长道,“瑾儒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念着你家的长辈,看来老子还是不够卖力嘛。” 他一面在方瑾儒耳边说些暧昧挑情的下流话,一面暴风骤雨般耸动。 方瑾儒有种快被他将身体撞穿的错觉,每一次摩擦都令她疼得发抖。她死死地咬着唇,泪水不断地涌出来,随即被她悄悄地抹去。 “如果不能超脱,你会再次坠入轮回。瑾儒,你逃不掉的。” 前世今生,再次无能为力地被强迫着匍匐于男人身下,堕久当日平平淡淡的一番话似晴天响雷,直击精魂! 她要离开这里,与堕久一起,带着她的心肝儿。 她天赋卓绝,心志坚如磐石,凭什么被桎梏于方寸之间,无法脱身。终有一日,她定弃了这副无用的皮囊,重返仙途,出叁界,逆五行,断绝尘世羁绊,超脱生死轮回的束缚,登临天地之大道。 彷佛是一个圆,过去种种尘埃落定,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对父母无辜惨死的愧疚,对闵西廷似海深情的辜负,对堕久痴心一片的歉意,百般情感如潮水退去,心底最深沉的欲望浮出水面。她毕生所求,始终是畅游天地,穿越时空,追逐无所不至的逍遥自在。 …… 方瑾儒很有点心慵意懒,悒悒不欢,莱昂不敢太放纵,宣泄了两回就饶过她,将人抱到床上安置,见她一张姝秀的小脸都被汗湿透了,就去浴室拧条热毛巾。 他一出来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方瑾儒身上,神情随之微变,快步行至床前,突然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然后纹丝不动地静立在地,脸上渐渐现出了跷怪的冷意。 方瑾儒在哭,螓首微微往上仰。 她总是这样的姿势,看上去仿佛是轻世傲物不可接近。 莱昂静静地凝目于她,突然生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她一直将姿态放得这样高不可攀,也许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眼里的泪水。” 第一百四十四章“宝贝儿,你想离开老子,插 方瑾儒悠长乌亮的睫毛沾满了水珠,仿佛已不堪重负,一滴连着一滴沿着白润澄净的脸庞徐徐滑落,不过须臾,已经将枕头打湿了。 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她哭得真是太美了。 莱昂蹲下身来,用指腹接了一颗放进嘴里吮掉,又凑过去绻恋地舐*吻凝在她睫毛间的泪珠,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伤心啊,至于么……”一面用毛巾帮她轻轻地拭擦脸上的泪迹。 “莱昂,你能先出去么?”方瑾儒推开他的手,神情晏寂。 莱昂看了她半晌,把毛巾往地上一丢,慢慢地脱去身上的衣物,悠悠道:“不能。” 方瑾儒眉心略蹙,阖目转过身去。 莱昂冷峭一笑,跳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她,俩人赤裸的肌肤亲密地相贴,不留一丝空隙。 身体离得这样近,彼此的心却像是天空中处于不同高度的两片云,即使望上去是重迭着的,却永远无法相接。 “堕久,你那位长辈,是个怎么样的人?” 方瑾儒咬了咬唇,低声道:“方外之人。” “方外之人……”莱昂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大手从后方直接潜入方瑾儒腿间,感觉到她微微悸颤,沉声笑了笑,“依我看来,恐怕是神仙中人罢?” “瑾儒,那具救生舱,就是你所说的灵石玄棺,是你这位堕久长辈亲手打造?” “嗯。”方瑾儒下意识应了,身子猝然一僵,竟控制不住微微战抖起来。 莱昂眯起眼审视着她的反应,突兀地笑起来,笑声阴谲得令人毛发耸然,轻抚她腿间肌肤的手加了几分力度。 方瑾儒轻喘一声,不安地掰他的大手。 莱昂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宝贝儿,你怕我?老子爱你爱得可以不要身家性命,你有什么好怕的。”捏住她细致的下巴尖儿:“瑾儒,你十八岁那年体弱不治,也是这位长辈将你封入玄棺?他,唔,算是你的舅公罢?” 方瑾儒反感地打开他的手,深谙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只得点了点头。 莱昂心念一动,聚精会神地端量着她浅淡春山般的脸容,在她腿间揉摩的手指直接探入她体内。方瑾儒花容失色,连忙去捉他的手臂。莱昂单手将她双腕握紧拧到她身后,不咸不淡道:“你听话一点。” 整整艹了她一上午,刚刚又弄了两回,她体内还灌满了自己的东西,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几乎插不进去,仍然紧得让人疯狂。如果忽略她脸上过于猒倦和阒静的神情,无论是脸庞,肌肤还是身子,都幼嫩鲜活得与四十二年前毫无二致! 这根本就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驻颜有术,凡人不可能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肉体不发生一丁点的改变。方瑾儒的容貌美得像天上的仙子,内里是不是住着如同古华夏《聊斋志异》里面那样的画皮女鬼? 不,不是女鬼。鬼不可能有这样冰魂雪魄,高不可攀的气质。如此看来,倒真是仙子了。 古华夏素有佛经神话。 “接引道人(西天如来)赴昆仑,路遇六翅天蚕化茧,破而成六翅天蝉,有感善恶,遂收六翅天蝉为二徒弟,取名:金蝉子,以其茧,炼八宝天蚕丝袈裟。金蝉子不听如来讲法,轻慢佛教,如来剥其妖性,贬其真灵,转生东土,成取经僧人唐叁藏,着天蚕丝袈裟,历九九八十一难,重又成佛。” 神话传说之事泰半是子虚乌有,佛法、道法高深之人却未必不实。 长辈?多半也是师父罢。自己能欺师灭祖,觊觎方瑾儒;她的师父、长辈,自然也可以禽兽不如,对自己美艳绝伦的晚辈、徒弟,心怀不轨,垂涎叁尺! 他早就知道,方瑾儒与天下间大部分的女子都不一样——超乎世人想象的聪慧、学识;无与伦比的气质风度;几十年丝毫不见衰败的美貌。凡人都是精神依附着肉体生存。而方瑾儒,只要她愿意,仿佛就可以一直花容月貌下去,一直风华正茂下去,不受光阴以及世间的任何规律法则约束。如果她不乐意呢?是不是就会冯虚御风,羽化登仙,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她留下来? 自她踏出玄棺,俩人之间从来没有第叁者,她不爱自己,那么爱的是谁? 十八岁的妙龄少女,怎么可能一点缱绻心思都从来没有生出过? 利用卡特蔺. 费舍尔散布“罗霂兰的蓬帕杜夫人”谣言,这根本不像她那淡漠清高的性子会做的事,倒像是不得已而为之。就是为了躲开自己? 她应该心知肚明,哪怕不在自己身边,哪怕避到天涯海角,自己也不可能放她自由。尤茉扬星方宅院子外面驻守着大批自己的亲卫,内宅所有佣人仆从都是亲王府指派过去,全是他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脱离过自己的监控,连她每天出了几次门,与那些人交谈过,这些资料都会整理成册,一点不漏地出现在他的桌上。这样的生活并不比待在伊利丹星自在几分。 那么,为什么非要避世不可? 方瑾儒绝非心如止水的世外之人。她并不虚荣铺张,甚至没有任何物欲,然而那种于生活质量的精致与讲究,对生活情趣的向往与追求,彷佛是刻画在她的骨子里,焚香列鼎,馔玉炊金,衣食住行处处穷工极巧。就如这回的碧霜晶艺术个展,她对核心星区堡莱克西斯向来敬而远之,然而他不过是吩咐将卡林姆星最顶级的皇家画廊给那名受她青睐的艺术家腾出来,轻而易举就将她引来;又因路上事务牵扰,无法及时赶回首都星,随意以场地纠纷为由,又将她绊住了一月。如此种种,莫说心如死灰的世外居士,简直就是一派骄纵的大家小姐行径。 莱昂打量怀内爱人宛如妙龄少女的姿容情态,她的年龄原比自己大两岁,如今仔细看上去,竟比凯兰还稚嫩许多,一时心襟荡曳,气息变粗。若这小东西被自己艹的时候,肯娇滴滴唤几声“父王”,倒是一番别样的情趣。 莱昂将缱绻的思绪收回。 除非她并非单纯想远离尘嚣,而是在默默等待,在图谋着什么,叁十多年,甚至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空睁开双眼开始,如此漫长的岁月,不动声色地等候某样比这尘世间最顶级的富贵权势更令她向往之物,或是人。 方瑾儒不爱自己,她视自己如徒如子,无法生出爱意,他虽痛不欲生,难以理解,却可以试着去接受。那么,如果她不是因了师徒名分而不接纳自己,而是早就心有所属,对他弃若敝屣,却这么多年一直在为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守候,他这么多年的刻骨相思和退让忍耐,便显得尤为可笑与不值。 莱昂精明狡诈,心思之缜密天下少有,那些四处散落的珠子,只要让他寻到那根线,一切都可以易如拾芥地串联起来。 方瑾儒被莱昂的目光看得心惊肉战,双腕似要被勒断,下身被他的手指弄得生疼,只好微微喘息着别开了脸,在莱昂悍狞地再次挺进她身体的那一刻,方瑾儒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莱昂自然不会去死,他不高兴的时候只会让别人死。他如今显然不高兴到了极点,面孔扭曲得极为可怖,仿佛被万蛇噬咬过,每一根血管内都注满了毒液。 “宝贝儿,你想离开老子,插翅而逃?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 方瑾儒眸光微闪,随即意懒心慵地缓缓阖目。 第一百四十五章沈飞对他道:“你在国内坐镇 伽利斯联邦。 还有不到十天,第一军校就开学了。 沉飞着急去赛罗星候着维桢,每日加班加点收尾安多利亚星区这边的军政要务,每天来觐见他的人少说也有百来个,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快挤不出了。 这日来了两个特别的访客,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院长与战略指挥学院的桑切斯院长。严格来说二人并不是沉飞的下属。 当下俩人的待遇还不如下属呢,起码人家偶尔还能得张凳子坐坐。俩人战战兢兢立在沉飞办公厅的大门边上,被沉飞的脸色吓得大气不敢出。 “别人要你就给?你他娘的是莱昂.垌文迪许养的一条狗?”沉飞冷声道。 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院长的眼睛都被汗水糊住了,抖着手抹了抹上头的水迹,不敢应声。 罗霂兰驻赛罗星的特命全权大使带着手下大刺刺冲进他的办公室,要取走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同学的学籍和档案,他能怎么办? 桑切斯院长与沉夫人有旧,沉飞待他素有几分尊重,今儿被硬拖过来挡雷。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连沉父沉母在儿子面前都是一副小心敬慎的态度。桑切斯院长斟酌着措辞,在一旁帮腔道:“沉司令,那罗霂兰帝国皇家学院就是别人自家开的,就算咱们扣住学籍和档案,垌文迪许小姐要入学,还不是西萨克瑟亲王一句话的功夫?” 沉飞掀了掀眼皮,道:“您老还是喊我沉飞吧,沉二少或沉少司令也成。不然那头的沉司令还以为我这不肖子着急夺权,上赶着叫他当太上皇呢。” 整个联邦上下都心照不宣,沉飞与蒋晗熙俨然是唐太宗、汉高祖之流,沉父蒋父就不可能有当太祖的命,翌日必定是尊为太上皇。只二人如今还愿意粉饰太平,仍避着各自父亲的讳。 桑切斯院长讪讪地笑了笑。 沉飞眸色暗晦,垂首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上各带一枚宽大的银色戒指,上面勾勒的血色图纹繁复无比。无名指上那枚的纹路彷佛有生命般诡异地缓缓流淌,周围的空气随着这种微动渐渐缓涩,凝滞,最后竟似被冻住一般,方寸之内,时间被静止下来。沉飞的唇角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指尖微微一弹,空气立刻恢复流动。 他不发话,二人不敢擅离,一声不响地候着。 “行吧,劳烦二位跑这一趟。”沉飞喊了人进来吩咐,“好好送两位院长回赛罗星,开我的专舰去。” 沉飞一宿没睡。 客厅没开灯,晨光从落地玻璃窗倾泻而入,将大半个客厅都照亮了。 沉飞光着上身,只套了条长裤,紧实的肌肉块块分明,线条凌厉彪悍,一动不动地坐着时已饱含了强大的爆发力。 他魁伟的身影完全隐在光亮不能到达的阴影里,眼睛死死地盯着芯片全息屏幕里自己平日拍下的维桢的照片,眼底爬满了宿醉之后的血丝。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右手五根长指都插进浓密的赤金短发里,嘴里呢喃:“桢桢,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老公想你快想疯了。叫我逮回来,老子艹死你。” 音调低缓,似是情深一往,眼神却像一头即将捕食的猛兽,直欲择人而噬。他的脚边丢了几十个烟头,有的仍冒着白烟,将昂贵的地毯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来,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那根香烟被夹得将断未断,星火渐渐延蔓至根部,他伸手过去,两个洁白的指腹随意一捏,仿佛不知道疼一样,直接将火掐灭了。 中午时分蒋晗熙抵达安多利亚星区。 沉飞对他道:“你在国内坐镇,我亲自去罗霂兰将她带回来。” “不,还是由我来走这一趟罢。” 蒋晗熙妩丽清峭的脸庞波澜不惊。他二人自然不可能真放着维桢在外面十年不闻不问。况且沉飞好歹还有下半辈子与维桢相守。自己有什么?他与心爱的女孩子共处的时光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沉飞一字一顿道:“罗霂兰国力鼎盛,垌文迪许父子都是当世强者,不容小觑。你不能单身前往,须带一队得用的亲卫。雷蒙多.卡裴思虑深远,跟了你这么长一段时间,国内如今能在腿脚上叫他吃亏的人也不多了,他也且得跟着。”他在整个星系军方的名头都太大,确实不如一贯以豪商巨贾身份示人的蒋氏世族大公子便利。 “联邦与罗霂兰素有邦交,轻易不会撕破脸,没必要大张旗鼓。人多了反而束手束脚,我会见机行事,你无需多虑。”蒋晗熙知道他是关心则乱,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来。 蒋晗熙的武力和谋略沉飞自然是信得过的。 “那就让伊丽亚利一人跟随,替你跑跑腿也成。现在联邦上下,信得过的人里面,他武力最瞧得过去。”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本就天资超凡,得到惊才绝世的名师指点,可谓一日千里,月前单骑击杀虫族元帅,顶替去世的高德弗理.霍廉华德,跻身联邦五百强者之一,震惊了联邦境内所有高武者。 “白长力气不长脑子的狼崽子罢了。”蒋晗熙嗤笑一声,倒也没反对。 “至少要等到开学叁月之后才行动。莱昂.垌文迪许疼爱桢桢,开头担心她不能适应,定然盯得紧,很难悄无声息将她接走。”沉飞沉吟着道。 又问,“七代重甲得了?” “新开采的一批游钛合金全砸里了。我敢说整个IB1101星系就这么两台七代重型机甲。”蒋晗熙掏出两枚银色戒指,戒身幽光微转,寒意凛冽。 沉飞接过一枚,握在掌心,阖目凝神,数息之后,凤眸缓缓掀开,内里犹有几缕红光流窜游走,转瞬间红芒消散,狭长眼瞳恢复森冷的湛蓝,骨感峭拔的大手摊开,戒指上面已遍布繁复诡秘的血色图纹。他取下右手食指原来那枚,换上了新的。 蒋晗熙将余下那枚捏在雪白修长的指间,他的精神力高不可测,本就不弱于沉飞,片瞬之后,戒身也尽数勾勒了冰青色的瑰丽图纹,随之戴到左手无名指上。他向来秉承能用脑子绝不动手的原则,甚少动用武力,遑论操纵机甲。这回事涉心爱的女孩儿,所有原则已荡然无存。 俩人初步敲定计划,一时相对无言。 罗霂兰帝国与西萨克瑟亲王都不是好惹的。就算这次能成功将维桢带返,在俩人完全掌控联邦之前,都得把她藏匿起来,以那小丫头的性子,且有得闹。 …… 方瑾儒被留在西萨克瑟亲王府的两个月里并没有见过维桢。 维桢卧床数日后虽然不再高热不下,却持续病了两周,又因服用了大量药物,精神欠佳,肠胃非常脆弱,很长一段日子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莱昂.垌文迪许父子以及伺候她的一大群仆人几乎想跪下来求她多吃点东西。维桢是不会让别人为难的,勉强吞下去,片刻之后就搜肠刮肚地大吐特吐。 其实维桢算是因祸得福,不知是因为她身体状况堪忧,凯兰不敢卤莽地去刺激她,还是她那句要跟方瑾儒告状的威胁起了作用,凯兰没有再对她轻举妄动,实在止遏不住欲念,也只是亲亲她的小脸,捏几把她的小嫩手来望梅止渴一番。 凯兰是自己的亲哥哥,维桢虽然反感他之前的孟浪,心理上却是存着些天然血脉的亲近。 维桢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打死莱昂也不敢将人领到方瑾儒面前,只好哄方瑾儒说维桢情绪抵触,不愿意来西萨克瑟亲王府。 方瑾儒只“嗯”了一声也就不再多问。 方瑾儒与维桢本质上都是澹泊寡欲之人。之前一年没见,在酒店那晚亲近了一阵子,其余时候母女之间相处,在外人看来其实生疏得匪夷所思。 莱昂眼里只见到方瑾儒冷淡女儿,从来不主动联系关爱维桢,却不知维桢除了例行的报平安,也极少主动过问自己的母亲。 离开首都星前,方瑾儒一步都不曾踏出过西萨克瑟亲王府,甚至连莱昂的寝宫都没离开过。 莱昂管着偌大一个罗霂兰帝国,无数军政大事需要他做决策,说是一馈十起,一日万机毫不为过,他再着紧方瑾儒,再想寸步不离、朝夕相伴,总有腾不出功夫来纠缠她的时候。方瑾儒只嫌这样的日子不够多,自得其乐地独自看看书挥挥毫打发时间。寝殿的五层就是个微型的图书馆,里面存放了大量莱昂天价拍来讨她欢心的古琧斯古籍孤本。 方瑾儒天资聪颖,惊才风逸,在学术上的造诣尤其了得。不过她所有的才学都是锦衣夜行,前世的闵氏父子,今生的莱昂.垌文迪许,俱将她视作禁脔,她的作品从来不曾流出外界,只为这些情人私人收藏。 前世方瑾儒数历巨变,身子虚弱,精力有限,虽然才高八斗,平生正经编纂的唯有一部《渚宫清话》,记载了大量荆楚隐秘之事,是作为唐余知古撰的《渚宫旧事》又一补遗。当年也曾印刷出版,不过所有的书册在流出市场前就被闵祁山和闵西廷收购一空,私人收藏起来,那家倒霉的出版社不久之后更莫名其妙地破产倒闭。方瑾儒自此死了心,藏愚守拙不再祸害他人。世人对方大美人的认识,多是限于她绝世的容貌以及闵西廷对她至死不渝的恋慕;至于闵祁山,父子二人共占一女到底不雅,闵氏父子心狠手毒的名声天下皆闻,外人即便心知肚明,也鲜少敢放到明面上说叁道四,唯恐招致杀身之祸。 今生,罗霂兰帝国民众对方瑾儒夫人印象最深刻的,则是她无与伦比的古华夏特有风姿气度,美得近似妖孽的容貌,以及西萨克瑟亲王对她数十年不变的痴心与追逐。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屋子全他娘的都是祖宗,就 莱昂.垌文迪许其实没有软禁方瑾儒,在亲王府里方瑾儒是自由的,寝殿外驻守的亲卫就是摆个样子而已。 一来是他不敢,方瑾儒挑一挑眉梢就够他在心里琢磨难受半天;二来,就算他敢,他手下的人也没有胆量去阻拦方瑾儒。尽人皆知,方瑾儒就是西萨克瑟亲王府乃至罗霂兰皇宫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如果她想要单独住进正殿,莱昂二话不说就得灰溜溜地收拾行李搬到侧殿去。 凯兰.垌文迪许猜得不错,他父王再怎么若丧考妣,再如何留连不舍,也不敢对方瑾儒食言,两个月之后如约放她回尤茉扬星球。方瑾儒记着莱昂提过维桢对亲王府不喜的话,亲自到方氏旧宅接女儿。一见到维桢,她那张沉鱼落雁的脸就沉了下来。 方瑾儒宝爱女儿,见她瘦了足足一圈,形容更是前所未有过的憔悴萎顿,登时面色一变。她不悦,上至垌文迪许父子,下至满院子的侍卫仆人皆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声。 “西萨克瑟亲王就是这样照顾我女儿的?”她冷笑着望向莱昂。 莱昂的冷汗‘刷’一声就下来了,搓着手讪讪道:“瑾儒,这个、这个……” 方瑾儒抬了抬手示意他噤声,眸若寒星,漫不经心地落到凯兰身上。 凯兰的脸色已惨白如纸,步履不稳地来到方瑾儒面前:“夫人,都是凯兰的错。” “自然是你的过错。”方瑾儒语气清淡,素手一扬,‘啪’的一巴掌扇在他白皙的脸上。 她的手软若春花,嫩如凝脂,轻飘飘地落在凯兰脸上,却让他全身一震,‘扑通’一声双膝弯曲跪倒在地。 他整整两个月都衣不解带,体恤入微地照顾维桢,维桢见他这样心有不忍,将之前对他的恼怒之情消减了大半,便扯了扯母亲的衣袖道:“妈妈,我想回家了。” 方瑾儒半笑不笑地瞥了她一眼,脸色倒是平缓下来,牵起她的小手。 维桢突然又喊了一声:“妈妈。” “嗯?”方瑾儒见女儿脸有难色,弯下腰来。 维桢凑到她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 方瑾儒纵容地笑了笑,摸着她毛茸茸的鬓发,抬首看向眼也不错地盯紧着自己的莱昂.垌文迪许。 莱昂连忙上前几步,“瑾儒,怎么啦?桢桢有什么事吗?” “桢桢她喜欢在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念书。我既一开始答应了她,就不会反悔。你让人把她的学籍和档案退回去。她在这里耽搁了一个多月的课程,你也打点好,莫叫学院为难她。” 莱昂脸色略微一滞,视线落在维桢身上。维桢小脸一白,躲到母亲身后。 方瑾儒柳眉一扬,“怎么?西萨克瑟亲王要替我管教女儿?” 这话就有点重了。 “不敢,不敢,那是你的女儿,谁敢指手划脚多说一句。”莱昂心脏都停摆了一拍,迭声吩咐下去,命人立刻通知大使馆把事情办妥,又蹲到维桢跟前,“桢桢呀,往后有什么事就直接跟莱昂叔叔说,叔叔这么疼你,哪有不答应的呢?你母亲体弱,这点小事儿不必惊动她,知道吗?” 除了在母亲面前,莱昂叔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容反驳的。 维桢垂着眼帘,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莱昂叔叔。” 方瑾儒脸色稍霁。 一屋子全他娘的都是祖宗,就自己这么一个孙子! 莱昂松了一口气,又讨好地朝方瑾儒道:“瑾儒,那件事,你瞧……” 方瑾儒瞥一眼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侍卫,若不应下,今日恐怕无法走出这里,她睫毛轻颤,秀眸难掩悲哀。 “西萨克瑟亲王一年之后来尤茉扬星接我吧。”她携了女儿,仪态万方地往院门而去。 莱昂大喜过望,比了比下颌,门前的侍卫井然有序地分列两侧。 莱昂的目光如渴似饥,死死盯着方瑾儒夭袅的背影,直至人上了车驾,才慢吞吞地踱到仍文风不动跪在地上的凯兰身边,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他,“行了,起来吧,人都走远了,别他娘的演戏了。” 凯兰缓缓地站起来,眼内隐约有水光闪烁。 莱昂愣了愣,略带唏嘘道:“好了,别太伤心了。这世上能得夫人一巴掌的,除了你爹就是你,别人求还求不过来呢。”方瑾儒根本不屑于亲自动手打人。 “可是我希望夫人能对我满意,而不是对我不满。”凯兰的话说得艰难之极,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莱昂“嗤”的一声,“别他娘的做白日梦了。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入得了夫人的法眼。”他自嘲地笑了笑,眼里透出几分怅然,“咱们父子二人,在夫人眼内恐怕就是两个俗不可耐的莽夫罢了。” 方瑾儒心中不愉,莱昂父子二人不敢明目张胆地送行,待母女二人进了奢华无比的皇室专用星舰后,才从圆梁后面转出来。 “我想要妹妹。”凯兰突然道。 莱昂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那是妹妹!”见儿子面露不屑之色,便叹了口气道,“夫人不会允许的。” “夫人还不同意父王干她呢,父王有乖乖照办么?夫人可是父王的师父。”凯兰讥笑着道。 莱昂额角青筋一突,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紧接着挫败地骂了声娘,走过去伸手把他揪起来,“你小子有胆量自己找夫人说去,别他娘的连累老子。” 凯兰向天借个胆也不敢跟方瑾儒提出这样的要求,登时神情灰败,如丧考妣。 莱昂有点心疼,拍了拍他的肩道:“别一副死了亲爹的德行,你老子还活生生杵在这儿呢。行了行了,新打下来那颗星球你拿去玩罢。” 凯兰脸色稍缓,问道:“那些俘虏呢?” “说了不许拿活人做实验,有伤阴骛。” 凯兰脸上颇有些不以为然:“你我父子二人作恶多端,满手血腥,现在才来积德行善,是不是晚了点?夫人和妹妹长得那样,别是天上的什么仙人下界历劫来的吧?父王既然不准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俩死后必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就别指望下辈子还能见到夫人了。” 龙生龙,凤生凤。垌文迪许嫡支数代人自立国起,皆是不尊天地,不敬神佛,罔顾人伦道德之辈。 莱昂若有所思道:“没准就是仙子呢。”他扯出一抹桀骜凶残的笑意,“就算当真是九天玄女,老子也要闯上天庭绑下来据为己有。” 凯兰想到母亲看似淡泊,实则清高不羁的倨骜性子。父亲已经下令迁移西萨克瑟亲王府周围的民众。即便将王府扩大十倍,于母亲而言都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笼子。一年之后父亲将母亲接回,定然是不会准许她再踏出王府半步。父亲这次是下定决心折了母亲的翅膀,绝不容许她有第二次插翼而飞的机会。 日后自己登基,也打造一个精致无比的笼子将妹妹关起来,只供自己一个人赏玩。 妹妹这样不乖,私自交了男朋友,不许他靠近,不许他看她动人之极的身体,那么往后,他就天天陪着她,每晚都将她绑起来,脱了她的衣裳,细细地狎玩,再狠狠地疼爱她,操弄她,叫她知道怕了,服服帖帖地求饶,再也不敢对哥哥道半个“不”字。 作者的话: 明天就回到桢桢和沉蒋的情节了,别着急。 中卷完结第一百四十七章三国时期,见一见身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方瑾儒笑得意味深长,“桢桢在联邦第一军事学校交小男朋友了?” 维桢向来乖巧听话,不可能为了在哪里上学这样的小事而违逆长辈的意思。 维桢被母亲冷不丁的问话吓了一跳,一时脸色有些发青。她是不会对母亲撒谎的,点了点头,又道:“他比我大,不是小朋友。妈妈会生气吗?” 方瑾儒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七十多岁了,连莱昂.垌文迪许在她眼里其实都算小孩子。 她不以为然道:“只要你记得答应过母亲的事就可以。”当日不让她交男朋友,是为了省去些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已经交了,维桢又不可能爱上任何男人,权作打发时间。只要女儿依诺毕业后回罗霂兰留在自己身边,其余的不过末节罢了。 维桢道:“母命重如泰山,维桢自当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违背。”如果五年之后沉飞与晗熙哥哥不能说服母亲,那她自然不会对母亲食言。 方瑾儒心中熨帖,倏忽念及一件要紧之事,纤长明眸微眯,牢牢盯着女儿双眼,问道:“你那小男朋友没有欺负桢桢吧?” 维桢不沾染半点红尘声色的杏目清凌凌地与母亲对视,大摇其头。沉飞对自己爱如珍宝,自然不会打骂自己。 方瑾儒指的其实是那个男人有没有轻薄强迫女儿。母女俩并没有连上线。 她放下心头大石。只要女儿平安无恙,哪怕她交一百个男朋友呢。 方瑾儒出身显赫,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规矩极大。不过那是待旁人,面对唯一的爱女,她一贯纵容无比。维桢在她眼里就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只要她听母亲的话,平安健康,不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于一个母亲而言,就足够了。 此生的维桢是上辈子女儿生命的延续,是方瑾儒这一世感情的寄托,更是她在这个无所依归的吊诡异世的锚。她需要这个锚帮她留在这里,以履行她对堕久的承诺。 所以她是童维桢,既不是维维安娜.垌文迪许,也不是维桢.垌文迪许。而父姓垌文迪许正好音译作童,则是个美好的巧合。即便维桢的父亲姓卡文迪许,维桢的华夏姓氏仍然会是童。她必须与上辈子半途玉碎珠沉的心肝儿完全一致,样貌,性情,心智,名字,缺一不可。 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一刻不忘的娇儿——怯弱,矜贵,纯净,楚楚怜人,一个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对她心软,为她心动的八岁孩子。 她依着自己的心意出生,长大,桡桡如莲,纯洁若佛光,不沾染半点俗世尘埃,不辜负她母亲待她的一番深情厚意。 方瑾儒掩去眼中泪意,柔声道:“桢桢觉得安澜师兄怎么样?” 眼前闪过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 “好看。” 其实大部分时候,美丑是一件相对主观的事情,正所谓各花入各眼。 方瑾儒与维桢这样相貌生到了极致的情况除外。没有任何人对着这两张脸能道一个“不”字。罗霂兰堡莱克西斯星区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们那样忌惮嫉妒方瑾儒夫人,私下里只诟病她乃祸国妖孽,从不敢道一句她容貌有瑕疵——毕竟,这是连一方天道都能吸引的神仙色相。 利安澜的长相是那种上到180岁,下到8岁都赞一声“好看”的样貌,不算得俊美无匹,却合了百分之九十民众的眼缘。如果沉飞那个天生的艺术大家兄长沉嫣在这里,就会告诉维桢,这样的长相是标准的建模脸,每一个棱角,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十分符合大众审美标准。 方瑾儒深谙女儿以貌取人,寻了这么个女婿人选,可谓费煞苦心。 她笑道:“等你毕业回国之后,安澜师兄当你丈夫好不好?” 维桢唬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不嫁给安澜师兄吗?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方瑾儒怜爱地摩挲女儿漂亮的小脸,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男人产生男女之情,毕竟小孩子怎么会有爱情呢。 最初将维桢养得如小儿一般,是让她与前世那心肝儿完全吻合,好寄托自己的慈母之心与思念之情。渐渐的,两个女儿在她心里,早已牵扯不清,难辨孰轻孰重。她不允许女儿心智成长,归根结底,是忍受不了有终一日,她爱上某名男子,离自己而去。 对一个小孩子而言,留在疼她,宠她,爱她,永远不会因为她年老色衰或是不够知情识趣而嫌弃她,离弃她的母亲身旁,难道不是天下间最快活的日子么? 她斟酌着语言,“桢桢,你以后就会明白,情爱对我们而言,其实从来都不是最要紧的事情。所有爱过的,恨过的人,母亲已经没有半点眷念之心,恚怨之情。”前后两生,似乎只有闵祁山与堕久没有向她索求过爱情。 闵祁山是不敢。 堕久则是不在乎,他之所求一直是自己长陪他身侧。他拥有无限的时间,而在时间面前,一切皆是灰烬。 维桢懵然,不过母亲自然是金口玉言,她一昧点头。 方瑾儒莞然一笑。 身旁伺候之人全是莱昂.垌文迪许的眼线,以往需要言辞谨慎,如今既然已撕破了脸,说话也就无所顾忌了。俩人在方瑾儒的专属起居室内歇息,她仍是挥挥手先打发两名仆从出去。下人早已得了西萨克瑟亲王的旨意,这一年内须得更为尽心竭力讨夫人的欢心,万万不可令她不悦而生出悔意。若是谁不尽心,坏了亲王的好事,全家老少死无葬身之地。 “桢桢,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留在母亲身边,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维桢不解,“妈妈,我、我不是很明白。” “母亲自小以华夏大家闺秀的标准去教育你,因为那是母亲唯一知道的方式。可是母亲从来不需要你按照这个标准去行事。” 方瑾儒抬起她的下巴尖儿,“桢桢,你可以嫁人,也可以选择不嫁人。可以嫁给安澜师兄,也可以嫁给旁人。若是你都喜欢的话,即便养一百个男人呢,也随你高兴。你可以背信弃义,可以放纵无度,可以肆意妄为。”她的笑容狷介疏狂,“你知道为什么吗?” 维桢已经听傻了,呆若木鸡般一个劲儿地摇头。 “因为你有母亲在你身后。只要你是我方瑾儒的女儿,大权在握的西萨克瑟亲王就是你的依仗,整个罗霂兰帝国任凭你予取予求。”日后离开此间,佛法高深,几乎可与天道抗衡的堕久自然亦如是。 方瑾儒自己在这个异世是无根的浮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如此绝世姿容,不啻于稚子怀千金于闹市之上,即便知道需要付出代价,仍寻了一个强大的男人去依附。 女儿维桢不一样,她有强势的长辈,自然不再需要一个强势的男人去束缚她。自己前世今生的身不由己,无能为力,她不必一一品尝;自己两生为人的魂驰梦想,求而不得,她都可以尽数拥有。 “桢桢,如果可以在古华夏历史里自由穿行,你最想去哪个朝代,又最想见到谁呢?” 维桢思忖着道:“唐代,问问太宗皇帝既然爱重文德皇后,生死不渝,何以后宫叁千,内宠无数;叁国时期,见一见身长七尺,龙章凤质的嵇康,听一曲《广陵散》。” 方瑾儒拊掌而笑,“桢桢不愧是母亲的女儿。” “李世民的嫔妃多为文德皇后刻意引荐安排,长孙氏宠冠六宫,深受生育所苦。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嵇叔夜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毫无女气。昵昵变轩昂,孤凤出喧啾,《广陵散》乃千古绝唱。” “桢桢,天下男人千万,可知为何母亲偏挑选了你安澜师兄?” 维桢摇头。 “因为他不会违逆你的任何要求。若是你希望他成为你的丈夫,他就会疼你爱你,若你视他如兄如父,那么终他一生,都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方瑾儒无机质般冰冷的星眸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若是你想叫他当一条狗呢,他就得匍匐在你脚下吠叫。桢桢小心肝儿,你现在明白了吗?” 维桢被母亲与平日大相径庭的举止震骇,内心深处却隐约惊觉,这才是母亲本来该有的样子,只是太多的人与事,逼得她无可奈何,只能将真实面目掩盖起来,仅以寡漠无情的一面示人。 “桢桢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在母亲身边,永远当一个小孩子,侯服玉食,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嗯?” “这是神仙日子,恐怕无人会拒绝。” “神仙?”方瑾儒玩味地重复了一遍。 下一瞬,维桢痴迷地瞋眸,本就百媚丛生的母亲仰天大笑,刹那间仿佛春回大地,万千繁花破冰而出,绚烂夺目几能扣人心弦。 “妈妈,怎么啦?” “梵音!”方瑾儒轻声道,在她的神魂里悠然响起。看来堕久已经斩破原本世界的桎梏,二人相见之日不远矣,兴许,用不了五年呢。 她俯身按着女儿纤薄的肩,“心肝儿,五年之后,我们离开,你若是想登临仙途,并非毫无可能。” 她因胎里带的一缕先天庚金本源之气,身体自小有些异样之处,未经修炼已可短暂地穿行时空间隙。前世那心肝儿与她一般无二,只恨夭折过早,并未显现其他异象。此生的女儿维桢之前身体是正常的,淡淡的粉色娇蕊,自是可爱怜人。福祸相依。她一面庆幸,一面难免有些遗憾。若女儿身怀灵根,母女之间的情缘岂非更为长久? 数月前,二人入住卡林姆星的皇家酒店期间,维桢的身体生出变化。想来女儿亦身怀灵根,只是资质薄弱难显。有堕久在,长长久久地添些寿数,却是无碍的。她天真懵懂,被母亲安抚两句便当真以为此乃自身年龄渐长之故。 维桢惊疑不定:“离开?去哪儿?” “任何地方!” “欲上崆峒访广成,欲上长城吊始皇。”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桢桢,你心之所向,无所不至,目之所及,无所不往;山河社稷,天地日月;八方秀色,俱可手擥!” 下卷:妍姿艳质化为土第一百四十八章“宝宝 沉飞与蒋晗熙在赛罗星司令员府邸的沉氏行政大楼与一众柯普卢星区政府机要官员开会。 柯普卢星区财政长官满头大汗,脸上的褶子几乎拖到下颌,他的年龄至少比沉飞大两轮,沉飞瞥向他的眼神却像在看自己的孙子。 “你爹小时候肯定很溺爱你吧,天天给你举高高,没抓稳掉下来把你摔成个脑残。你丫他娘的胆生毛敢拿去年的数据来糊弄老子?”沉飞狭长的凤眸戾似鹰隼,随手将财务报告甩他脸上。 联邦的纸张韧而薄,一迭数十张重量加起来还不如一片树叶子重,却‘铛’的一声,将财政长官连人带椅子往后砸倒在地翻滚数圈,挣扎半晌都起不来,身旁没有一个人敢去扶他。 坐沉飞边上的蒋晗熙忍俊不禁“噗呲”笑出声来,颀长雪白的手指点了点他,“沉二少这张嘴啊。” 在场数百人,除了他没人敢露出半点笑容。自打会议一开始,沉飞的脸色便阴沉似墨汁一般,但凡有丁点儿错处,揪出来任凭你是谁,劈头盖脸一顿削,半点情面不留。 沉蒋二人大权独揽,积威日重,联邦上下已无人敢撄其锋芒。柯普卢星区更早已经是二人囊中之物,掌控多年,如臂使指。在场之人如坐针毡,人人自危,唯恐眉毛略动一动,沉飞的火气就烧到自己身上。 偌大的会议室气氛紧绷,似被安装了枚星际重粒子导弹,计时器正‘滴滴答答’飞速奔驰,一旦引爆,就要将所有人炸个粉身碎骨。 通讯器乍然响起。 沉飞锋锐的眉骨暴烈地拧作一团。 蒋晗熙没好气地指了指他的手腕。 沉飞低头正要掐断,视线掠过全息屏幕,瞳孔狠狠一缩,刹那间说不清他脸上究竟变换了多少种表情,在会议室众人看来,他的神色反而平静得瘆人。唯有蒋晗熙捕捉到这种微妙的瞬息万变,他蓦地地站起身来。 二人视线交接,蒋晗熙轻声道:“去吧,我来主持。”他的声线略有些发颤,眼眶滚烫发热。 计时器一下子被终止,所有人顿时觉得连空气都轻快起来。 沉飞慢慢地点了点头,“晚上你过来一趟。”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会议室的官员远远仍能听见一贯肃厉严苛的沉少司令员轻言细语与通讯器那头之人说话,语调柔和得不可思议,“宝贝儿,别害怕,就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到。” 维桢先陪母亲回到艾尔星区尤茉扬的家里住了几日。 仆人禀告说边远星区的古琧斯研究院分院出了些了不得的事故,需要垌文迪许院长亲自前往处理,分院位处偏僻,信息不稳定,短时间内恐无法联系。 方瑾儒一听而知是莱昂.垌文迪许迁怒丈夫,这等小事她自然不放在眼内,随意点了点头。 维桢思念父亲,倒是细声细气地哭了两嗓子。 满屋子保姆仆人都是西萨克瑟亲王府特意指派过来,又经方瑾儒掌眼调教过的得用之人,个个长了副玲珑心肝,最会揣摸方瑾儒夫人的心意,立时一窝蜂地围过去大惊小怪、心肝宝贝儿地哄劝。 这样的情景让方瑾儒想到前生那心肝儿闹脾气时,家中也一贯是如此形容,果然心情舒悦,赏了上上下下半年的工钱。 那一头的西萨克瑟亲王甫离了天香国艳的情人,满腔的爱火欲火无处发泄,正是百爪挠心,动辄使性谤气之时。听得下人回报此事,登时如同叁伏天灌下大口冰水,全身上下都畅快起来,哈哈大笑着大手一挥,尤茉扬星方宅伺候之人一律涨了一倍的工钱,西萨克瑟亲王府这边也通通得了赏,莫不欢天喜地。 维桢对利安澜无意,方瑾儒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勉强女儿的,之前的打算自然不了了之,只让二人以寻常的师兄妹身份相处,一同吃了顿饭。 方瑾儒在问明女儿意思前并没有将自己的安排告知利安澜。利安澜对方瑾儒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对师父的爱女自然视作珍宝,呵护备至,百依百顺。 他是个十分出色的男子,才华横溢,博古通今,说话时语调清朗和煦,五官隽拔异常,从额头一直延伸至下巴,线条极为流丽,宛如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塑,找不出半点瑕疵,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高贵妍雅。 晚上与母亲聊天,维桢忍不住赞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方瑾儒打趣道:“既然安澜师兄如此出众,令你见之难忘,怎么就不肯应下婚事?” 维桢已经答应了沉飞,自然不能与其他男人有牵扯,况且她实在是有些惧怕沉飞,便是蒋晗熙,虽待她一贯温柔小意,在维桢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存着一丝忌惮,深知若是触了底线,恐会有极其可怕的事发生,因此并不敢背着二人乱来。这些话维桢不好跟母亲说,支支吾吾地应付过去。 方瑾儒从来不是个对任何人任何事有兴致寻根问底的人,哪怕对象是自己唯一的爱女。母女二人自顾着看书,直至道晚安,各自回房安歇,通共就说了两叁句话。 家中有跟着去伊利丹星球的仆人,也知道了方瑾儒夫人其实爱重女儿,不若表面上的冷酷无情,然而这几日下来,愣是看不出俩人相处与以前有丁点不同之处。 所以说莱昂.垌文迪许这些年来栽得不冤。无论是方瑾儒还是童维桢,本质上都是薄情清冷的女子,即便是心中最为看重之人,除了某些特定时刻有所体现,日常相处平淡如水,其实并无多少情热去倾洒挥霍。 母亲假期里受了惊吓磋磨,脸色一直过于苍白。维桢婉拒了她要亲自送自己返校的好意,由一队西萨克瑟亲王侍卫护送着回到联邦。 这些亲王侍卫统一穿着剪裁考究华丽的制服,满身凛冽萧杀的气势,十分打眼。 维桢最忌讳引起旁人关注,到达校门,就礼貌地跟侍卫队长道谢,请众人止步,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不必麻烦各位了。非在读学员或学校职工,进出第一军校需要在星网上作登记稽查。 维桢小姐是方瑾儒夫人的掌上明珠,罗霂兰帝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拉斐尔国王不问政事久矣,就是个空架子;罗霂兰所有宗室女,有名分没名分的,捆一块儿也比不上她在西萨克瑟亲王与大皇子凯兰心中的地位,谁也不敢惹她不快,况且又实在是个乖巧漂亮得让人心软的孩子。侍卫长待她分别给方瑾儒夫人和西萨克瑟亲王报了平安,便顺着她的意思离开军校。 维桢刷过芯片进入学校,沿着校道走了一阵子就犯了难,她迷路了。她依赖沉飞已经成了本能,入境之后芯片的通讯器恢复在联邦的信号,下意识就拔了沉飞的号码,然后才记起自己对他失信一事,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通讯器很快被接通,沉飞充满磁性的声音因带了一丝嘶哑,越发低沉得似直接自胸腹间震颤而出,“桢桢,小心肝儿,你差点要了老公半条命。”语气宠溺,氤氲着缠绵悱恻的情意。 维桢这个假期数历惊吓,又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不是不委屈的,且她也思念沉飞,一连唤了几声“沉飞”,嗓音娇得像水,带着馁荏的哭腔,又撒娇说自己迷路了。 沉飞得到她的消息本是喜从天降,这会儿再一听到她稚嫩娇嗲的童音,立马就硬了,后腰都酥麻了半截,问了一下周围的建筑物,心里已有谱,压着嗓子柔声安慰道:“宝贝儿,别害怕,就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到。” 维桢站到校道边上一株花树下。她生得太招眼,来来往往,各种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来。她有些紧张,忙垂了头,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腰际倏的一紧,炙热的气息径直喷到敏感的颈间。维桢悚然一惊,忍不住打了个噤战。耳边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贴着单薄的耳廓径直钻入头脑,熟悉得让人慑悸。 “宝宝,可想死我了。” 维桢心中一放松,身子便有些发软,整个人被沉飞顺势抱入怀内。 沉飞对她牵肠萦心,相思刻骨,如今再见她的面,满腔汹涌的情意夹杂着熊熊的欲火烧得他几近失去理智,强健的手臂将那软香温玉的小身子紧紧地勒在胸前,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大手带着惊人的热力便探进她的衣裳在大片娇皮嫩肉上摩挲,低下头凑到她清馨如兰的肩颈处如饿狼扑食般舐吻噬咬,嘴里很快尝到一点血腥味。这种鲜活洁净,来自维桢身体的味道刺激得他魂飘神荡,两眼赤红,恨不得将人一口一口撕碎了,连皮带血一点不剩地吞蚀掉。 维桢被他急切得骇人的举动吓着了,有些发懵,乃至颈部感到一阵针刺般尖锐的痛楚,她方回过神,不依道,“好疼,沉飞你轻一点。” 身子被牢牢拘紧了无法挣脱,只好拧着头去躲他,又央求道,“旁边有人呢,我们、我们先不这样子好不好?” 作者的话: 再为大家排一次雷,其实我之前提过的,担心大家忘了,责怪我浪费大家的时间。 那就是:桢桢真正被两个男主强迫是在终卷,终卷!!!这部小说分为四卷,上中下终。 我最不喜欢剧透了,可是与其被骂,我宁愿剧透。 不想再等的朋友可以直接弃文了,请不要在留言区骂我,感谢你们。 我有点无所适从。我觉得自己写得已经够香艳煽情,毕竟我之前更的没有在这里一半露骨,已经被好几个网站锁了封了。 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我写的是清水文? 好了,随意唠叨两句,谢谢喜欢《空赋倾城色》的朋友。 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四十九章“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今日你 这样娇里娇气的嗓音仿佛还沾染着一丝香甜童稚的奶味萦绕在沉飞的耳际鼻沿,令他微微一楞怔,旋即心脏以一种失控的频率急烈跳动,几乎有种要顶到喉头的错觉。 他用力吸了几口气,神情渐渐平服下来,见维桢粉白的颈脖已被啃出几个清晰的牙印,上面甚至泛起了鲜明的血丝,便用舌头狎昵地舐了舐。 维桢生生打了个激灵,两只小手使劲推他,嘴里溢出几声带着哭腔的细吟,撩人之极。 沉飞欢惬的笑声听上去潮湿暧昧。他将人转到正面来,仍紧紧地圈住不放,目光贪餮地流连在那张漂亮得惊人的小脸上,大半年没见,恍如隔世,然而那殊色早已入骨入髓,没世难忘。 对维桢失约的愠恼失望,以为她一去不返的震怒惶恐,得知她复返的惊喜欲狂,以及在来路上徒然生出的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念头,种种情绪激涌上头,他的心情太过复杂,脸上反而显现不出什么情绪。至少在维桢看来极为高深莫测,让她瞧不出半点端倪。 “你还是生气啦?对不起,我并非故意不等你回来。爸爸妈妈来学校接我,我没有办法拒绝。”维桢惴惴不安。沉飞的视线过于燥烈犀利,她的神经不由紧绷起来,在沉飞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时不能自已地抽啜了一声。 “没生气,小孩子听父母的话是对的。桢桢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宝贝儿,别怕,我就是太想你了。”沉飞压下满腹思绪,笑得如沐春风,指腹挪到她饱满的嫣唇轻轻摩挲,触感嫩若凝酥,不禁心头鹿撞,低下头就要吻上去。 维桢下意识将小脸一撇,躲开之后暗道不好,小手搭到他臂上,软声道:“人来人往呢,先不亲好不好呀?” 沉飞的瞳孔被针扎到似的一缩,神情却愈发温蔼,轻轻握着她的小下巴,“那咱们到车里去,嗯?” 到了车上恐怕就不止亲吻那样简单了。维桢本就不喜异性亲近,自在了大半年,尤其是这段时日,莱昂叔叔、母亲与家中仆从对她何等娇惯纵容,千依万顺,事事从心,之前被沉飞与蒋晗熙软硬兼施,潜移默化调教出来的种种妥协驯服之心早丢了一大半,当下碾着脚尖,一声不吭地表达了婉拒之意。 沉飞盯着她两排颤悠悠的乌亮睫毛,心里凉了半截。 他本就聪明绝顶,对维桢的小心思哪有不明白的。数月不在一起,这小东西的反骨就全长回去了,再放她归家一次,恐怕要翻脸不认人。这样无能为力的日子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体会一次,心中愈发坚定了之前的念头。 他眸色冰冷,戏嘲地挑了挑眉,语气却情深款款:“小宝贝儿,好好的怎么跟老公生分了?” 念及自己的不告而别,维桢心里生出几分歉疚之意,道:“没有的事儿,我就是想先回宿舍,把学习资料整理一下,明天一大早有课呢。” “回宿舍……”沉飞好整以暇地重复了一遍,笑道,“不着急,先跟老公说说话。怎么回来得这样晚?看上去清减了不少。” 想起母亲与莱昂叔叔之间的事,维桢情绪有点低落,细声道:“呃,家里长辈有些事,就耽搁了。我月前生了一场大病。” 沉飞用手指描着她因消瘦了几分,越发显得冶逸濯秀的脸庞,怜惜不已,“小宝宝,怎么不知道当心呢?真叫人心疼。”他牵起维桢的小手,“身子这样弱,就别净站在路上乱吹风了,咱们走吧。” “走?去哪里啊?”维桢被他扯得趔趄了几步,手腕像被铁钳箍着,徒劳地抽了几下便放弃了。 沉飞一径将她拖到自己的磁悬浮大型越野车前,拉开车门笑着道:“自然是回家去。” 自己的家在尤茉扬星呢。维桢不愿意上去,点着脚尖道:“我想回宿舍,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 沉飞“啧”了一声,大笑着拦腰扛起她,在白嫩嫩的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口,“真是个被宠坏的小宝贝儿,连上车都要老公抱。”话音未落,已不容分说地将人塞进副座里,‘砰’一声甩上车门。 沉飞跳上车,弯腰帮她系安全带。 维桢捉住他的手,恳求道:“沉飞,我落下了好多功课,真的要回宿舍准备一番。下次再去你家好不好?” 沉飞手脚不停顿地发动了车,“择日不如撞日吧。我亲自跟你们院长说,没人敢为难你。宝贝儿,有你老公在,甭提这学校,就算在整个联邦,你都是最尊贵的小公主,谁他娘的敢道你半句不是,嗯?” “不行,学习是学生的义务,跟身份地位有什么相干呢。沉飞,你放我下去。”车子的动力阀门已经开启,维桢吓得心慌意乱,音量拔高了几分贝。 沉飞转过脸,眼也不眨地鸷视着她,“桢桢,你没有如约等我回来就离开联邦,难道不该先跟我赔礼一番?” 维桢心虚地摇了摇头,“过几日再——” 沉飞晃了晃食指,打断她的话,“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今日你就好好陪陪我,权作赔罪道歉。” 维桢心有不甘,低下头咬着唇不声不响,突然下颌一紧,男人的嘴唇已经不容反抗地覆了上来,口鼻上弥漫着久违的烟草气息,她不禁神思恍惚,微微掀开唇缝,任由沉飞湿淋淋的舌头长驱直入,在自己口腔里肆虐横行。 沉飞长久没碰维桢了,鼻尖缭绕着她介于少女与幼童之间湛润生嫩的幽香,耳边是她稚气怯桡的娇吟,舌头所到之处温软欲滴,那条小舌头甜净得让人想将它囫囵咽下去。 沉飞的欲念炽盛如火,解开维桢的安全带将这仙姿玉质的心肝小宝贝抱过来,分开她的两条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维桢一贴近沉飞的胯部,随即感觉到敏感的腿间被一大团滚烫的硬物抵着,骇得花容失色,蹬着腿儿要下去。沉飞狂荡地大笑起来,“宝贝儿,你今儿怎么动不动就怕成这样?老公能吃了你?” “别这样好不好?在外面呢,沉飞!”维桢被他钳制住挣不开,只好睁着大眼睛央求他。 沉飞着魔地望进她一双水波粼粼的明眸,这样一副艳色绝世的容貌,为她毁家灭国都值得,何况只是冒些风险而已。 他强硬地将维桢按到自己胸膛上,一面解她上衣的扣子,一面贴在她耳际带着丝警告意味道:“所以桢桢得乖一点才行。虽然这车的窗子是单向可视,到底在光天化日之下,你若是乱动,没准外面经过的同学会看见哦。” 维桢吓得神情张皇,不敢再反抗,咬着唇忍住泪意,依顺地伏在他身上任他恣意妄为。 她肯听话服软,沉飞的火气稍微下去了一点,含住她剔透玲珑的小耳垂柔声哄道:“好孩子,不是动真格的,老公就是稍微亲近一下,别害怕,嗯?很快就好了。” 他也就是吓唬吓唬维桢,他对维桢的独占欲深入骨髓,怎么可能容许外人窥见她的身体半分?他脱下自己宽大的外套披到维桢身上,然后才利落地将俩人上衣的扣子都解开,又把维桢内衣的暗扣一扯,猿臂一带将她纤弱娇嫩的身子都纳入怀内,大手探上去如饿虎扑食般用力攫住两团娇乳侮玩了好一会儿,才爱不忍释地转移阵地,伸到她的裙子下面,长久没碰维桢了,他心焦火燎,没耐心慢慢脱,随手一扯将腿间的单薄布料撕开。 维桢羞怒交加,委屈地捶打他:“你怎么这样坏?你赔我的裤子。” “赔你赔你!桢桢乖乖让老公疼一下,你要什么老公都买给你。”沉飞胡乱地应付着她,手指急不可待地探入,一触摸到她私密处雨膏烟腻的肌理,登时血气腾天,粗鲁地捻弄了几下,也不管够不够湿,心如火焚地拉开裤链将那精神抖擞,青筋弹跳的大家伙掏出来。 维桢将脸埋进沉飞肩窝处,忍辱含羞地承受着他灼热硬挺的器官在自己毫无遮掩的腿间放浪形骸地大抽大送,泪意慢慢涌上眼眶。 第一百五十章桢桢,老子对你已经是手软心慈 维桢在外面被沉飞欺负本来就害怕,水液出的不够丰沛,加上沉飞许久未沾她的身,动作过于鸷猛,被反覆捣弄了半晌,那处嫩生生的肌肤便火灼般刺疼起来,再者沉飞有意无意地不时撞顶上幼嫩的中心,好几回粗硕的前端几乎将那未经人事的小穴口撑开了。 维桢痛得脸容发白,忍了又忍,终于遏捺不住伸手去推他,“好疼,好疼,怎么这样久?我不要了,不许你再碰我,沉飞,你快放开。” 沉飞正是爽快纵意之时,又对她反复无常,不识抬举的反应有些灰心失望,再没有心思装什么狗屁温良恭俭让,哑嘎的声音里带出几分狠厉的威胁:“不让我碰你他娘的让谁碰,嗯?桢桢,老子对你已经是手软心慈,你别不知好歹,再要胡闹,把老子惹急了,我真他娘的就在这里上了你,你信不信?” 维桢很少受他这样不留情面的重话,吓得一时有点直怔怔的。她打从心里惴畏沉飞,又是个温纯怕事的孩子,发了一会呆便浑浑蒙蒙地趴在他肩上,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捂住嘴吞声饮泣起来。 她这样怯声怯气的小模样儿太过招人,沉飞微有不忍,禁不住温然一笑,也觉得她确实太紧张,不够湿润,便伸手到下面温柔地揉弄着,同时缓和了语气抚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小宝贝儿,这样会不会好受一些?老公刚才的话说得太难听,我等会跟你赔罪?小乖乖,听话点,马上就完事了。” 好不容易待沉飞发泄完,维桢已哭得双眼红肿,腿间被俩人的体液弄得黏黏腻腻,难受极了,一面东张西望,一面抽噎着道:“纸巾,纸巾呢?我要纸巾。” “不许擦,等会自然就干爽了。”沉飞最乐见维桢身体沾染上自己的味道,巴不得从里到外都灌满了才称心,随手将一盒面巾纸扔到后座,颇有点意犹未尽,便抱住她,在那张娟巧的小脸吻了吻,然后沿着秀美的颈脖迂绕而下,一口含住一枚嫣香的小蕊珠儿,大手抓起另一团玉雪似的浑圆乳肉,唇指并用地吸吮搓玩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帮她把敞开的衣服整理妥当。 维桢神郁气悴,爬到副座上不愿搭理他。 沉飞把她的安全带系好,不温不火道:“稍微亲近一下就委屈成这样了?”心里讥谑地接了一句,“那晚点可怎么闹才好?”见维桢满脸泪痕,搁在膝盖上的一双小手微微抖索,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犯贱,仍然忍不住伸手想帮她拭擦眼泪,被维桢一撇头避过去了。 沉飞的神色顿时阴冷下来。 维桢才懒得在意他的脸色是冷是热,眼神索寞地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上。她终于明白到母亲的良苦用心。她虽然不喜欢安澜师兄,然而也没有喜欢沉飞到寻死觅活的份上,尤其是当他罔顾自己的意愿强迫她的时候。起码安澜师兄是位谢庭兰玉的君子,既不会口出秽言,更不可能在外面对她胡作非为——母亲从不打诳语,他永远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愿。与母亲交谈过后,她已经意识到母亲将来会离开这处时空,她自然要与母亲一道前往。如今回来,是以一种报恩的心态,打算用这五年时间,补偿沉飞与蒋晗熙待她的恩情与爱恋,当下却隐隐生出几分悔意。 维桢几乎是被沉飞强拖进司令府官邸的第叁进后宅。 沉飞背后有蒋晗熙这个财神爷,钱财上从来没有拮据过,宅子是要与维桢一起住好几年的,预算上压根就不设上限。 韩弗理.戈力岑是个纨绔子弟,穷奢极侈惯了。且他虽不学无术,的确有几分玲珑心思,不然沉飞身份显赫,性情苛厉多变,喜怒难测,自小围在他身旁讨好卖乖的高门子弟多如牛毛,偏韩弗理脱颖而出,还一直留到了最后,不能不说有几分手腕。 他忖度沉飞是个狂妄自大,不肯屈尊人下的性子,日后必定是要立国称帝。 沉飞交代是临时司令官邸,然而柯普卢是纸醉金迷、软红十丈的核心星区,繁华兴盛不输安多利亚,兼之是联邦星际舰队的老本营,被沉蒋二人把控多年,整治得坚如磐石,铁桶一般。最为重要的一点,这里是沉飞与维桢学妹相遇结缘之地。沉飞以往是何等风流无度,喜新厌旧,与维桢在一起之后,竟然修身养性,一心一意与她过日子,颇有点弱水叁千,只取一瓢的痴情种子模样儿。日后未必不会在赛罗星定都。这个司令府邸很可能就是皇宫的雏形、原始建筑,那就丝毫马虎不得了。 在他的督办下,府宅占地极广,远远超过了安多利亚星区的沉氏老宅,建造得恢弘大气,富丽堂皇。 府宅建筑群由叁大区块组成,其中包括司令官邸、周边的庆典区以及相邻的沉氏行政大楼。 府宅的户外空间主要用于星区庆典和礼仪活动,包括叁个风格各异的花园,两大片占地甚广,修剪平整的草坪。西边草坪是举办媒体招待会的地?,东边草坪则是沉飞和蒋晗熙的私人星舰升降平台。司令官邸是沉飞的住宅。而沉氏行政大楼则是沉蒋二人把控下的安多利亚、柯普卢与邰罗卡叁大联邦星区政府一级机要部门的指定办公地点,统筹总领星区下一级地方政府的工作。 官邸依循古华夏深宅大院的结构暂时建了叁进,因时间有限,古华夏的木头不好得,楼房仍是按照联邦的现代建筑风格。 第一进的主体是两栋高楼,沉飞的东翼大楼和蒋晗熙的南翼大楼,供他俩人及各自的直系亲信员工办公。低楼层设有特勤室,供二人私?卫队及司令府的特勤?员休整出动,负责整个府宅的安保;另一个至关重要的房间是战情室,这?拥有联邦最先进的通讯和指挥设施,沉飞与蒋晗熙可以在这?指挥全联邦境内的星际舰队和陆军部队作战行动。连接东翼和南翼大楼的长条形房间是媒体室,是司令府举?重要发布会和星网播报的地?。 第二进是沉蒋二人的私人办公厅,并配备了中央?厅,训练场,治疗室,叁个多功能室,中型剧院等等。 司令官邸总管家是府宅家政服务团队及家政服务运作的主管,总领下级数十名主管以及近千名仆从的工作。 府宅初建成,沉飞与蒋晗熙亲自来察看。沉飞原本还没考虑定都之事,见了大体结构,不免动了心思,便赞了韩弗理.戈力岑几句。 蒋晗熙自然一眼看穿二人心思,笑骂了一句“狗腿子”。 二人武力强横,外邪不侵,然而维桢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儿,又是他们的心头肉,再小心都不为过,因此拍板在东翼大楼增设特情室,加强了官邸的安保,并在东南两栋大楼的楼顶都安置了狙击?,安装了空对空导弹,微型扫描仪以及重型激光炮,将整个官邸防控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风。为防万一,把地底内部挖空,修建了巨?的地堡。这座能容纳数千?的掩体深埋于东翼大楼地下十二层的位置,掺入大量游钛合金的墙?厚达??,可以在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情况下提供九十六?时的空?和物资补给。 第叁进才是供沉少司令与家人起居用的内宅,带前后花园,景观湖,阳光房,居中是六层独栋小楼,顶楼的布置由沉飞特地抽出一整天时间,亲自莅临督率,布置得跟当日维桢搬进去同住数月的公寓一模一样,维桢的种种爱物皆一丝不苟地摆放在原处。 因而当维桢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环顾着房子里熟悉的陈设时,嗔怨之意渐消,一种黯然魂销的愁绪涌上心头。她确实是依恋沉飞的,俩人相处了不短的时日,就算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何况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沉飞对她情深意切,爱护备至,离别大半年,怎么会不惦念呢。 “沉飞……”维桢朝沉飞伸出两条小手臂。 沉飞原本因维桢屡次叁番不知好歹而面露愠色,如今见她对自己一副幼燕归巢的依慕情态,戾气顿消,心口一时火燎似的滚烫,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握住她两只小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宝贝儿,小心肝儿,你都不知道,离了我的小桢桢,我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时每刻都惦记着。老公都快得相思病了。” 维桢动容,搬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到他肩颈处,嘴里软塌塌地反复喊着“沉飞”,真跟只小乳燕一般幼颜稚音,楚楚怜人。 “我也是记挂着沉飞的。”不然她怎么敢违背莱昂叔叔的意愿,执意回到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上学呢。 沉飞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对这个美得无以言表的女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是镌心铭骨,早就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维桢回应他的感情,然而维桢的心思是如此善变,不可捉摸,他有时又觉得就算维桢永远都不可能对等地回报其实也无碍,毕竟她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心智,他不该强人所难;那么至少,她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为了达成这个心愿,他简直可以不惜一切。 第一百五十一章沈飞拊掌大笑,几乎要对她的 这段维桢归家的日子里,沉飞在相思若狂,患得患失之间,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如果维桢违背诺言,离他而去,等他将她捉回,就折了她的翅膀,打断她的手腿,当个小宠物般关起来养着算了;若是不能将人弄回身边,那他就干脆毁了她,他宁愿维桢死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到其他男人手上。 当听到维桢要办理手续转学回罗霂兰帝国,即将一去不返的消息时,很难说得清沉飞脑海里究竟闪过多少邪恶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今维桢依诺返回,又这样依恋自己,沉飞那些恶念,俱都冰消雪释了。 她就是个乖顺听话的小孩子,不敢违抗母亲之命情有可原。他是她的男人,比她年长,比她心智成熟,在小丫头为难无措的时候本就该主动替她料理,而不是一味地责怪迁怒于她。 沉飞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横放在自己腿上,“乖宝贝儿,这段日子想死我了。”他迷恋地吮着维桢两片娇娇软软的小嘴唇,含糊不清道,“你呢,小心肝儿,有没有想着老公呢?” “想的,我喜欢沉飞。”纵然期间发生了很多猝不及防的事儿,维桢确实是惦记着沉飞与蒋晗熙的,一方面也是心底隐隐有些惧怕,不敢忘了与二人的约定。 沉飞受用极了,愈发情思缠绵地吻她,含了她沁香的小舌头沉醉地啐尝,哺了自己的唾液过去,花样百出地哄单纯的小人儿一口连着一口咽下,满足得后腰发麻。这保守怕疼的小东西虽然不允许自己真正地操她,暂时无法射到她里面去,总也能逼着她体内灌入自己另一种液体。 缱绻一番之后,沉飞心情大好。 到底是身居高位之人,本就疑心重,又涉及心爱之人,益发多思多虑,沉醉过后理智渐渐回笼,自然不会叫维桢几句话糊弄过去。 他揽着维桢,视线深邃锐利,紧紧锁住她的脸,语气却十分和煦,“宝贝儿,跟老公好好说说,怎么会晚了整整一个月才回来上课,嗯?” 维桢意外他再次提起此事,呐呐道:“就是,就是家里长辈有些事,在伊利丹星耽搁了一个多月。”她不愿意告知莱昂叔叔让她转学一事,唯恐扯出母亲与莱昂叔叔的感情纠缠,母亲已婚,与另一个男人同住二月,似乎于她名声有碍。 她避开沉飞渐渐变得暗沉的目光,不安地问道:“怎、怎么啦?” 沉飞似是有点惊诧,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脸上,表情却是喜怒难辨的。他的眼神太过专注锋锐,维桢甚至有种被刀子在脸上划过的刺痛感,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沉飞箍紧她的腰,一手扳正她的下颌,神情平静得瘆人:“桢桢,我再问你一次,除此之外呢,真的没有其他原因了?” 维桢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然而沉飞态度和蔼,她一时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迷迷愣愣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她咬了咬唇,又问,“沉飞,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宿舍?我真的要为明天的课程作准备了。” 似有寒气自后脊梁冒起,一个劲儿地往四肢百骸乱窜,沉飞觉得整颗心都凉透了。他脸上却是风轻云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士别叁日,当刮目相待。桢桢果然长本事了。”说着将她放到沙发上,站起身来。 维桢仰起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她略歪着脑袋,睁大一双水波凌凌的杏眼,两丸清曜的眸子四周的光影一层连着一层折射开来,似浮光跃金,异彩夺目,微微顾盼即可生情,仿佛将最瑰丽的湖光山色都拢进去一般。 维桢的年龄本就幼小,姿容绝代又一派天真无邪的情态,像一个美丽纯洁得过分的稚童,一嚬一笑间便将圣人诱至万劫不覆的罪恶深渊。 沉飞自然不是圣人,面对维桢时,他那种贪婪无餍的邪念简直是直接从灵魂最深处弥衍出来的。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维桢看了许久,直至她怯挠地低下头,才勾了勾唇角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夸赞一下桢桢。课程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何时没把你伺候得遂心如意?”心里感慨良深。当个小孩子就是占便宜,无论多么言而无信、反复无常、寡情少义,只需撒撒娇,哭几声,就能轻易获得别人的原谅;倘若这个小孩子还生了一副动人的容貌,那就更妙了,连嘴都不必张,只需委屈地皱一皱那张叫人心荡神摇的漂亮小脸,旁人哄着她宠着她都唯恐不及,谁忍心道她一声不是? 如果他不是吩咐了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院长,涉及维桢,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报告的话,可能就让她糊弄过去了。不外乎是方瑾儒希望女儿陪伴身侧,因此吩咐大使馆这边办理转学,后来不知道何故又改变了主意。 维桢是个小孩子,听从母亲吩咐行事不为过;如今既然回来,他虽对她有些失望却不至于责怪,然而她连这样的事都要隐瞒,不肯和盘托出,是唯恐自己迁怒其母罢?自己在她心里,与母亲方瑾儒比起来,就这样云泥之别,不堪一提? 五年,每年两个假期,方瑾儒能生出一次念头,就能生第二次。难道每一次,他都需要这样战战兢兢,寄希望于方瑾儒的一念之间,祈求她不会突发奇想,将维桢从自己身边夺走? 他沉飞可不是莱昂.垌文迪许,心甘情愿当她方瑾儒脚下的一条狗,乞求她的一点垂怜! 沉飞几乎压捺不住胸腹间的戾气汹涌。 他出身顶级的贵胄门第,年少得志,身居高位,早就习惯了说一不二,生杀予夺,怎么能容忍软肋被握在旁人手中,时时处处被掣肘? 本来因着维桢的驯从依恋而逐渐心软,慢慢消下去的念头再次铮然冒头,且变得无比坚定。他不能冒一丁点儿失去维桢的风险,他已经不打算让她有机会再离开联邦半步,这翠羽明珰般珍贵的小东西必须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哪怕这样短时间内会让她难过,受些委屈,自己是真心爱她,慢慢哄着宠着,她又是最淳良柔弱的性子,总是能回转过来的。 他到厨房的酒柜里随手取出一瓶酒,瞄一下度数,眼皮子跳了跳,赶紧换成低度数的红酒,他可不舍得害维桢胃疼受罪。 沉飞将拔出木塞的红酒和一只杯子搁在矮几上,坐到维桢身旁,微微一笑,“咱俩这么久没见,桢桢陪我喝一点儿?也算是为失约的事作赔罪罢,好不好?”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维桢点点头,依言斟满了那只郁金香型的大肚高脚水晶杯子,双手递给沉飞。沉飞瞟一眼她握杯子的两只小手,几枚小指甲贴在昂贵考究的杯子上,闪耀着比宝石更莹润的晶辉。 他大手一合,把维桢两个手掌包起来,凑过去将酒一饮而尽。维桢用力抽了抽,没能把手抽出来,噘起小嘴嘟囔道:“沉飞!” 沉飞亵昵地舐了舐她几个小指头,松开手将酒杯接过满上,尾指微不可见地弹了弹,丁点白色粉末落入杯中。 “来而不往,非礼也。桢桢最知书达礼,也赏脸干一杯吧。” “这么一大杯呀,我该难受了,只喝一半成么?”维桢与他协商。 “在自己家里喝醉了有什么要紧?老公自然会照顾你。”沉飞把杯子贴在她唇边。 这里不是自己的家。维桢往后挪开一些,“我不在你家过夜,不方便。我晚上回宿舍去。”她最不乐意未婚同居了。 沉飞拊掌大笑,几乎要对她的天真生出少许怜悯之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桢桢,你听听话话把酒喝了,我就放你回宿舍。” “真的?”维桢又惊又喜,她原以为需要大费周章说服沉飞。 沉飞好整以暇地点头。 维桢捧起杯子‘咕噜咕噜’地往下咽,喝了一小半便觉得胃胀得难受,略微踌躇了一下,沉飞已欺身过来,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握紧她的小手将剩下的酒一股脑儿灌进她嘴里。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不把我当一回事儿就不当罢 维桢被沉飞出其不意的举动吓懵了,酒一进入食道随即被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沉飞轻轻地帮她拍着后背,满脸惯宠之色:“傻孩子,悠着点儿喝,谁跟你抢来着?” 维桢再单纯也觉出他的异样来了,心里有点发怵,缓过气便挥开他的手站起来道:“我喝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沉飞慢悠悠地将空杯子再次斟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只喝一杯的?桢桢乖,把这杯也干了。” 那只高脚杯容积极大,两杯差不多就是半瓶的量。维桢的酒量浅,一大杯红酒下肚,已是眼饧面红,脚下不稳,哪里还敢再喝? 她往后一连退了几步,满脸戒慎之色,“我不喝,再喝要醉了。沉飞,你快打开门放我回去。”她不知道沉飞有没有更新过大门的密码,就算是旧的那个,她也早忘记了。 沉飞骨节劲遒的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了敲,语气喜怒不定:“过来!” 维桢反而惴惕地又退了两步。 沉飞额头青筋暴突,一个箭步蹿上前去扣住她的手腕一拽,将她恶狠狠地甩到沙发上,然后纵身压上去。 维桢被摔得目眩头昏,身子刚撑起一点就被沉飞彪壮的身躯严严密密地覆下来,撞得她几乎窒息,喘了几口气,用力地闭了闭眼,焦距才重新凝聚起来,伸手徒劳地推搡沉飞,“你要干什么呀?快放开我。” 沉飞带着酒气的沸热呼吸一径喷在她耳廓,眼神狠戾,语调却柔和得令人毛骨竦然,“干什么?老子他娘的要干你!你是名符其实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吧?什么话都敢拿来搪塞老子?老子还真他娘的把你惯出毛病来了!”说着端起杯子含了一大口,扳正她的脸蛋,两个手指在她腮上半寸用力一拧,攫住她的双唇将红酒悉数强灌进去。 喉咙火烧火燎地刺疼,维桢仰起头急剧地咳了几声,顿时泪如雨下,待要哀求沉飞,已被他按住用嘴又渡了一大口酒水。 沉飞无视维桢满脸痛楚惊恐的表情,硬起心肠将余下的酒全部嘴对着嘴逼她喝下去,等完了事,松开手脚站到地上,维桢已然筋疲力尽,只是合着眼奄奄一息地蜷卧在沙发里,不时漏出几声卑屈的抽啜,泪水把鬓发都沾湿了。 沉飞蹲在她身前,慢腾腾地帮她揩去眼泪,“桢桢,你不是想离开么?只要你能走出十步,我就放你回学校,怎么样?” 维桢的小脸被酒气憋得酡红,神情萎靡如一株被暴雨打过的青蒻。听了沉飞的话,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皮慢慢揭开,内里水汽氤氲,衬得两丸晶润瞳仁愈发金昭玉粹般勾魂摄魄。 沉飞不由吞了吞唾液,喉头急烈地滚动了一下。 维桢手足发软,头脑被酒精冲得混混噩噩。 她此刻对沉飞栗栗危惧,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留在这所房子里。晃了晃头,撑着扶手艰难地坐起来。 沉飞站到边上,环着胸饶有兴味地觑着眼睛看她。 维桢摇摇摆摆地前行两步,双膝一软便往地板跪下去。 沉飞已迅若流星地迈步上前,一手将她兜住。 他干脆曲起一条腿坐到地上,让维桢靠在自己臂弯里,屏声息气地眙视着她因醉酒而妖韶欲流的容颜,良久,仿佛情真意切道:“桢桢,你看,我让你走你也走不了。要不今晚就留宿在这里?”伸手去解她的衣扣,“宝宝,你最爱干净了,乘了一整天星舰,又在外面呆了那么久,老公先帮你洗个澡吧?” 维桢摇了摇头拒绝,咽泣着去捉他的手。 沉飞拨开她虚软无力的小手,继续脱她的衣裙,一边把脸绕到正面盯着她的眼睛亵谑道:“哟,到外头野了几天倒成贞洁烈女啦?连碰都不许我碰了?”手指探进衣襟捏住一枚娇滴滴的小乳珠儿重重地一拧。维桢登时疼得惨叫出声。 沉飞狞笑着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她的耳朵尖,感觉到她不住地战颤,一段白腻秀长的后颈泛起了一片小疙瘩,笑声里添了几分黏浊:“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叁贞九烈?你身上哪一处老子没仔细瞧过玩过?宝贝儿,还记得我出任务前那晚吗?你乖乖地躺我身下掰开两条腿任我舐了个遍,当时叫得那个浪呀,水流成河,活脱脱就是一小淫娃,现在才记得要立牌坊,是不是有点晚了?”一边叁下五除二地将她剥得精光。 “我才没有那样!不许你说,不许你说!沉飞你信口雌黄,不要脸。”维桢难堪地噎噎哽哽起来,她的酒气越发上头了,意识已是云雾迷蒙,倒减了几分对沉飞的竦惧,手掌软乎乎地举起去捂他的嘴。 沉飞对维桢的身体比她本人还要明如指掌。他都数不清自己曾神摇意夺地赏玩过这具动人的玉体多少遍,除了没有真正入港,他把能玩的花样都玩尽了。俩人分别的大半年里,更是每晚都在脑海里将她每一个绝妙的曲线起伏意淫了无数遍,然而当这具丰肌柔骨的绝美身子再一次横陈在怀里时,仍有种惊心眩目的震撼。 沉飞膜拜地摩挲着每一寸白得耀眼的肤肉,这样玉镂冰裁,毫无瑕疵的肌肤美得太不真实,让他的手掌都开始战战栗栗。 他目乱精迷地欣赏着维桢醉玉颓山的媚态,视线再次落到她白润丰腴的胸膛时,呼吸一颤,瞳孔猝然紧缩,心脏开始‘砰砰砰’跳个不停。 之前在车上弄她时,太过急切激动,且车内光线不足,并不曾留意。他清楚记得,自己赶往克哈星统领斯狄弗勒兽人歼灭战的前一天晚上,在公寓里摆布维桢的身子时,胸前两点仍是水洇染般的浅粉,如今竟变作淡淡的金色,光影流动间,与剔透的肌肤彷佛融为一体,如此邪诡艳色,几可撼动神魂,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 维桢身上所有不可思议的一切都可以归因于她那来历诡秘的母亲! 方瑾儒一介古华夏人,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维桢呢?她与方瑾儒如此相像,是否某一日就随着其母凭空消失,芳踪永难寻? 满腔的不甘瞬间全部化作欲火与可能永远失去维桢的恐慌。 他近乎狂乱地自说自话:“不说了,不说了,我都听桢桢的……活见鬼了,小宝贝儿,怎么漂亮成这样,这他娘的还是人吗……你不把我当一回事儿就不当罢,你他娘的玩儿我都行,谁叫你是九天玄女呢?老子一介凡夫俗子,能把个仙女下凡的小美人儿给操了,艳福还真不算浅。” 他情深似海的眸光中隐隐闪出一丝残忍乖戾之色,“这样的国色怕是古今无双,绝无仅有罢,我他娘的宁可亲自毁了,也决不放手。”他阖了阖目,“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老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宝贝儿,别害怕,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你忍着点儿,让我尝一点儿甜头,安安我的心,成不成?”他眷恋地贴着维桢的脸,“要是没了你,老子还不如死了呢。没事儿的,就是关上几年,老公天天都疼你,嗯?”想到维桢会有的反应,额角突突地乱跳,“往后,往后我一定补偿你,宝贝儿,绝对不许你恨我。” 沉飞抱着维桢站起来,抬脚往主卧室走去,将她撂在自己唇边的大半只手含进嘴里吮嘬着,牙齿不时轻轻地咬一咬她的纤纤玉指,逗得她“咯咯”地娇笑,托着她臀部的手掌往前移了几寸,食指没入其内,触手之处细嫩似酥,略捻了一会儿便湿答答地流出清液。 维桢被沉飞挑逗得骨软肉酥,缩在他怀里柳宠花迷般呻吟起来。 沉飞知道她因为醉酒,身子越发敏感易动情,喜惬之极地俯在她耳边道:“桢桢乖宝贝儿,湿得可真快,告诉老公,这样舒服么?” 维桢秋波盈盈的眸子失神地半张半合,睫毛眨了几下,才憨态可掬地“嗯”了一声,嗓音娇嗲得水声滴沥。 沉飞喜欢极了,简直控制不住想当场活吞了这小娇娃。他脸色有点狰狞地盯着维桢,手指在股间用力地抠弄了几下。维桢被刺激得下半身猛地惊搐起来,两条赤条条的腿儿频频打着战,小脸往上略扬,醉颜微酡,红潮一线,嘴里溢出几声呦呦嘤嘤之音。 沉飞浑身血气激荡喷涌,胀硬的大家伙隔着裤子杵在她腿间胡颠乱耸,兴奋难抑道:“真是个勾死男人的小尤物,别着急,咱们马上就做些更舒服的事。” 沉飞把维桢放置到床上,飞快地解开身上的衣服,灼热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玲珑玉致的身体,触及那淡金色的娇小乳尖儿时,心跳猛烈得,似要破体而出。 维桢惝恍迷离地与他对视了一会,突然伸腿往地上滑去。 沉飞原本被她清粼粼娇痴痴的眼波荡得心痒难挝,一见她想下床,也顾不得裤子只脱了一半,冲上前提起她一条手臂道:“小祖宗,你还要去哪儿?别乱动了,小心摔着。” “脏,脏……”维桢扭着身子,含混不清地嚷道。 沉飞一听而知她是嫌没洗澡把床弄脏了,想起往日俩人相处的情景,徒生隔世之感,一时间辨不清那些浓情蜜意的恩爱时光是真实的,抑或只是黄粱一梦。 他将余下的衣物脱掉,然后把维桢打横抱起来,用脸轻轻蹭了蹭她皎澄出尘的小脸,低声道:“桢桢如果还算脏,天下就没有干净的人了。”神色渐渐变得阴翳,“就是太过洁净了,恬淡寡欲,连人世间的情爱都入不了你的眼。”他贪如饕餮地钉进她清澈得让人心悸的眸子里,“如果把你弄脏了,是不是就会稍微把我放进心里一点,嗯?”这话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 他沉默片刻,亲了亲维桢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有老子在的一天,你就他娘的别妄想能羽化成仙。”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他娘的谁都不要!老子就 维桢醉得乱七八糟,听不懂沉飞的话,也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听,一味揪着他的手臂嘟囔:“脏,脏,要洗澡,沉飞,沉飞……” “好,好,小宝宝,我现在就带你去冲澡。”沉飞对维桢宠爱娇纵早就成了一种习惯,立刻抱着她走进浴室。 热水兜头扑面洒下来,维桢被浇得抱头惊叫着往沉飞怀内乱钻。沉飞不禁朗声大笑,将她经热气一熏,愈发红酥玉腻的身体紧紧地按在自己胸膛上,低头在那段拱起来的后颈不分轻重地噬啮,在半透明的脆弱皮肤上烙下了一个个浅红色的齿痕,大手同时放肆地挼搓着她丰润的臀肉,揉了几把后直接插入股间揄弄,听到维桢略带着痛楚之意的细吟,笑声中渐渐含了浓重的潮气:“宝宝,洗得够干净了吧?咱们到床上去好不好呀?” 维桢早就被酒精和情潮冲击得求生不得,欲死不能,脑子一团混沌,耳边一片嗡嗡之声,根本听不清沉飞的问话。沉飞原本也不是要她作答,扯过大毛巾将人团团地包起来。 沉飞帮维桢把身体和头发细心地揩拭干爽后才将她放回床上,然后随意抹了抹自己身上的水滴便跟着跳上床。维桢抱着头蜷蹜成一团缩到床的内侧,看上去颇有些可怜。沉飞将她拽到身边,正要展开她的身子,突然听见她细如蚊蝇地轻呼了一声“妈妈”,声音惊怯无助。沉飞脸色一僵,如被一盘冰水劈面泼下,满腔的欲火俱化作了灰烬,眼内渐渐现出了一些悲伤的神情,心慌意乱地将那龆年稚齿的小人儿紧紧地拥进怀内。 他对维桢馋涎欲垂了实在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开始迷惑起来。他这样一个肆行无忌、恣情纵欲的男人,与心爱的女孩儿每天同起同息,这孩子还美得宛若霞明玉映,一颦一笑皆可荡魂摄魄,俩人无数个日夜肌肤相贴,裸裎相对,他居然就这样硬生生忍耐了大半年。他怎么会那样在乎她?见不得她有半点不如意?竟然谬想天开这寡情冷清的小东西会甘心情愿,后来又想着即便无法等到那一日,起码待至她毕业,俩人正式结婚,她总能够半推半就地接受自己。回头一看,简直是中了邪,入了魔。有其母必有其女。莱昂.垌文迪许等了四十多年仍无法得偿所愿。前车之鉴,后车之覆。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愚蠢至重蹈覆辙的地步? 沉飞把维桢脸上凌乱散落的发丝拨开,将自己的脸如履春冰般贴在那张清丽不可方物的小脸上,“桢桢,你是不是、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我爱你那样爱我?”他低哑的声音中隐约崩裂出一丝近似凄厉的震颤。 维桢无动于衷地咕哝了几句“勒得太紧”“难受”。沉飞心里徒然升起一股不见天日的浓烈的骇痛和绝望。俩人在一起后,他扪心自问从来不曾对维桢存有半点慢待玩弄之意,始终将她视如稀世之珍,精心呵护,无微不至,这样还不够么?不过是其母区区的几句话,维桢就轻易地将他放弃,险些一去不归。对这个女孩子而言,究竟要怎样的一片丹心,才能略微打动她的铁石肝肠? “头好疼……我想回家。”维桢又再小声地泫泣起来,身体动了动,觉得不舒服,便伸手去扒扯沉飞勒着她的健臂。 沉飞被她滑嫩的小手一碰,如梦方醒,低下头目不转睛地鸱视着她,脸色慢慢冷洌下来,良久,双手一松,维桢虚软地倒回床上。沉飞俯身靠近她,“嗤”的一笑:“回家?老子不答应,甭提回家,就是这扇房门,你也休想踏出半步。”他错了错牙根,“嗐,直接锁起来算了,横竖以后也不必再出去。”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狌狞,维桢吓得脸色一白,背过身去将脸埋在枕头里,单薄的肩头急促地一耸一耸。 沉飞的目光从她如云的秀发间一小段玉颈往下延蔓,荏薄的后背中央宛然一道流丽的美人沟,蜿绕而下,骤然凹进去一个惊魂夺魄的弧度,紧接着与浑圆的臀部巍巍相连,股间深处春色若隐若现,似有红蓼逶靡。如此浑然一体、纯洁无暇的冰姿玉骨中染晕的一抹妖艳腥红,仿佛蕴含着某种迷魂淫魄的诡邪魔力,蛊惑着男人对她犯下一些下流残忍得不可原谅的罪行来。 沉飞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遒悍魁健的身躯横过去趴伏在她娇小的雪背上,大手罩住她挺翘的臀部重重地揉摩了几把,旋即顺势往深处潜去。 他的手指一侵入其内,维桢便低呼一声,不安地扭动身体。她一身嫩似婴孩的肌肤磨研着沉飞的胸腹和早就勃起的胯间,沉飞激奋得脸庞都有些扭曲变形,紧紧地压制住她的手足,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见那透明的耳朵尖已羞红一片,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舐了舐,一面用两根手指在内里捻搓,一面轻轻地咬着她的小耳廓,声如醉醇般问道:“桢桢,小乖乖,我是谁呀?” “你是沉飞啊。”维桢被他撩拨得香汗涔涔,娇喘吁吁,甜糯无邪的嗓音一若婴啼,两条原本紧紧闭合的雪白大腿微微张开,似在作出无言的邀请。 “对,真是个好孩子。“沉飞心满意足地沉促一笑,趁机将膝盖卡进她腿间,逼得她门户顿开,整根中指都沾满了水液后,便尝试着探进未经过开垦,细弱得匪夷所思之处。 他的手指刚撑开了入口,维桢的身体立刻一僵,回过头惊恐地瞪他,小嘴一瘪,放声啼哭起来:“痛,好痛!我不要,沉飞你快拿出来。”娇嫩的小手使劲拍打在沉飞脸上。 “不要也不行!听话点!”沉飞毫不在意她的冒犯,只将她激烈地挣扎的身子翻到正面,然后骑上去更严密地制缚住,手指毫不停顿地继续往内深入。他脸红筋暴,喘息急重,竭力地安抚道:“乖孩子,别怕,很快会过去的,就疼这么一回。” 维桢根本就不是个能吃得了苦头,经得住疼痛的孩子。沉飞的指腹粗砺,手掌常年练武握枪握剑,留下了坚硬的枪茧剑茧,这样强行撑开通道,野蛮地摩擦着娇嫩无比的内里,维桢难受得像被钝刀子割肉,两只小手拼命地推搡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哭声已濒临崩溃:“一次我都不要!沉飞,沉飞,求求你!救命,救命!你别碰我,不许碰我,你去找别人好不好?” “我他娘的谁都不要!老子就要你一个!”沉飞暴戾地咆哮出来,实在听不得她那样凄惨瘆人的哭求,大手扼住她的小嘴,不过须臾,手背沾满了泪水,心中不禁又疼又怜。 他的额角已经沁出豆大的汗,汹涌而至的欲望即将堆迭到临界点,下身涨硬得几乎无法遏制,狠了狠心,又添了一根手指强挤入内,呓语般道,“宝贝儿,我爱你,我爱你,有了你,我沉飞这辈子绝对不会碰其他人,只要你一个。桢桢,你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维桢疼得两眼发黑,耳旁仿佛有金戈铁马之声,因为无法哭叫,痛楚便前所未有地鲜明尖锐起来。她乍然记起自己曾经告诉晗熙哥哥,说穿舌环活像是受酷刑,偏偏犯人舌头被制住了,欲招供亦无处可招。 她也想招供,只要沉飞肯饶过她,她什么都愿意招,什么都可以听从他的,从今往后再不敢违抗他半分,然而嘴巴被牢牢地捂住,连一句祈求的话都说不出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沉飞攫住维桢下颌的整个手掌都被她的眼泪打湿了,清晰地察觉到她的身子以一种危险的频率激疾地振栗,虚弱破碎的呜噎声时断时续地从自己的指缝溢出,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自己,湛澈晶亮得似能倒映出所有潜藏于人性最深处的邪恶和阴暗。 沉飞觉得自己的心脏都颤了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维桢实在生涩紧窄得离谱,如果不事先帮她扩展,沉飞担心等会进去会活活把这小东西操得疼死在床上,沉飞再心狠再对维桢失望也舍不得当真弄伤她。 “桢桢,你乖,别太紧张,放松一点就不会那样难过了。”沉飞轻轻地亲吻她淌满冷汗和泪水的小脸,极尽耐心地哄劝,声音低沉温柔,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深情,“我保证下次就不疼了,小宝贝儿,你听话点,不会有事的,我以后一定补偿你。” 维桢两排被泪水湿透的睫毛无力地扇了扇,将脸别到一旁,绝望地合目,不愿再看沉飞一眼。 作者的话: 今天跟一个读者谈了一下,她说大家不耐是因为沉飞和维桢在发生实质关系一事上拉扯得太久,大家总觉得要做,最后又没做,所以不耐烦了。 给大家道一声抱歉。我绝对没有半点儿要溜读者玩儿的意思。 小说的大纲在4月份就都全部定下来,故事的情节也一直按照大纲在走,我没有临时修改主线。促成沉飞对维桢用强是有重要事件推动的,不是一时的精虫上脑。他将近四十岁了,又是身经百战的统帅,不是个毛头小子,再冲动也会权衡得失。如果真把他写成一个随时随地发情的禽兽,我这部小说就太失败了。 让大家失望我非常难过,大纲不会改。 我写这部小说的初衷除了自娱自乐,也是希望曾经追过旧版的读者能看到维桢与沉飞,蒋晗熙的结局,如果有新的读者喜欢,我更感欣慰。 不喜欢《空赋》的朋友,很抱歉浪费你们的时间;喜欢《空赋》的朋友,欢迎继续追下去,我会尽力去写,绝对不会敷衍,更不会弃坑,会尽量让大家看得愉悦。 以上。 看文愉快。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的心肝儿……总算是回到 沉飞心内涌起一点酸楚不舍,随即就被甚嚣尘上的凶猛欲望冲了下去。他将两根手指从维桢身体逐分逐寸地撤出来。 维桢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哭闹,沉飞也就不再捂住她的小嘴。 他把维桢的腰肢往上抬起一些,将她两条腿儿扯开分到自己腰身两侧,视线径直落在她腿间,那处原本是雪白中泛着浅粉,如今被亵玩得染上了靡丽的嫣红,楚楚可怜的桃源入口一片酣艳的泥泞水泽。沉飞兴奋得浑身战栗,将青筋盘错的硕大物件抵在稚嫩的入口处缓慢地试图挺进。 刚撑开了一点儿,仿佛幼猫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凌虐,维桢的身体猛地抽痉了一下,随即气弱声嘶地尖叫起来。一双弱藻般的小手徒劳地搭在沉飞勒住她腰肢的臂上,几根细白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光线透过轻薄的印花窗帷流洒在上面,仿佛是全透明的,连玉色的纤细血管都昭晰可见。 沉飞不免心疼,更多的则是近乎狂暴的刺激和愉悦,仅仅是插入了前端,快感已如微电流一样奔腾澎湃地遍布了每一根末梢神经,带来一种濒于灭顶的震激,平日冷峻淡漠的凤眸早已赤红如血,脸部的肌肉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般极为可怕地跳动着。 “沉飞……” 维桢的叫声微薄似轻烟,沉飞却立时就捕捉到了。他勉强停顿下来,呼吸间带着微妙的喘噎,身体因无法纾解的炽猛欲望而紧绷得有种即将断裂的剧痛感。 他半趴在维桢上方,一条手臂搁在她脑后,把耳朵靠近她嘴边,声音低哑酣沉:“桢桢,小宝贝儿,怎么了?” “沉飞,我好疼,我往后一定听你的话,求求你。”维桢怯生生地掀开眼帘,大颗大颗的泪珠翻滚而落,点漆似的瞳仁内全是无声的哀求与惊恐畏怖。 沉飞屏声静气地凝目于那双秋水无尘的秀眸,内里的悚惧刺痛了他的眼。 自己是地痞流氓、毒蛇猛兽吗?相处了不短时日,俩人是光明正大的情侣关系,自己待她如珠如宝,细致入微,一旦动真格就怕成这样?五年之后她真能心甘情愿,乖乖让自己操她? 到底心智被养得童稚,不识情滋味。 若是不疼不痒,虽然对男人的亲近抗拒反感,软硬兼施一番,勉强也就承受了。一旦叫她吃到苦头,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歇斯底里地哀求反抗。 操!这他娘的就是个孩子! 他下身硬得几乎要爆炸,脸上居然还笑得出来,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眼皮,叹息着道:“这么疼啊,小可怜,怎么就不知道乖乖听话呢?一个小孩子,非要跟大人对着来?” 他狠喘数息,视线落在她冷汗淋漓的小脸上,幽沉眸色一变再变,片时之后,强行遏止欲望,身体往后撤出了一点。 从接通了维桢通讯器那一刻起,精虫上脑的那股子冲动开始往下降,理智渐渐回笼。 维桢需要定时与其母报平安,她就是小孩子的脾性,当真被强暴被囚禁,心身受创,再如何威逼利诱,都不可能不露出端倪来; 罗霂兰帝国国力与联邦相比不遑多让,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不单是当世强者,更是个可以为了方瑾儒拼命的疯子; 方瑾儒清楚知道莱昂.垌文迪许的能力以及他对自己不死不休的痴恋,仍然静静地等待那个神秘之人,她定然有信心此人至少能掣制莱昂.垌文迪许,如此一想,叫人不寒而栗; 雁过留影,做过的事会留下痕迹,死遁并非万无一失。 他是垂涎维桢没错,然而比起一时占有维桢的欢愉,能长久地拥有她,掌控她,将她永永远远留在身边,方是重中之重。 后背冒出一片白毛汗来! 维桢终于缓过一口气。 她这会儿又疼又怕,且又被酒精灌得醺然,早忘了对尊长的忌讳,小手抖栗地扯着沉飞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颤声道,“莱昂叔叔欺负妈妈,为了安抚妈妈,让我转学回罗霂兰……我不想你和晗熙哥哥伤心,央告妈妈说服莱昂叔叔准我返回联邦……妈妈只要求我毕业之后归家陪伴她,其余事情都随着我。你、你跟晗熙哥哥说过的,尚有五年时间,这件事不需要我操心,我就应下来……我真的有听你们的话,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我好疼,好害怕啊,沉飞,求求你,我以后会乖的……” 诚然其母方瑾儒绝对不可能改变心意,这些却不是她一个心智幼稚的小孩子能置喙的。 恍若一道惊雷当头打下,沉飞怔愣了一瞬,回过神来,不禁生出些许悔愧,加之顾忌良多,连忙小心翼翼地从维桢身体退出来。 维桢恍若绝处逢生,余疼犹在,小小的身子呜咽着蜷作一团,鬓发湿漉漉似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她勉强仰起脸,畏怯地揪住沉飞两根手指,“你原谅我啦?不生气了?” 沉飞现在自然知道她其实没做错什么,连之前说家里长辈有事耽搁了的话也挑不出毛病来,并非存心敷衍。 结合维桢的话,他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莱昂.垌文迪许对方瑾儒用强,回过头来就拿人家的女儿去讨好方大美人。此等私密之事,以维桢对其母的尊崇,清醒的时候确实是难以启齿。又想到自己对方瑾儒的各种充满恶意的揣测,饶是他脸厚如墙也禁不住面上一热。 听她求饶,不禁愕然了一瞬,随即疼怜交加,正待安慰她,倏的心念一动,便将怜爱不舍先尽数压下,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淡淡道,“我可以不生气,也可以原谅你,只要桢桢肯听话。” 维桢如今打从心底里惧怕他,低声应道:“我都听沉飞的。” “你往后都跟我住一起,不许再提回宿舍的事。我会信守承诺在结婚前不真正动你。” 维桢蓦地睁大双眼,“可是你答应过——” 沉飞晃了晃食指打断她,“桢桢答应我的事做到了吗?” 维桢咬着唇一声不吭。 沉飞沉促一笑,凑到她耳畔哑声道:“宝贝儿,你可以乖乖应承了我,彼此脸上都过得去。也可以等我把你操得叁天叁夜下不来床,不还得老老实实跟我住一块儿,嗯?”大手带着惊人的热力贴在她腿间,突然重重地揉了一把,手上温腻如水的触感让他回味起方才自己前端一截挺进她那销魂的小身子时激昂的快感,气息渐渐粗重起来,手指下意识地往内探去。 维桢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张皇地颤抖着手去拽他的大手,“不要,不要再弄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她就是个单纯烂漫的小孩子,遭到男人侵犯本就惊怖交加,又被迫答应下违心之事,一时委屈难过得浑身直抖,头目森森,几近崩溃地捂住小脸泪如雨下。 长久的心愿达成,沉飞欣悦之下,满腔的爱怜痛惜再也遏捺不住,澎拜汹涌得似要炸开一般,忙不迭地弯腰抱起这委屈的心肝肉,堆迭出千万种柔情小意去讨好哄劝,“好了,好了,没事了。宝贝儿,你好乖,老公往后都疼你,把你宠到天上去,好不好?哎呦喂,别再哭了小祖宗,哭得老公肝肠寸断。” 维桢纯稚可欺,他又手段百出,渐渐的,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就被他哄得回转过来大半,乖乖地张圆了嫣红的小嘴,露出粉嫩的内腔与甜润润的娇舌随他吮嘬把玩。 沉飞腰眼发麻地吻着她,他自然不打算憋着,这小尤物的身子绝美蛊媚,即便是隔靴搔痒,也有千百种寻常男人最妙想天开的梦里都描绘不到的绝顶好处。 他叼了丁点维桢后颈冰雪般晶莹的皮肉,凑近她耳廓,哑着音哄道:“心肝儿,像早前在车里那样叫我再尽兴一回,嗯?” 维桢已被他软硬兼施的手段折腾得气弱神虚,又是酩酊之时,在家里被亲人仆从纵容惯宠出来的气性也消散得一干二净,不敢再反抗,抽噎着任凭沉飞掰开两条雪白的腿儿跨坐在他腿上,手臂圈着他的脖子,脸儿埋到他肩颈处。 心爱的女孩儿一派任君采撷的驯服姿态,沉飞爱之欲狂,愈发心火高炽,攫紧了她丰腴的臀部撂到自己腿根处,让俩人最私密的所在无遮无掩地紧紧相贴。 敏感细嫩之处被滚烫硬挺的一大团顶弄得生疼,维桢又羞又惧,不由低声啼泣起来,姌嫋的身子怕得簌簌发抖,忍不住要站起来。 “别怕,心肝儿,我不会进去的,你好乖,忍着点儿,很快就完事儿。”沉飞拘紧了她的腰肢,痴迷不已轮流嘬吮两枚金芒流转的小小乳珠儿,粗重地喘息着,胯下动作又急又烈,虽没真的入港,仍将维桢折腾得失声痛哭起来。 嘴上哄维桢说快,他毕竟是风月场里的老手,又是个极其强壮的盛年男人,待他终于发泄出来,维桢胸前已被含咬得红肿,丝毫看不出那种妖异的艳色,大腿内侧大片的肌肤摩擦得青紫交加,那处娇滴滴的小小器官更是赤艳如血,惨不忍睹。她嗓子都哭哑了,又经不得疼痛,小手扯着沉飞一味呜咽撒娇。 沉飞身心舒畅,对她满意得恨不能狼吞入腹,大半年来种种不甘恼怒算是彻底烟消云散,知道维桢爱洁,一面轻声细语地抚慰,一面抱起她去浴室。 清理过后,沉飞问道:“宝贝儿,怎么样,还难受得厉害吗?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维桢被折磨得狠了,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萎靡地摇摇头。 沉飞摩挲着她青白的小脸,有点担心,柔声道:“喝杯热奶好不好,搁点儿蜜,甜丝丝的,嗯?” 维桢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好孩子。”沉飞喜道。 喝过温热的鲜奶,维桢脸上有了一点血色,肉嘟嘟的小嘴唇更是粉润润的招人疼,微微张合间扑了沉飞满嘴满鼻生嫩洁净的甜香。 “我的心肝儿……总算是回到老公身边了。”沉飞色授魂与,拥着她含了唇上娇肉,也不如何,只旖旎地舐着吮着,又挖空心思与她诉说着离别之苦,思念之情。 深情厚意,昭然若揭。 维桢对他的感情不下于父亲,又是个软和怯弱的心肠,被一通哄劝抚慰,不免动容,之前种种算计强迫,俱都抛到九霄云外。 沉飞何等耳聪目明,见她一派依恋情态,与以前已是一般无二,再无隔阂,心下狂喜,同时不免感概万千。能叫他沉飞一次又一次地退让妥协,费尽心力去追逐讨好,这个世上,唯有一个童维桢而已。 第一百五十五章“小乖乖,怎么的,不认识晗 俩人亲密地喁喁细语。 沉飞长年身处权力争斗的漩涡,性格多疑,再是意乱情迷,也不忘趁着维桢酒醉迷糊,慢慢地套她的话,“你妈妈亲口答应了,你余下五年都继续在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念书?” 维桢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桢桢怎么能保证此事不会再生变?万一伯母或你那莱昂叔叔又改变了主意?桢桢是个小孩子,自己是无法做主的罢。” 事涉母亲,维桢再是不甚清醒,语气仍然十分严肃,“妈妈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反悔。莱昂叔叔不敢违背妈妈的意思。” 沉飞嗤笑,对上她澄澈如洗,不染尘埃的瞳仁,不由脸容一敛,难掩异色,“一次都不曾失信?” “从记事起,没有。我妈妈不打诳语。” 沉飞震愕之下不由肃然起敬。 说到做到,一诺千金,听上去好像不难,不提一辈子,能在一年之内,完完全全,大事小事都一一办到的人,一万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个。 从维桢懂事到如今,少说也有十几年,方瑾儒面对一个小孩子,始终做到言必信,行必果,如此一言九鼎,一字千钧的品格,多少铮铮铁汉子皆不如她。 沉飞自己就是个强大的男人,有能力有手腕,就单单答应了不碰维桢这件事,反反复复都不知道反悔了多少遍。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面对诱惑,初心不改;言出必行,行之必果,诺不轻许,许之必做。撇开卓越的才华与绝世的容貌不论,单单是坚如磐石的心志,方瑾儒配得上所有人的崇敬倾慕,难怪堂堂罗霂兰帝国掌权人数十年如一日,对她痴心不改。 他掬起维桢的小下巴,轻声道:“桢桢,我再相信你一回。你失信提前离校之事,险些转校不返之事,咱们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看在你到最后关头没有将对我的承诺抛诸脑后,更看在你那言出如山的母亲份上,这几年仍许你在我掌控的范围内尽量自由自在,不过等翌日立国,成为我的皇后,自然就该安安分分留在后宫,只供我沉飞一人宠爱占有,不得轻易再擅越雷池半步。 沉飞怕维桢着凉,替她套上自己宽大的衬衣。 倏的耳朵略动了动,他哂笑一声,随手捡起地上的长裤套上。 房门被推开。 “桢桢小宝贝儿,有没有想晗熙哥哥?” 蒋晗熙倚在门边,打着配金钻饰的领带,一身立体剪裁,奢华绮靡的蓝灰条纹丝绒西装,长身玉立,脸白胜雪,光采照人,那双风流蕴藉的桃花眼不偏不倚地落在维桢身上。 啧,他娘的跟一只发情的公孔雀开屏求偶差不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走红毯呢,脸上拍了叁斤儿粉罢?”沉飞皮笑肉不笑道。 “天生丽质,脂粉不施。”蒋晗熙眼角都不夹他一下,径直来到维桢跟前,俯身将她抱起来,小丫头被灌了酒,又经沉飞磋磨一番,白净剔透的小脸儿透出一抹不健康的青色,一双无辜的杏仁儿眼迷迷糊糊地凝视着自己,转盼流波,雨打梨花般楚楚无依。 “晗熙哥哥。”怯生生,娇滴滴地唤着,两条嫩藕节般的小手臂搭到他肩上。 蒋晗熙倒抽一口凉气,相思之情几乎喷薄而出,气息不稳地扭头看向沉飞。 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可怜,沉飞想到这几个月他不会比自己轻松,没好气的摆一下手,“行吧行吧,别忘了正事儿就成,灌了大半瓶酒,又下了点舒缓药剂,言语不妨直白些,明儿铁定大半都忘了。啧,一副深闺怨妇的德性,就他娘的伤眼。我去前院抽烟,你完事儿就来找我吧。”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 所以说时间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可以磨平一切,改变一切,所有的永垂不巧,至死不渝,在真正漫长的时光面前,都是虚惘,不堪一击。 沉飞自然还是那个沉飞,对维桢的掌控欲与独占欲都近似病态。然而对于与蒋晗熙之间的约定,潜移默化之下,慢慢地,竟也接受了。兴许让他妥协最主要的原因,并非这件事,而是那个人。 若无维桢,其实沉飞与蒋晗熙才是彼此在这个世上最特别最重要之人。他们棋逢对手却志同道合,目空一切又惺惺相惜,独断专行偏能心意相通,几十年来扶持着一同长大,朝着同一个目标齐头并进。登顶皇权的道路如此艰险寂寞,他们一往无前,如虎添翼,将一切挡在前面的阻碍尽数斩杀于脚下。 谁又能说,如此绝无仅有的友情就比一生一次的爱恋有所逊色? 一榻清风,香度红蕖。蒋晗熙只会比沉飞更能欣然接受这个安排。 “桢桢小心肝儿,可想死晗熙哥哥了。”蒋晗熙如饥似渴地在她漂亮得触目惊心的小脸上吻了又吻,指腹珍爱地抚摸她肉嘟嘟水润润的小嘴唇,柔声道,“宝贝儿,小舌头伸出来给晗熙哥哥瞧瞧,嗯?” 维桢憨态可掬地歪着脑袋端详他。 蒋晗熙含笑与她对视,那双弧度略圆的杏仁儿眼乌亮透净,隐隐泛蓝,婴孩般纯洁无暇,自己纤毫毕现地倒影其内。 蒋晗熙的心都醉了,轻蹭她微凸的额头,“小乖乖,怎么的,不认识晗熙哥哥啦?” 维桢细白的小手抚上他俊美的脸颊,声音娇得水声滴沥,“认得的。晗熙哥哥今天真好看,我好喜欢晗熙哥哥呀。” 真是个以貌取人的小丫头,偏这样甜言蜜语叫人欢喜。 蒋晗熙低声笑起来,“我专门为桢桢打扮的呢。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哪,也是一样的。我为了讨我家小桢桢的欢心,无所不用其极。” 维桢被他哄得害羞地抿唇笑。 “这几个月见不着我的小桢桢,晗熙哥哥都要想疯了。宝贝儿有没有想晗熙哥哥呢,嗯?” 维桢认认真真地点头,“我想晗熙哥哥的。” “好孩子。”蒋晗熙爱极了她这样温驯可人,又哄道,“乖宝儿,让晗熙哥哥吃一下你的小舌头好不好?” 维桢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嗯”的一声伸出小截粉舌,妖丽一抹,艳色似能灼伤人的眼睛。 蒋晗熙叁魂七魄都‘嘶啦嘶啦’地冒热烟,险些要从头顶蒸发出去。他拥紧了维桢香娇玉嫩的小身子,凑过去含了一点香舌,满嘴满鼻都是她生嫩犹带奶味的独特体香,不禁神魂飞越,胯部迅速挺起了骇人的一大团。 维桢穿的是沉飞的衬衣,她体型纤姌娇小,衣摆一直垂到膝盖,初时看不出端倪。待蒋晗熙油煎火燎似的将大手自下摆探进去,才发现内里空荡荡,心爱的女孩儿那具叫自己时刻惦记,魂牵梦萦的绝美身子竟是光溜溜地任凭他采撷把玩。 “我的心肝儿……真他娘的要命!”他的声线粗嘎得简直失了真,急不可待地扯开西装裤的拉链将狰狞物件往外一掏,分开维桢两条白生生的腿儿把她撂在上面,与小人儿酥融欲滴的私密处一相贴,爽得浑身上下似是过了电,每一寸肌肉都微微战栗起来。 他将维桢的衬衫剥了,又扯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肌肉线条凌厉分明的骠悍胸膛,将个不着寸缕的小美人儿肉贴着肉地紧紧抱住,舒服得长长地叹息一声,弯腰捧起一团欺霜赛雪的丰腴胸乳口舌并用、如饥似渴地侮玩。半晌,依依不舍地转移阵地,挑起维桢的小下巴,伸了两根手指扳开她的唇,将自己湿漉漉的大舌头送进去,又舐又嘬地在粉嫩的口腔内壁尽数扫荡了一遍,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哺了自己的唾液过去,诱哄着被他过于急切粗暴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的小宝贝儿尽数吞咽下去,下身则不疾不徐地动起来。 他体魄骁壮又久经情场,阅人无数,虽不比沉飞动作暴烈,强度和时间却一点儿不逊色。 等他粗重地喘息着发泄出来,维桢已难受得几乎晕死过去。 她本就被沉飞磋磨了两遭儿,这会子又遭伐挞,整个下半身疼得都麻木了,大腿内侧肌肤的毛细血管被摩擦得轻微破损,沁出了大片细小的血珠。 她单纯懵懂,不曾意识到连接被两个男人轻薄其实与道德操守有碍,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疼,难受,反感,害怕,又不敢拒绝沉蒋二人,心内虽也隐约觉得羞耻与屈辱,偏完全是幼儿的心智,之前又被他俩潜移默化地调教引导了一段时日,根本道不出个所以言来,只好反反复复地嘟囔着疼,不舒服,抽抽噎噎地啼哭。 蒋晗熙身心都舒畅极了,正如沉飞所言,维桢的身子绝妙难言,就算不真正占有她,多的是法子叫男人爽快。 他本就娇惯维桢,满足过后益发又怜又爱,帮她穿回衣服,抱起她轻言细语地安抚哄劝,听闻她叫唤着疼,掰开两条白生生的腿儿一瞧,倒跟着难受起来,恨不得替了她去。 维桢的皮肤娇嫩敏感,不敢乱涂药,她体弱,冰也不能用,只好拿用凉水湃过的毛巾替她冷敷,反反复复数次,红肿消去了不少。 维桢觉得好受些了,天其实还早,不过她喝了酒,又被两个大男人轮番折腾欺凌,身心皆十分疲惫,眼皮开始往下坠。 蒋晗熙与她分离数月,刻骨相思,只愿抱着她不放,多与她说说话,诉一番衷情。见维桢实在支撑不住,便趁机哄她说一些平日不愿道之话语,慰藉自己一腔痴念,自然也是别有一番用心在内。 “宝贝儿,喜欢晗熙哥哥吗?” “喜欢的。” “好孩子,说你爱晗熙哥哥。” 维桢愣了半晌,大大的杏眼闪过仓皇之色。 蒋晗熙眸色一暗,攥住她的下颌,语调轻柔,神情却是不容置喙的,“桢桢,听话,晗熙哥哥想听你这么说。” “晗、晗熙哥哥……”维桢有点畏忌,下巴被捏得生疼,细弱的声音已含了哭腔。 蒋晗熙自嘲地低声笑了笑,径直望进她湖水般恬净的眸子里,一字一顿道:“别害怕,只要桢桢乖乖听话,晗熙哥哥自然是疼你的。”手上的力度却不曾放松半分。 维桢心内‘咯噔’一坠,不敢再拒绝,低声道:“我、我爱晗熙哥哥。” “乖宝宝,让晗熙哥哥怎么疼你才好?”蒋晗熙春暖花开般笑起来,“我也爱桢桢,爱得无法自拔。白云苍狗,桑田碧海,蒋晗熙对童维桢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星辰会坠落,我沉飞对童维桢的爱永恒不止。” 维桢本来恼他逼迫自己,如此深情的表白传入耳内,与当日自己坠落飞行器,受伤入院之时沉飞的誓言相交相织,不断在脑海回响,似晴天打了个响雷,震骇之余不禁余意绵缠,继而惘然若失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他们的爱情,是一场强买强卖 蒋晗熙拥紧了她,绸缪悱恻道:“宝贝儿,告诉晗熙哥哥,你会一直陪在晗熙哥哥身边,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 维桢终于明白他今日的违和感因何而来,怯生生道:“晗熙哥哥也像沉飞一样生我的气了?我回来晚了,你以为我一去不归,是吗?” “只要桢桢肯回来,留在我与沉飞身旁,我俩怎么舍得记恨桢桢呢。宝贝儿,你说是不是?” 维桢眼神一闪,抿唇心虚地避过他情深一往的目光。 蒋晗熙脸色一沉。 他平日的冶丽风情全在眉梢眼角,一旦敛去笑意,原本妩媚的脸庞风骨峭峻,有种不近人情的清冷。 他捏起维桢的下巴尖儿,不紧不慢道:“桢桢,你告诉我,你会一直陪伴晗熙哥哥与沉飞身侧,永远不敢擅离半步,嗯?” 维桢的小脸‘刷’的白得不见半点血色。 她无法做出这样的承诺。相比与沉蒋二人的约定,答应母亲方瑾儒的事更为要紧。于她而言,两个在她生命中举足轻重的男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母亲的分量。而且发自内心,母亲为她描述的生活:随心所欲,游走历史缝隙,逍遥天地之间,远远胜于被桎梏乃至眷养在两个强势男人的股掌之上。 自然,即便她再单纯,也晓得母亲这些话是绝对不可以在二人面前透露一丝半点的。 “桢桢,你在想什么?我的小心肝儿,无论有什么为难的事,都可以告诉晗熙哥哥,知道吗?” 维桢一抬头撞入蒋晗熙谛视她的双眸,淡绿色的瞳孔折射出幽邃黑怖的光影,彷佛不见天日的万丈深海。 维桢的心跳顿时停摆了半拍,下意识地别开脸,躲避他过于专注锐利的可怕视线。 耳畔是男人沉促的笑声,炙热的气息径直喷在敏感的肩颈间。 “小宝贝儿,怎么一惊一乍的?你在怕我?咱们认识以来,晗熙哥哥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吗?” 蒋晗熙待她若掌上珍珠,何曾有过一指加害。 维桢踯躅着转过头,四目相对,那双风流写意的桃花眼隐含笑意,仿若通透莹润的翡翠,内里情深缱绻,并无半分阴霾。 维桢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疑心歉疚不已,忙道:“我没有害怕晗熙哥哥。” “那就好,晗熙哥哥是绝对不舍得伤害桢桢的,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相信晗熙哥哥。”他垂下眼睑,无机质般冰冷的瞳仁透过疏朗的睫毛逡巡在维桢脸上,精准地捕捉她的每一点微表情。 “宝贝儿,方才在想什么呢?” “想妈妈。”维桢脱口而出,随即觉得有些不妥,浓密的睫毛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桢桢在犯愁伯母安排你中途转学?” 维桢容不得任何人非议母亲,忙道:“妈妈答应了我可以在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念书,妈妈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蒋晗熙低低一笑,“那桢桢是担心我与沉飞无法说服伯母让你毕业之后留在联邦?” 维桢双手一抖,下意识地低下头。 母亲主意已决,无人能改变。自己日后不但无法留在联邦,还要随母亲一同去往另一处时空。 蒋晗熙将她微微打战的一双小手全部握在掌心,柔声道:“这么害怕?五年之后,就算你暂时回了罗霂兰帝国,虽然远了些,沉飞与我也是可以时常去瞧桢桢的,往后慢慢筹谋,未必不能劝得伯母回心转意,担心什么呢。” 见不了,她与沉飞、蒋晗熙,在那之后,陵谷沧桑,不会有再见的一日。五年之后的离别恐成永诀。 维桢心里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她无论如何不能离弃母亲,然而与沉飞、蒋晗熙永不相见于她而言,亦有锥心蚀骨之痛。 “哎呦喂,这就哭了?”蒋晗熙紧盯着她水波粼粼的秀眸,慢条斯理道,“又不是,永远都,见不着,嗯?”他每一个吐字都极为缓和,唇齿间缠绕着旖旎缠绵的情意。 维桢浑身一震,脸容煞白,眼睑垂下不敢与他对视。 “既然这样舍不得,那桢桢就告诉晗熙哥哥,你会一直陪在晗熙哥哥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维桢的嘴唇动了动,随后紧紧地抿起来。她不忍心当着蒋晗熙的面欺骗他。 蒋晗熙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舍得逼迫维桢,然而与失去她相比,其余的一切彷佛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缱绻地拥紧了维桢,骨节分明的大手自衣摆探入,径直覆在她双腿之间。本是存了别样心思,一触及那处粉腻似一碰即碎的肌理,头脑一空,心尖儿都颤了颤。维桢实在是个无与伦比的绝色佳人,身体每一个细节都堪称鬼斧神工,最为娇气妖冶的那一处尤其精致绝伦,无论赏玩过多少遍,都叫人难以置信,神魂迷乱,不可自拔。 手指刚挤进一小截,维桢已惨叫一声痉缩成一团。 蒋晗熙凑近她剔透的耳廓柔声道:“小宝贝儿,这么疼啊?我摸着有些肿,沉飞弄你了?” 他的手指仍在极其缓慢地挺进。维桢光洁的额头缀满冷汗,她呜咽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起头来。 “哦?沉飞弄了桢桢一阵子,后来不忍心,就出来了,对不对呢?” 维桢低声抽泣着点头。 “小宝贝儿,既然沉飞弄了你一会儿,晗熙哥哥也弄一下桢桢好不好?晗熙哥哥爱桢桢不比沉飞少呢。”蒋晗熙拽起她一条嫩生生的腿儿。 “不要,不要,好疼……”他的动作粗暴,腿根被野蛮地扯开,维桢又疼又怕,拼命摇头,声音破碎不堪,饱含痛楚惊惧。 “桢桢不让我身体舒服,那就叫我心里舒畅一点吧。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话。” “晗熙哥哥,求你……” “宝贝儿,那么简单的两句话,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难以启齿,大抵只因无法做到。 维桢仰起脸,含泪的杏眼一碧如洗,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小手颤抖着抓他的手臂,嘴里反复哀求,“我难受,求你,晗熙哥哥,求求你……” 蒋晗熙整颗心全凉透了。 他将手指撤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凝睇维桢,“宝贝儿,你想要我做什么呢,嗯?”微微一笑,“或是,不做什么?” 袖手,放手,罢手……引颈就戮,坐看自己一生所爱背插双翅,远走高飞。 维桢直怔怔盱视他,突然泪如雨下。 蒋晗熙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撩起衣摆在她腰臀间的小红痣上亲了又亲,然后拿自己雪白的衬衣内里替她拂拭眼泪,“傻孩子,你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蒋晗熙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只除了一样,我不能放你离开。 小宝贝儿,你是我蒋晗熙的心头朱砂,掌中瑰宝,我爱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我最是喜爱你这般娇憨天真,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你一去不返,在我永远到达不了的时空悄然长大,长成另一个我不认识的、面容陌生的女人,无论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坏,我都绝对不会允许! 如果你当真要走,最终与我形同陌路,我还不如毁了你,桢桢,晗熙哥哥宁愿你死了!你不用害怕,你若身死,蒋晗熙绝不独活,黄泉路上,照样护着我的心肝宝贝儿。 蒋晗熙与沉飞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本就是个冷心肠的薄情人,出身显赫,自身聪明绝顶,手段通天,半辈子随心所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漫天撒钱毫不心疼,大半生想要的东西,花钱就能得到,若实在买不来,抢也能抢到手,因此于感情方面吝啬之极,简直近乎一毛不拔。偏极端自负,傲世轻物,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手足,只有得他认可,能与他比肩的沉飞。一朝相遇童维桢,惊为天人,毕生积攒的所有无处安置之爱意、怜惜,尽数倾注在她身上,只恨不能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尽数捧到这个女孩儿脚下。 他的奉献越是毫无保留,便愈发不容拒绝。 沉飞与蒋晗熙二人,一个面冷心狠,一个面热心冷,殊方同致,俱是冷酷强势之人。他们的爱情,是一场强买强卖,主强客弱,占尽优势。 第一百五十七章“要带走我的女人,除非从我 “怎么样?”沉飞将烟头摁灭在桌上。 “异人,竟是异世之人。”蒋晗熙面色铁青,坐下来道:“五年之内,方瑾儒必然要与那异人离开此方世界,而且定会带上桢桢。” 方瑾儒不会不清楚,只要仍在这一处时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联邦是整个IB1101星系的超级强国,维桢对自己与沉飞的能耐,以及在联邦的权势地位并非一无所知,却敢笃定若干年后,与他俩永无相见之日。 除非是彻底脱离此方日月,否则不作他想。 “他们休想!”沉飞湛蓝凤眸戾气翻腾,似已凝作实质,“要带走我的女人,除非从我沉飞的尸体上踩过去。”他额角青筋暴突,狠喘了几口大气,“本想着叫这小东西再松快几年,如此看来,这死丫头居然还是妄图插翅而逃!我他娘的立马制造一场事故叫她死遁,之后关起来养着算了,老子是再经不得半点风险了。” 他的武力已堪称空前绝后,在偌大星系已难寻敌手,仍无十足的把握能在五年之内破开世界壁垒,莅临另一方地界。 异人之可怕,恐怕超出他们的预计! 蒋晗熙恨铁不成钢,“你那脑子平日好使,怎么一碰上桢桢就成豆腐了?若手段只是尚可,自然无法与你我,乃至整个联邦国家机器相抗衡,不足为惧;若果真有神仙手段,通天之能,你就是把桢桢藏到地底下去,她与方瑾儒乃至亲骨肉,血脉相连,能寻摸不着?”他点了支香烟,狠命吸两口,又抽出一根,借了火,塞到沉飞手里,“事缓则圆,人缓则安。稍安勿躁。” 详谈过后,蒋晗熙阖目沉思片刻,徐徐道:“第一,方瑾儒一言九鼎,西萨克瑟亲王对她言听计从,能决定维桢去留的长辈唯此二人,在异人到达此间之前,维桢断然不会中途转学离开;第二,方瑾儒既然肯让女儿返回联邦,两年之内应无虑,此人步步为营,诺不轻许,许之必做,若无十成把握,绝对不会与女儿透露离开此方世界之事,那异人定然已与她以某种方式联系上,少则两年,多则五年,此人必至;第叁,方瑾儒对桢桢看似冷淡,实则深爱,一旦察觉情况有异,必定会将其接走,我们要稳住桢桢,万万不可叫她在其母跟前露出马脚。” 他的语气十分严厉,“沉飞,我知道你心里愤恨桢桢数年之后欲离你而去,你须得克制隐忍,在异人危机解除之前,可软硬兼施,绝不可鱼死网破!” 沉飞狠龇着牙,切齿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老子他娘的都忍成乌龟了!操!”他怒火中烧,徒手掰下实木餐桌的一角,随意一搓,坚硬厚实可与合金比肩的木头尽数成了粉末。 蒋晗熙的眼皮子跳了又跳,“你见桢桢之前多砸几条桌子罢,操练一下你那几个徒弟或是手下的兵士亦可,泄泄心火,若毛手毛脚弄伤了她,老子跟你没完儿!” “放心,就她那矜贵的小身板,经得住我一巴掌?我弄伤自己都不舍得弄伤她。瞧你这没出息的德行,见了桢桢,你除了肝,哪哪都他娘是软的。” 蒋晗熙“哈”的一哂,“肝不肝的我不理会,你心知肚明,我挨着那小心肝儿的身子呀,有一处地儿就没有不硬的时候。” 互相调侃了几句,惯是从容不迫,深谋远虑之人,很快便都冷静下来。 蒋晗熙道:“第一年假期可放她归家,安她的心,最要紧的是稳住其母方瑾儒的心。” 沉飞点头,他是一天都不愿意再离开维桢,不由眉头深锁,仰脸吐出了一圈烟雾。 “之后须设法将她绊住,若异人到来之时,她身处罗霂兰帝国,你我鞭长莫及,风险太大。” 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自然不是吃素的,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带走。然而沉飞与蒋晗熙极端自负,习惯了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中,决计不会寄希望于他人。 “方瑾儒此人,规矩极大,日常里众星捧月,前呼后拥,轻易不肯委屈求全,仓促行事。若是感知异人将至,定然是先将女儿接到身边,事事都预备妥当。我们不必担心她会悄悄带走桢桢,只需要密切监察赛罗星所有私人星舰专用的进出港口,她的行踪便可一目了然。” 沉飞弹了弹烟灰,“我方才已经交代克伦威尔去传令,赛罗星私人星舰进出港口即日起戒严,一只苍蝇进出都漏不掉。除非异人亲至,否则,谁都不可能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桢桢。” 蒋晗熙深邃的目光径直落在他莹润得似有玉石之光华流转的右手,“怎么样了?若到了背水一战之时,有几成把握?” 沉飞倒了满满一杯酒,往外一泼,酒香四溢,清澈水花呈扇状斜往上飞洒。 他右手一握,红光大盛,周围空气的流动立时一滞,那一处空间仿若被按下了暂停键,四处飞溅的酒水骤然静止下来。 耳畔似有‘滴答’计时之声,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在感官中无限放大。 蒋晗熙神情冷肃。 沉飞的额角已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的眉心蓦地一跳,右手食指微动,彷佛一张紧绷的网乍然被扯开,空气恢复流动,水花依循惯性往更大的范围泼溅开去,洒落到院子修剪得齐整如一的草坪上。 蒋晗熙雪白隽秀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响声清脆。 两名军士似是凭空冒出,动作利落地将狼藉的草坪清理干净。 蒋晗熙的脸上难掩喜色,“你的领域是在斯狄弗勒兽人歼灭战中开启的?” 沉飞点了点头,道:“领域之内,十息之间,一切尽掌于我手。布幼煞穆虫族女皇精神领域强大无比,幸而受生育所制,行动多有不便。你我联手,再借助机甲,顺利斩杀的把握极大。至于异人,倘若身怀仙人神通,七代机甲再加上大型杀伤性国家武器,可重伤却未必能灭杀,五五之数。” 蒋晗熙敛了笑意,沉吟片时,揉了揉眉心,道,“先这么着罢。都说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自来没有万无一失的布局。这两年你我先着手清理联邦公民聚居城市的异族,将余下两个星区亚克蒙特与赞达拉完全掌控起来。” 沉飞道:“妮克希亚星云海与联邦接壤,收复阿尔卡崶帝国亦刻不容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玛瑟敦星区本就是伽利斯联邦前身伽利斯崶特帝国的领地,且又富含游钛合金矿,楚弓楚得,沉蒋二人早将其视作私有之物,岂容阿尔哈卡王室继续占据其上作威作福。 “可用驱虎吞狼之法,一举两得。” “兽人还是虫族?” 蒋晗熙思忖着道:“虫族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亚克蒙特星区塔尼斯星球保护战之后,布幼煞穆虫族女皇领族人在边境蛰伏数年。她精神力奇高,又掌控着精神领域,繁衍能力强大,神秘莫测,咱们与她近乎灭族大仇,终是心头大患,在新一代虫皇卵孕育之前须得斩草除根,万不可再姑息了。” 新一代虫皇卵诞下,原女皇会在短短四至五个月之内衰弱死去。在此期间,她会停止生育,能够亲身上阵。不过刚孵化的新虫皇脆弱异常,母虫一般会贴身看护,寸步不离。世间万物新旧交替,生生不息,莫不如是。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她临死前全力反扑复仇,对联邦而言,凶险之极,祸害之深,恐难以估量。沉飞既已能开启领域,又有七代机甲在手,俩人强强联合,又握有国之重器,杀灭布幼煞穆虫族女皇的计划便刻不容缓。 “阿尔卡崶帝国与克蔺贡帝国乃多年手足邦交。阿尔哈卡王室贪生怕死可是祖传的。”沉飞笑得意味深长,“这回可算是师出有名了。”区区一个阿尔卡崶帝国如何能满足二人胃口?不过开胃小菜罢了。沉蒋二人潜龙在渊,剑之所指,一直都是幅员辽阔,资源丰饶,繁荣富庶的克蔺贡帝国。 蒋晗熙抚掌而笑,“是呢,咱们与罗霂兰帝国不也情同兄弟?西萨克瑟亲王锱铢必较,必定很乐意分一杯羹顺道一雪前耻。” 二人相视大笑,都没有提及艾萨克.阿梅利亚半句。区区数年相交之义,在皇权霸业之前微不足道。 维桢次日醒来头痛欲裂,依稀记得沉飞恼怒自己不告而别又迟迟不归之事,狠灌自己喝酒,后来彷佛还见着了晗熙哥哥。她不胜酒力又被沉飞用了些药物,记忆被混淆,其中种种细节,已是混沌一片,一概记不清了。 一双剪水明瞳慢慢掀开,两张出色之极的男人脸庞映入眼幕,一则英俊凌厉,一则妩媚超逸,皆弯下腰来,含笑凝眸于自己。 维桢懵了半晌,忙坐正身子,娇声娇气喊道:“沉飞,晗熙哥哥,早上好。” 两个大男人被她幼莺初啭般的嗓音撩得心尖儿颤了又颤,但见心爱的小女孩儿乖乖坐在床上,眸含秋水,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温驯姣丽似一樽巧夺天工的人偶娃娃。心内残存的那么点子恼懆与不甘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时又是爱之欲狂,又是心痒难耐,恨不能推倒了压上去肆意侵占把玩一番才是好。 他俩心里明镜似的,维桢既不曾移情别恋,其实也没有存心欺瞒。她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孩子,恋慕依顺其母,又不忍心辜负两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男人,便想出个折衷的法子,打算好好陪伴二人数年,只作偿还了恩情。 沉飞与蒋晗熙不甘心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却明白自始至终,在二人与其母之间,她都是身不由己。小孩子依恋母亲是天性,即便她心内的天平更倾向方瑾儒,谁又忍心去苛责她?再度量维桢以貌取人的性子,这人世间就没有哪个敢不自量力,在姿容上与丽色冠绝天下的方大美人叫板! 第一百五十八章他对维桢爱不释手,只恨不能 沉飞上前两步抱起她,“小宝贝儿,老公委实想你得厉害,昨儿又欣喜你归来,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多有失态,叫你狠喝了些酒,真是对不住了。桢桢别生老公的气,好不好呀?” 维桢心里有愧,忙摇头道:“没关系的,我失信在先,没有等你回来,正觉得抱歉呢。”又扭过脸对蒋晗熙道,“晗熙哥哥,你是不是来看我了?我有点印象,又怕是记错了。” “沉飞通知我桢桢回来了,我哪里按捺得住?就赶过来瞧瞧。偏桢桢喝醉了,犯困,都没能跟晗熙哥哥说几句话。” “劳烦晗熙哥哥费心。” 二人叁言两语试探出维桢对昨晚要紧的对话是半点印象都不存,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发闷。如此貌婉心娴,乖巧听话的小孩子,俩人却存了诸多盘算,算计她,算计她的至亲,没有半点要尊重她意愿的打算。纵是他俩目空一切,铁石心肠,与心爱的女孩儿清澈无垢的瞳仁对视时,不免有些心虚不是滋味。 沉飞则更懊恼她连答应与自己同居一事亦一并忘记,偏不敢提醒,唯恐勾起其他之事,只得按下暂且不提,待另寻了法子叫她就范。 “桢桢,你好乖,老公怎么疼你都不为过。”沉飞温情脉脉地拥紧了她,指腹一抹她红润得出奇的唇,情难自已地吻上去。 维桢忙拿手挡了,含羞道:“晗熙哥哥在呢。” 沉飞微愣,随即笑了笑,顺着她作罢。 俩人惯知她是个大被蒙头的性子,得过且过,随遇而安,只要不在她面前挑破,一概当作不知。譬如其母方瑾儒,其实并没有刻意掩饰借由她去怀缅前世女儿的心思,然而只要方瑾儒不直接告知她:“我只将你当做前生那心肝儿的替身,倘若你长得与她不相像,我就无法爱你,会继续再生下一个,而你便如同凯兰.垌文迪许一般,被弃之如敝履。”她都能心安理得享受母亲的疼爱,半点隔阂不会生出。 蒋晗熙宠惯地摸了摸她圆溜溜的脑袋,道:“我交代酒店送一席早点过来,桢桢想吃什么?” “我的胃不舒服,什么都不想吃。” 沉飞一听,心疼得胸口都抽搐了一下,手掌轻轻抚摸她胃部的位置,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让桢桢受罪了。咱们就吃一点儿?吩咐酒店厨房现做些清淡好克化的,我想想,叫凉拌些新鲜儿稀罕的蔬菜水果,包点素馅的小面饺,蒸几道清甜绵软的糕点,一点儿油腥都不搁,好不好?” 维桢脸色松动了一些,唇略掀了掀,却仍是一声不吭。 蒋晗熙弯下腰在她白净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我让他们把其余活计都停下,只许先准备咱们家小桢桢的份儿。桢桢洗漱完毕就送来,刚出炉顶顶新鲜的,乖宝陪沉飞和晗熙哥哥稍微用一点儿,嗯?” 维桢的胃一抽一抽,冷飕飕地疼,根本没有胃口。然而两个大男人眼巴巴地望着她,彷佛她吃口早饭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一时不忍心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好孩子。”沉飞松了口气,怜惜不已地在她小脸上吻了又吻。 沉飞与蒋晗熙并无心用餐。沉飞将维桢搁腿上拥着,蒋晗熙坐到边上,二人挖空心思哄她好歹吃一些儿。 其他的餐品,维桢略沾了沾唇便丢开了,唯有一道文火细蒸的米糕,雪似的洁白,不参杂一点儿杂色,每枚只拇指头大小,竟雕成了罗碧缇小兽模样,摆作一圈,惟妙惟肖,十分精致。 维桢虽不偏爱罗碧缇,到底养了一场,看着就亲切,尝了一口,味道清淡,丝丝缕缕的甜,倒是奶香味浓的,扑鼻而来,似要凝成实质。维桢是被母亲并一干保姆仆人镇日当作小孩子养的,各式奶制品就没停过,习惯了这个味道,一连用了五枚才停下。 沉蒋二人喜不自胜。 “明儿还吃这个?”蒋晗熙拿餐巾替她轻轻拭擦小嘴。 维桢翘着嘴角点了点头。 “赏他们。”沉飞拊掌大笑。 蒋晗熙含笑吩咐下去,“厨房所有人员奖励半年的工钱。负责这道点心的师傅往上提两级。” 蒋公子出手阔绰天下皆知,手下人的工资本就比同行高出一大截。他名下那所酒店的厨房员工一时俱都欢天喜地。做出那道米糕的人本是一名助理面点厨师,有些奇巧心思,这回算是扶摇直上。 用过早点,沉飞召来家庭医生为维桢检查身体,只道是肠胃弱了些,其他并无大碍。 蒋晗熙原本要陪伴照料维桢,谁知接到蒋父来讯,通知他到首都星阿尔萨斯出席众议院当季的几个重大质询会。 蒋晗熙大权在握,兼任联邦众议院议会委员,蒋父水涨船高,已晋为副议长。蒋晗熙虽自诩为谋士,然而他手握重兵,自身武力强横,其实与沉飞一般,奉信枪杆子里出政权,最不耐烦冗沉繁琐的政治争辩扯皮。到底顾忌其父的面子,轻易推卸不得,再如何依依惜别,哄着维桢歇下后,当日下午便出发了。 沉飞记挂维桢,匆匆结束了当日的工作便折返后宅,半路碰到留守的女仆,仆人脸带忧色躬身上前。 沉飞心里一沉,懒待与她啰嗦,阔步急赶。 维桢胆子小,方宅里贴身伺候的保姆仆从都是经其母方瑾儒精挑细选又亲手调理过,然后搁在她身旁十几年的老人。沉飞本身不爱使唤佣人,又愿意亲自照料维桢,公寓楼顶层基本不允许外人进入。此时维桢身体不适,才吩咐了一名女仆在她房门外候着。 沉飞武力卓绝,耳聪目明,隔了好几道门就听到维桢的哭声,眼皮跳了跳,又怕惊着她,放轻脚步一径往内。 甫一推开房门,那娇滴滴的心肝肉便梨花一枝春带雨,朝这边顾盼而来,一见是沉飞,菡萏般粉润的小嘴一扁,眼泪串珠似的‘滴滴答答’掉落下来。 沉飞心疼之余,后腰酥麻了一霎,几步过去将人抱起来,一连在那白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几下,才问道:“怎么啦,哭得这样?宝贝儿哪儿不舒服,嗯?” “沉飞,我胃好疼,像有东西在里面搅动。” 沉飞与虫族搏杀时,肚子被划开肠子掉一地儿都脸不改色,此时听了她的描述,难受得心肝脾肺肾皆随着受过伤的肠子打了个结,温声安慰了几句,忙又将那名专管肠胃科的医生传来。 沉飞与维桢一别大半年,一旦相见,恨不得把人时时刻刻锁在身旁,趁她身子不适意志薄弱之机,蹲在跟前劝她休息一小段时间。 能在他身边久留之人,除了足够听话,纵然不如蒋晗熙那头伺候的那样全身上下都长满心眼子,也是闻弦歌知雅意之辈,一听沉少司令的意思,家庭医生检查过后,立时殷殷嘱咐,胃痛非同小可,养不好日后拖成大病,终日疼痛不止,食不甘味,须得重视,最好能休养一周到两周。语毕暗暗瞥一眼主人家,得到了一个赞赏的眼神,一时心神大定。 维桢从来不会反驳医生师长的话,恹恹地伏在沉飞怀内点头应允。 沉飞大喜,立刻交代秘书联系第一军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安排维桢休病假一事。 维桢养了两天身体就全好了。她很少以恶意揣测他人,只归功于沉飞的细心照料。既然无恙,便琢磨着回学校上课,至于住学生宿舍,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是个七情上脸的小孩子,心思都搁脸上摆着了。沉飞焦躁不已。 他不想这么快让维桢回学校上学,更绝对不允许她搬回宿舍居住。先不提异人一事带来的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单是无法夜夜拥着维桢入眠已叫人难以忍受,他对维桢爱不释手,只恨不能将人揣到怀内,一分一秒都相依相偎才是称心,如何舍得撒手? 维桢说道理就没有能赢过沉飞的时候,偏她这次嘴硬得很,好说歹说就是不肯答应,来来去去都是不能未婚同居,被沉飞逼急了只管捂住小脸嘤嘤哭泣。 沉飞一再被她拒绝,恼她不识抬举,又记着蒋晗熙的嘱咐不敢太过暴力胁迫,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舍得直接冲维桢发火,有时脾气上来就把够得着的摆件器皿摔个稀巴烂——还特意避开维桢喜爱的物件,唯恐她不悦。 维桢不明白沉飞的良苦用心,觉得这样的日子水深火热,只想尽快逃离。 这日打量沉飞情绪颇佳,便撒娇撒痴地央求沉飞次日送她去学校。沉飞被她搬着脖子莺声燕语地灌了一通迷汤,昏头昏脑竟答应下来。 维桢欢呼一声从他膝盖滑下地,跑去书房预习明天的课时。 第一百五十九章我这样爱你疼你,用心照顾你 沉飞一捶脑门,懊悔不已,原地转了几个圈,蹑手蹑足溜到书房门口,踱来踱去,夷犹不决,最后仍是敲了敲门,喊:“桢桢。” 维桢转过半个身子道:“怎么啦?”小手捧着本《古琧斯中世纪名人传记研读》,双眼亮晶晶,看上去比前两日活泼多了。 沉飞心一软,暗暗唏嘘,道:“没事,问问你晚上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我什么都听沉飞的。”维桢伶伶俐俐道。 沉飞眼里立刻盈满了笑意,“臭丫头就会信口开河哄我开心,该顺从的事哪一件主动依我了?肠胃刚恢复,还是自己做干净些。我吩咐仆人去买条海鱼,就蓝鳍金斑吧,刺少肉嫩,晚上咱们吃生滚粥。”明知道维桢不过随口一说,沉飞仍是喜行于色,将她高高举起来,亲了又亲,“好孩子,你对我顺从一点好不好?我把你当个祖宗一样供着宠着。” 粥炖得香软稠糯,鱼片透薄如纸,洁白如玉,每片上面均匀地连着一点鱼皮,爽滑劲道,菜叶子是关火后才放进去的,鲜脆可口。沉飞按照维桢的喜好拌了几样清爽的水果菜蔬,装了几个小碟搁餐桌上。维桢果然吃得津津有味,不时抬起头笑眯眯地恭维沉飞:“美味极了,辛苦沉飞,沉飞的手艺太好啦。” 沉飞夹了点凉菜放到她面前的小盘子里,看她的眼神眷宠无比,“粥很烫,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一咬到刺马上吐出来,别糊糊涂涂就咽下去。”蓝鳍金斑一根主骨,细刺极少,他知道维桢粗心,特地竖着纹理切片,虽然麻烦,却不会留整刺。他太着紧维桢,仍忍不住一再叮咛。 维桢吃完一碗就饱了,任凭沉飞苦口婆心劝了又劝,一味摇头,只说肚子撑。 “先别离席,陪我说说话。”沉飞留恋维桢的陪伴,退而求其次。 “好呀。”维桢不止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还另外拿了双筷子殷勤地替沉飞夹菜,又有样学样地嘱咐他慢点,千万别烫到嘴。 粥早就放温了。眼见维桢跟个小妻子般贤良体贴地伺候自己,沉飞既好笑又忍不住欢忻,放下碗把她扯到跟前,直接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夹了点小菜搁她唇边。维桢踯躅了一下,乖乖地张嘴衔了。沉飞喜逐颜开,溺爱地调侃道:“呦,听话得跟只小绵羊似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桢桢又想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沉飞怎么这样聪明,总是料事如神。”维桢不遗余力地讨好沉飞,见他和颜悦色,心内的惴缩消减了一些,细声细气道,“我不是讨要东西,只想求你一件事。” “哦?”沉飞挑了挑眉梢,笑而不语,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她一头长及腰际的淳浓青丝。 维桢满怀希冀地望着他,乌润璀璨的水眸一闪一闪,闪得沉飞心都软了,低头亲了亲她滑嫩的小脸蛋,柔声道:“乖桢桢,我的心肝小宝贝儿,老公任你予取予求。” 维桢得了他的允诺,登时笑靥如花:“我想搬回自己的宿舍住。” 沉飞一怔,脸部的肌肉刹那间僵硬住了,挫了挫牙根,旋即恢复到恰如其分的笑容。 维桢许久得不到回应,缩缩蹑蹑地摇他的手臂,“沉飞?” 沉飞意味不明地“嗯”一声,两根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慢条斯理道:“哦,桢桢,我方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你打算干什么?” 维桢觉得沉飞刚才分明是听到了,担心这是他委婉的拒绝,不免踌躇不定。她不甘心就此罢休,鼓足勇气,抬起头道:“我说想搬回自己的——”猝不及防对上沉飞微微眯起的凤眸,那湛蓝深怖得彷佛欲噬人的漩涡,后面的话卡在喉咙愣是不敢说出来。 沉飞的脸色阴晴不定,眼也不错地盯着维桢。维桢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她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未婚同居不道德,沉飞不放她回去才是无理取闹的一方。 她的种种柔情蜜意原来全是作秀。沉飞心中微痛,不禁意兴索然,敛起笑容,拍了拍她的脸蛋,道:“桢桢,你见好就收罢,别赏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 一股屈辱之意直冲鼻尖,维桢眼圈一红,打开他的手跳到地上,高声道:“我不用你给我什么颜色。我正大光明的一个人,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我俩不拖不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管我?” 沉飞手中一双景泰蓝鎏金象牙筷子‘啪’地折成四段,被他一手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满桌子碗筷勺碟被震得七倒八歪,粥水菜肴洒得到处都是。他握了握拳,慢慢松开,冷笑道:“还学会撒野了?我是你的男人,怎么就管不得你?你他娘的再不受教,以后都别想上学了。让你瞧瞧我沉飞究竟能不能管住你!” 维桢眼泪汪汪,拼命忍住不哭出来,小脸绷得紧紧的,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这副不肯示弱认错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沉飞脸色铁青,厉声呵斥道:“说话!” 维桢吓得身体一哆嗦,跺了跺脚,委屈地哭喊起来:“你不讲道理,不讲道理……讨厌你,沉飞,我最讨厌你。”一转身撒腿往卧室冲去。 这臭丫头他娘的胆生毛了?沉飞又惊又痛,心口紧抽,额角狂跳,气得几乎吐血,待要追上去,逼她好好跟自己解释清楚那些只是气话,她没有真的怨怪自己,却怕怒火填胸的情况下做出过分的事,将维桢吓坏了,自己更加心疼后悔。他生生止住脚步,折回餐桌前大马金刀地坐下来。桌上餐具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操!跟个小孩子耍什么狠?到头来憋屈的还不是自己!”沉飞传了两名仆人上来收拾。 维桢胆子小,不喜家里有生人,他俩居住的顶层公寓没有他允许,任何人不准擅自上来。他吩咐二人不许作声,手脚须放轻,不可惊扰到童小姐,然后才到屋外走道抽烟。 抽了大半盒烟,饭厅已清理干净,将仆人打发走,沉飞暴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一径往卧室行去,心里安慰自己,这臭丫头好歹有些长进了,不再一发脾气就往大门冲,又想到维桢正式回学校上课,无法将这小东西镇日锁在家里日夜相对,畅所欲为,心里一阵悒闷。 靠近房门口时沉飞将步伐放轻。 维桢正趴在床上生闷气,长发拨到一侧散作一个美丽的扇形,楚腰蛴领,臀部圆翘丰满,曲线起伏妖娆,两只嫩生生的小脚丫子玲珑玉致,曲起悬空在床外,调皮地一点一点,白得能耀花人的眼,勾得门外的沉飞如百爪挠心,不知道该如何调弄这秀色可餐的小人儿才好。 沉飞无声无息地走过去,魁颀的身躯往下一沉,将维桢娇小的身子压制得瓷瓷实实,早已硬挺起来的器官抵在两片浑圆的臀瓣中间,腰杆一挺,便隔着衣物顶入缝隙内。 俩人私密之处相接,随着沉飞缓慢有力的一记撞击,维桢骇得嗢咽了一声,扭动着身体想躲开沉飞,两只小手往前徒劳地揪住床单。 沉飞被她弹性十足的娇肉蹭得又是舒爽又是欲火腾天,他对维桢的抗拒只作不知,在她耳边轻声轻气地问道:“宝贝儿,还在生气呢?跟我住在一起就那样难以忍受?我每天接你上下学,亲自为你做饭洗内衣裤,连手指甲脚趾甲都替你修剪整齐,将你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万事都先想着我家的小桢桢。我这样爱你疼你,用心照顾你,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却把我当作洪水猛兽一样躲着防备着。” 维桢似被打动,逐渐安静下来。 他略顿了顿,虽是动之以情,然而自己竭尽心力,维桢却是顽石一块,如此难以取悦,眼内难掩郁怫之色,“桢桢,你就一点都不顾虑我的感受,完全不在乎老公会伤心么?” 第一百六十章非闹着要独立,要自由!自己住 维桢心头一震,不由惭愧无地,脑海里纷乱如麻。 她把小手覆到沉飞按在她身侧的大掌上,道:“你别多心,我没有那样子想。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未婚同居,同学知道会说闲话的,认为我是个、是个不正经的女孩子。” 沉飞手掌一翻反握住她的纤纤素手,“你只要毕业之后依诺嫁给我,从一而终,就不算是杨花水性的女子。”话音刚落,维桢的身子一僵,沉飞眸中随之寒芒闪烁。 他将焦炙不安的情绪遏抑下去,继续劝道,“甭提整个学院,班上的同学你认得几个?何必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的想法。第一军事战略学校里谁不知道你是我沉飞的心头肉?我俩如今这样亲密,除了没真插进去,男女之间的哪件事没做过,嗯?”沉飞的语气旖旎情浓,“你其实已经算是我的女人,何必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桢桢,你想开一点,乖乖地跟着我,别动不动就钻牛角尖。你自己难受,我难道就不心疼?好孩子,只要你答应这个,我万事都随你心意,把一切为你打点妥当,不叫桢桢有半分不趁心如意的地方,好不好?” 维桢被他一通冠冕堂皇,仿佛是无懈可击的道理绕得头昏脑闷。五年之后她势必随母亲离去,如何忍心昧着良心欺骗沉飞,这话却万万不可如实道出,一时倒寻不到推脱之言。 沉飞稳健的心跳一声急似一声在头顶振响,颈间被他热腾腾的气息冲得又麻又痒,粘湿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脖子敏感的皮肤上,气氛过于暧昧,维桢心中不安,只好诿延着道:“我再考虑一下。沉飞,你太重,别压着我了,快起来好不好?” “不好。桢桢先让老公疼疼你。”同居之事维桢不答应也得答应,沉飞醉翁之意已不在酒,一手将她的裙子掀起,不顾身下人儿的反抗,随手扯下她的小内裤。 维桢惊慌失色地推他,“我明天早起去上课呢,你不要折腾我罢。” “怕什么,老公又不是真的操你,稍微亲近一下而已。宝贝儿听话。”他轻易压制住维桢拼命挣扎的身子,一手将裤链拉开。这几天维桢都闹着要上学,要回宿舍,碰都不许碰一下,那玩意儿早已整装待发,激动得似要一飞冲天。沉飞一面欲念喧腾,兴奋不已,一面在心里暗骂,“还不如真强占了这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操得她叁天叁夜下不来床,看她还敢不敢动辄叫嚣着要搬走。” 嫩生生的腿儿被野蛮地拽起,维桢又疼又羞又怕,泪意一下子冲到鼻尖,酸涩难言。 沉飞兴致一上来就不顾不管,自己的意愿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她再是绵软性子,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也难免有些窒息之感。 发泄过后,沉飞身心舒畅,怒火一扫而空,柔情似水地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哄劝半天,然后抱她去浴室清洗干净,耐心十足地将她拍睡。 站起来端详半晌,仍是舍不得抬脚,又坐到床沿。 那样精致得像一樽玩偶的小小人儿,却是腰纤腿长,曲线妖娆,体香撩人,不禁眷恋地在她脸上摩挲,掌下肌肤沁凉,皓如凝脂,细细审察都寻不到半点瑕疵,娟秀绝伦的脸蛋尚没有自己小半个巴掌大,每一点细节皆妙夺化工,美得惊心动魄。 若九天之上当真住了传说中的仙子玄女,恐怕亦不过如此姿容了。 桢桢,沉飞慕你入骨,绝对不可能放你走,就算你想羽化飞天,我也要将你扯下凡尘陪伴在身侧。 他神情痴狂,语若梦呓,既餍足,又是极度的不甘。 倘若维桢注定一辈子都无法爱上自己,那么能听话一点也是好的。 如果这活色生香的小东西肯对自己驯顺些,他必定使出浑身解数将她伺候得无微不至,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可惜她大抵是不愿意的。她还年幼,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嘛,一路顺风顺水,被人捧着哄着长起来,任性是在所难免的,总要经历过挫折,吃到苦头才会知道屈服认命。 沉飞轻手轻脚出了公寓,来到前院,点燃一根烟叼进嘴里,打开通讯器:“德洛莉丝,明天下午给我办件事儿……” 次日早晨,沉飞开车送维桢去学校,车驾径直停在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古华夏文化科系的教学大楼前。 打开副座车门把维桢抱下来,蹲身替她整理长发和略有些皱褶的衣裙。 眈视那张在晨光下星月辉映般夺目的容颜,心内满足得叹息,语调温柔至极:“小宝贝儿,你上午有叁节课,下课之后在这里等我,咱们一起出去吃午饭,好不好?” 维桢默了数息,才慢慢点头应允。 沉飞轻飘飘地笑了笑,在她脸上轻吻一下,就放她进入教学楼。 在沉飞的示意和安排下,维桢曾办理过转校之事不曾透露出一点风声,将近两个月的缺席以在家养病为由遮掩过去。今天她回来上课,班上的同学表现得十分热情关切,纷纷围过来嘘寒问暖。 形势比人强。维桢不敢明目张胆与沉飞对抗。沉飞非要与她同居,无缘无故的长久不回宿舍住,同学怎么会不生疑呢?虽然母亲说过她可以放纵肆意,到底多年已养成循规蹈矩的习惯。维桢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她,却很介意旁人质疑她的操守。这种焦虑的心情在几名室友走过来与她聊天时变得益发强烈。 第二节课下课铃一打响,维桢把心一横,关闭通讯器,收拾起书本偷偷溜回宿舍去。 桌椅衣柜长久没人使用,落了薄薄一层土。维桢心乱如麻,正好做些事分散注意力,便接了盆清水,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小手帕清洗桌椅,随后将书架里的书籍用面巾纸拭抹一遍,摆放得整整齐齐。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干一点小活就累得娇喘呼呼,鬓边沾了几滴晶莹的汗珠,小脸蛋红扑扑,锦霞映初雪般妍丽可人。 室友陆续回来,维桢这才惊觉上午的课已经结束。她跟叁人打过招呼,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几句,一面想着沉飞到教学楼寻不到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担心,不禁有点内疚;随即念及沉飞无法拨通她的通讯器,兴许要大发雷霆,又害怕起来。正当她坐立不安之际,宿舍闭合的门板被敲得‘砰砰’作响,维桢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一名室友走过去打开,原来是舍管员,通知维桢学院教务处将她这学期的教科资料都送来了,让她去传达室取一趟。 维桢松了口气,暗啐自己疑神疑鬼,谢过来人,立刻下楼去。 “请问有人么?”维桢在大开的门板上敲了敲,传达室内空无一人,办公桌面堆着一大迭寄递物品和各式文件书本。她夷犹片刻还是决定先回宿舍,等管理员回来再取,免得弄乱别人的东西。 一转身,迎面撞上男人灼热健悍的胸膛,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那人用力拽进怀内。 “小东西,你怎么总是学不乖呢?”沉飞叹息着抬起维桢战战惶惶的小脸。他其实不是很生气,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和溺爱。 “我笨。”维桢闭了闭眼。她在沉飞跟前好比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何来资格与他交手。 “桢桢如果笨也考不上第一军校,就是太单纯了。老公偏就稀罕你这一点。” 沉飞蹲下来帮她抹去额角和鬓边的汗滴,“怎么满头大汗的?非闹着要独立,要自由!自己住有哪点好?你就是千金大小姐的命,什么都不会做,累着了磕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维桢往后退了一步,被沉飞不松不紧地圈住腰肢,“宝贝儿,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乖乖听大人的话不好吗?你留在我身边,我宠着你护着你,你可以虚骄恃气,可以目中无人,可以随心所欲,这样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随心所欲?”维桢惘漠一哂,“既然这样,我可以住自己的宿舍么?” 沉飞眯起眼端量着她,阴沉沉一笑:“唷,桢桢也学会耍嘴皮子了?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他牵起维桢的小手往外走,“不过老子他娘的就是犯贱,怎么都不舍得我家小桢桢头破血流。” 主路两旁人来人往,维桢不愿让外人瞧笑话,一声不响地跟着沉飞来到他那辆惹眼的核动力军用越野前。 沉飞没有打开车门,反而懒洋洋地倚着车身,习惯性地抽出一根烟,维桢在跟前,他不敢点火,只夹在指间转玩着。 维桢呆楞楞,转着身子东张西望,“沉飞在等谁呀?”小脸明艳水透,一双清粼粼的杏眼扑闪扑闪,闪得沉飞魂不附体,眼花缭乱。 沉飞愕然,半晌,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小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弯腰在维桢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桢桢,你确实招人喜欢。”他话锋一转,笑意渐渐敛去,“你反复无常,出尔反尔,胆敢屡次叁番耍着我玩儿。老子但凡少喜欢你一点,兴许就放手了。”且这臭丫头的母亲寒冰一块无法讨好,后面站着一个难缠至极的罗霂兰帝国摄政王莱昂.垌文迪许,还有一个更加难缠且神秘莫测的世外异人。 他拧起眉峰,似乎在细细地思量这个可能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描着维桢仙露明珠似的眉眼,“不行,我得先毁去你这张脸皮,单是想一想你拿这副老子瞧上眼的小俊模样儿冲其他男人撒娇卖乖,老子就难受得要杀人。” 维桢被他若明若昧、疯疯癫癫的话骇得头皮发麻,拨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径往后退。 沉飞长臂一伸,扣住她的肩,逮小鸡般把人揪回身旁,笑吟吟道:“傻孩子,怕什么?老公跟你闹着玩儿呢。”他神色一正,“第一,我不舍得弄伤桢桢,我宁愿自己伤筋动骨,也不忍心我的小宝贝儿掉一根头发丝;第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可能放手。我与桢桢情深义重,生死相依,即便被剥皮抽筋,挫骨扬灰,老子化作厉鬼恶灵,这魂儿还得跟着桢桢呢。” 维桢被他折磨得快精神衰弱了,“沉飞,你别乱开玩笑好不好?你老吓唬我作什么呀?” 沉飞点点头,“也对,到饭点了。桢桢早上闹脾气,怎么哄都不肯多吃几口,这会该饿了。”维桢早饭吃得少是因为昨晚被自己弄得太狠,早起仍心里不自在,怎么哄都不搭理人。他回味着她绝妙的滋味,如有深意地刮了刮她的唇瓣,低低地唤了声“宝宝”,嗓音有些沙哑暧昧。 维桢耳朵尖发烫,尴尬地避开他的手。 “小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沉飞睐着她霞光流漾的两颊,心中一荡,亲昵地勾她的小指头。 维桢甩开手,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仍是不理不睬。 沉飞不以为忤,带着点潮腻的热气笑了笑,接着道,“成,闲话暂且不提,咱们赶紧把正经事处理完就带桢桢去用午餐。”说着两个指节在车身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发出的声音却出奇响亮。维桢吃了一惊。路过的几名学生亦暗暗侧目。 紧挨着沉飞车子的一辆黑色军用大型吉普里走下来八名军装笔挺的男子,端端正正地肃立在她和沉飞面前。 几人一丝不苟向沉飞行过军礼喊了声“沉少司令”。牛高马大的男人手上皆拎着只簇新的粉红色印花整理箱,看上去颇有些滑稽,维桢却笑不出来。 “你们去前面5号楼608室宿舍把咱们家童大小姐的行李收拾出来吧,免得大小姐时不时的还得跑回来一趟取点什么东西。”沉飞淡声下令,双眼一直瞥着维桢,满脸无可奈何的纵容之色。 诸人应下来,朝维桢垂首打了招呼,便大步往女生宿舍楼行去。 维桢如遭雷击,楞头楞脑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蓦地回过神来,失声道:“沉飞,沉飞你快叫住他们。”那些人已走到楼门,维桢心焦如焚地小跑着绕到众人前面,“你们别上去!”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恶劣,勉强微笑着解释,“不用麻烦你们啦,我的物品不多,自己整理就可以。” 她身段柔桡,姿致娟娟,满脸忧悸之色,仍难掩霞姿月韵。晨光透过头顶繁枝茂叶的间隙细细碎碎地落下来,飞花扬絮一般拂在她小巧如莲瓣的脸上,肌肤如玉剔透,流光溢彩,几乎与昭曜的光影融为一体。 如此丽色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幕,沉飞那几名手下不约而同止住了脚步,无所适从地傻站着,神情皆有点异样。 沉飞脸色微沉,将香烟往地上一掷。维桢两道淡淡的眉毛旋即蹙起来。 沉飞眼皮子一跳,低咒一声,弯下腰把烟捡起来,两指一弹,不偏不倚地落入路旁的垃圾桶内。他几步走到维桢身侧。几名手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偷瞧维桢。 维桢扯着沉飞的衣袖道:“沉飞,你让他们回去好不好?我这就跟你走。” 沉飞把她的小手拢在掌心,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话。” 维桢的手一颤,要往外抽,被沉飞用力握住。她扁了扁嘴,垂眸不语。 沉飞耐心耗尽,扬了扬手,“咱们家的童大小姐有洁癖,看来是嫌你们这些粗人手脚不干净,会碰脏她的东西。” “报告司令,属下按照您的吩咐随身带着消过毒的手套。”领头的人取出八双洁白的长手套。 维桢百口莫辩,急得脸色发青,啻啻磕磕地分辩道:“我没有那样想,你们千万别误会。”又去恳求沉飞,“沉飞,我、我……” “哦?”沉飞含笑凝睇于她,静待着下面的话。 维桢欲言又止,到底心存不甘,面带哀婉地摇了摇沉飞的手臂,一排整齐细致的小牙齿倔犟地咬着下唇。 沉飞的神色逐分逐寸地阴沉下来,对手下比了比下颌,众人疾步踏上楼梯。 她的室友就在宿舍里;楼下有十数名学生探头探脑,指指点点。沉飞打算把俩人同居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么? 维桢眼圈一红,含着哭音道:“我保证再也不会私自跑回宿舍,以后都跟你住在一起,听你的话。” 她死死咬着唇,十根葱白似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襟,控制不住地颤抖,又是这种被冰冷的铁丝一圈一圈地勒住心脏的感觉,近似窒息,无处可逃,无法解脱…… 沉飞终于货真价实地笑起来,大地春回般煜明,本就出色的脸庞显得丰神异彩。他欣慰地摸了摸维桢的头,高声将八人喝住,为了叫维桢安心,便打发他们先行离开。 招摇的大型吉普在路人探究的目光中飞驰而去,转眼间消了形迹。 “放心了?”沉飞捏了捏维桢的下巴核儿。 维桢只感到委屈,双眼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沉飞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用手背抹了抹她微湿的脸蛋,将人抱上车后自己也坐进驾驶座,升起车窗,把车门锁上,然后弯身替维桢系安全带。维桢道了声“多谢”,侧着脑袋望向窗外。 “桢桢?”沉飞轻呼,怜惜地按了按她单薄的肩胛。 “怎么啦?”维桢转过头来,一张瓷白的小脸山明水秀,两排蝶翅似的睫毛上凝着几颗小水珠,滴溜溜欲坠未坠。沉飞被她那双湿润润亮晶晶的大眼睛勾得情思恍惚,柔声道:“以后都乖乖的了?” “嗯。”维桢神情萎靡,睫毛微微一动,数点鲛珠扑簌簌地洒落,脸容素净,唇色朱樱一抹,看上去有种任人采撷的无助。 “我的小桢桢,乖宝贝儿,别委屈了。老公这样爱你,你若肯稍微顺从一些,我什么事儿不答应呢。”沉飞最喜欢她这副温软听话的样子,帮她揩去泪水,指腹萦纡往下搓挲着娇唇,触感细嫩如脂,不由唏叹一声,情难自禁地吻下去。 维桢反感地侧头避过。沉飞愣了愣,脸上随即阴云密布。维桢悚然一惊,连忙握住他几根手指,细声细气地解释道:“不要在这里亲热嘛,同学看见不好。”声音渐低,几不可闻,“咱们回家再亲不迟。”她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只盼着尽快离开学校,不叫认识的人对自己品头论足。 沉飞被“咱们”二字打动,执起那只酥软滑腻的小手,锋刃似的目光逡巡着维桢微红的俏脸,见她不似全然无情,神色愈发温和下来,本想说外边的人看不清车厢里头,他俩来场车震都没问题,话到嘴边却成了:“好,我都听桢桢的。老公找处无人的地儿再疼疼我的小媳妇儿。”维桢本来就是腼腆怯挠的性子,又生着那样一副堪怜之极的仙姿佚貌,正正是习惯发号施令、说一不二的沉二少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兼葭秋水,他从来不希望维桢作任何改变。 沉飞待她相较去年更为变本加厉,虽然勉强守着诺言没有真正占有她,然而软磨硬泡地逼着她用嘴伺候已是常事,每次剥光她的衣裙泄火时,总有意无意地拿他那东西往她腿间顶撞,她又疼又怕又是羞耻,每每被弄得啼哭不止。 偏他体格强悍,精力充沛,往往弄半宿才肯罢休。维桢年幼体弱,哪里吃得消,眼底时常是发青的,又是小孩子的心性,根本无法享受男女鱼水之欢,只觉得反感与惧怕,因此才如此迫切想搬回宿舍,盼着能得一时清净。 如今维桢是一听闻沉飞说疼她就心中发寒,双手不由自主地战颤起来,随着沉飞一阵意味不明的低笑被他紧紧地拢进掌中。 她是一只撞进蛛网的小飞虫,身陷囹圄,求救无门,坐待着被生吞入腹。 “只要桢桢肯听话,我怎么舍得叫你吃一丁点儿苦头?”沉飞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一脚踩下油门,越野车风旋电掣而去。 作者的话: 评论区有个读者的建议,挺有意义的,可能也有读者怀着相同的疑惑,毕竟这里是po,大家对性的话题不会忌讳。 建议是这样的:“比较清水可以接受,女主很保守也可以接受,毕竟作者自身设定。但是想有个小建议...不要把婚前性行为搞成女方不洁可以吗,看着会很怪也有违和感,这种星际未来背景,女生可以传统 但是我觉得没必要羞耻甚至被侮辱(?),女主娇滴滴蛮可爱的,但是...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还是贞牌坊那一套有点怪,女主妈妈的部分也是,觉得好像把性爱妖魔化来体现她的清冷高贵,看着都有点...gay上直男 直男不从的感觉。” 首先,非常感谢这位读者的建议哦,可以看出是真心提意见,感觉不到恶意,也没有抬杠的意思。 我的答复是这样的,希望这位读者满意,也希望能解答另外一些读者的疑惑。 1. 方瑾儒不是真正的未来星际人。她是被堕久直接连肉身带灵魂一起割破时空送到异世。她是一名彻里彻外的古华夏大家闺秀,自小接受的就是“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封建教育。她本身性格有些离经背道,所以经历了一系列不堪的事,她并没有寻死。然而有些东西刻画在骨血里,言行中就会带出来。 2. 方瑾儒十八岁的时候就被爱人的父亲强奸;之后希望嫁人过寻常的生活,与不堪的过去告别,又被盛怒的爱人囚禁凌辱;到了异世,被自己视之为徒为子的男人强暴。所以,我想问问,但凡是思想还算正常的人,会对性爱产生任何好感吗?她的一生就没有人给她机会去感受男女之事的美好。 3. 至于维桢。首先她被方瑾儒一手养大,接受的启蒙教育来自其母,她的思想极大地被母亲影响甚至是操纵。方瑾儒希望她与前世八岁夭折的女儿一模一样,不容许她心智成长,更重要的是不容许她对任何男人产生爱意,她要女儿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永远当自己一个人的女儿。所以维桢的身体是个二十岁的少女,内里就是个八岁的小孩子。 一个自小被厌恶男女之情的母亲影响,心智只有八岁的小孩子,会享受性爱吗? 4. 有人会说,作者你这设定不合常理,狗屁不通。哈,我这就是一本小说,一本荒诞,奇幻,意淫的小说,你跟我谈合理,合乎社会主义道德观,合乎科学定律?亲爱的们,这里是po,转头看一看,还有作者的设定是能把女人的尿道改造成可以性交的器官。WTF?所以,我这里真的就是小巫见大巫。 5. 这部小说的设定就是强取豪夺。我向来不喜欢血腥,不喜欢肉体虐待。所以我给了女主很难对男人产生爱意,对性爱充满恐惧和排斥的设定来达到强取豪夺的目的。这只是我个人的小癖好。这部小说的初衷就是写来逗我自己开心的。如果有读者也喜欢,甚至是认同,我欣喜;若是不喜欢,我遗憾,但不恼怒。还是那句话,“我不认同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6. 最后,再对大家说一声,不是清水文,不是清水文。终卷大部分的篇幅都是性爱,相信我,我写得快吐了,你们看的时候估计也会看到烦的。 以上。 各位看文愉快! 第一百六十二章宝贝儿,你只知道自己属于沈 沉飞得了维桢的允诺,如获至宝,缠绵过后仍不肯放手。维桢想下床,略挣了挣,被抱得更紧,“心肝儿,去哪呢?老公舍不得你。” 维桢被他勒得差点透不过气来,嗔道:“松开一些。不是非要住一块么?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呢。”两个人再好也成不了一个,思及沉飞步步紧逼,以后都要与他同室居住,日夜相对,维桢有种濒临窒息的感觉,眼睛一酸,忙阖上免得泪水逸出,叫沉飞窥探出自己的心思,愈发疑心病重。 沉飞自然知道她因何愠怼,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皮让她睁眼看自己,“还为中午在你们宿舍楼前那桩事生气呢?我当时是吓唬你的。桢桢忌避同学知晓你未婚同居,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故意闹得尽人皆知,惹桢桢心里不痛快。” 维桢不明所以,诧异地瞋眸。 沉飞魇迷地款睇她一双山清水媚的杏眼,“我都安排妥当了。咱俩前脚离开,德洛莉丝后脚地领人去宿舍把你的行李收拾出来,带去她的宿舍,晚点我会派人给你取回来。开学前我已吩咐学校把一套双人别墅式宿舍留给德洛莉丝,另一间卧室就是登记你的名字。德洛莉丝对你室友的说辞是你身体不好,搬去相熟师姐的宿舍方便她照顾你。你原来的叁名室友,明日一早就会接到通知,分别安插到叁个不同的宿舍去。乖孩子,你瞧,如果你不乐意,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跟我住一块的。”他宠昵地刮了刮维桢的鼻尖,“怎么样?这回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吧?” 维桢心头大石搬开了一块,脸上终于显出几分血色,两条细圆无节的手臂揽着沉飞的脖子,翘起小嘴冲他一笑,“沉飞想得很周到,多谢你。” 皓齿星眸,顾盼生辉。 沉飞阖了阖目。他确实使了心机耍了手段,却是真心真意待维桢,不然何至于跋前踬后,动辄得咎?一番掏心掏肺的安排并未被爱人误解,饶是沉飞心性冷硬,坚若磐石,亦免不了眼眶发烫,情思涌动,“桢桢,你真是个水晶心肝的可人儿。” 唯有未被成人世界污染的小孩子,才能如此纯洁无垢,剔透干净。为着让她保有这份弥足珍贵,让自己与蒋晗熙都恋慕欲狂的纯稚无邪,沉飞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他爱不忍释地轻抚维桢的脸颊,“宝贝儿,沉飞爱你如命,所作所为,纵然含几分私心,却是盼着你能够畅意安心,无忧无虑。你就稍微顺着我一点儿,好不好?” 维桢一再被他恩威并济地胁迫,心内不是不委屈的。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皮,双瞳剪水,直直撞入他狭长凤眸,内里情深如海,彰明昭着,他这样爱自己,五年之后该如何伤心难过呢。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她哽咽着将脸埋进他怀内,“好,我以后都会乖,听沉飞的话。” “我的心肝儿。”沉飞喜从天降,怔愣片刻后满脸笑意,在她小脸上亲了又亲,满腔澎拜的爱意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道出,彷佛一切的言语,在这样厚重深切的感情跟前都过于苍白无力,唯有拥紧了她极尽缱绻的厮磨,肉贴着肉,心贴着心地抵死缠绵,方能纾解一二。 哄维桢躺下歇午觉,沉飞到前头处理公务。他夙愿得偿,一整天嘴咧开就没合拢过,压根就没心思办公,前院后院来来回回地两头跑,每隔十来分钟就要传仆人来询问童小姐的情况。 维桢的各式用品,大到妆奁书案,小至一盒小小的润肤乳脂,乃至衣物、书籍、各式日用物品、保健品、零嘴、软饮等等,都是司令府邸刚建成,由沉蒋俩人亲自督办,精挑细选,穷奢极侈,一应俱全。 相较沉飞的心旷神怡,远在阿尔萨斯首都星的蒋晗熙,被一个连着一个质询会折磨得生无可恋。 满目都是脸上褶子垂到膝盖的老男人,彷佛挤了一屋子人形沙皮狗,正口沫横飞地扯皮乱吠。他的眼珠子左转右转寻不到一处乐土,只觉得比星尘对冲爆炸后的强辐射性粉尘都要灼伤眼睛,污染灵魂,只得仰头阖目,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味自己那心肝宝贝儿颠倒众生的绝妙姿容,如此在意识里洗过几次眼,脸上的土色方略微褪下去一点儿。 参加众议院例会照理是要关闭通讯器的。当蒋晗熙手腕上的芯片锣鼓喧天般作反时,纵深横阔的轩敞议会大厅似一下子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落在他身上。 蒋晗熙眉毛都没动一下,施施然接通后搁到耳畔,下一刻,百无聊赖的妩媚脸庞绽放出灼人异彩,“我马上回去。”迈开长腿大步往大门走去,将将踩过门槛,似乎才意识到不妥,回过头迎着数十张或懵逼或恼怒的老脸,面不改色道:“咳,军务,急报,十万火急,我得亲自去处理一下,各位叔叔伯伯见谅。” 蒋副议长那张鬓发染霜仍然风流儒雅的脸已黑如锅底。然而这会子别说他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他的脚步。 星夜坐私人星舰回到赛罗星。 蒋晗熙在司令府后宅也有自己专属的一层公寓。进了门二话不说,当即吩咐仆从将住房自二层直接搬到五层,与沉飞维桢住的顶层毗邻,又命人将他日常所用物品一应都购置齐全,他已准备在沉飞的司令府常驻。 维桢早起一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唇红齿白的俊脸,丰神超逸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静睇自己,内里款款深情一望而知。 “晗熙哥哥?你回来了。”维桢且惊且喜,见他一面含笑点头,一面飞快地解衬衣的扣子,心头一突,忙道,“晗熙哥哥你……沉、沉飞呢?” 蒋晗熙低低笑了两声,手上不停,很快就扯掉衣衫随手扔到地板上,露出白皙强劲的胸膛,然后弯下腰凑到维桢耳畔,呵着气道:“宝贝儿,你只知道自己属于沉飞,难道不明白你同时也是我蒋晗熙的女人呢。”到底不忍她忧惧,贴心地添了一句,“沉飞有机要之事急待处理,大清早就出门了,今天晗熙哥哥接送桢桢上学。往后晗熙哥哥也跟桢桢住到一处。” 住一起?叁个人在同一栋宅子里?维桢有点愣神,隐约觉得不对劲,却不敢往深处细想,心底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嚣,让她打住,千万莫要再深究。然而某个隐秘的角落悄无声息地伸出一个钩子,将她一点一点往下牵,她身不由已地下坠,眼前却是碧绿似一块翡翠的若耶湖,湖水清澈透净,湖底遍布淤泥残石。世事往往如此,看似明月清风,攒花簇锦,内里却藏污纳垢。 “桢桢?” 无所依归的思绪被蒋晗熙难掩担忧的声音唤回。 蒋晗熙已脱去衣裤,他高大挺拔,浑身肌肉紧实骁悍,彷佛一头睥睨丛林的凶兽,往日风轻云净的桃花眼似也带了些势不可挡的暴虐,视线凌厉半寸不离维桢,脚尖一点跃上了床。 维桢每晚与沉飞同眠,沉飞不允许她着衣物,被子下面寸丝不挂。她低呼一声,躲闪不及,已叫蒋晗熙掀开被子,随着沉促粗重的抽气声,彷佛抱婴儿似的被他捧起摁在怀内,健壮的手臂勒得死紧,男人灼热的唇舌手掌迫不及待地落下来,耳边是一阵急似一阵的心跳,粗嘎饱含肉欲的喘息,然后两条白生生的腿儿被拽得大开,被迫跨坐在男人的胯部,最敏感幼嫩之处被一大团粗硬炙热的东西挤着顶着,她不敢看,却清楚地感受到上面根根分明犹在突突搏动的筋络,纵然仰起脸,余光仍是瞥见一点真容,晗熙哥哥全身都白皙如玉,那处却是色泽骇人,青筋盘布,形态丑陋可怖,此时正有自主意识似的一径往自己腿心又是拱又是撞,磨着抵着,带着一股子恨不能破门而入的急切。 维桢疼得啼哭起来,想挣开,身子被狠狠地攫紧,娇贵的肤肉被掐得生疼,先是无意识地捏玩,然后彷佛寻到了绝妙的乐趣,开始一处接着一处掐揉,很快,大片吹弹欲破的雪白肌肤便被掐得青紫交错。维桢吃痛,又缩又推,蒋晗熙不为所动,声音嘶哑不成调,一味哄着让她乖,不用怕,不舍得伤害她,就是亲近一下。 那处被硬生生地杵开了一点,撕扯似的钝痛袭来,激得人头晕眼眩,两耳轰鸣。 这一幕与昨晚沉飞之所作所为奇异地重合起来,一股尖锐激烈的屈辱羞耻之意直冲眼底,她分辨不清这股情绪的来由,懵懵懂懂只觉得难以忍受,极度的反感以及深切的疑惧乍然升起,令人呼吸都似难以为继。她手脚虚软地挣扎起来,怯弱弱,带着哭腔喊道:“晗熙哥哥,好疼,我害怕……” 蒋晗熙没有察觉维桢微弱的反抗,甚至连她娇怯的哭喊都听而不闻。他的身体爽得发狂,意识与精魂却是神游九天,耳畔嗡嗡作响,眼底一片猩红,双眸几乎是狌狞地盯着她丰腴柔润的胸膛。维桢刚回来那晚,自己碰她是在沉飞之后,胸前被沉飞磋磨得十分红肿可怜,他毫无所觉。 晨光中,心爱的女孩儿浑身上下皆精巧奇致得惊心触目,原本微染粉泽,彷佛呵气即化的小小蕊尖儿,如今竟似与晶莹洁白的肌肤融为一体,在光影中闪烁着妖异的淡金色。如此勾魂夺魄的丽色,浑然不似人间该有,彷佛只要一个错眼,她便要羽化登仙,自他与沉飞身边飘然离去,再也无迹可寻。 这样的恐慌似流弹一般击中心神最脆弱不设防的一角,灵魂被撕裂的剧烈痛楚突如其来,防不胜防,他彷佛已不堪重负,魁伟的身躯微微对折下来。 “晗熙哥哥……”挣扎间拍打在他脸上的小手沾染了满手的水泽,维桢仓皇失措地就着手,她连伊丽亚利.费尔南多都忍不住多有怜惜,何况是心坎儿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蒋晗熙。 蒋晗熙抬头注视她,俊秀的脸庞泪迹斑斑。 维桢震惊地将小手贴到他脸上,被一把抓住掬在掌心。 “桢桢,你不要离开我。”蒋晗熙轻吻她在光影下几乎全透明的指尖,声音虚忽似无根的浮萍。 维桢的唇略动了动,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蒋晗熙一瞬不瞬地凝眸于她,神情狂乱,语句有些杂乱无章,然而每一个吐字都缠绕着深不见底的情意,“桢桢,我爱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做梦都想独占你,偏不得法儿,时时有锥心蚀骨之痛……纵不能长相厮守,退而求其次,惟愿时常得见你的面……宝贝儿,若失去你,蒋晗熙下半辈子了无生趣,虽生犹死。” 所有的不甘,屈辱与质疑刹那间都烟消云散。 维桢恍恍惚惚窥见成年人世界丑陋残忍的一角,哪怕你手眼通天,位高权重,富比王侯,在某些时候,仍不得不栉风沐雨,甚至身不由己,吞声饮泪,乃至忍辱求全。 我其实不需要知道这些,不是吗?人生不过短短百来年,何苦深究呢,得过且过罢了。我只需要做一个听话的小孩子,妈妈,沉飞与晗熙哥哥自然会事事替我安排妥当,虽不得自由,却无甚苦恼,岂不逍遥无忧。 她彷佛一只小小的蜗牛,也曾伸出一点柔弱稚嫩的触角,试图碰触壳外面的世界,几滴风雨落下,又怯生生地缩了回去。 自此,维桢正式搬入沉飞的司令府宅,与沉、蒋二人住到一起将近四年之久。 她与联邦双帝沉飞、蒋晗熙之间爱恨交缠、生死不渝、诡秘香艳的情史由此正式拉开了序幕,往后数十年乃至近百年间在联邦以及整个IB1101星系广远流传。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传说中的女主人翁始终被禁锢保护得密不透风,且又是个诸事不管的小孩子脾性,外界多少蜚短流长,由此至终与她彷佛毫不相干。 第一百六十三章克拉伦斯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绝 “宝贝儿,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你二十一岁生日,有什么想法没有呀?要怎么庆祝老公都随你的意……别动,心肝儿,不用害怕的,让老公再亲近一下……” 沉飞浑身赤裸地拥紧了同样不着寸缕的维桢,痴迷地不断亲吻她腻白如玉的小脸,触感清透微凉,滑腻似酥,一时心醉魂荡,大手遏抑不住再次探入她腿间,声音沙哑犹饱含情欲。 他浓密的赤金短发被汗潮透了,线条分明的强悍肌肉布满了汗珠。 维桢被他箍得密不透风,成熟男人带着烟味的气息灼热燥闷,仍残留一丝血腥味儿,耳畔是他一声急似一声的粗重喘息,又是怕又是嫌弃,姌袅的身子簌簌战栗,两只小手被绑了半宿,细弱的腕骨青紫交错,表层油皮磨破了一大片,虚软酸疼得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得缩下身去躲避,嘴里怯生生地哀求,“不能,不能再弄了,我疼得厉害,沉飞,求求你……” “小东西,你就不能忍一回,如了我的意,嗯?老公想死你了,乖孩子,让我进去好不好?老子真他娘的想操你!”沉飞掐紧她的腰肢不让她挣开,手指试探着往内抵入,“桢桢听话点,让老公插几下,老公保证轻轻的,不弄伤你。今儿叫我尽了兴,你要什么老公给你什么……” 宣泄了大半夜,数月来由于源源不断的杀戮而积攒的暴虐戾气几乎已消散殆尽。然而这小东西娇气十足,怕疼得紧,略撞进去一点儿就哭得死去活来。沉飞到底爱极了她,且心存顾忌,不便太过用强。隔靴搔痒,无法真正进入占有她的身子,一晚过去,欲火不但没熄灭,反倒愈发轰轰烈烈,烧得他眼内赤红,骨头缝都‘嘶啦嘶啦’冒出火星。 “不好,我不要,你答应过的……”维桢痛得尖声啼哭起来,冷汗一颗连着一颗缀在光洁的额头上。 沉飞不免心疼,且忌讳着其母与异人之患,唯恐误了大事,不敢过于逼迫她,挫败地抽回手指,“好,好,别哭了,别哭了我的小祖宗,不动你了,不动你行了吧?真他娘的活祖宗。”他强行压下欲望,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维桢满身满脸混合了幼儿奶香的芳馨气息,恨不能活吞了她。 这句话从昨晚开始听了无数遍,维桢都不相信他了。 沉飞与蒋晗熙数月前领大军出征,兵分两路肃清联邦境内中部及东南部民众聚居城市与星球的兽人异族。这段日子由沉飞最为宠信的警卫员克伦威尔.金每日接送她上下学。 克伦威尔.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星球,普通中级学院毕业就回老家帮忙照管家里的杂货买卖。一回去发现家里愁云惨雾,正值妙龄的姐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问之下才知道姐姐被人欺负了。不过欺负也是白欺负,作案那人是星球基层监察院稽查官员的独子,案子刚递上去就直接被打了回来。那男人有恃无恐,后来竟叁番四次拦住克伦威尔的姐姐动手动脚。克伦威尔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转青,归于一片死灰,良久之后“哦”了一声,温言安慰了姐姐几句,躲进房间里两天两夜不曾踏出房门半步,没吃一口东西没喝一滴水。 两年之后,那名稽查官员多次出入非法色情场所,嫖娼狎妓后,交易并吸食大量联邦违禁药品的照片和视频被发到星网上。舆论压力之下,稽查官引咎辞职。他那个无恶不作的儿子有次夜归,在路上被人暴打一顿,两条腿的腿骨被砸得粉碎后砍断,子孙根被切下来塞到本人的食道里。周围人都猜测是克伦威尔干的,却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着。克伦威尔的名声太狠,旁人乃至家人看着他不由脊背发寒,眼神都躲闪着有点不对劲。克伦威尔觉得没意思,就不愿意在家乡再呆,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星际舰队参军,成了最底层的叁等兵。 沉飞有次见到克伦威尔,觉得这人样貌呆板平实,发起狠来一双眼睛活脱脱跟匹狼崽子似的凶光毕露,派人查了他的履历,哂了一句:“操,这小子有点儿意思。”他自己就是个沉得住气,狠得下手,睚眦必报之人,便将此人调到手下来,晋升准将之后更是提拔为警卫员带到身边。 虽只是履行司机与保镖之责,维桢在沉飞与蒋晗熙眼里就没有小事,态度分外慎重。克伦威尔性子沉稳,胆大心细,很得沉飞信重。蒋晗熙略问了几句,也点了头,又喜其面容寻常,以貌取人的维桢铁定不会瞧上眼,随手就赏出去一套在寸土尺金的柯普卢星区核心城市的大宅子。出门前沉飞跟克伦威尔交代了,等凯旋归来,就送他到候补军官学校上课,毕业后任命为军官,继续跟在自己身旁,往后青云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克伦威尔长相粗犷,人却极为周到,维桢但凡落下点什么东西,或是坐车里有个冷热不适,口干肚子饿,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并照料到,体贴话少,维桢挺喜欢与他相处,觉得省心不累。 等进了军校,韩弗理.戈力岑便鞍前马后地跟随照料。维桢不喜欢全天候被人尾随监视,无奈沉飞疑神疑鬼,蒋晗熙表面宽容,内里醋性之大其实不遑多让,且韩弗理十分知情识趣,善解人意,从来不曾让她在同学师长跟前难堪,她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默许了。 自从去年在教学楼顶与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分别,维桢再也没有见到他。维桢颇为惦记伊丽亚利,不过她不敢问沉飞,也不敢用通讯器联络他,深谙沉飞疑心病重,不舍得为难自己,难保不会折腾伊丽亚利。 倒是数次在学校里碰到克拉伦斯.卡裴。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经由师父沉飞运作,已晋升中校。雷蒙多.卡裴是蒋晗熙最为重视的大弟子,他嘴上对徒弟百般嫌弃,心里其实疼爱得很,不舍得弟子落于人后,压着最高元帅提名,再由其父蒋副议长带头批准签署授衔,将雷蒙多同样晋为中校,担任联邦陆军营长。 原本联邦叁巨头之一的霍廉华德家族大厦已倾,嫡支血脉断绝,旁支暂时收监拘禁,全部资源几乎被沉、蒋瓜分蚕食殆尽。费尔南多与卡裴家族背靠沉蒋,两家少主深受沉飞与蒋晗熙宠爱。沉飞与蒋晗熙如今在联邦已成为实际上的掌权人,只手可遮天。费尔南多与卡裴一跃而起,成为继沉蒋两世族之后联邦最为显赫的两大家族。 克拉伦斯.卡裴水涨船高,在联邦第一军校一呼百诺。 维桢每次偶遇克拉伦斯,他都前呼后拥,威风八面。 韩弗理.戈力岑是沉飞一系的人,克拉伦斯.卡裴乃雷蒙多.卡裴嫡亲幼弟,天然附属于蒋晗熙一脉,二人地位相当,井水不犯河水。偏克拉伦斯每次都恭恭敬敬地过来跟韩弗理行礼问好,回回都将眼尾往那漂亮的小宝贝儿处略偏一偏,循例柔声问一句:“维桢学妹好。” 维桢性子腼腆,害怕生人,那么一大群学长杵到面前,吓得头都不敢抬,偏她最是知礼明仪,微垂了脸小声地喊:“克拉伦斯学长。” 小人儿嗓音娇嫩,容色倾城,身段纤袅丰盈,一众血气方刚的军校男生俱看得双眼发直,心脏‘砰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喘气声不约而同粗重起来。 克拉伦斯慢慢地捂了捂胸口,那是一种不可见天日的隐痛,幽微,暗晦,无法宣之于口。 蚌中砂粒。 这一个,怕是永远无法成珠,坐等腐烂罢了。他自嘲一哂。 他不如伊丽亚利.费尔南多骨头硬有血性,开初被沉飞与父亲一顿双打后便歇了心思。 他对维桢本就一见倾心,求而不得,将近两年的时间,辗转反侧,不知不觉,竟已情根深种。 沉二少位高权重,心黑手狠,天下皆闻。卡裴夫人得知幼子的心结,既心疼又恐他一时冲动,祸及全家,便张罗着替他相看高门淑女,也不拘是否嫡支嫡出,净挑了貌美性子温驯的叫他过目。 然而克拉伦斯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绝色,其余的女人便都成了庸脂俗粉,如何能入眼。最近连养在身旁的几个得宠的床伴都一并打发了。倒不是为维桢守身,维桢看待他与路边的花花草草毫无区别,这场恋慕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独角戏,守个什么劲儿呢,不过是觉得索然无味,提不起兴致罢了。 他出身联邦九大世族嫡支,本是天子骄子,自小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起来,在这件要命之事上摔了一跤,跌得头碰血流。伤口里嵌入一颗细小的石子,开初不在意,没有拔出来,埋到肉里去,虽微小隐晦,却时时刻刻在血肉里摩擦,渐渐越陷越深,待惊觉有异时,已是化脓溃烂,入骨入魂,无法可治。 …… 昨日维桢放学回家,被仆人伺候着在小餐厅里吃点心。这是个容貌十分慈祥淳朴的中年妇人,声音非常柔和,维桢第一回见她就觉得眼熟,彷佛有几分自小照料自己的保姆的形容。沉飞看在眼内,离家之时就点了这个名为伯莎.艾德里安的女仆贴身伺候维桢。 维桢听闻沉飞凯旋归来的消息本是喜上眉梢,站起来正要下楼去前院迎他。 作者的话: 亲爱的妹子们(是的,我坚信没有男孩子会看我这部小说),中秋节快乐呀!我看见有读者在评论里祝我中秋节快乐,好开心哦,先么一个~~~ 对不起,更新晚了,家里有宝宝,过节家里就热闹过头,不好上网了。 最近写得很不顺,自己读着都觉得不好看,没有什么信心,也就不指望读者觉得好看了。 这部小说原本是悲剧,因为好多读者都跟我说,不要悲剧不要悲剧,作者你一定要写HE. 我总说我不会改大纲,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写,其实一早就已经妥协过一次了。 因为这个悲剧的结局不再存在,也就不算剧透,我在这里跟大家大概说一下。 方瑾儒死了,死因与沉飞和蒋晗熙有关。维桢得知母亲死讯,精神崩溃了。情况类似方瑾儒的母亲。 沉飞与蒋晗熙又伤心又内疚。维桢虽然精神出了问题,不过她是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损她的美,还不怎么懂得反抗。俩人就控制不住,先后都强迫了维桢。维桢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是她也表达不出来。叁人有些病态畸形地相处了一段时间。这时候维桢的情绪已经出现了问题。 因为维桢神智不清醒,沉蒋二人对她的戒备心不强。有一回无意中提到方瑾儒,让维桢听到了母亲出事的始末,维桢一下子恢复了神智。 她没有表露出来。后来见到沉嫣,沉嫣是个追求美追求得走火入魔的艺术疯子,一见维桢就着了魔。他表现得温柔儒雅,很同情怜惜维桢。维桢就悄悄求他带走自己,她无法与害死母亲的男人住在一起,同时她也不忍心报复沉飞和蒋晗熙,毕竟母亲的死是意外,俩人没有害母亲的意思。 沉嫣带走了维桢,他觉得维桢就是他毕生所追求的最极致的美。他喜欢她喜欢得要命,维桢又在他手上,他自然就对维桢用了强。 维桢很伤心,就找机会逃跑,遇到了她哥哥凯兰派出来的人,被带回了罗霂兰帝国。 到了罗霂兰,可想而知,羊入虎口,凯兰又对她用强。 她本来就是个特别柔弱的女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越来越衰弱。凯兰也不敢再碰她。这时候又查出她怀孕,问题是四个男人对她用强的时间太接近,根本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其实她也不在意了,她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这时候沉飞与蒋晗熙带兵来到罗霂兰,不惜一战,将维桢带回联邦。 她跑到观战台上,留下一封绝笔信就直接跳下去摔死了。 信里面写了她不怪他们,希望他们也不要怪她,她活着太痛苦,实在连一天都忍受不了。抛弃了这些爱她的人,她很抱歉,希望他们能原谅她。 如果他们对她还有一点儿爱意,请不要开战,不要互相残杀,她祝福他们在往后的人生里能够将她忘记,过平静的,正常人的生活。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为所有爱她的人带来了痛苦,她希望自己能够灰飞烟灭,不要再有下辈子。 全书完。 这就是我最原始设计的结局,与旧版其实是很吻合的,旧版也是死于产后抑郁症。这里孩子没能出生。 现在结局已改,因为与我的初衷相悖,我写的时候挺不顺的。 如果大家看到后面觉得结局不如意,多想想这个本来的结局,可能就会觉得其实还可以哦,挺圆满的,对吧? 再次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然后再么么一个~~~感谢你们给我留言,投珠珠。 第一百六十四章“心肝儿,乖乖等着,哪都不 ‘嘭!’ 起居室的九凤朝阳雕花间隔檀木门被粗暴地撞开。 沉飞阔步闯了进来,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狭长凤眸分毫不差地落在维桢脸上,眼内的贪慕与渴求浓重得几乎凝成实质,修长白皙的手指勾了勾,“桢桢,过来。”喉结耸动,声音暗沉沙哑,似在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他显然是洗涮过才来见维桢,身上换过常服,赤金短发还滴着水,然而满身杀戮之气几乎冲天而起,连周围的空气都彷佛染上了血腥味儿。 维桢笑容一滞,小脸倏的煞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照料她的女仆伯莎.艾德里安握住她微颤的小手,忐忑地弯腰低头,“沉少司令。” 沉飞不理她,视线始终牢牢锁住维桢,他被维桢抗拒的举动刺痛,眼神有些阴冷,语气温柔如故,“宝贝儿怕我?傻孩子,我只有疼你的。数月未见,老公想你快想疯了,过来让老公瞧瞧。” 维桢徒然生出一种被毒蛇死死盯住的感觉,一时寒毛倒竖,反往后又退了两步。 沉飞瞳孔一缩,声音生硬中透出一丝寒意,“你躲什么?让你过来,没听见是不是?”抬腿过去欲拉扯维桢。 人影一闪,克伦威尔.金扑倒在他跟前,单膝跪地,“司令。” 沉飞正怒气冲冲无处宣泄,加上满腔因杀戮积攒的戾气,冲得胸膛躁忿,双眼焦灼。他再失控也不舍得朝维桢动手,有人撞上来,正中下怀,一脚便踹过去,“滚开!” 他的力度收了七八成,克伦威尔高壮的身体仍被踢得横飞出近十米,‘砰’的撞到小饭厅另一头的墙壁上,巨大的反弹力下,重重砸落地上,一连翻滚了数圈才勉强停下来。 维桢吓得眼泪汪汪,担忧地唤了一声:“克伦威尔先生。” 沉飞记得自己离家前,她是唤“金先生”的,可见这段日子以来,克伦威尔定是伺候得周到,二人相处融洽,维桢满意他。 他心思机敏,自然知道克伦威尔故意跑出来蹚雷,平息自己的戾气与怒火。心里满意他机灵识时务,视线往他那张平庸得丢进人群,转眼就寻不着踪影的脸上打了个转,五分的满意增到了十分,暗忖道若世上其他的男人都长这德行,就天下太平了,自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眼前闪过蒋晗熙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狐狸脸,不禁挫了挫后槽牙。 沉嫣和凯兰.垌文迪许犹胜蒋晗熙几分。 沉嫣继承了当年艳名动联邦的祖母沉老夫人十成的颜色。少年时略嫌女气,成年之后倒是身量挺拔,轮廓清冷峻逸,容止出众,绝羁独放。祖母在生时,时常赞他颇具古华夏叁国嵇叔夜之风骨。凯兰.垌文迪许遗传其母方瑾儒四、五分风采。此二人,一则俊,一则美,姿容不相上下,妙就妙在,一个是自己的兄长,另一个乃维桢同母异父的嫡亲哥哥,按照维桢的脑回路,与她彷佛是有着天然的生殖隔绝,半点不需要操心。 沉飞哂笑,一抬眼,与维桢受惊幼鹿般的清眸对上,暗道一声不好,目光如电落在克伦威尔身上。 克伦威尔收到长官警告的眼风,忙将涌上喉头的血水咽回去,忍着剧痛站起来,蹲到维桢跟前温声安抚道:“童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在军营里一贯这样摔打训练。司令出手最是讲究分寸。” 维桢懵了片时,歪着小脑袋狐疑道:“真的吗?” “军中男儿历来如此。”克伦威尔满脸情真意切,继续道:“司令领兵出征,驱逐异族,保家卫国,何等英雄盖世。兵凶战危,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受伤在所难免,身上些许血腥气味,童小姐实在不需要害怕。” 他的声音逐渐发哽低哑,“联邦从来没有真正和平过。童小姐之所以看不到黑暗,正是因为司令和军中战士拼尽全力,生死搏杀,把黑暗挡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 维桢满腹惊惧一下子化作愧疚与心疼,‘蹬蹬蹬’冲过去,小手攥住沉飞两根长指,急道:“对不起,我不该躲你的。哪里受伤了?医生瞧过了吗?”娇滴滴的嗓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沉飞差点控制不住朝克伦威尔竖起大拇指,真他娘的人才啊! 他蹲下来,握住维桢两只小手,冰肌莹彻,软嫩得似两捧春水,掬在自己掌心,掌中明珠,恰如他的小桢桢。 沉飞心都酥了一半,柔声道:“躺过几日治疗仓,都痊愈了。我太着急来瞧桢桢,兴许没有冲洗干净,残留了一点血迹,吓着我的小宝贝儿了。”他压根没受丁点儿伤,倒是痛快淋漓地亲手宰杀了数以万计的兽人。 维桢愈发心疼不已,忍着兢惧依偎在他胸膛上。 沉飞将近半年没近她的身,每晚里想她想得发狂,既想宠疼她,又恨不得将她按在胯下操得小丫头娇娇啼哭,欲生欲死。如今搂着这具丰若有余,柔若无骨的小身子,扑鼻而来都是独属于她的冰清玉润,混合了丝丝婴孩奶味的奇异香气,顿觉气血翻涌,一股孽火直往上窜,差点连天灵盖都掀翻了。 他艰难地往下压了压喉结,顿觉室内另外两个人头顶冒出万丈白光,照得人心烦气躁。 能在沉飞身旁伺候的人,就没有木讷的,沉飞眉毛一挑,二人立刻会意,无声地行过礼,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宝贝儿,可想死老公了。”沉飞捏了维桢的下巴核儿就要吻。 维桢拿小手挡了挡,娇声细气道:“沉飞,先洗一洗好不好?血腥味儿熏得我头疼。” 沉飞早就仔细冲过澡,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是新换的,身上弥漫的血气是由过于庞大的杀戮和杀气衍生而来。不过沉飞向来娇惯维桢,且小家伙浑身抖抖瑟瑟委实可怜。他纵容地笑了笑,将人抱到椅子上,“都听桢桢的,你他娘的就是我祖宗。那桢桢自个儿吃些点心,我去去就回。” 小人儿仰起雪团儿似的俏脸,点了点头,转盼流光的秋水瞳仁一眨一眨,白净的小手整整齐齐迭在膝盖上,温驯乖巧得让人心生怜爱的同时衍溢出一股欲将她折磨虐玩得啼哭不止的暴戾。 沉飞下面硬得一抽一抽地疼,俯身凑到她肩颈处,“心肝儿,乖乖等着,哪都不许去,嗯?”他气息粗重,声音潮闷十足,内里的肉欲重得连一向迟钝的维桢都觉出端倪来,身子不禁一颤,密密麻麻的鸡皮小疙瘩自后背爬上脖子。 沉飞眯起眼,深深地眈视她片瞬,转身出了饭厅。 维桢念及他离去前那个眼神,彷佛要从自己身上刮下一层皮肉的凶狠,心里一阵怵似一阵,等回过神来,不知怎的,已藏进了主卧室那只大得离谱的黄花梨雕花描金二十四幅密格木衣橱里。 除非与自己一块儿洗,不然沉飞向来都是战斗澡,这会子肯定已经出了浴室。沉飞发现自己没有乖乖听话候着他,必然大发雷霆。对沉飞怒火的恐惧超过了对黑暗狭隘环境的惧怕,纵然觉得不妥,倒是愈发往柜子内里缩进去一点。 公寓内外隔音质量极佳,卧室一片寂静。维桢害怕起来,扁了扁嘴打算爬出柜子。 ‘咔哒’,卧室门被扭开了。小丫头吓得跌了回去。 “童小姐?您在哪呢?司令担心着呢。” 是贴身伺候她的女仆伯莎,她温温柔柔地唤了几遍,开始在室内走动,拨开厚重的第二层窗帘,推开了套间浴室的门……脚步声愈行愈近,停在衣柜前。 维桢捂住小嘴,心脏‘扑通扑通’透过胸腔,踢踏舞似的胡蹦乱跳。 柜门被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拉开,唯恐吓到可能藏身内里的人。 光线透射进来。维桢整个人蜷缩在沉飞大片挂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后面,闭紧双眼不敢看,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推拉门被轻轻合上,脚步声渐去渐远,‘咔哒’,卧室门关上了。 维桢的鬓角已微微潮濡了一点,手脚虚软,都被汗湿透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掌心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就打算去浴室洗擦一下。她猫着腰钻到前面,轻手轻脚推开柜门,踩到地板上。 悍拔健硕的身躯无声无息地贴上后背,赤裸,灼热,犹带着沐浴过后的水气,腰肢被紧紧地箍住,男人饱含欲望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小笨蛋。”磁性十足的男低音,因过于暗沉引动震颤,维桢整个身子都被震得有点酥麻,忍不住奶声奶气地呜咽一声。 沉飞沙哑着喉咙笑起来,大手径直探入裙子内,干净利落地将轻薄的小内裤扯下来,“小东西,你他娘的躲什么,嗯?老公能吃了你?” 维桢的脸色白里透出青,几近仓皇地颤抖着手去拉他的手掌,下一刻,被他手指放肆的举动弄得尖叫一声,又疼又羞又怕,双腿一虚,整个人往地板软塌下去。 沉飞大笑着揽住她的膝盖窝将人囫囵举起来,恶狠狠地往嫩生生的小脸上啃了几口,随即一手把个软手软脚徒劳挣扎的小美人儿撂到大得夸张的黄花梨青金瑞兽透雕折枝梅花大床里,饿虎扑羊般欺压其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小小的女孩儿蜷作一团缩在床 次日清晨,沉飞不知道第几次用相同的话安抚维桢,“……不动你了,不动你行了吧,小祖宗,别哭了。” 若非修养使然,维桢定要啐他,拼命推搡他凑过来的脸,抽噎着道:“身上粘乎乎的很难受,你先放我去洗洗好不好?”嗓音幼莺初啭般娇嫩动听。 沉飞登时回忆起昨晚极乐得近乎堕落的荒唐时光。 开初维桢怕他的很,挣扎得有些厉害,他担心扭伤两条嫩生生的小手臂,就将她松松地绑起来。 他完全记不清在维桢身上发泄了多少遍,欺她被束缚着无法反抗,每次即将射出来的时候都拽起她雪白的大腿,扒开那处美得令人癫狂的小小器官,肆无忌惮地尽数喷洒在上面。那些白浊体液在她粉嫩的腿间、股间和大腿上流淌得到处都是,有些一直沿着滑腻的肌肤蜿蜒至玲珑剔透的玉足之上,靡曼香艳得不可名状。 维桢也是这般娇滴滴地啜泣着哀求自己让她去洗一下,被他吻得湿润红肿的小嘴含混不清地嘟呶着:“干嘛都弄在我身上?我要去洗澡,湿漉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后来被折腾得狠了,闹觉得厉害,小小的女孩儿蜷作一团缩在床上哭得奄奄一息,也就不必再绑着,横竖听话得很,让她含就含,叫她舐就舐,沉飞被她逆来顺受的小模样儿激得发了狂,一连逼着她吞食了数次体液,她都乖乖照做,差点没把沉飞弄疯过去。 他的眼底和下身不约而同一道急剧地充血,喘着粗气捏起维桢的下巴核儿,鹯视狼顾般凶狠贪婪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粉润艳丽的唇瓣,“心肝儿,再用嘴伺候老公一遭儿就放过你,这回老公一定说话算话。” 维桢“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又在她嘴里发泄了两次,沉飞过够了瘾,终于心满意足,此时已将近中午。 维桢又疼又累又饿,嗓子早哭哑了,脸色惨白一片,不见半点血色,鬓发全湿透了,只一味呜呜咽咽,浑身痉挛着蜷伏在沉飞怀内。 沉飞握住她一双小手,十根雪色纤指凉得像冰块,颤抖着竟停不下来,心知玩儿过头了,既心疼,又自责不已,“对不住,老公实在太想念桢桢,太过喜欢桢桢,才会一时忘形,千万别恼。”忙贴到自己唇上轻轻地呵气,“小宝贝儿受委屈了。” 错过了饭点,此时自己动手已经来不及,主人家尚未用膳,前院厨房不敢停火。他就吩咐下去先端一锅熬得绵滑浓稠,出足了米油的胭脂米粥过来,又点了几样维桢惯爱吃的菜肴点心,下令其他活计全部停下,先现做了新鲜的送到后宅。 维桢爱洁,沉飞抱了她到浴室清理。 用了小半碗米粥,维桢就别开脸,其他的菜式汤点更是碰都不碰。 “宝贝儿,再吃一点儿吧?喂猫都比你痛快些。” 任凭沉飞如何苦口婆心哄劝,维桢一昧摇头。她的脸色实在难看,沉飞不舍得勉强,又不敢放她回卧室休息,怕歇多了晚上睡不好,更加坏了身子,便抱了她到花园消食。 他扶着维桢在花园的小径散步,慢慢闲逛至一处郁郁芊芊的林子,里面植有大片苍翠欲滴的青竹。繁华见孤深,一个敌千顷。如今略现颓败,依然孤拔英挺,风骨不改。往内行去,夹杂着佳木茏葱,繁花闪灼,垣墙低矮处苔藓斑驳,藤萝摇曳。两边翠竹夹路,中间约两米来宽的一条雨花石子漫的路连绵伸展,林子里每隔一段距离便砌了歇脚用的汉白玉靠背长椅。一株极大极盛的铁杆海棠分外抢眼,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盛放之时花姿潇洒,怒放似锦,如云兴霞蔚一般。如今却是深秋,点点残红,已是盛极而衰时的最后挣扎。 二人俱不是悲秋伤春之人。 维桢甚至掐了一朵残花,饶有趣味地念了一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沉飞小意奉承:“桢桢禀赋黛玉之绝代姿容,稀世俊美;又有我沉飞这般惜花护花之人,自然不会有风刀霜剑严相逼,更不可能污淖陷渠沟。” 维桢心里原本恼他,这会子被他这样珍而重之地照顾,不厌其烦地哄逗,渐渐的,也就消了气,开始细声细气与他聊天撒娇。 沉飞欣悦不已,逡巡着她轻云出岫似的姿容,轻呓道:“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桢桢,便是降珠仙草修成的女身,也不及你的清灵俊秀。”维桢喜读《红楼梦》,钟爱林黛玉,沉飞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如此接二连叁,维桢再也掌不住‘噗呲’地笑了。 “真是个好孩子。”沉飞心知她不再介怀自己不顾不管折腾了她一宿的事,喜不自胜,伸手搂了她,含笑亲吻她白净剔透的小脸。 蒋晗熙在维桢生辰前叁天日夜兼程赶回来。 他身上的杀戮气息不比沉飞当日少,得到了维桢一样的待遇。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笑意一滞,因着蒋晗熙平日更为温和无害,反差太大,小丫头吓得更呛,小嘴委屈地一抿,泪花飞溅,转身扑入沉飞怀内。沉飞哈哈大笑,又是惬意又是幸灾乐祸。 蒋晗熙闷吭一声,捂了腹部佝下身来,掌下轻薄的衬衫渐渐洇晕出一片赤色。 维桢诧异回头,这次是货真价实地泪如雨下,冲过去,颤抖着手解开他的衣服扣子,大片缠着的纱布沁出新鲜的血水。 蒋晗熙满足地揽过维桢盈盈一握的小腰,满手销魂蚀骨的娇肉,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顶稚嫩香甜的气息,一面情意缠绵地抚慰哭得不能自已的小丫头,一面朝面色铁青的沉飞缓缓扯出一抹狐狸偷腥般的笑容。 分明躺几天治疗仓就能愈合,非要这么敞着伤口,舟车劳顿赶回来,就为了在维桢面前行一出苦肉计。到底不是铁打的人,这样重的伤,一路奔波,怎么可能不疼不受罪?沉飞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瞧这人脸如桃花的风骚德行,又何来半点伤后衰弱的样子?典型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沉飞与蒋晗熙近半年来,躬擐甲胄,亲履兵锋,南征北讨,荡平兽人异族,收服联邦四野,二人威令所行,在联邦民众中声势愈盛,俨然众望所归的国之共主。 联邦余下两个星区仍在负隅顽抗。亚克蒙特星区被最高元帅把持,赞达拉在星区最高执政官的操控下继续实行境内高度自治。二人所依仗的,不过是沉氏蒋氏乃世家大族,源远流长,煊赫一时,最是爱惜羽毛,不愿背负对同胞手足刀剑相向,同室操戈之骂名。 沉飞蒋晗熙早已不耐烦与二者继续扯皮交涉。 这满天下从来只有他们白嫖别人,何时被别人白嫖过? 二人心高气傲,性若狼虎,素行霹雳手段,却无丝毫慈悲心肠。 赞达拉星区地处偏远,毗邻刹尔图斯兽人占据的边缘星球。蒋晗熙之所以比沉飞迟了将近一个月,就是为了使一出借刀杀人之计,祸水东引。他虚晃了一枪,暗地里遣返大部分军将,故意露出败相,领残军将近百万刹尔图斯兽人引至赞达拉边界。 刹尔图斯兽人虽不若斯狄弗勒兽人凶猛难缠,身高也将近四米,战斗力非同小可。 两军对垒,惨烈厮杀,正相持不下之际,联邦赫赫有名的蒋氏世族贵公子,身价超过千亿的顶级豪贾,新鲜出炉的蒋少上将,为保护身后无辜的赞达拉星区民众,身先士卒,力挽狂澜,率大徒弟雷蒙多.卡裴以及数百手下大将,将泰半兽人将领杀灭,又拼着两败俱伤,单骑手刃了勇猛无敌的刹尔图斯首领,以至身受重伤,不支倒地。 蒋晗熙的伤势如假包换,被濒死反扑的兽人首领撕裂了腹部,创口狰狞,筋肉断裂,泰半内脏都暴露出来,视频拍得纤毫毕露,血腥无比地在星网上挂了叁天头条,在整个联邦掀起了一片狂风暴雨。 至于残留下的二十多万刹尔图斯兽人趁乱逃入赞达拉星区之事,则如同针落水中,没有激起丁点水花。 坐镇亚克蒙特星区的最高元帅眼底隐含戒惧。他人老成精,怎么看不出此乃借剑杀人之毒计,无奈蒋晗熙算无遗策,稳稳站到舆论的制高点。他手上掌控多间星网传媒企业,本就是行业里的巨头,握着话语权。最高元帅本身就是联邦五百强者中的佼佼者,自然看得出那伤情于顶尖强者无性命之碍,然而在普通人眼内,却是九死一生的凶险,舆论早已一边倒。如今自己站出来说话,不过被嘲小人之心,还要背上抹黑诋毁英雄的骂名。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噤口不言。 良久,有人低声道了一句:“杀鸡骇猴,敲山震虎。” 最高元帅脸色铁青。 第一百六十六章蒋晗熙咬着她耳朵,谑浪道: 沉飞与蒋晗熙不再理会两个星区之事,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若此一箭双雕之计不成,正如蒋晗熙所言,虫族兽人杀了一茬又来一茬,棋子多的是。至于会有多少无辜民众成为上位者博弈的牺牲品,沦为兽人泄愤的玩具,腹中之血食? 一将功成万骨枯。俩人心如铁石,一概不放在眼内。 此时二人正绞尽脑汁安抚维桢。 维桢本就不喜热闹人多,不愿意大张旗鼓摆成年生辰宴。沉飞提出像往年那样,只请亲近熟悉的知交好友陪她高兴一晚。 维桢眉心紧蹙,踌躇片刻,慢慢摇了摇头,委屈地垂下脸,“不了,我不想见外人。”她纤长乌润的睫毛轻轻一扇,在白净剔透的肌肤上投下巍巍颤颤的阴影,两个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大男人的心都不由自主跟着抖了抖。 “桢桢,到底怎么啦?我和沉飞惹你不高兴了?”蒋晗熙心焦不已,忍不住捧起她的小脸,波光粼粼的秀眸通红,泪水滚珠般打在他手上。 蒋晗熙一惊不浅,一时无暇他顾,把个心肝肉抱进怀内,密密麻麻的吻就落到那张漂亮得叫人心悸的脸蛋上,温存片刻,灼热的大手随即探进衣襟,含含糊糊地问:“小宝贝儿,好好的怎么哭了?” 维桢的心直往下坠,睃了眼沉飞,他也是满脸忧色,却无一丝怒气,彷佛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瓢冰水,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哽咽两声,再禁不住,捂了脸泣不成声,不过片刻,已哭得气弱声嘶,弱骨纤形的小身子蜷作一团,渐渐的,竟微微打起摆子来。 蒋晗熙心疼的猛一哆嗦,“心肝儿,小祖宗,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是要逼死我跟沉飞吗?” 沉飞眼都急红了,扼着她的小下巴去端量她的神色。维桢伸出小手激烈地推拒,她的情绪与往日大有迥异,沉飞的额角抽了抽,脸色微沉,却不敢太过勉强。 维桢默了半晌,倏的摇着小脑袋颤声道:“我们、我们现在这样,别人怎么想我,怎么说我……你们、你们……” 这小东西总算是不继续当缩头乌龟了。沉飞与蒋晗熙目目相觑,不约而同在心底重重一叹,不知该喜该忧。 沉飞凑过去,掬起她的下颌,被推开,再接再厉,如是者数次,没有一点不耐,维桢终于丢开手。 沉飞松了口气,拿了面巾纸替她拭泪,百般安抚道:“不怕,不怕,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多一个人疼爱咱们的桢桢小宝宝而已,好孩子别害怕,嗯?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有我和晗熙呢。”他的眼底凶光毕现,“整个联邦都在我和晗熙股掌之中。谁他娘的敢道你半句是非,老子活活拔了他的舌头。” 维桢并没有宽心,啜泣着道:“我要那么多舌头做什么,炒菜吃吗?我不想别人觉得我是不检点的坏女孩。”她仰起脸,目露希冀问道,“德洛莉丝学姐他们会看出来吗?我们这样、这样……” 她与学校里的同学关系淡漠,除了学习上的事情,并无多少交流;那几个人与沉飞和蒋晗熙关系密切,他们……维桢心中一沉。 蒋晗熙怜惜地拥紧了她。 两个男人沉默不语。 韩弗理.戈力岑和叶斯廷.米勒早就知道了。多米尼克.罗德里格和德洛莉丝.加西亚如今是不知情,俩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维桢七情上脸,见了面,怎么瞒得住。 而且这些人不是沉飞和蒋晗熙的下属,就是依附着他俩生存的人,仰二人鼻息而活,一身荣辱皆为二人所赐予,很该竭尽所能讨他们的欢心,讨他们心上人的欢心,而不是倒过来,让他们费神去隐瞒什么。事实上,除了维桢,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值得沉飞与蒋晗熙耗费心血去掩饰去逢迎的。 维桢又掉了一阵子眼泪。 俩人心疼地哄她。他们自然可以命令其他人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却不忍心这样糊弄维桢。他俩总戏称维桢漂亮乖巧得像樽人偶娃娃,那不过是恋人之间的情趣。二人是决计见不得旁人将维桢当作个扯线木偶般戏耍,单是想象一下,都恨不得要杀人鞭尸。 维桢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女孩子,却实在是个不肯面对现实的胆小鬼。她扁了扁嘴,怯懦懦道:“我可不可以不要到外面办生辰宴?就我们叁个人在家里庆祝好不好?我最喜欢沉飞和晗熙哥哥,不想见旁人。” 沉飞与蒋晗熙既心疼她的如履薄冰,又被这小东西的甜言蜜语哄得叁魂七魄都险些从头顶飘了出去。 沉飞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让她枕在自己肩上,手轻抚她单薄的背,柔声道:“小宝贝儿,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就是我跟晗熙的心头肉。乖孩子,你放宽心,稍微驯从一点,别总是倔着扭着,我们把你宠到天上去。” 知道二人最喜欢听到什么,维桢娇声细气道:“我都听沉飞和晗熙哥哥的话。” “我的小心肝儿,太可人疼了。”蒋晗熙自沉飞背后凑过来,弯下腰,挑起维桢的下巴核儿,迷恋不已地含了她妍丽莹润的小嘴。 不甘心浅尝辄止,一时已顾不上沉飞在场,蒋晗熙热气腾腾的舌头迫切地碾开唇缝,不容拒绝地撞入。 维桢呜咽一声,身不由己地吞下他不断哺喂过来的混合着烟味和成熟男性气息的涎唾,纤长雪白的颈脖微微颤动,几缕银丝自嘴角徐徐滑落。 耳畔是沉飞哑沉而饱含欲望的低笑,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伸进裙子,修长的手指挑开内裤肆无忌惮地探入,指尖略滑弄了一会儿,微微润了点儿,便拈了薄皮下小小的珠蕊揉玩。 维桢稍一挣扎,随即被勒得更紧。 男人的声音粗嘎潮湿,“乖一点,别动。小宝贝儿不用害怕,老公疼疼你而已。” 舌根被啖吸得隐隐有血腥味儿;下面被捏得有点儿疼,又有点儿酸胀,勾起了些情潮,温热的液体慢慢沁出。维桢双腿微打着颤,不算难受,偏心理上因太过羞耻又无法享受。 沉飞捻着指尖的水液,凤眸似有暗色风暴翻滚。 他伸出舌头舔进维桢的耳蜗,哑声道:“宝贝儿,湿得真快呢,流了老公一手。” “哦?”蒋晗熙意味不明地轻笑,“我瞧瞧。” 维桢尚未明白他的意思,腿间便多了一只手。 她小脸发白,扭了扭腰,挣不开沉飞铁箍似的手臂,骇得浑身战栗起来。 蒋晗熙忙哄她,“小宝宝莫怕,不会弄疼你的。”一面沿着花唇间的缝隙没入,在滑腻腻的小肉沟里不紧不慢地滑动去挑逗她,又与她狎昵道,“乖宝儿,果然敏感,晗熙哥哥的手指也湿了呢。” 维桢不懂他们是在笑话她还是在戏耍她,心里只觉得委屈,声音含了哭腔,“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两个大男人默了一瞬,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蒋晗熙咬着她耳朵,谑浪道:“傻孩子,沉飞和晗熙哥哥在赞你呢。真是个难得的尤物,我与沉飞艳福不浅。” 沉飞则狠狠地在她脸蛋啃了一口,“小东西,你他娘的就是个活宝贝儿!我的心肝儿,什么时候才肯让老公真正尝尝你的滋味,嗯?” 维桢别开脸,不敢与他充满肉欲的眼眸对视。 在她私处的几根手指愈发放肆了,双腿被掰得大开。 她紧闭双目不愿意面对当下难堪的处境,也不敢哭闹,拼命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和眼中的泪意,一面张皇无措地暗忖道,横竖就是五年的时间,得过且过罢了。 维桢二十一岁生日当晚有点小雨。 沉飞与蒋晗熙对维桢的身体健康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无论维桢怎么撒娇撒痴,都不准她在亭子里赏雨,怕雨点撇进来湿了她的衣衫,让身娇肉贵的小丫头着凉。 沉飞拍板,就在他和维桢住的公寓楼第六层,南面的大阳台里摆了张十分应景的清花五福祝寿透雕松檎双鹂的紫檀长桌。 将晗熙嫌司令府的厨子手艺不精,调了他名下酒店技艺最顶尖的一批厨师,专门过来整治出一桌子合乎维桢口味的热菜、冷盘、汤品、点心,又有各式酒水软饮料,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 维桢的生辰在沉飞与蒋晗熙眼内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满府工作人员都赏了一年的薪水,人人欢天喜地不提。 叁个人亲亲热热地用餐。维桢觉得比上回要温馨自在,小脸上终于露出点真切的笑意,细声细气地与沉飞、蒋晗熙撒娇说小话,颇为贤良地替二人斟酒夹菜。小人儿醉颜微酡,音似念奴,清气含芳,当真是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将两个纵情恣欲,千帆过尽的大男人哄得五迷叁道不着四六,叁魂七魄都乱了套,恨不得将人按倒在桌上,连皮带骨活吞了才好。 这次的蛋糕是自家师傅精心制作,十分投维桢之所好,甜而不腻,奶香味十足。维桢果然喜欢,吃了巴掌大的一片。沉飞和蒋晗熙满意非常,这个面点师傅立即往上连升两级。 如今不论是伺候沉飞的人,还是蒋晗熙身边之人,都知道讨好了童大小姐就是攀上了扶摇直上的登天梯。君不见克伦威尔.金已经顺利入读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作战单兵学院了吗?六年之后毕业,从军士晋升为军官,不过是沉飞一句话的功夫,轻易便实现了阶级层次的飞越,往后有沉飞的扶持,跃身联邦高门也并非毫无可能。韩弗理.戈力岑少爷的父亲布卢尔.戈力岑先生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沉飞原本只打算把克伦威尔送到候补军官学校进修。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地位尊崇,原则上不接受平民学员,与罗霂兰的帝国皇家学院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又被联邦民众戏称为“贵族军校”。 克伦威尔因为自己遭受无妄之灾,被沉飞踢了一脚,维桢十分愧疚,忍不住撒娇地与沉飞提了一句:“克伦威尔先生很是细心周到。你和晗熙哥哥不在的时候,他接送我上学甚是妥当。” 联邦候补军官学校位处另一个星球。 维桢甚少向自己提要求,沉飞心情大悦,立刻将他的档案转到了第一军校。校方虽不满,无奈忌惮沉上将权势煊赫,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蒋晗熙凯旋归来后,听闻此事,满意他机变胆大,拼着受伤为自己的心头肉解围,大手一挥,赞助了第一军校五百台联邦六代机甲。军校全体上下的领导喜从天降,敲锣打鼓地将克伦威尔迎入校门。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第一百六十七章小心肝儿,不愿意就算了,晗 沉飞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吹萧引凤描金小锦盒,一打开,宝光四射,映到他脸上泛起薄薄一层幽红荧光。从盒子里拿起一串光彩溢目的石榴红碧霜晶石雕莲花珠串,蹲跪下来托起维桢的左脚腕,小心地替她戴上。 珠串是由整块极品纯色碧霜晶切割开,雕成九瓣莲花式样的十九颗珠子,每颗皆小如绿豆,花瓣密巧工致,惟妙惟肖,花蕊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精妙无双。 这块碧霜晶火彩和净度极高,是难得的稀世之宝。当日艾萨克.阿梅利亚听闻沉飞要将它切割开雕成珠子时,脸上的表情活像有人要将他大卸八块,做成一盘香喷喷的咕噜肉。一块宝石换了宋谦一条命。宋禾虽然拒绝大办婚礼,更不允许艾萨克向媒体宣扬二人的婚事,却在宋谦移出监狱后,松口答应与艾萨克在星网上签订婚姻协议,去阿尔卡崶帝国登记结婚。 沉飞无比憋屈,真是说不出的羡慕妒忌恨。遑论结婚,维桢这臭丫头到今时今日还不让自己真正动她。 维桢骨纤肉丰,小腿的线条弗浓弗细,皮肤白净剔透,薄若蝉翼,脚腕娇致如玉,一眼看去仿佛是半透明的,上面的碧霜晶珠串玻璃般通透,闪烁着霓虹一样浓艳的亮红色泽。二者素极艳极,交错辉映,相得益彰,美得令人神醉心往。 维桢乃烟霞色相,沉飞与蒋晗熙阅人无数,平生所见过的女子之中,论姿容,毋能出其右者。俩人双眼不离维桢的俏脸,真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不禁都神情痴狂,思潮起伏。沉飞更是连绵不断地亲吻她白嫩的脚踝。 维桢失神地端详闪耀着奇光异彩的碧霜晶珠串。 “好看么?”沉飞含笑问道。 与母亲的桃红碧霜晶手串相比也不遑多让。维桢点了点头,认认真真道:“漂亮极了。”一双杏目睁得圆溜溜,眼波流转,与碧霜晶石珠璧交辉。 沉飞的呼吸都快停滞了,“宝贝儿,你更漂亮……”他揽着维桢的腰,脱下她的鞋子,将她整个人摁入怀内,大手充满肉欲地揉玩着一只温香软玉似的小脚丫子,“桢桢,你还记不记得跟阿梅利亚导演吃饭那晚,我说过要送你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他将珠串褪下来,对着光指给她看,“你瞧,每朵莲花的内侧都刻了一个‘飞’字。桢桢喜不喜欢?戴上就不要拿下来好不好?宝贝儿,你戴着这串小链子,就跟老公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我俩一时一刻都不分开。”沉飞替她再戴上,一面浮想联翩——维桢一丝不挂,腿儿高高翘起,肌肤如霜如雪,只戴着这串碧霜晶被自己压在身下抽送燕狎,该是何等妖冶的旖旎风情。他的喉头‘骨碌’一动,神情有点狌狞。蒋晗熙瞟了他一眼,哪里瞧不出这牲口内里污脏打算。只俩人本就臭味相投,沆瀣一气,他自己也是欲念腾涌,喉结滚了又滚。 维桢心性纯稚,看不懂两个色心大起的男人这些个眉眼官司。 沉飞一直记着自己的生辰,他必定是费尽心思去准备这件礼物;自己钟爱碧霜晶石的事不曾告诉过任何人,连父母都不知晓——要怎样的用心良苦,才能对另一个人的喜好心融神会、了然于胸?维桢本人恬淡无为,寡情少欲,对自身的事都不甚在意,遑论对旁人费神。自己无法做到的事,别人做到了,还做得滴水不漏,她心内难免震动,迎着沉飞炽热如火的目光,搬着他的脖子娇声道:“我很喜欢,谢谢沉飞。” 蒋晗熙的礼物自然也是用了心的。 他买入的第叁颗含游钛合金的星球明面上是产雪尼尼石的能源星,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足,并不曾停止开采。雪尼尼石基本都是白色,少见其他颜色,一般不算珍贵,石头白得近似透明的除外。 期间得了小小一块,竟是秾艳的正黄,无一丝杂色,且清润如水,剔透似冰,这就奇货可居,非同寻常了。 他的大弟子雷蒙多.卡裴极端敬慕推崇师父,蒋晗熙在最为宠信的徒弟面前当然不需要隐瞒对心爱女子的心意。因此雷蒙多一拿到石头,转头就奉予蒋晗熙去讨好佳人。 维桢很中意二十岁生辰时德洛莉丝.加西亚送她的一枚雪尼尼石燕尾虫小胸针,后来被列昂尼德.斯米尔绑架,胸针就遗失了。沉飞曾提过初次相遇维桢,她一身及膝黄裙,丰姿绰约,曼妙无双,仿若一枝晨光中的软枝黄蝉。蒋晗熙便指了名匠,将这块价值连城的雪尼尼石雕琢成一朵指头大小的黄花,打造了一枚胸针。胸针宝芒绚烂,凌凌而动,堪称稀世奇珍。 黄蝉的花蕾形状及颜色貌似即将羽化的蝉蛹,花开的过程恰似金蝉脱壳,因此得名黄蝉。它的花盛开后,花冠里空空如也,似乎真的有一只蝉从花里释放出去,因此才被称为“无心花”。黄蝉花自然有雌雄蕊,只是紧贴在花冠筒喉部,花丝短,不仔细观察轻易发现不了。工匠手艺卓绝,连这点子细节都兼顾到了,花丝根根隐在内里,纤毫毕现,维妙维肖。 蒋晗熙与沉飞心思一致,担心扎着维桢,便不设别针,装了暗扣,扣子略鼓起,内里藏了少量烈性迷药,用力按压扣子,侧面小孔张开,迷药朝口鼻喷射而出,数秒内能药倒一名强壮的成年男人。 “桢桢柔弱不经事儿,有了麻烦,只管等着我与沉飞替你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这个,知道吗?”蒋晗熙细心地指了机关给维桢讲解,最后半开玩笑半警示地道了一句:“这药对旁人管用,对我和沉飞无效。宝贝儿别调皮冲我俩使,知道吗?” 维桢歪着脑袋,不解道:“这是防身用的,又不是玩具,好好的我怎么会给沉飞和晗熙哥哥下迷药呢。” 蒋晗熙抬头与沉飞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只疼爱地亲了亲她的小脸,随手将胸针搁到自己上回送她的八角镶宝石雕花嵌寿字梳妆奁里。 仆人撤下筵席,摆上瓜果甜点来。 俩人又哄着维桢饮下不少果酒。维桢对二人毫不设防,加之果酒甜丝丝,很快便被灌得醉眸惺忪,鬓云乱洒、金针倒拈般倚卧在沉飞怀内。 眼前的一切都似蒙上一层薄纱,影影绰绰,辨不分明。 男人的嗓音温柔低沉,和风一般在耳旁吹拂,哄她不要害怕,只是疼疼她,不会伤害她,然后上衣的扣子被一一解开。 她还是骇栗不已,小手揪着衣襟不肯放。 男人在笑,不同的音色,一样的沉促潮腻,饱含欲望。 双手被攥住拧到身后,衣物很快被剥落,后背一凉,不着寸缕的身子被撂在清理干净的桌面上。紧接着男人灼热湿滑的唇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一落下来。她意识迷离,数不清究竟是多少只手掌,却感觉女孩子身体每一处不该被外人碰触的地方都几乎同时遭到侵犯。 维桢又怕又羞耻,更有搞不懂现状的惶惑,蹬着腿儿娇声细气地叫喊不要,不喜欢这样。如此怯弱弱,甜糯糯,彷佛是欲拒还迎的女童嗓音,反惹得身上欺侮的动作愈发放肆无度,不知节制起来。 细嫩的肌肤被掐捻得生疼,胸前一双乳儿被有些粗暴地往两旁攫住揉捏,蕊尖儿被吮尝,针扎似的刺痛,耳畔的喘息声粗重,此起彼伏,一声急似一声。 腿儿被高高拽起,腿根被蛮横地扯开,男人的头颅夹在腿间,大手略粗鲁地扒开了紧密相合的幼弱花唇,赞了一句极下流的话,然后热气腾腾的大舌头蛇一般探入,如饥似渴地舐嘬,湿漉漉地扫荡每一处精致的细节,每一点细嫩的肌理,水声淫靡,过高的温度灼得小腹都酸胀起来,然后是尖锐而熟悉的刺痛,被一根手指缓慢地插入。 她惨叫一声,小嘴随即被含住。 嘶哑的男低音贴着耳郭震颤:“小心肝儿,你乖,忍耐一次,让老公与晗熙尽一回兴。往后我们一定补偿你。” 然后是另外一根手指强挤入内,不同的角度,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的手指。 最幼嫩之处被暴力撕裂扩张,在当前不堪的情境下,痛楚前所未有地鲜明起来。 维桢惊恐失色,小嘴被男人带着烟味的大舌头堵得严严密密,求救无门,白得耀眼,绰约得触目惊心的身子蜷缩作一团,以一种危险的频率颤栗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翻滚而下,‘滴滴答答’打在地上,混杂在男人充满肉欲的喘息声中,显得异常突兀。 空气似凝滞了片时,男人悠长的叹息相继在耳畔牵缠,所有的侵占都戛然而止。 被珍而重之地抱起来,“别哭了,小心肝儿,不愿意就算了,晗熙哥哥什么时候舍得勉强我的宝贝桢桢呢。”一面轻抚她纤薄的背,一面在房间慢慢踱步,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他浓密的乌发被汗水濡湿,一缕一缕地贴着前额和鬓边,翻腾汹涌的欲念激得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嗓音沙哑异常,爱怜地在维桢煞白的小脸上吻了又吻,头也不抬道,“我先带桢桢去清理一下。” 沉飞狠喘了几口气,将沾有维桢花液的手指放嘴里吮干净,充血的凤眸贪婪地眈视缩在蒋晗熙怀内不断抽泣的小人儿,慢慢地点了点头。 抬腿过去捏起她的下巴,拿指腹轻轻地拭擦她泪迹斑斑的小脸,哭笑不得地哄道:“乖孩子,别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啊,他娘的就是我祖宗,老公什么事儿不依着我的小桢桢,嗯?” 第一百六十八章蒋晗熙脸色惨变,自牙缝里逼 捡起地上的长裤套上,裤裆处隆起狰狞的一大团,沉飞毫不在意地拉上裤链,一面往外走,一面仔细交代:“我先去院里抽根烟。记得哄桢桢睡沉实了才能走开,小丫头觉浅,胆子小,惊醒了身旁没人要哭鼻子的。” 他与蒋晗熙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是联邦高门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浪荡子弟,什么荒唐事儿没干过?于男女之事上更是花样百出,荤素不忌。两年前还跟多米尼克.罗德里格、柏妮丝.沃克叁人大被同眠,鬼混过不短时日。他与蒋晗熙认识时间之长,交情之深厚,自不是其他人可比,俩人一同胡天胡地的经历,比之多米尼克等人,更荒诞不经了百倍去。 然而维桢对二人而言,是心头朱砂,床前月光,掌中瑰宝,自然不能与往日那些用作取乐的女人相提并论。若她半推半就,偶尔一次权作情趣,事后也可推到酒后乱性上。既然她抵触至此,他们不忍心也不舍得强迫她。且俩人对待维桢,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今日所为,泰半是酒精上头,美色惑人,心神迷乱之下所致,并非平日所思所为。 抽了整整两包烟,蒋晗熙才姗姗来迟。 “小宝贝儿情绪有点儿崩溃,嗓子都哭哑了。我差点给她跪下来。”蒋晗熙心疼得声音都有点发颤,抽出一根烟叼嘴里,手抖了又抖,几次竟都没点着。 沉飞脸色一凛,“咱们往后别再这样荒唐行事了。桢桢是个纯洁保守的女孩子,接受不了这种行为。”他替蒋晗熙点了火,自己也狠吸了几口,念及维桢情绪失控哭闹,胸膛刺挠,丢下一句,“我去瞅两眼。”大步流星冲上楼去。 维桢已被蒋晗熙打理得妥妥贴贴,只是睡得不安稳,不时翻一下身,两道秀气的眉毛拧起,小嘴紧紧扁着,不是发出几声微弱的啜泣,瞧着实在是有些委屈。 沉飞心疼得一哆嗦,蹲跪在床边执起她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掬在掌心,柔声哄道:“心肝宝贝儿,别害怕,我们再也不会那样子待你了。”心中汹涌的情意无处安放,小心翼翼地将唇贴到她脸上,“桢桢,我爱你,你是我沉飞一个人的,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楼下蒋晗熙微仰着脸,吞云吐雾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视线一偏,分毫不差地落在沉飞身上,薄唇略动了动,又缓缓阖上。 良久,他终于遏抑不住,“沉飞——” “不该问的话为何偏偏要张嘴?”沉飞的脑海里全是维桢令人心醉魂迷的娇憨睡颜。他声若太息,语速极其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晗熙,你心里明白,我可以与你分享这世上几乎一切的东西,财富、军权、领地、皇权,甚至我的性命,必要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地交托到你手中。” 蒋晗熙脸色惨变,自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可是不包括桢桢,是吗?” 沉飞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啊,比我的命还要重,老子爱她爱得能替她上刀山,趟火海。除非老子死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将她交给任何人。” 自己爱她,何尝不是重逾性命?蒋晗熙站起来拍了拍沉飞的肩,“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盼着你出事。” 他身形峻拔,姿态潇洒,每一步都似踩在云端。数年之后,与维桢生离,往后余生漫漫,虽生犹死,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这世上有两个桢桢就好了。”沉飞呢喃道。 蒋晗熙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遥远的虚空,继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是独一无二的。纵然样貌与性情一般无二,总归不是原来那个人。” 所以说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于此事之上,若论果断心狠,无论沉飞还是蒋晗熙,在方瑾儒面前,不堪一击,合该甘拜下风才是。 次日维桢醒来,慢慢回忆起一星半点昨晚的不堪经历。她是个小孩子的心性,于情爱并伦理之事上更是似懂非懂,因着身体并无剧烈的痛楚,过了一夜,当时的情绪早消散泰半,虽心里不自在,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拥着被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大大的杏眼水波离合,泪光濯濯,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不似恼怒,反倒一派怯弱无依的楚楚之态。 两个男人看着头顶冒火,后腰酥麻,扑上前去将人抱得死紧,又是搜肠刮肚地赌咒发誓,又是千百样甜言蜜语堆迭着哄捧。维桢扯着嗓子娇滴滴地哭了几声,得了二人下不为例的保证,渐渐的,也就丢开手作罢了。 时光从容不迫,流年闲庭信步。 上回在首都星伊利丹,因莱昂.垌文迪许佯装要枪杀维桢一事,方瑾儒受惊不轻,之后又被他不知节制地折腾了整整两个月,本就素性赢弱,回到尤茉扬星,女儿在身边陪伴时倒还不显,维桢一离开,心内无所依托,只微微受了点凉,便势头汹汹地病倒了。 莱昂吓得丢了叁魂,丧了七魄,偏方瑾儒坚决不肯到伊利丹养病,他立刻传召了罗霂兰皇宫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浩浩荡荡地赶往尤茉扬。 方瑾儒缠绵病榻,家里又人来人往,乱糟糟叫人心烦,维桢怕生人,唯恐吓着爱女,便拒绝了维桢寒假回家的请求。 站在一旁的西萨克瑟亲王欲言又止。 “你过来。” 千娇百媚的眼风顾盼而来。 莱昂登时双目发直,头脑一片空白,扑到沉香木雕花贵妃长榻上抱住她。这绝色的小尤物病中容色丝毫不见衰败,苍白得不见丁点血色的小脸,秾丽鲜嫩得彷佛轻轻一咬,就能溅出汁液的红唇,两相交映,反衬出一种惊人的艳色。 莱昂急切不已地扯开她旗袍的襟领,大片肌肤白得晃眼,满口满鼻尽是勾魂夺魄的体香,一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该让维桢回家侍奉左右,慰藉母亲的事情。 沉飞、蒋晗熙二人与西萨克瑟亲王异途同归,俱乐得找不着北,白日里当着维桢的面亲亲热热地口里尊称伯母,丝毫不在意方瑾儒看上去其实当俩人的妹妹都嫌太年轻了些。当天夜里,更是兴高采烈地喝了一宿的酒。 直至二年级学期结束,罗霂兰驻联邦赛罗星大使馆才接到方瑾儒夫人的命令,安排了私人专舰,由罗霂兰帝国皇家御前侍卫护送维桢小姐回国探望母亲。 沉飞负手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电,如影随形,直至维桢丰盈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私人星舰通道入口。他转头对蒋晗熙道:“晗熙,我无法忍受她再一次离我而去。” 蒋晗熙轻嗤一声,悠悠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旁人是修佛静心以消其苦。沉少主,你知道你该修什么吗?” “哦?”沉飞半张线条凌厉的英俊脸庞隐在浓光淡影之间。 “你啊,合该修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大法。” 沉飞不由仰天大笑起来。 维桢回到艾尔星区尤茉扬星的方宅与母亲方瑾儒团聚。父亲安斯艾尔.垌文迪许不在家中。维桢在联邦第一军校时多次试图联系父亲,通讯器皆连接不上。 不免忧心忡忡,一问,仆人众口一辞:“垌文迪许先生仍驻守在之前出事的古琧斯研究院分院,分院位处偏僻,信息不大稳定,短时间内恐无法联系。” 与一年多前的说法一般无二。维桢再单纯也觉出异样来了。 方瑾儒病愈,消减了一些,益发形容绰约,风姿楚楚。她抿了一口清茶,挥挥手将下人全部屏退。维桢连忙搬了杌子坐到她下首。 “桢桢,你应该明白,莱昂叔叔虽然十分疼爱你,可是他在你面前,与在旁人跟前,其实不尽相同。” 母亲的话有点突兀,她仍乖乖点头。正如沉飞与蒋晗熙待她是何等温情纵爱,与对其他人截然不同。 方瑾儒斟酌着用词,“我知道你——” 单是口头道一句女儿爱其他人,她都微感不适,遂换了种说法,“你对你父亲自然有感情。”眼底不由露出些许嘲讽之色。 维桢从小到大,父亲对她的种种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其实大部分是伺候她的保姆下人在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授意下,不断给她灌输的观念。小孩子嘛,分辨能力有限,亲近的人说的多了,她自己就信了。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当然深爱维桢——她的女儿是举世无双的珍宝,谁能不爱她?然而安斯艾尔的父爱却是无处安放。 莱昂实在是个醋性奇大,于方瑾瑜所有的事情上都斤斤计较到了极点的男人。维桢是方瑾儒的嫡亲血脉,他怎么可能容忍其他男人在维桢心目中的分量越过自己去?安斯艾尔.垌文迪许每日允许留在方宅,在方瑾儒与维桢身旁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且是在多名仆从眼线虎视眈眈之下。维桢四五岁开始记事,六岁就被莱昂带到首都星伊利丹,十二岁才回到父母身边。单单只是一个父亲的名分,没有经过时间的沉淀,维桢对父亲的感情能深厚到哪里去呢。 这也是当初沉飞、蒋晗熙与她在一起尚不满一年之时,她对二人的亲近依赖已隐隐越过了自己父亲的缘故。 这些话不得方瑾儒首肯,没有任何人敢在维桢面前露出半点马脚,除非这人活够了,连同一家老少上上下下都活腻味儿了。 方瑾儒乐见其成。她自一开始就没打算永远留在这个荒诞的异世,女儿是她毕生所有感情的寄托,势必与她一同离开。红尘俗世多纷扰,维桢与这里的人和事牵扯越浅薄,对她往后的修行越有利。 方瑾儒凑到女儿耳畔,轻声道:“心肝儿,不出四年,你定是要与母亲离开此方地界。世界广袤无垠,时间奔流不息,你我不该被禁锢于方寸之内!我俩与你父亲的牵涉越浅,日后他受到你莱昂叔叔的迁怒就越少。你对你父亲感情最大的回报,就是从今日开始,不要再试图联系他,接触他,最好连一声都不要问,彻底忘了这个人,知道吗?” 维桢浑身一颤,脸白如纸,眼泪夺眶而出。 方瑾儒最是娇宠女儿,怜惜地摩挲她的小脸,柔声道:“母亲传人上来?” 维桢哽咽着点头。她就是个小孩子,伤心难过的时候自然需要百般抚慰。方瑾儒前后两辈子就没哄过人,只有别人迁就讨好她的份儿。不过她有钱,女儿需要多少趋奉买不来?莱昂.垌文迪许恨不得把罗霂兰的国库都搬到她的私库里;堕久封存在灵石玄棺里的大量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就够她开一家全星系最权威的古华夏珍宝博物馆。 按了铃,几名保姆领着一群女仆旋风似地围着维桢心肝宝贝儿地哄劝起来。她们都是慧心妙舌之人,又是十几年来驾轻就熟做惯了的,不过一刻钟,就把小主人逗得破涕为笑,娇声娇气地一同商量晚上饭后的甜点。 方瑾儒满意颔首。 第一百六十九章“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大恩 假期风平浪静地结束,维桢按时回到联邦上学。 沉飞与蒋晗熙既喜她乖巧安分,长达两个月的假期竟然连家门都不曾出去过,又为未来几年如何不着痕迹地阻止维桢回罗霂兰探亲而焦虑不已。 于是在很长一段日子里,维桢惊疑不定地发现家里两个大男人彷佛患上了躁郁症,抑郁与狂躁交替,不规则发作。她犹自可,沉飞与蒋晗熙待她又怜又爱,再大的情绪在她跟前也压捺着不敢乱发作。司令府其他人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动辄得咎,过得水深火热,宅子里彷佛处处装了地雷,稍有不慎便被炸个断手断脚,粉身碎骨,整个府邸一片血雨腥风。 这种高压状态一直维持到叁年级寒假前一个月,维桢接到母亲方瑾儒的来电,交代她今年寒暑假都不必回国。 维桢一惊不小,乃至听闻莱昂叔叔在她返回联邦之后,亲自莅临尤茉扬星方宅。母亲被护送到首都星西萨克瑟亲王府,往后都将长居于彼处。这才明白过来,上回离开首都星伊利丹,母亲对莱昂叔叔说一年之后去接她是何意。 结束通话后颇有点怏怏不乐。母亲语气不显,维桢知道母亲定是心有不甘,不然何至于婉拒自己回去看望她的建议。正如自己被沉飞软硬兼施逼着与他同居,是绝对不愿意在这个宅子里碰到任何熟悉之人。沉飞知她甚深,没有让任何她相熟的人在家里撞到她面上来。 维桢一方面感念沉飞的细心周到,一方面却怵然惊心——沉飞明白她的抵触与顾虑,仍毫不犹豫地逼着她就范。无论嘴上强调如何深爱她,一旦触犯他的利益,却是寸步不让,自己一退再退,一旦触礁,是不是只能沉入深渊,再不能见天日?她彷佛一只笼中鸟,宅子越住越大,关她的笼子,似乎越换越小了。 沉飞抱起维桢哄她,待问及缘由,与蒋晗熙对视一眼,躁郁症立马不治而愈。俩人心里几乎要对方瑾儒感恩戴德起来——这个女人别扭倔强的性情,不留余地的做派,泥塑木雕般的心肠,在某种特定时候居然该死的让人拍案叫绝? 这种诡异的感激之情,在维桢四年级学期结束,方瑾儒依然如故,毫无转圜地拒绝她归家的请求后达到了顶点。两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简直恨不得跪下来抱住她的大腿喊妈,这绝批是亲妈呀,亲生的尚且不如她贴心贴肺呢。然而欢喜过后,心底隐隐升起几分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异人,恐怕不日而至。 莱昂.垌文迪许也是惊疑不定。他不敢反驳方瑾儒的决定,只好试探着问道:“瑾儒,你整整两年没见桢桢的面了,怎的都不想她么?” 方瑾儒淡淡道:“不是你告诉过我,桢桢抵触亲王府?难道你是骗我的?”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莱昂支支吾吾道:“不敢,不敢,我哪来的胆子欺骗瑾儒呢。” “她不愿为之事,我自然不舍得勉强。”方瑾儒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既然西萨克瑟亲王如此贴心,我暂时搬回尤茉扬星吧,与桢桢在那里相聚月余,两全其美,如何?” 莱昂大热天的起了一身白毛汗,他在方瑾儒面前惯能伏低做小,觍着脸揽住她纤袅小腰,“瑾儒言出如山,既与桢桢说定,怎好再反悔。况且孩子大了,也不必时时待在母亲身边。” 方瑾儒被他没脸没皮的话引得纵声大笑起来,纤长秀眸微微眯起,媚眼如丝,艳似桃李夭夭,璨若辉光灼灼。 莱昂的喉结激烈地上下滚动,直看得如痴如狂,一径贴到她腻白如玉的颈脖处,哑着声道:“我的心肝儿,这段日子你怎么好像特别高兴?” 梵音,已经越来越近了,彷佛在耳边吟唱。 方瑾儒美若白鱼的小手抚上他充满成熟男性魅力的英俊脸庞,清冽的嗓音染上了滴沥娇啭的媚意,“为师身心舒畅,难道不是因为西萨克瑟亲王伺候得好,嗯?” 莱昂的头脑空白了一瞬,随即肾上腺激素飙升,后腰似微电流窜行似的一阵紧接着一阵发麻。 “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大恩大德,莱昂无以为报……” 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脑袋猴急地自旗袍下摆钻入,将两条光艳逼人的长腿顶得大开,手指略使了点巧劲儿,小裤单薄的布料被扯破,皓若凝脂的一小团娇肉怯生生地露出,中间一线细缝,微染嫣泽。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掰开,气息洁净生嫩,味若幽兰,内里粉粉白白,靡颜腻理,香肤柔泽,深处一点艳色,细如红豆。 莱昂的心尖儿都颤了颤。稚弱至此,与自己那孽根两相对比极其悬殊,毫不匹配,他究竟是怎生入得了去,且回回都爽得神魂飘荡,欲生欲死。 嗓音嘶哑地赞了一句,“好宝贝儿,天上仙子也没有你这般姿色出众,怎么就让老子占了去,嗯?” 一面低笑,一面粗喘着埋头,热气腾腾的大舌头卷挺入内,将两片小小的花唇撑得外翻。 方瑾儒双手抵着身后的清花山水满地浮雕象牙镜架,用力之大,十根葱白似的纤纤玉指绷得泛青,粉润晶莹的指甲撇得发白。 男人健硕强壮的身体,似能开山裂海的双臂,唇舌间淫靡不堪的水声,灼热得似要冒出火苗的急重喘息,交织成天罗地网,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其内,袅娜的身子似风中弱柳,轻颤低吟。 堕久温润如水,却能直击人心的声音将罗网撕裂出一角,为她带来些许清明。 “瑾儒,我已经寻到你神魂所在的方向,放心,一年之内,必至……瑾儒,切勿轻举妄动,等我……” 方瑾儒眼底浮现出真切的笑意,然而这一丝笑意如午夜昙花,转瞬即逝。她想起了前世第一生与闵西廷热烈相恋的铭心刻骨,第二生初窥大道的肆意张狂,第叁生终获至宝娇儿的惊喜交加,似乎每一次幸福的来临,都昭示着命运不怀好意的窥探。 身下的疼痛拉回了她神游天外的思绪,抬起白玉菱角似的小脚,恼怒地踹在莱昂脸上,“西萨克瑟亲王难道是恶犬?动辄咬人,怎么就不知道改改呢。” 莱昂不以为忤,顺势抓住她白嫩如霜的玉足含到嘴里,惹得美人儿娇声惊呼,心里实在是爱极了这妍姿艳质的心肝儿,站起身将人拦腰抱起来。他欲念高炽,胯部隆起了骇人的一大团,此时却没有急于宣泄,反倒深情缱绻地轻吻方瑾儒的小脸,“宝贝儿,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莱昂.垌文迪许心甘情愿一辈子当你脚下的一条狗。” …… 方瑾儒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御苑里争奇斗艳的花树,身后伺奉的宫人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她轻叹一声,“这对父子啊。” 前方林木鼎盛处转出一人,高大挺拔,金发紫眸,相貌醲秀绝伦,满园子娇艳欲滴的繁花都被他衬得黯然失色。 “夫人安好?”凯兰.垌文迪许躬了躬身,柔声问安,微垂的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孺慕与渴求。 方瑾儒微微颔首,神情安之若素。 凯兰的视线落在她高贵无伦,风采绝代的俏脸上,心里想的却是与其母相似了八成的维桢妹妹。相似的容貌,迥异的气质。高高在上的母亲叫他膜拜向往,娇憨妩媚的妹妹却令人遐想贪恋,思之欲狂,恨不能夜夜欺压其上,肆意侵占把玩。 方瑾儒秀眉轻蹙。 凯兰不敢再想入非非,彬彬有礼道:“有夫人相伴,父王何等开怀畅意,阖府上下莫不欢欣鼓舞,对夫人铭感五内。”他微微一笑,“凯兰希望夫人能够永远留在王府,常伴父王身侧。” “大皇子,你该明白,永远这个词,本身就是悖论。”方瑾儒拈起一支残花——盛极而衰,落红点点,“世间的一切,在时间面前,都是虚惘,最终归于灰烬。能够永垂不朽的,唯有时间。而时间呢,却是奔流不息,永恒不止的。” 凯兰眸色一暗,轻声道:“那么,凯兰恳求夫人有生之年,都可以留在父王身边。” 方瑾儒笑起来,“大皇子是在暗示,如果我执意要离开,你父王会杀了我?” 凯兰垂下头,“凯兰不敢。父王爱重夫人,视夫人如命,怎么忍心有一指加害?”他的声音轻缓似无根一般,“夫人若是一意孤行,父王他,他未必不会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 方瑾儒的目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若是撇开他惹眼的金发紫瞳不论,这孩子与自己似足了五、六成。她的基因,确实压倒一切。 “你实在是个聪慧敏锐的孩子。如果你身体里不是流有我一半的血,我会十分喜欢你。” “夫人?”凯兰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这是方瑾儒首次承认,自己是她的血脉。 方瑾儒不再理会,分花拂柳而去。 凯兰不敢拦阻,到底心有不甘,涩声追问了一句,“夫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认我,连一声母亲都不允许我叫?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丁点母爱都不愿意施舍给我?我也是你的骨肉,我是那样深切地爱你,敬你,将你视作神祇,从不敢有半点违逆…… 阒寂无声,四野悄然。 凯兰眼角微红,神情有点孩子气的委屈,慢慢的,那点子孩气中又透出一股诞肆不羁的邪气来。 “也好。若是夫人愿意怜惜,我反不忍心动妹妹呢。” 方瑾儒的步伐不疾不徐,脸上波澜不惊。 她与凯兰.垌文迪许原就互不相欠,往后自然毫无相干。 这一世,她必要重返天地大道,血缘桎梏本已事关生死,绝不可再沾染世俗的因果。那心肝儿是自己执意求来,她无论前往何处,都会将她带在身旁,负责那娇儿的一生,亲自了断红尘最后的羁绊。至于凯兰,她不愿意带走也无法带走,他是属于莱昂.垌文迪许的。这也许是她对那个始终深爱自己的男人最后一点温柔。 第一百七十章沈氏世族少主沈飞、蒋氏世族大 这叁四年间整个IB1101星系局势动荡,风云诡谲。 沉飞与蒋晗熙基本将联邦境内合法公民聚居城市的兽人和虫族肃清,残兵败将与漏网之鱼也被驱逐出境或迁入对战区圈禁起来。 当初蒋晗熙祸水东引,将二十多万刹尔图斯兽人引入赞达拉星区。赞达拉虽是高度自治星区,因地处偏远,联邦政府向来不算得重视,并无强大的军事力量镇守。 刹尔图斯兽人在多个城市造成了重大伤亡,无数居民惨死。刹尔图斯族与联邦近乎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受害者死状之惨烈,简直骇人听闻。几个短视频在星网上曝光,虽然很快被当局撤下,整个星区已陷入巨大的恐慌。 最高执政官集合全星区兵力发动了数次歼灭战皆无果,反损兵折将,只得向联邦当局求助。最高元帅兔死狐悲,拼着得罪沉蒋两族,着即签发了调兵指令文件,文件当日就递交联邦众议院。蒋晗熙如今担任议会委员,蒋父更晋为副议长,又有沉蒋两族在后面掣肘,半数不予通过,尽管最高元帅多次大发雷霆,沉飞与蒋晗熙不点头,提案一压再压,翻来覆去地扯皮,就是扯不出个所以然来。 赞达拉星区的最高执政官乃世居于此的乌衣子弟,箕引裘随,凤雏麟子,有治理之才却非铁血之将。蒋晗熙亲自致电与他,给他发了几段当日邰罗卡星区联邦驻地政府官员被悲愤填膺的市民拖到大街上活活撕成了碎片的血腥视频,话锋一转,许出一个联邦众议院议会委员的空缺。一番威迫利诱之下,最高执政官唯恐重蹈邰罗卡星区的覆辙,低调下台。 临时执政官高调递交请愿文书,希望由沉氏世族少主沉上将领兵莅临受害城市,救民众于水火。 沉飞乃“联邦将王”,战无不胜,英雄盖世,又有邰罗卡星区克哈星斯狄弗勒兽人歼灭战大捷珠玉在前,战功赫赫,在所有受兽人恣虐地区的民众中声望极高。 最高元帅迫于舆论,再者沉蒋两族,又有对他们瞻予马首的崁贝尔、卡裴和费尔南多,五世族共同施压,只得在文书上签字。这回联邦众议院动作奇快,当日就以大半票数通过。 沉飞亲领五万六代重型机甲队,二十万中型机甲队,以催枯拉朽之势,于两月之内将逞凶肆虐的二十多万刹尔图斯兽人尽数歼灭。沉氏军队正式入驻赞达拉星区,过半当地政府官员被罢免,由蒋晗熙安插之人接替。至此,赞达拉星区已为沉蒋所有。 亚克蒙特星区一直为最高元帅所把持,军事力量比赞达拉星区略强,却实在无法与沉蒋大军抗衡。 现任最高元帅乃上一任元帅的入室大弟子,草根出身,并非世家子弟。当年以惊人的天资入了上一任元帅的青眼,得师父全力扶持,一路青云直上,更在上一任元帅年老体衰卸任之后,继承了师门力量以及老元帅手下的嫡系军队,成为联邦新一任的最高元帅。他是投胎占了个好时机,当时九大世族在联邦虽举足轻重,尚未能完全把控军政,且那段期间并无精神力体能皆出类拔萃的世家子弟现世。 后来霍廉华德家族率先出了一个高德弗理.霍廉华德,精神力体能高绝,武力强横,跻身联邦强者,后来更出任联邦星际舰队司令,晋升中将军衔,一时风头无两。 紧接着沉蒋两族惊现沉飞、蒋晗熙两个天赋异禀,百年难遇的继承人,虽仍年幼,已可见日后峥嵘。 沉氏、蒋氏和霍廉华德叁家终于在二十多年前脱颖而出,力压其余六家,成为联邦军政叁大巨头。沉蒋分则无法与霍廉华德家族或是最高元帅抗衡,合则承叁足鼎立之势。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势力试图对沉蒋二族分而化之,逐一击破。 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 沉、蒋本就是古琧斯世家大族,同源同根,后有利益相关,生死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愈发扭成了一股绳,坚不可破。 九大世族与最高元帅天然的阶级对立注定了二者永远无法和平共处。世族之间虽因利益纠纷,多有分歧,对外时却能齐心戮力,十几年来渐渐架空了最高元帅的权柄,牢牢掌控了联邦军政大权。自此,最高元帅一职在联邦名存实亡,不再具备统领作用。 亚克蒙特星区居于联邦中南部,与联邦最凶险的一个虫族对战区相去不远。 亚星历2116年,布幼煞穆虫族选择该星区内的塔尼斯星球作为入侵联邦的突破口,八年之后,入侵的布幼煞穆虫族全体被歼灭,其余虫人被迫全部撤离联邦。联邦因地制宜,在附近设立虫族对战区。 沉父沉上将正是联邦五个最大虫族对战区总司令。 除非到了高等虫人的层次,否则个体虫族的战斗力无法与兽人相提并论。然而虫族繁衍速度惊人,蚂蚁多了尚可以咬死大象,虫族的危害远远甚于兽人。 在第叁次接到急报,亚克蒙特星区恐有虫族大举入侵之祸,最高元帅情知大势已去。事不过叁,虫患是假,他再负隅顽抗,假的就会成真,这是最后的警告。且当年布幼煞穆虫族入侵,塔尼斯星球沦陷,数亿平民被屠杀,亚克蒙特星区的民众早成了惊弓之鸟,闻虫祸而色变。短短数十日已出现多起民众聚众抗议以及暴动事件,当地政府根本弹压不住。 最高元帅迫于无奈,与嫡系下属商讨一番,正式致电沉司令与蒋副议长,自此,沉蒋军队入驻亚克蒙特星区。沉飞当年参与联邦亚克蒙特星区塔尼斯星球保护战,期间表现突出,威名远播,在当地民众中声望极高,驻军一事异常顺利。 最高元帅识趣,沉飞与蒋晗熙也不着急逼他下台,横竖是个虚架子。君不见莱昂.垌文迪许仍在当他威风凛凛的西萨克瑟亲王,莫说罗霂兰帝国上下,即便是整个IB1101星系,谁还记得罗霂兰仍杵着一个拉斐尔国王? 在解决布幼煞穆虫族女皇以及异人之患前,沉蒋二人并无心思立国称帝。 联邦内患已消,二人着手收复妮克希亚星云海之外的阿尔卡崶帝国。 正如伽利斯联邦与罗霂兰帝国自立国之日起便是兄弟之邦——两国相隔甚远,并无边境冲突,数百年来相安无事,交情甚笃。 阿尔卡崶帝国与克蔺贡帝国表面也是交情深厚的邦交国。不好也不行,难兄难弟。 伽利斯联邦与阿尔卡崶帝国乃分裂而来,矛盾从根子里就结下了,不可调和,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吞了你。 叁十多年前,因首相克雷.阿梅利亚觊觎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心爱的女人方瑾儒方大美人,差点命丧异国,罗霂兰帝国更自此与阿尔卡崶交恶。 克蔺贡帝国国力原本几乎可与罗霂兰比肩,两国边境近似接壤,数百年来互不相让,多有龌龊。当年莱昂.垌文迪许被测出精神力达不到高级层次一事,就被克蔺贡皇室在星网上大肆宣扬嘲讽一番。莱昂.垌文迪许本就是专横独断,睚眦必报的性子,后来得方瑾儒相助,精神力大涨,跃身星系强者巅峰。罗霂兰皇室在整个IB1101星系发出正式声明,宣称第一次测试时王储年纪尚幼,精神力不稳定,莱昂.垌文迪许实质天资超群,之前种种皆是克蔺贡方不怀好意的谣言。自此,两国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两国不和,伽利斯联邦与罗霂兰帝国交好,因而与克蔺贡帝国素无邦交,表面井水不犯河水,内里不乏吞并之意。待罗霂兰帝国在莱昂.垌文迪许代父执政之后实力大涨,克蔺贡帝国不得不与阿尔卡崶帝国联合起来,共抗联邦与罗霂兰两大星系强国。 蒋晗熙的性子惯是走一步看叁步,深谋远虑,与沉飞定下驱虎吞狼之法,必要令布幼煞穆虫族与阿尔卡崶帝国互相削弱,再坐收渔人之利。大军出征前,按照之前与沉飞商定之策,通过最高元帅与联邦众议院向罗霂兰帝国递交了正式的国家公函。 这是联邦实际掌权人沉氏世族少主沉飞、蒋氏世族大公子蒋晗熙与罗霂兰王储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神交,正式敲响了IB1101星系立国数百年的超级大国克蔺贡的丧钟。 维桢正式升学到五年级时,阿尔卡崶已灭国,尽数被联邦吞并。彷佛历史重演,不出沉飞与蒋晗熙所料,阿尔卡崶皇室阿尔哈卡家族依然十分惜命, 在以阿梅利亚家族为首的一干重臣和残余的帝国皇家护卫军队保护下,逃亡克蔺贡帝国寻求政治庇护。 沉飞与蒋晗熙未待克蔺贡作出反应,直接在全星系范围的星网上向克蔺贡发出开战宣言,声称克蔺贡包庇伽利斯联邦叛国要犯,分裂国土之仇,不共戴天,不接受任何调停协商。如果这两位的行为勉强可称为指鹿为马,强行挽尊,那么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骚断腿的操作则让广大星网民众震惊得大跌眼镜。 罗霂兰帝国正式向克蔺贡发出战争檄文,声称克蔺贡开国皇帝本是罗霂兰皇室内侍奴才,窃取了伟大罗霂兰帝国的国土自立为王,罗霂兰国家领土神圣不可侵犯,帝国版图不容有缺。 罗霂兰与克蔺贡立国时间相差最多不超过十年。当时整个星系之上,兽人虫族恣虐,到处战火频仍,民不潦生。两方开国太*祖都是平民出身,不甘于平庸,想在乱世闯出一番名堂,凭借一身武力和一腔孤勇,拉着一帮志同道合的同乡人围在自己身边,“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有雄才而甚得众心”,竟各自慢慢打下一块地盘,再一步步扩大,乃至成为IB1101星系举足轻重的的超级强国。 而在立国之初,“大哥不说二哥,两个麻子一样多”,两国所谓的皇室子弟,腿上的泥尚未洗干净呢,哪来什么内侍奴才?端看时至今日,莱昂.垌文迪许仍脱不了满口粗言蛮语,可知文化底蕴委实不深。 这篇檄文完美地诠释了何为无中生有,厚颜无耻。其荒谬程度,直逼古华夏时代,某个历来只配跪着向华夏大国进贡请安的小玉米国,突然某天狗仗人势,自以为翻身做了主人,竟然就一个历史上莫须有的“涧岛”问题喋喋不休,厚颜无耻地强行向华夏泱泱大国索要本不属于他们的领土。 正如蒋晗熙所言,莱昂.垌文迪许此人,委实是锱铢必较,这篇恶心至极的檄文,俨然是为报复数十年前克蔺贡皇室嘲笑他精神力平庸之仇。 第一百七十一章若他有这么一个漂亮,乖巧, 维桢升入五年级,如今二十四岁,是一名高年级学生,看上去与四年前毫无区别,仍是一派娇憨烂漫的童稚模样儿,时光待她如此温柔眷念,始终缠绕身侧,徘徊不前。 与普通民众一样,她本对星际大事漠不关心,不经意听闻同学讨论阿尔卡崶被灭国,便存了些心事。 沉飞出征克蔺贡帝国,蒋晗熙这段日子暂时留守国内。今日有多个远程全息视频会议,其中两个是与沉飞商讨当前战局,一时离不开,便由克伦威尔.金接送维桢上学。 刚踏入司令府第一进院门,维桢就打发克伦威尔回军校上课。作战单兵学院课时紧张,不比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轻松,克伦威尔是请了假送维桢回家的。 克伦威尔面露踌躇之色。论理他该将维桢一路护送到第叁进内宅。 维桢笑着指了指出来迎她的女仆伯莎.艾德里安,“伯莎小姐领着我呢,且丢不了。” 整个联邦都不会有比沉上将的司令府更安全的地方了,且克伦威尔不愿惹维桢不快,又被她出水芙蓉般清丽的笑颜闪花了眼,愣愣瞌瞌地依言折返。 来到第二进,维桢甩开伯莎,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晗熙哥哥”,径直往沉蒋二人的私人办公厅跑去。伯莎一怔,她不敢擅闯沉司令与蒋公子的办公场所,犹豫半晌,硬着头皮追上去,“童小姐,你小心着脚下,别跌了。” 蒋晗熙才结束了一个长达叁小时,十分冗赘繁琐的政务会议,正疲惫地揉着额角。 雷蒙多.卡裴将全息屏幕关闭,几步来到蒋晗熙跟前,‘扑通’,双膝跪地。 蒋晗熙微愣,若有所思地觑他一眼,笑道:“怎么,闯祸了?放心,就算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师父也替你补上。快起来罢,傻子,膝盖是铁打的?” 雷蒙多并未起来,反而‘咚咚咚’地磕了叁个响头,仰起脸,额角红肿了一大片。 蒋晗熙脸上笑意不减,眼底有些冷凝,温声道:“若是不该说的话,就不必说了,出去罢。” 雷蒙多咬了咬牙,沉声道:“弟子不孝,恳求师父将宋禾赐予弟子。” 蒋晗熙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川渟岳峙般端正的脸上,将他看得再次垂下头,方漫不经心道:“你确实不孝。我既已将她赏给多米尼克.罗德里格,一言既出,便不会改口。你要师父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多米尼克贪花好色,并非良人……” 蒋晗熙抬手打断他,“多米尼克如何与你何干?宋禾如何又与你何干?”他“嗤”的一笑,“看来这宋美人还是个妺喜、褒姒祸国之流。不如送她去与艾萨克.阿梅利亚团聚吧,好歹夫妻一场不是?” 艾萨克.阿梅利亚早已以身殉国! 雷蒙多脸色惨变,迭声分辩:“弟子并非贪恋色相之人,绝不会因美色耽误国事。宋禾素来品行高洁,绝非水性乱国之人。她小的时候,弟子抱过她,宋伯父出事之前,家父与他素有来往,弟子也曾领她到院子玩耍,指点过她一阵子功课。她这样一个清高的女子,弟子、弟子实在不忍心她掉到泥潭中去。”说到最后,隐含哽咽之声。 宋禾的性向不是秘密,他的痴心妄想从不敢显露人前。 宋承宣突然将妻女送至国外,随后在政治倾扎中一败涂地,事态发展得太快,措手不及又戛然而止。他的父亲袖手,更一刻不停地将自己派往边缘星球,再次得到允许返回安多利亚星区,早已物是人非。 蒋晗熙长叹了一口气,怜惜道:“真是个傻孩子,瞧你,面对看重之人,半点心机都存不住。多米尼克算个什么东西?你是我最爱重的大徒弟,一千个多米尼克捆一块儿也比不上你。”他站起身,随手将雷蒙多提起来,“若你只是贪图她的美色,我二话不说赏了你。偏你竟对她心存怜惜,由怜生爱,你是嫌自己脖子上那玩意儿装得太牢固了?” “宋禾对艾萨克.阿梅利亚并无情意。” “你错了,”蒋晗熙竖起一指,“若艾萨克安然无恙,宋禾对他自然无情,但他死了,还是因她而死。若不是她放心不下被扣在克蔺贡的母亲,艾萨克又顾念爱妻,以他的人脉,能走不掉?如今他既已身死,宋禾这样一根筋的性子,就算心里并无恋慕之意,她也会一遍一遍地欺骗自己,麻痹自己,她爱他入骨,必要为他复仇雪恨。你这样一副痴心的样子,凭什么去拿捏她?” 他脸沉如水,声音也似寒潭淬过一般,“你应该明白,我与沉飞最忌讳的,就是祸起萧墙。” 想到沉飞暴戾的手段,雷蒙多头皮发麻。 沉飞对大弟子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是何等宠爱,有求必应,简直就是当儿子在养。就因为伊丽亚利对童小姐存了别样心思,整整四年没让他踏足赛罗星一步。伊丽亚利也是个撞了南墙不回头的倔性子,偷跑了七回,回回都被沉飞亲自折断双手双腿,半点儿情面不留。念及童小姐那根本不是人世间该有的姿容,倒有几分理解伊丽亚利的不甘与执着。 蒋晗熙脸色一缓,蔼声道:“好了,别苦着一张脸叫我见了烦心。你是我的大弟子,将来必定要继续我的衣钵,身份何等尊贵。往后呀,整个联邦的名门淑女排着队随你挑选,春兰秋菊,环肥燕瘦,你就是想纳一百个情妇呢,师父也如你的意。”他冷笑一声,“那个宋禾,都不知与艾萨克手下多少女明星鬼混过,沆瀣一气,不知所谓,一介残花败——”他顿住,耳朵微微一动,随即调整了脸上淡漠不屑的表情,俨然一派温润如水之态。 数息之后,维桢从门外转入,微微喘着气,道:“晗熙哥哥。” “小祖宗,跑这么急做什么?”蒋晗熙脸上五分的笑意涨到了十分。 “我彷佛听见宋禾姐姐的名字。”维桢略有几分焦虑。 蒋晗熙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紧了紧,脚下不停,大步过去揽着她的膝盖窝将人抱起来,在她泛红的小嫩脸上狠亲了两口,“这事儿等会儿晗熙哥哥再与你细说。我的心肝儿,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嗯?”目光转了一圈,语气一沉,“跟你的人呢?” “哦,可能在后面?对不起,我跑太快啦。”维桢有点不好意思。 蒋晗熙低垂的眼眸一片森寒,语气却十分温和宠溺,“咱们家的小桢桢能有什么错?哪有主人家迁就下人的理儿?” 话音刚落,伯莎.艾德里安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与蒋晗熙阴恻恻的目光对上,刹那间汗毛直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蒋晗熙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维桢向来见不得身旁伺候的人下跪,这点司令府上下人等都被严令告知过。 维桢吓了一跳,“伯莎小姐你怎么跌地上了?”又冲蒋晗熙解释,“我自己跑开的,不怪她。克伦威尔先生还有课呢,我就打发他回学校去了。”知道他喜欢听什么话,娇声道,“自己家里又丢不了。” 被“自己家”叁字打动,蒋晗熙脸色大霁,怜爱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就是个小迷糊,在自己家怎么就不会迷路,嗯?小宝贝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沉飞和我都要被吓掉半条命。” 转过头淡声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雷蒙多学长好。”维桢不自在地唤了一声,扭了扭身子想下地。蒋晗熙低沉一笑,将她搂得更紧。 雷蒙多.卡裴也是从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毕业的。 “维桢学妹。”雷蒙多忙温声应了,知道她腼腆,始终不敢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略作踌躇,壮起胆子恳求地望向蒋晗熙,欲言又止。 蒋晗熙大手一扬命他噤声,不动声色地睃了睃维桢,目光一转,凌厉如刀刃般狠狠扎入雷蒙多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就像寒冬里的一桶冰水,缓慢却不容拒绝地灌进他的耳内,“我主意已决,此事不必再提,去吧。” 雷蒙多瞳孔一缩,心跳骤停了一拍,身体本能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弟子知道了。”他躬身应下,不敢再多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办公大厅的会议室。 “混账东西。”蒋晗熙暗骂一声,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终于有点理解沉飞谈起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时那种又爱又恨的心情,低头凝视正一声不吭地窝在自己怀里,乖得让人心软的小宝贝儿,突然诡异地认同了方瑾儒的脑回路——若他有这么一个漂亮,乖巧,叫人爱不释手的宝贝疙瘩,他也免不了想叫她永远长不大,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听从自己的吩咐;捧在手中疼了十几二十年的心肝宝贝儿,心头肉一般惯宠,凭什么让凭空冒出来的野男人夺走? 伯莎.艾德里安一到了外院,双腿一软滚瓜般跌落在地。她脸色发青,冷汗透体而出,将后背全打湿了。 雷蒙多握了握犹在战栗的双手,叹了口气,道:“自己去前院跪着吧,如果与克伦威尔.金有交情,就立刻联系他,让他马上赶回来,且也去跪着,两条腿兴许还能保下来。”他自嘲一笑,自己心仪的姑娘尚且护不住呢,倒有心思指点这些外人。 他是蒋晗熙的大弟子,在司令府第一进的南翼大楼有专属的休息室。透过落地窗往外眺望,天朗气清,碧空如洗。他不敢违背师父的命令,无法把宋禾带到身边庇护。然而他到底是联邦九大世族之一卡裴家的未来家主,想来多米尼克.罗德里格会卖他一个面子,不至于强迫宋禾,思忖间已拨通了多米尼克的号码。 几乎是一联线,对面便接听了。 “大公子?”亲昵而不失恭敬的语调。 雷蒙多.卡裴突然就笑起来。 灯下黑。 师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是他的嫡传大弟子,水涨船高,在外界看来,已经与沉少司令的大弟子伊丽亚利.费尔南多一般成为整个联邦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公子。不过内里,自己比不得伊丽亚利。不是自己的师父不如沉少司令,也不是自己能力不如伊丽亚利,而是自己对那位小祖宗的心比不得伊丽亚利。 两位阎王既恼火伊丽亚利对童小姐贼心不息,又有感于他多年来的痴心不改,百折不回。尤其是攻打阿尔卡崶帝国时,布幼煞穆虫族女皇竟在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下率领残余虫族再次逃脱,两位心生不详,对伊丽亚利的态度一变再变,师父更是亲自下场指点文武功课,俨然已视作半徒。俩人手下最为亲信倚重之一干人等看在眼内,俱都心领神会,一旦沉飞与蒋晗熙同时折戟,伊丽亚利就是托孤的不二之选。这一年来,即便是师父这一派,渐渐的,也将伊丽亚利当作少主看待,与待自己的态度一般无二。 无论如何,即便是内里,自己也是四人之下。为什么是四人?别忘了,那两个阎王上面,且坐着个小祖宗呢。 如今不是他背靠卡裴家族,而是整个卡裴家都对自己敬谨如命;压制一个多米尼克自然是绰绰有余。 他淡声道:“是我。多米尼克,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他心有不甘。异人的危机要解 办公厅的休息室内,蒋晗熙正抱着维桢轻言细语地安慰。 “宝贝儿别难过了。以身殉国,民之大义,阿梅利亚导演也是求仁得仁呢。” 维桢揉了揉眼睛,“我就是心里闷得慌。”记起宋禾,脸色一变,“晗熙哥哥,那宋禾姐姐呢?她、她——” 蒋晗熙忙握住她微颤的小手,迭声安抚道:“没事,她没事,已经引渡回联邦,好着呢。小宝贝儿,你缓缓气儿,脸都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就急成这样?”大手摩挲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又是没好气又是心疼。 “我担心宋禾姐姐嘛。”她攥起蒋晗熙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宋禾姐姐那样柔弱,晗熙哥哥让人照顾她一下好不好?别叫她吃苦头。”国事不是她能置喙的,她也不敢求蒋晗熙和沉飞放了宋禾,只希望她能过得松快些。 “乖孩子。”蒋晗熙赞道,小东西这样懂事,倒愈发叫人想宠着她,纵着她,“已经安排了人照顾,好吃好喝供着,只要她安安分分,半点罪都不会受。”想来这会儿自己那傻徒弟已经反应过来了,凭他如今的身份,莫说多米尼克.罗德里格只是区区一名上校,即便已晋升准将,中将军衔,在他这个联邦大公子跟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况且为了自己的心头肉,在伊丽亚利.费尔南多一事上,对雷蒙多颇有委屈——本来该是地位相当的二人,硬生生分出了主次。只要他不把宋禾这个祸害带到身边去,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罢,一个宋禾外加一个多米尼克.罗德里格,权当哄他高兴了。这事儿即便多米尼克告到沉飞面前,沉飞也是不会有异议的。 哎,一个个都是祖宗! 低下头,怀里最顶顶要紧的那一个,正俏生生地仰起脸儿看自己呢,粉白黛绿,韶颜稚齿,叫人爱的不得了,恨不能活吞了她。 红艳艳的小嘴略动了动,蒋晗熙已伸出手指点在上头,柔声道:“你宋姐姐如今国亡,家破,夫丧,与桢桢呢,处境大不相同。你想想,易地而处,桢桢愿意与她见面么?” 维桢一愣,慢慢地摇了摇头,神色不禁有点黯然。 维桢从不愿自曝其短。蒋晗熙掩下眼底笑意,拥紧了她,“好孩子,别难过了。等你宋姐姐过了这个坎儿,恢复过来,晗熙哥哥带你去见她,嗯?”兴许宋禾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呢?蒋晗熙哂笑,不愿维桢继续将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便问她,“桢桢替阿梅利亚导演难过,为你宋姐姐操心,战场上刀枪无眼,怎么也不关心关心一下咱们自己家的沉飞?” 维桢的眼泪‘刷’地下来了。 这可比方才情真意切多了。 蒋晗熙心内熨帖,语气越发温和,“别哭,别哭,我没怪桢桢。桢桢自然挂心沉飞,只是不敢多问,对不对?”所谓近乡情怯,越是亲近,越是如履薄冰。 数月未见,怎么会不思念?蒋晗熙也是才从战场返回不久。维桢对他依恋极了,被他手段百出地又求又哄,昨晚迷迷糊糊就答应了在沉飞回来之前住到他的那层公寓去。 蒋晗熙拿柔软的面纸替她拭擦眼泪,“想不想与沉飞说话?” 维桢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来,“行军作战的时候不是要开启干扰器以免军情外泄?” “晚上晗熙哥哥替你联络他,不碍事儿。”他轻捏维桢的下颌,一瞬不瞬地注眸,“只要桢桢乖乖听话,晗熙哥哥什么都依你。” 维桢避开他过于炙热的视线,低声道:“我一向很听话。” 蒋晗熙幽沉的目光一味在她细致绝伦的小脸上打转,“还不够听话呢。小心肝儿,你再乖一点儿好不好,稍微顺从一下晗熙哥哥,嗯?”修长的手指开始解她上衣的扣子。 维桢昨晚被他狎弄了半宿,身上还酸疼着,这会儿心底一慌,抓住他的大手,“这、这里……” 白生生的小手柔似春荑,细软无力。蒋晗熙动作丝毫未停,嘴里哄道:“这里是我的休息室,外人不允许进入,只有我与沉飞歇息过,不脏的,别担心。”他凑到维桢耳畔,哑声道,“自从有了桢桢,我再也没有碰过其他人。晗熙哥哥只要桢桢一个,都为桢桢守身如玉了呢。” 她似乎连为谁守身的权利都没有。维桢鼻尖一酸,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身不由己的委屈,推拒的动作却顿住了。她的眼睑略垂,咽下泪意,微颤着身子,任由蒋晗熙将她衣物脱净,不着寸缕地撂到巨大的沙发上。 蒋晗熙粗喘着扯开衬衫,露出微渗着汗珠的劲健胸膛,且顾不得将衣服脱下,已迫不及待地压到维桢身上,肌肤相贴的瞬间,清爽沁凉,滑腻似酥的触感让他舒服得想叹息。 “桢桢,你真是个冰肌玉肤的小尤物。我与沉飞怎么就这样幸运能得了你,嗯?” 维桢羞怯地拿手掩他的嘴,被反握住。蒋晗熙痴迷地舐吻她的素白娇荑,四目相对,那黑得泛蓝的瞳孔折射出层层光影,仿若一个璀璨绚丽的漩涡,蒋晗熙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卷进去了。他近乎狂乱地呢喃:“宝贝儿,实在漂亮得不似凡人,莫不是天上的仙子渡劫来了?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桢桢,你就是我的千千劫。桢桢大发慈悲,渡一渡晗熙哥哥好不好?” 他心有不甘。异人的危机要解决,与沉飞的数年之约,他已不准备继续遵守。若余生无法与维桢厮守,生亦何欢?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他不相信,这世间上有他蒋晗熙迈不过去的坎儿,勘不破的圆! “无灭无生,历千劫而不古;若隐若显,运百福而长今。晗熙哥哥超脱一切,福报长存,何须人渡?”维桢度量他脸色有些惨淡,虽不知为何,心内却不免怜惜,合了双掌替他祷告。 “桢桢,你当真是烟霞色相,玲珑心肝。”倾城佳人,名花解语,叫我如何舍得放手? 蒋晗熙痴迷地轻抚她的小脸,视线下移,一片雪白晶莹之间,金芒轻转。他魂不守舍地将手覆上去,小心翼翼地攫起,丰腴饱满、细嫩如脂的绝妙触感使他的心脏停摆了一瞬,随后沸沸扬扬地胡蹦乱跳起来。 “啊!”维桢吃疼,推他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哀求道,“晗熙哥哥别咬我好不好?” “没咬,晗熙哥哥疼桢桢呢,小宝贝儿,莫要怕。”蒋晗熙粗喘着支起身来,充满肉欲的双眼仍死死锁住她瑰姿艳逸的身子,双手迫不可待地扯开裤链,将憋得几乎要脱体造反的狰狞物件掏出来。 维桢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翻过身往前爬了几步,被一只骨感分明的大手扣住脚腕拽了回去,灼热健硕的躯体随即泰山压顶般落下。 这样趴伏的姿态比方才更为不堪。维桢骇得啜泣起来,“晗熙哥哥,我害怕,不喜欢这个样子。” 蒋晗熙与她肉感十足的雪嫩臀部紧密相接,满眼腻白莹润,视觉的强烈刺激以及身体的绝顶触感冲击得他双眼冒火,两耳轰鸣,差点儿激喷而出。 嘴里胡乱哄着,“乖宝别动,不用害怕的,晗熙哥哥就稍微亲近一下,不会真的插进去……”一面牢牢摁住试图挣脱的维桢,在小人儿痛楚惊惧的啼哭声中恣睢无忌地挺身耸动起来。 完事之后,蒋晗熙身心都处于极度餍足的状态,当下顾不得收拾自己,将纾解过后,仍然尺寸骇人的家伙随手塞回裤子里,忙不迭地抱起哭得一丝两气的小心肝儿轻言细语地哄劝。 维桢腿间和大腿内侧的皮肤被蹭磨得紫红一片,火辣辣地疼,又糊满了男人的腌臜东西,难受羞耻得浑身发抖,撇过脸去不愿理睬他。 蒋晗熙最受不了她这个态度,眸色一暗,追过去柔声道:“桢桢,乖孩子,别恼了好不好?晗熙哥哥只是太爱桢桢,一时没控制住,才会不小心弄疼我的小宝贝儿。” “可是,你每次都这样,也没见改过啊。”维桢不忿地咕哝。 蒋晗熙不由低笑起来,“那自然是因为,我回回都爱桢桢爱得无法自拔呀。”心内暗叹,无论沉飞还是自己,与维桢单独相处时压根就控制不住欲望。这几年虽然大半时间都奔波在战场上,仍一寻着机会就疼她,弄了无数回,小东西还总是啼哭抗拒,叫人心疼得不行。偏又心里清楚,以维桢的小儿心性,对此等男女之事反感实属正常。沉飞答应等毕业后正式缔结婚姻协议才动她,不过就是给她个心里缓冲,让她自欺欺人地寻个理由说服自己接受罢了。 “强词夺理,你跟沉飞经常这样糊弄我。”维桢澄澈的杏眼含了点泪意。 这话可含糊不得,“我们怎么舍得?”扼起下颌望进她的眼眸,认真道,“男人面对心爱的女孩儿时,在床上难免混账了些。但是晗熙哥哥可以对天发誓,无论是我,还是沉飞,对桢桢绝对是一心一意,待之以诚,绝对不敢有半点玩弄轻侮的心思,若有半句虚言,叫我蒋晗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维桢不过是借故发泄一下心头憋屈,不意他如此郑重,倒愧疚起来,忙道:“我自然相信沉飞和晗熙哥哥,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要轻易起誓,动辄生死,我听得心慌呢。” 蒋晗熙眼眶有些发热,“好孩子,这样善解人意,叫晗熙哥哥如何不爱你。”掬起她的下巴核儿吻上去。 第173章气势狂戾的小狼王疾奔如电,纵身跃出 温存过后,维桢腮晕潮红,声若蚊蝇道:“晗熙哥哥,我身上粘潮得很,你、你可不可以帮我、帮我……”洗澡自然最干净,无奈身上脱力,站立起来尚且做不到。 蒋晗熙捶了捶额角,“浑忘了。”又疼惜道,“桢桢就是我的心头肉,我伺候你不是应分的吗?小祖宗,我俩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好启齿的?” 忙去拿热水和毛巾替维桢清理,帮她扣合上衣扣子时,手上一顿,脱口而出道:“桢桢,你知道自己这里变了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颜色。” 话一出口,才惊觉这样要紧的事儿,数年间沉飞与自己竟都没有询问过维桢半句。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近乡情怯?彷佛只要不去问,不去想,维桢便是个寻常的古琧斯人,不会有朝一日,肩生双翼,羽化登仙,离他们而去。 维桢不爱讨论自己的身体,随口应道:“妈妈说是因为我长大了,小事儿一桩,不必放在心上。”脸上颇有几分不以为然,随后不自在地添了一句,“妈妈还说,好女孩儿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瞧见自己的身体。” “桢桢自然是天下间最好的女孩儿。我与沉飞并非旁人,与桢桢的至亲并无二致。”蒋晗熙马上安慰羞臊的小丫头,唯恐她多心,同时一口凉气自脚底窜到天灵盖,差点没掀开脑壳直冲云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告知她,平常人就算长到鸡皮鹤首,老得可以入土为安,那里也变不成金色,方瑾儒竟是等闲视之。安斯艾尔.垌文迪许就是个普通的古琧斯人,维桢一切不同寻常之处,自然是遗传其母。 恢诡谲怪的身份来历,数十年不见丝毫衰败的美貌,方瑾儒浑身上下似裹了一层浓黑厚重的阴影,神秘而不详。 异人之祸,近在眉睫。 当晚蒋晗熙与沉飞通话,俩人彻夜长谈,再次丝丝入扣地推敲商定抵御甚至是杀灭异人的策略。早在两年前,赛罗星驻防军力已增加了叁倍,又陆续抽调了近一万随沉蒋主帅征战沙场多年,武力强大,万夫莫敌的家族精锐亲卫驻守在司令府。星球秘密运进了在人口密集城市违禁级别的大型杀伤性武器,诸如重镭炸弹,行星裂解弹,质量驱动炮,巨型牵引波束发射器等,更在最大的军事基地藏匿了数架超级激光星际无畏舰与一架超级歼星舰。 这些堪称全星系最顶尖的火力器械威力之大,足以毁灭一个星球。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沉飞与蒋晗熙拼着两败俱伤,宁肯毁了赛罗星这个全联邦最繁荣昌盛的所在之一,也绝不能让异人把心爱的女孩儿从他们手中抢走。 而与沉飞同在克蔺贡战场,却是东西相隔甚远的罗霂兰帝国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目不转视地盯着通讯器全息屏幕里方瑾儒那张美艳无伦的小脸,正软磨硬泡,哀求她再与自己说说话,以慰藉数月无法厮守的相思之苦。 无论是若干年前起就确认了将有异人大患,一直被甲枕戈的沉飞和蒋晗熙,还是心存疑虑,时不时醋海翻波,揣测心爱的女人情牵其他野男人的莱昂.垌文迪许,到头来都没能直面堕久。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兴许以后也不可能再有,犹如天上飘过的云,山涧拂过的风,擦身而过,永无相遇之日。 只因拖曳着这片云,牵引着这道风的那个人——前生今生,皆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方瑾儒方大美人,于四个月之后遭遇不测,香埋碎梦,芳魂远去。 其时在克蔺贡帝国的战役已接近尾声,大半国土沦陷。这场由伽利斯联邦和罗霂兰帝国联合发起的侵略战,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自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克蔺贡上下军民背水一战,仍免不了灭国的命运。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像狼一样屈膝半蹲在己方阵地临时搭建,几乎高入云霄的瞭望塔塔顶。 一望无垠的战地里峭烟滚滚,炮火四处喷射,金属子弹漫天飞舞,如同烟花在空中接二连叁炸开,火力巨响充斥着整个战场,各种建筑物被击溃四射,合金残片、断肢碎肉狂风骤雨般泼洒飞溅,弹体贯入肉体的闷响,枪械刺耳的尖鸣,机甲庞大的呼啸,交织成一方血腥的人间炼狱,收割着无数鲜活的生命与绝望的灵魂! 伊丽亚利的目光和心神没有半点放在战场。 他那不可一世的师父踩在不足一掌宽的围栏上,负手而立,长眉深锁。 顺利吞并阿尔卡崶帝国,在克蔺贡战场攻无不克,连连大捷,显然都抵消不了布幼煞穆虫族女皇率领数十虫族元帅并近亿残余虫族再次逃脱之事带给他的阴影与威胁。 伊丽亚利被蒋晗熙叁申五令诸事可不管,务必照看保护好沉飞。 他不以为然地腹诽,这位阎王武力盖世,目空四海,谁有资格保护他?双眼却是一眨不眨,倾耳注目地锁住前下方临渊岳峙般的高大身影。 男人挺拔的身躯突然呈现出怪异的僵直。 伊丽亚利瞳孔一缩,立刻站起来跳落塔内。 男人的手指急促地在腕上芯片戳了几下,一瞬不瞬地目视前方,芯片全息屏幕不设定外放的话只有本人可视。随后彷佛看到了天下间最可怕的景象,狭长的凤眸迅速充血,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身体猛然一晃,下一瞬,竟脚下一滑,自百丈高塔急坠而落! 沉飞不但是联邦军方的主帅,更是整支军队的战魂。四周一直虎视眈眈的敌方精锐机甲一见他跌出防御线,如同一群饥肠辘辘的土狼骤然遇见受伤落单的雄狮,无数黑洞洞的机械臂同时喷吐出猛烈枪火,铺天盖地的弹片割裂空气,发出刺耳轰鸣,挟裹着巨大冲击力与杀伤力,高速旋转着朝他激射而去,誓要将屠杀了无数同胞的“联邦将王”、“神之右手”炸成一蓬血肉! 塔内站岗警卫员的惨烈惊叫声此起彼伏,彷佛一把又一把削骨尖刀,横七竖八地撕裂空气,割破皮肉,搅进耳膜,让人恨不得以头抢地,将自己撞晕过去才好。 伊丽亚利目眦欲裂,背部高高弓起,身体拉长了将近两倍,狰狞遒劲的肌肉撑破军服,满嘴寒光凛冽的獠牙暴突,骨节分明的双手迅速转化为锋利之极的巨大狼爪,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凄厉狼嚎,气势狂戾的小狼王疾奔如电,纵身跃出高塔,长腿猛一蹬栏杆,身影如离弦疾驽般飞蹿出去,精准无比地挡在沉飞身前! 无数弹体挟裹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呼啸而来,转瞬已直扑面门,色彩绚烂艳丽的弹雨火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顷刻间便要将他轰射成了无数的残渣血沫! 这一刹那在伊丽亚利的意识里无限拉长,他不曾感到后悔或恐惧,卵翼之恩,天高地厚,一死报之并不为过,然而难免有无尽的遗憾。他的人生即将戛然而止,那个魂牵梦萦,一刻不忘的女孩儿,上穷碧落下黄泉,永无再见的机会! 想象中的剧痛与毁灭并没有来临,身处的空间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了诡秘莫测的变化,彷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被冻结,周围的一切静止下来,连空气都凝滞住了。 身后低沉的男声打破了这片诡幻的魔咒,“不长脑子的狼崽子!他娘的不知死活!” 后领被揪起,‘砰’的闷响,一股强横无比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甩回瞭望塔,重重地摔落在地,余力未消,伊丽亚利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定住身体,“哇”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水!精神一松弛,体内沸腾的狼王血脉迅速冷却下来,十几秒内已回复到人类正常的身体。 沉稳的步伐声不紧不慢,由远及近,一双黑色军靴停在身前。 “啧,瞧你这一身行头,端个破碗就能溜到街上要饭去。” 伊丽亚利蹲缩在地,不接他师父刻薄异常的话。 沉飞一手将他提起来,右手五根雪白劲长的手指犹有数缕红芒流窜。 “连机甲都不穿就敢冲出去,上赶着找死?”虽是喝斥的话,却隐含一丝微不可察的宠嬖。 伊丽亚利闷声道:“来不及了,没想那么多。” 来不及就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挡?果然就是晗熙说的白长身体不长脑子,但凡他的领域晚开启一秒,这几年就白疼这狼崽子了。 沉飞喜怒莫测的目光逡巡在自己大弟子俊美得邪气的脸庞,神情瞬息万变。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段日子,你住到司令府去,照看一下你维桢学妹。” 伊丽亚利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师父与蒋公子的心思他慢慢也明白过来,这一年多以来,蒋公子待他也有半师之义。然而只要俩人有一人在,他绝无可能得偿所愿。况且他虽心爱维桢,却非忘恩负义之徒,无论如何不希望二人出事。 相思难耐,这些年他七次试图潜入赛罗星见维桢,师父一次比一次打得狠。两年前那回,简直是怒发冲冠,几乎将自己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捏碎了。他足足躺了叁个月治疗仓才能勉强爬起来,之后休养了整整大半年,身体才完全康复。 第一百七十四章你敢动她一下,我要你的命, 沉飞每一个字都似是自牙缝里逼出来,“桢桢的母亲,方瑾儒夫人乘坐的飞行器今日发生爆炸……”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接下去,“刚刚去世了。桢桢恋慕其母,定然伤心欲绝,她向来亲近你,你替师父和蒋公子好好安抚她。国事要紧,我俩暂时抽不出身来。”他顿了半晌,彷佛才积攒起往下继续的力量,“此时尚未着人告知,你一定要慢慢与她分说,好生宽慰……告诉她,我与晗熙一旦脱身,必定马上回去陪她。” 他低下头,目光狠厉,直直钉进伊丽亚利幽蓝近乎无色的眼眸,声音阴鸷,戾气逼人,“绝对不能让她出事!也不许你动她!府里都是我的耳目,你敢动她一下,我要你的命,费尔南多阖府上下数百人等,也得替你陪葬。”他冷狞一笑,“你该看得出来,我并非与你玩笑。” “弟子不敢!”伊丽亚利双膝跪倒在地,手足发冷,浑身战栗,鸡皮疙瘩一颗连着一颗冒起,自后颈往四肢蔓延开去,脑袋则被一连串的消息轰炸得差点连天灵盖都掀开了。 如今最顶级的私人定制飞行设备,不论是小型飞行器还是大型星舰,就算是发生严重的星尘对冲爆炸,也能抗击九十秒至二十分钟不等,逃生应该是尽够的;维桢敬慕其母,该是何等痛不欲生;以师父与蒋公子对她奉若至宝的重视程度,莫说此时大局已定,克蔺贡帝国不过是苟延残喘,即便联邦兵败如山倒,二人绝对是二话不说,星夜赶回去安慰陪伴才是。 除非,除非二人不敢!他们心里有鬼! 他被这个可怕的猜测骇得肝胆俱寒,本就冰冷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你在害怕?怕什么?”魁岸的身躯蹲下来,伊丽亚利骤不及防撞入他红芒未曾褪净的鸷戾凤眸,头脑空茫了一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沉飞慢条斯理道:“你呢,脑子不好使,嘴也笨,那就别他娘的瞎想,瞎说话。”拍了拍徒弟的脸,“祸从口生,知道吗?” “弟子明白,定会谨言慎行,不叫师父操心。”伊丽亚利低头应下,不敢再与沉飞对视。 “去吧,立刻出发,不得延误,开我的星舰罢,省时快捷。” 沉飞站起来转过身去,白皙俊拔的脸庞略微上扬,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弟子告退。” 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沉飞重重地阖目,十根手指竟在微微颤抖。 刚才通讯器上几乎同时收到叁条急讯: “赛罗星第十七港口民用太空航道发生重大星尘对冲爆炸,一艘来自罗霂兰帝国的大型民用飞行器在高空中瞬间化为灰烬,上面人员全部丧命,无一生还。” “罗霂兰帝国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的爱人方瑾儒夫人当时在爆炸的飞行器之上。” 第叁条来自克伦威尔.金,是一段实时视频: “‘妈妈死了!妈妈死了!’维桢尖声叫着,满目惊恐之色,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鬓发湿透似水泼过一般,整个人挛缩作一团。她的声音倏地落下去,短促一句,‘我很快也要活不成了!’双眼一翻,仰面晕厥,倒在起居室的沙发里。” 与五年前,自己和晗熙定下立国称帝前维桢归属之约那晚,她做噩梦时的情形如出一辙! 方瑾儒身死的消息并未外传,所知者寥寥,克伦威尔.金与司令府内无一人知晓,维桢不可能自任何人口中得知此事——诡异不详的预知梦,身体突然生出的妖冶转变,数年不曾发生半点改变的容貌……桢桢,我不在乎你是仙子抑或妖孽,只求你永伴身侧,不离不弃! 沉飞将双手插入浓密的短发,手指的战栗根本停不下来,薄唇微微张合,反复呢喃道:“那是个意外……桢桢,我绝对不能失去你,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拨打蒋晗熙的通讯器时,沉飞的手指仍在发抖,脑子有点蒙昧,精神完全集中不起来,彷佛成了一具扯线木偶,四肢被谁操控着一板一眼地完成该做的事。 另一头的蒋晗熙后背和手心湿漉漉全是冷汗,似被黄泉之水侵泡过,由里至外冰寒刺骨。 “我都知道了。战事加紧,务必在一个月之内结束。我先去把痕迹清理干净再来与你汇合。沉飞,”他的声音冷得冰冻叁尺,每一个字都冒着凛冽的寒气,“此事,与你我毫无干系!”做过的事是会留下痕迹,但如果足够强大,站得足够高,任何痕迹都能抹除。 “那本就是一场意外!”沉飞一字一顿应道,拳头握紧,渐渐发出骨头挤压之声,借着剧烈的肉体痛楚,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桢桢她——”蒋晗熙的喉咙钝滞得似含了颗麻核,“她绝对不能出事。” 沉飞道:“我已经命令伊丽亚利立刻返回联邦安抚于她。” “好,”蒋晗熙的声音苦涩而无奈,“他确实是最佳人选。等会儿我再吩咐他几句。” 正如伊丽亚利的猜测,俩人心中有愧,根本不忍心也没有勇气在第一时间直面维桢的伤痛与眼泪,唯恐露出行迹来。与可能被维桢怨恨相比,那点子争风吃醋的事,早已不值一提。 沉飞接下来的话似另一桶冷水淋在蒋晗熙心头,“你的谋划我都清楚,绝无可能!若我不幸身死,桢桢自然归你。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儿,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分享她!作为补偿,翌日东窗事发,我一个人抗下,你仍然是她风光霁月,完美无缺的晗熙哥哥。” “如此也罢。我早已说过,无论如何,绝不希望你出事。”他纵有千般智谋,万种筹划,俱被眼前惨烈的意外击得溃不成军。 沉飞既然直接挑破自己的心思,此事恐无转圜余地。 蒋晗熙自嘲一笑。归根结底,他心志不如沉飞坚韧,无法接受维桢对自己心生恨意。 四日前午后,二人接到联邦航空局柯普卢星区赛罗星私人星舰交通管理局的汇报,罗霂兰帝国航空中心提交了出航申请,将有私人星舰即日自首都星伊利丹出发,预计叁日之后抵达联邦赛罗星。 早在维桢二年级开学返回联邦第一军校的当晚,俩人已下达严令,赛罗星私人星舰港口即日起全部戒严,各国进出均要提前通过全星系范围的星网提交报备申请,对外的理由是保障联邦高级军官沉飞上将与蒋晗熙上将的人身安全。沉、蒋长期居住在赛罗星,预防敌国激进分子潜入暗杀。 二人一听闻星舰来自罗霂兰首都星,每一根神经都齐刷刷地绷直。 克蔺贡的战事预估在两个月内可结束。 俩人命令赛罗星私人星舰交通管理局以航道主系统数据异常,所有子系统需同时紧急升级维护为由,先将申请驳回;若之后再有申请则另行禀报,二人归国之前,不得通过任何罗霂兰私人星舰入港申请。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方瑾儒会急切至此,竟直接改坐民用太空飞行器。 如今IB1101星系最高等级的私人定制星舰和飞行器,能最大程度抗击大型星尘对冲爆炸。而即便是最先进的民用飞行设备,也不具备此等性能。一是造价与保养太过昂贵,单是每年的常规检测与维护的费用,若是分摊到乘客身上,即便是富饶如联邦、罗霂兰与克蔺贡等超级大国,百分之九十的普通民众一年的收入尚且抵不上一张票资;二是飞行设备安装了抗击星尘对冲爆炸的防御功能后,可用面积十不存一,不适宜用于公共交通。 事实上星尘对冲爆炸发生的机率极低。IB1101星系内各国发生的概率平均为四十万分之一,有的区域甚至能达到百万分之一。比吃饭噎死的概率低多了。 综上,虽曾有提案将抗击星尘对冲爆炸技术用于民用飞行设备,然而无论在联邦众议院,还是普通民众之中投票决议,从来就不曾通过。 言归正传。 俩人一念之差,间接将维桢最爱的母亲推上死路。 同一时刻接到噩耗的罗霂兰帝国擎天柱,大权在握的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吐血倒地,昏迷不醒! 西萨克瑟亲王的独子,罗霂兰帝国下一代板上钉钉的王储凯兰.垌文迪许临危受命,接管了帝国军政大权。他悲悼其母,忧心其父,心思与沉蒋二人不谋而合。 凯兰皇子雄韬伟略,万夫不当,乃熊虎之将,亲率帝国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克蔺贡的一道又一道防线,直逼首都星而去,誓要在一月之内终结战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他心爱的女人,永远在离他而 时间拉回到四日之前。 蒋晗熙月前已赶赴克蔺贡战场。维桢继续由沉飞的警卫员克伦威尔.金接送上下学。 二人刚踏入司令府第一进院门,一名十分和蔼淳朴的中年妇人已微笑着迎上前来。 “童小姐您回来了。”她自克伦威尔手上接过维桢的书包。 这妇人名叫弗罗拉.约翰逊,是四个月前接替伯莎.艾德里安贴身伺候维桢的女仆。此人相貌寻常,嗓音却极其有特色,柔和轻缓,彷佛蕴含着安抚人心的奇妙韵律。维桢对她的亲近不下于伯莎.艾德里安。 到了内院,克伦威尔行过礼正要离开,维桢追上去细声问道:“克伦威尔先生,伯莎小姐的女儿身体怎么样了?” 四个月前,伯莎.艾德里安跟她告别,说家中女儿突然病倒,卧床不起,甚为思念母亲,希望她暂回家乡,抚慰照料。 克伦威尔的眼皮猛地一跳,已经痊愈的双腿腿骨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蒋公子将童小姐看待得如同眼珠子一般,他的眼内自然不容沙子。那日自己没有将童小姐送至内宅,伯莎.艾德里安跟丢了小主人,又惊慌失措地当着童小姐的面下跪,犯了蒋公子的忌讳,二人在外院跪了一宿。 次日清晨,蒋公子将童小姐亲自送到军校,回来后下令打断了他的双腿,伯莎.艾德里安直接辞退。 沉少司令、蒋公子与童维桢小姐叁人的关系在司令府早已不是秘密。事实上,自从童小姐与蒋公子前后脚搬入司令府内宅起,叁人之间扑朔迷离、诡秘香艳的秘闻情史开始在联邦上层社会乃至普通民众之中渐渐流传开来。数月之前,蒋公子更是在星网上公开否认了与联邦新生代天王偶像萨缪尔.比安奇的情人关系,声称俩人多年前已正式分手。至于薛荔,直接支付大笔封口费打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戏剧学院在读生而已,并没有掀起多少浪花。 两个年少时在高门之中最为放浪形骸的风流贵公子,如今联邦实际上的掌权人,竟是与同一名小女孩儿一心一意地关上门过起日子来,真叫全国上下都惊掉下巴。民众之间兴奋猎奇者居多,自然不乏大批道貌岸然之士声讨此行荒诞不经,有失国体。然而沉少司令与蒋公子二人声威日重,乾坤独断,些许不协调的声音在明面上很快被压下去。至于私底下,只要不传到童小姐耳朵里,两位一贯狷狂不羁,权当是牛背上扯根毛,毫不在乎。 而童小姐的照片、私人信息乃至完整的姓名则从来没有在星网与公众中曝光过。 司令府里伺候的人都是筛选再筛选,最后由沉少司令与蒋公子亲自拍板,俱心思灵巧,讷言敏行,在叁人之事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浑然将自己当作瞎子、聋子、哑巴。 在军校有韩弗理.戈力岑鞍前马后照料。戈力岑少爷在沉少司令与蒋公子面前唯唯诺诺,巴结讨好,在外头,即便是联邦豪门贵胄中,也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背靠沉氏,家族正是如日中天的上升期,本身擅长见风使舵,两面叁刀,如今更得沉少司令的看重,越发一呼百应,不可一世,谁不要命敢撞上来找死? 因而这几年,童小姐被照看得滴水不漏,四周竟是风平浪静,没有一点不和谐的响动传到她耳内。 克伦威尔神游天外,脸上笑容始终温和敦厚,“艾德里安女士的女儿已大好,不过孩子年幼,终究还是希望在母亲身边生活。”伯莎.艾德里安压根就不曾结婚,何来子女。 维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略有些失落,不过母女亲情乃是天性,也就罢了。倒是勾起了对自己母亲的思念之情,随即拨打方瑾儒的通讯器,一听,占线,只得挂断,稍待片刻,再拔了两回,仍然占线,这时有仆人请她去小餐厅用晚餐。饭后又试图联通,却是关机了。 母亲许是事务繁忙,无暇理会我。维桢怅然若失地忖度,打算过几天再联系母亲。 叁日之后,已成死别。 罗霂兰帝国核心星区堡莱克西斯,首都星伊利丹,西萨克瑟亲王府。 方瑾儒再次拒绝了远在克蔺贡战场的莱昂.垌文迪许的通话请求。她心急如焚,不耐烦继续与他争辩纠缠,直接关闭了通讯器,拔下绾着鬓发的并蒂海棠花赤金长簪,毫不犹豫地反手扎在薄如蝉翼的颈脖上,她扎得不深,然而皮肤太白,衬得那道流淌而下的血线艳的炫目。 “瑾儒!” 发现方瑾儒关闭通讯器,立刻转接到王府总管芯片全息视频通话上的莱昂.垌文迪许骇得嗓子都破音了,“你别冲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答应你,老子什么事儿都答应!”转头冲跪了一地的亲卫仆人狂怒地咆哮,“一群废物!还不快点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办!他娘的赶紧给老子传医生!夫人但有半分不好,老子回来亲手一个个活剐了你们!” 大群王府医务人员在矫健凶悍的亲王近卫半推半拖之下火速赶至。 方瑾儒肩背挺拔,坐在紫檀雕花椅子上让医生替她处理伤口,心内的焦虑没有半分缓和。 “瑾儒,我已破开壁垒进入异界,无奈这个世界一丝灵气也无,此方天道对我抵触甚深,我无法久留,最多不会超过五天。你一定要与维桢在一处,切莫分开!四十八个时辰之内,我必至!” 四十八个时辰,九十六个小时,堕久四天之内会找到自己,五天之内必须离开此方世界! 启用西萨克瑟亲王府的专线通道,驾驶莱昂的私人星舰,叁天之内必定能接到维桢;谁知入港申请被赛罗星私人星舰交通管理局驳回,对方甚至没有给出具体的航道系统修复时间,只是笼统地补充了一句十二小时至数天不等。 大型民用飞行器从罗霂兰首都星到联邦赛罗星最快需要四天!如今离她得到堕久的信息已过去五个小时。 堕久对她可谓千依百顺,然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五天之内接不到维桢,堕久绝对不会再顾及她的意愿,直接将她带走!若是面临失去自己的风险,堕久会不假思索地舍弃维桢!她不能再一次失去女儿! 闲杂人等离开后,方瑾儒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征用一架大型民用飞行器;要今晚最早出航的一班;所有乘客暂且扣押起来,待飞行器驶离联邦边境方可放他们离开,十倍补偿这些人的损失;所有消息封锁,所涉人员全部隔离,离开联邦之前绝不可泄露半分!” 亲王近卫队队长不动声色地睐向全息视频中的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近卫队队长恭敬地领命,迭声指派了数名亲卫火速办理。 莱昂脸色阴沉,两道凌厉的眉毛拧作一团。方瑾儒只道要尽快接到维桢,其他一概不肯分说。他从克蔺贡星夜返航,最快也得两天,自己几乎要跪下来哀求她,她却寸步不让!视线落到方瑾儒脖子上精心处理过的伤口,心疼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压根不敢再作任何阻拦。 方瑾儒想到自己亲手替维桢缝制的胭脂红绣海棠花小袄,此刻被小心地放置在宫殿的主寝室内,莱昂心思细密,怕是带不走了,以免被他瞧出端倪;她轻轻抚摸腕上火彩浓艳通透的桃红碧霜晶手串,心中一动,扬起脸,与全息屏幕里的莱昂.垌文迪许四目相接,他深邃紫瞳中的爱意几乎喷薄而出。 方瑾儒睫毛轻颤,眼睑略垂,柔声道:“你无需担忧,我定然安好无恙。” 莱昂一瞬不瞬地凝眸于她,“瑾儒,你务必等我回来。我必令你高立云端,俯视天下众生;你心之所向,无所不至,目之所及,无所不从;高车驷马,堆金迭玉,这世间一切权势荣华,任凭你予取予求!” 低沉的嗓音蕴含了千般祈求,万种情深,“莱昂.垌文迪许对天起誓,对方瑾儒之心坚如磐石,万世不灭!” 前后两世,自己何曾求过权力富贵呢? 相伴数十载,如许深情,终是要辜负了。方瑾儒不禁怅然,再次拨了拨腕上莱昂送她的手串。 此时,下人来报车驾已备妥。 “我去了,你且保重。”纤长妙目往莱昂成熟英俊的脸庞一转,不再多言,款步姗姗而去。 莱昂炙热如火的目光贪婪地追逐着她丰姿绰约的背影。 二十岁时,她以年岁渐长,男女授受不亲,恐惹人非议为由,自西萨克瑟亲王府搬出。 二十五岁时,她坚持二人名份早定,需守师徒之礼,远之则逊,近之则不恭,执意离开罗霂兰皇宫,住进她本人一手布置的方氏宅院。 二十八岁时,她亲手设计一则“罗霂兰的蓬帕杜夫人”谣言,令他心生愧疚,自愿放她离开堡莱克西斯星区,远远避世叁十年。 他心爱的女人,永远在离他而去,始终决绝,从来不曾回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除了维桢,旁人在伊丽亚利眼 方瑾儒回头了,容色绝代,风姿倾城,清音萦萦,微风振箫般缠绕在莱昂耳侧,“我不在乎那些,只愿你平安无事,一生顺心如意。” 莱昂目送方瑾儒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外,大手一抹脸,水迹斑斑。 大殿之内,亲王府总管等人早已诚惶诚恐地跪倒一片,无人敢抬头直面君颜。 莱昂伸手切断了视频联接,淡声问道:“夫人会回到我身边吗?” 凯兰.垌文迪许蹲跪在他跟前,秀丽冠绝的脸庞伏于他膝上,缓声细语道:“自然。五千亲王近卫军,曾陪伴父王征战数十载,武力强横,名扬天下,合力可击杀十数当世强者。倘若真有谁能从他们手中带走夫人,即便是龟缩在亲王府,恐也于事无补。” 莱昂慢慢地点了点头,“凯兰所言有理。夫人她,绝对不可再离我而去。”他低头俯视儿子,“凯兰,若失去夫人,你父亲余生再无生趣。” “父王宽心。这世上无人可以自您手上抢走夫人。” …… 凯兰.垌文迪许跪在床前,紧紧攥着父亲的手,眼泪一滴滴打在雪白的被褥上。床上一贯顶天立地的男人无知无觉,没有像以往那样,见到他不如意,一面骂他小儿作态,一面竭尽所能,将他想要的一切捧到他面前。 “父王,我们都以为这世上无人可以将夫人带离,如果,如果不是人呢?倘若是无常的命运……父王,夫人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离开我,凯兰需要你……”他捂住脸痛哭失声,“夫人,夫人你回来……父王与我深爱你,我们不能没有你,妹妹不能没有你……” …… “妈妈死了!妈妈死了!”维桢蜷缩在床上,满脸泪水,鬓发和后背被冷汗湿透了,连续哭了两天,原本娇嫩的嗓音沙哑得似在砂石地来回碾磨了数十遍,早听不出原来的音色。 离床两叁米远站满了仆人和医务人员。有名长相与嗓音都异常柔美的护士在上司的示意下一面缓声安抚,一面慢慢试探着走近了两步。维桢立刻尖叫起来,本就破败的嗓子凄厉得似杜鹃泣血一般。 在她的视线死角,克伦威尔.金打开的全息视频里,沉飞与蒋晗熙本就铁青的脸色骤然难看得活似死人一般。克伦威尔忙闷咳一声,那名护士浑身一颤,忙不迭地地退了回去。 维桢慢慢止住了尖叫,又再抽抽噎噎起来。 啼哭声戛然而止,她娇小的身子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剧烈地抽搐起来,喘息声急促得叫听到的人恨不能将手伸进嗓子眼里,把自己的气管尽数堵起来才罢。 沉飞凤眸猩红,胸口抽痛,不忍心再看,关上声音外放,一拳狠狠地捶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蒋晗熙垂着头,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雪白的脸,他的嗓子早破了音,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艰难地吐出:“你说要是咱俩死了,桢桢会这样伤心欲绝吗?” 沉飞自嘲一笑,“若是桢桢知道我俩的作为,恐怕恨不得亲手送我们上路呢。”渐渐的,那点笑意变得古怪而残忍,“你知道我最内疚的是什么吗?在心里面,其实我是庆幸的。”一转头,与蒋晗熙浅绿色的眸子正正撞上,彼此的心思如出一辙,不言而喻。 硬件设备无论是修是换,所需时间相对明确。以系统数据异常,需紧急维护为由封锁赛罗星私人星舰航道,是因为软设备修复的时间弹性大,看不见摸不着。按照惯例,主系统出问题,最快的话,半天可恢复使用。 而方瑾儒征用的民用太空飞行器,是入港申请被驳回之后,当日最早出航的一班,离赛罗星私人星舰交通管理局发出回复尚不到叁个小时。 方瑾儒绝对不是一个随和之人,相反,日常里养尊处优,规矩奇大,又惯来乾纲独断,不知道妥协为何物。况且前几十年都等了,如今却急切至此,连半天都等不得?事出反常,正是说明情况间不容缓,不得不为——那异世之人即将到来且需紧急离去!她若无法在四至五日之内接到维桢,恐要母女分离! 沉飞与蒋晗熙不约而同心脏紧缩,后背生寒,青天白日的出了满身满脸的白毛汗。俩人当时身处克蔺贡战场,鞭长莫及。若非方瑾儒乘坐之飞行器爆炸,此时此刻,二人与维桢已身处不同的时空,永生永世,恐再无相见之日! “异人之患已尽消。”蒋晗熙唏嘘一叹。 沉飞深深地看一眼屏幕里的维桢。 他与蒋晗熙的举首加额是建立在维桢的肝肠寸断之上,难免于心有愧,随着她狠喘了几声,迁怒般咬牙切齿骂道,“伊丽亚利这废物呢?都他娘的两天多了!难道他也发生星尘对冲爆炸了?那他最好指望自己也炸成灰烬,不然老子亲手给他挫骨扬灰!” “闭嘴!来了。”蒋晗熙制止他发疯,紧接着捂嘴咳了几声。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大步闯了进来。他这两年身量直逼沉飞与蒋晗熙,比屋内众人高出一大截,容貌英俊得邪诡,幽蓝近乎透明的瞳孔,斜飞入鬓的浓眉,细腻光润的蜜色肌肤,嘴角微微呲开,两颗犬牙寒芒凛凛,野性十足。遒劲强悍的肌肉包裹在裁剪精致优雅的黑色军服里,勾勒出鲜明性感的线条,肩宽腰窄腿长,张扬狂放,兽性难驯,男性荷尔蒙浓烈得简直喷薄欲出。冲击力太强,所有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在他身上,维桢之外的所有女性都本能地身体发热,脸颊通红,险些站立不稳。 沉飞和蒋晗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活像上了调色板。 除了维桢,旁人在伊丽亚利眼内简直跟路边的一颗砂石、一株野草无甚区别。 “维桢学妹?”伊丽亚利径直冲到床边。 众人阻拦不及,一时皆脸色发白,神情惊恐。 想象中失控的情况并没出现。维桢听到熟悉的声音,扬起泪迹斑驳的小脸,目光透过朦胧的泪眼落到近在咫尺的高大男人脸上,“伊丽亚利学长?” 四年未见,伊丽亚利眼内的情意根本无法收敛,喉咙已经完全哽住了。他坐到床沿,小心地挽起维桢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如履薄冰般贴到自己脸上,艰难道,“是我,小宝贝儿,我没有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不在想着你。”怜惜不已地以指腹摩挲她苍白不见半点血色的小脸,“小宝贝儿,你别这样,你妈妈泉下有知,必定不愿见你如此哀毁逾恒。” “所以妈妈真的、真的不在了,不要维桢了,是吗?”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其实没有一个人敢把方瑾儒的死讯告知维桢。 她脸上的表情脆弱得彷佛稍微一碰,就要碎作吉光片羽。视频内外的叁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瞳孔一缩,心中似是压了千钧巨石,沉甸甸几乎喘不过气来。 伊丽亚利爱如珍宝般将她拥入怀内,“这个世上没有人舍得不要维桢。伯母她、她两日前乘坐飞行器,不幸发生了星尘对冲爆炸……维桢,维桢你……”维桢的神情让他不忍心说下去。 “乘坐飞行器?妈妈不喜外出。”她的身子一僵,紧接着微微打起摆子,“妈妈来联邦接我对不对?是我,是我害死了妈妈!我要活不成了!活不了,维桢不能活了……” 她脸色煞白,声音越来越尖利,简直似刀刃一般割裂了空气,吐息间隐隐带着血腥味儿,下一刻,彷佛触电一般痉挛作一团。 伊丽亚利肝肠寸断地抱紧她,“不是这样!维桢,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别说了,宝贝儿,求你别说了……” 维桢果然不知道高等级的私人定制星舰和飞行器,能最大程度抗击星尘对冲爆炸,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所以半点疑问皆无。沉飞与蒋晗熙做了什么,伊丽亚利此时已猜到几分。他不敢也不愿违抗师父,面对心爱的女孩儿,愈发措颜无地。 维桢充耳不闻,拼命地摇头,一颗连着一颗泪珠混合着豆大的冷汗滑过脸颊。 身子剧烈地一颤,单薄的背部高高弓起来。 伊丽亚利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惊恐万状地看着维桢“哇”一声呕出大口血水,双眼往上一插,仰面昏厥了过去。 “他娘的医生呢?”“医生!”“医生还不快滚过来!”屏幕内外的叁个大男人眼看要发疯暴走,几乎异口同声地咆哮起来。 早在一旁被甲枕戈的十几名医生连滚带爬冲过来。 一群医务人员和数十司令府仆从在叁位阎王的口沫横飞、怒声呵斥中被指使得团团转,折腾了足足叁个多小时,直闹得筋疲?尽,人仰马翻,那金贵的小祖宗才悠悠醒来。 一屋子人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仍鹌鹑似的整整齐齐在一边儿候着,跟之前一般无二,谁也不敢往前一步,更不敢擅离半步。 输了营养液,又歇了一觉,维桢反倒比之前看着添了几分活气儿。 伊丽亚利将她抱在怀内,喂她喝了小半杯温水,替她擦过嘴角,才轻声细语地百般抚慰。 维桢听而不闻。她不再崩溃哭闹,奄奄地偎依在伊丽亚利怀内,大大的杏仁眼寂灭无息地落在虚空的某处,乌黑的睫毛不时颤动,泪珠无声地翻滚而下。 挤满了人的内室针落有声。 伊丽亚利的嘴角动了动,似有所感地将脸隐秘地一偏,与角落处,克伦威尔.金芯片展开的全息视频里蒋晗熙凌厉的目光略微一碰,随即错开。 他碾了碾牙根,捏起维桢才过了两天,已然消瘦不堪的下巴尖儿,径直望入她黯淡的瞳仁,“维桢,你听我说,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绝对不是任何人的错!没有任何人需要为这件事承担任何责任!倘若非要责怪,只能怪无常的命运。维桢,你要怨怼风霜雨雪,星辰坠落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妈妈说维桢……是这个世界 维桢的眸子微微一闪。 伊丽亚利耐心地注视着她。 良久,维桢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 “伯母虽然离开了,但我们还在你身边,莫要再自怨自毁了。”伊丽亚利握住她冷汗淋漓的小手,“生老病死,人之常理。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沉少司令和蒋公子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宝贝儿,你往后乖乖的,听沉少司令和蒋公子的话,好不好?” 长久的教养和习惯让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需要沉飞和晗熙哥哥的关爱和照拂,自然该顺从他们,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 “桢桢,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留在母亲身边,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桢桢……你可以背信弃义,可以放纵无度,可以肆意妄为……” 母亲曾经说过的话,猝不及防在脑海回响,仿若惊雷劈下,把条条框框束缚着的人生信条击毁了一角。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母亲不在了,人世间的一切彷佛都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意义。她突兀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是这样的吗?我不知道……” 伊丽亚利失神地凝视她稚气未脱的小脸,一时有点举棋不定。脸上乍然被刀刃划过似的刺痛,一转头,与全息视频里沉飞和蒋晗熙如有实质的视线正正撞上,彷佛被两头史前凶兽紧盯着。他浑身汗毛竖起,脊梁骨发冷,不敢再犹豫不决,低头对维桢道:“小宝贝儿听你妈妈的话吗?” “我一直都听妈妈的话。”维桢迷惘的双眼略微聚焦。 “好孩子,既然这样,你很该听从沉少司令和蒋公子的吩咐才是。他们代替伯母照顾你惯宠你。你依顺二位,与你对伯母瞻予马首并无二致,对不对?如此,在另一个世界的伯母,才能够安心呢。” 是一样的吗?维桢怔怔然,“这样会让妈妈高兴?” “自然。维桢就是个孩子,小孩子当然需要大人的安排和照料才能正常生活。不会有任何事情,比维桢过得健康快活更使你妈妈高兴的了。”伊丽亚利想到与蒋公子的约定,一咬舌根,满嘴血腥味儿,凭仗着疼痛,把余下的话艰难地道出,“如今,这个世上,难道还有谁比沉少司令和蒋公子更爱维桢吗?” “没有的,他们对我最好了。”维桢脱口而出,继而记起了父亲,以及母亲生前对自己的告诫。 “你对你父亲感情最大的回报,就是从今日开始,不要再试图联系他,接触他,最好连一声都不要问,彻底忘了这个人。” 一时百味杂陈,泪如雨下。 “无论是沉少司令,蒋公子还是我,都爱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如果有一天,我们为你死了,那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够无忧无虑地继续生活下去。”他与维桢泪目相接,眼眸之内情深一往,“小宝贝儿,难道你觉得伯母不如我们这样爱你?” “妈妈说维桢……是这个世界……她唯一爱的人。”每吐出一个字,都彷佛是自心头上扯出一块沾满鲜血的肉,籍着精神上尖锐的痛楚,身体反倒刺激出一股奇妙的生机,眼中诡异地绽放了一点光彩。 伊丽亚利自觉该欣喜,然而与这点天真蒙昧的光彩相触,不知何故一阵心虚,竟彷佛有点不负重荷,故而微微别开脸,只依着计划继续劝道,“维桢,伯母已经不在了,你若不好,沉少司令和蒋公子难免忧心忡忡,心神迷乱,战场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兵败将亡,身首异处。你难道希望这样?他们通通都似你的母亲那般……” 这个假设犹如张牙舞爪的厉鬼,将丧母之痛编织而成的那层沉重黑怖的帷幕蛮横地撕扯开一角,渐渐地,恐惧与无助自心底腾起,维桢彷佛恶梦初醒又被拖进另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漩涡。 她扯住伊丽亚利的衣袖,仓皇失措道:“不行,不行,我不要沉飞和晗熙哥哥出事,妈妈、妈妈不在了,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母亲去世,父亲无法靠近,莱昂叔叔对自己是爱屋及乌,屋子已毁,梁上的小乌鸦又该何去何从?顷刻间,沉飞与蒋晗熙成为了维桢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成了。”蒋晗熙轻声道。 沉飞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瞟一眼伊丽亚利,“你许他什么了?这混账东西可不是扯线木偶,惯是无利不起早,定是有所图才这样卖力。” “我答应他一年见一次桢桢。” 这是报复自己捅破他心思的事?沉飞额角一抽,本待发作,突然记起伊丽亚利舍身挡在自己前面的样子,心中不由一软,谅这小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蹦跶不起来了,“那也罢了。”又冲蒋晗熙皮笑肉不笑道,“你蒋大公子在算计人心这一块啊,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蒋晗熙对他话里讥讽之意一笑置之,“无甚高明之处,不过是摸准了桢桢的脉而已。”顺道给这不留余地的混蛋找点麻烦。 沉飞微微一愣,柔声道:“这个世上除了桢桢,还有谁值得我们这样费尽心力,竭思殚虑去讨好谋划呢。” “她自然是绝无仅有的一个。”蒋晗熙也是神情一缓,唇齿间尽是缱绻缠绵之意。 视频外,“没有人舍得离开维桢。”伊丽亚利继续循循善诱,“往后就让沉少司令和蒋公子替代伯母一直陪伴疼爱维桢,好不好?” 维桢亲近伊丽亚利,极其依恋信任沉飞与蒋晗熙。从亲近的人嘴里说出的关于这个世上最让她眷恋信赖的两个男人的好话,信服力无疑是加倍的。 她垂着头,十根细白的小手指纠结地缠绕在一起。 视频内外的叁个男人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她一双素手推来搡去,揉作了一团。 “好罢。” 沉飞与蒋晗熙胸膛里悬起了足足两天两夜的心,终于‘噗’一声落回原地。然而片瞬之后,眉心再次蹙紧,情知现今种种手段不过是缓兵之计,于维桢而言,丧母之痛,痛彻心扉,唯有时间可以慢慢治愈。 “我会乖,会听沉飞和晗熙哥哥的话,”维桢的视线落在大开的房门口,然后充满希冀地转到伊丽亚利脸上,“那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看我?他们还在执行军事任务吗?我想他们。”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意再次直冲眼底,鼻尖一阵发酸。 伊丽亚利不忍与她对视,幽蓝的眸子垂下,嘴上情真意切,“沉少司令与蒋公子仍被困在克蔺贡帝国战场上,暂时脱不了身。维桢,你要知道,但凡不是身不由已,就算天塌下来,他们都恨不能背生双翼回来陪伴、安慰你的。战士们浴血奋战,百折不挠,二人乃联邦军队之战魂,如何忍心临阵返回,致万千同胞战友于不顾呢?”他狠狠地挫了挫后槽牙,感觉自己成了一具被人操纵的扯线木偶,满嘴口不对心的狗屁谎言。 维桢最为敬重保家卫国的军人,闻言自责不已,“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定然是以国事为先。我会乖乖等他们回来的。妈妈不在,我心里难受极了。沉飞和晗熙哥哥在战场上,刀剑无情,我也担心,我想妈妈,也想沉飞和晗熙哥哥……”扁了扁嘴,泪珠‘滴滴答答’打在握成小枣子似的雪白双手上,微微扬起晶莹剔透的小脸,娇娇怯怯地抽噎起来。 “宝贝儿如果还算任性,这天底下就没有乖孩子了。”伊丽亚利将蒋晗熙吩咐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心里一放松,不由眷慕不已地将维桢一双小手拢在掌心,娇软如水,腕白肌红,差点忍不住要含到嘴里去;贴到她雪白的颈脖间深深地吸一口,稚嫩甜润的香气扑了满脸。他一下子就硬了,忙低下头去掩饰几乎是狰狞的表情,真恨不得将怀里这朝思暮想的小尤物活吞了。 沉飞和蒋晗熙听得心花怒放,又是止不住的心疼怜惜,爱极了她乖顺体贴,更被她楚楚可怜的动人情态惹得心痒难耐,简直忍不住要直接从虚拟屏幕跳出,将那小东西整个儿攥到手心儿去宠爱。 沉飞狠吸了两口烟,“不行,我得立马赶回去,不亲自陪在她身边儿,老子还是没法儿安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他在沈飞与蒋晗熙跟前扮演俯 “不行。”蒋晗熙的声音冰冷,语调没有半点起伏。 “没错,我已经把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知情的人全部遣往偏远星球,暂时安置控制起来;无论谁去查,都会发现,那一日赛罗星私人星舰航道主系统数据发生紊乱,整整一天,主系统连同所有子系统,都在紧急升级修复。不过在短期内,这些证据没有用。” 蒋晗熙转过头来,浅绿色的瞳仁内,是深邃的黑怖阴影,“我俩做贼心虚,乱了阵脚,没有在事发第一时间回去安慰她陪伴她,这两日里甚至不敢主动联络她。以桢桢现下的精神状态,单凭这一点,一旦她把方瑾儒的死与咱俩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她不会给我们半分解释的机会。哪怕将全天下的证据卷成一团掷到她面前都没有用。”他眸色冰冷,刀锋般寒光逼人,“桢桢的性子,你应该最了解。事涉要紧之人,若结果违背了她的意愿,她会张皇失措,慌不择路,甚至不敢当面与你我对质,大抵是一走了之,逃得越远越好吧。”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如今既派了伊丽亚利代替你我,又扯了战事、国事这样的大旗,如果食言,难保桢桢不会起疑心。沉飞,既然我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坦白从宽,开弓没有回头箭,绝对不能与此事扯上丝毫关系。” 沉飞发热的头脑和充血的下身均被一大桶冰水泼蔫了。 他一言不发,仰起头,目光放空,凤眸间或闪过一丝红芒,尖锐得似能刺伤人眼。 蒋晗熙神色一煦,安抚地拍了拍他僵直的肩,“不必过虑。事缓则圆,只消熬过这一、两年光景,则大有转机。一是时过境迁,她理智回笼,不至于妄下定论;第二呢,桢桢她就是个小孩子的脾性,她亲近谁,心里的天平就倾向谁。如果今日易地而处,出事的是你我,桢桢绝对不会质疑她的母亲,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大抵就是在心底默默伤心罢了。” 沉飞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蒋晗熙倒是苦中作乐地哈哈一笑,“好了,跟人小孩子的妈妈争风吃醋,您沉二少就这么点儿出息?”正了正脸色,“小孩子的是非观薄弱有利有弊。过得两年,此消彼长,再深厚的母女之情也淡一些了,咱们在她心里的分量反愈发重,便是得知了真相,她也会稍微偏着咱们,顶多就是闹几场,耐心点儿哄哄,保准翻不过天去。” 沉飞缓缓点头,又听蒋晗熙道,“维桢不知道最高级别的私人飞行设备能抗击星尘对冲爆炸,这是个双刃剑。如无人提醒,她绝对不会将方瑾儒的意外与咱们联系在一起。” 星尘对冲爆炸发生的概率实在太低,大部分人根本连提都不会提这个话题;维桢出行乘坐的都是私人星舰,本就无这方面的顾虑,身边的人无缘无故谁会专门与她谈论此等不详之事? 又想到方瑾儒的丧仪与莱昂.垌文迪许仍昏迷一事,眉心一紧,沉声道:“司令府里的人,军校里有可能与桢桢接触的导师与学员,罗霂兰交流生……” 沉飞颔首,“罗霂兰交流生就暂时遣返吧,桢桢毕业之前不许他们进入联邦。罗霂兰大使馆多次致电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以母丧与西萨克瑟亲王病重为由,要接桢桢回国,我都下令直接拒了。”方瑾儒离世,镇山太岁没了,沉飞与蒋晗熙自然不需要再缩着脖子做人。 “横竖还有一年多点儿桢桢就毕业了,之后顺理成章地呆在家里,我俩也能放下心来。” 召副官上前,下达严令,不许任何人在童小姐跟前提及与罗霂兰帝国和太空穿梭旅行相关的话题,以免她触景生情,又吩咐副官协同秘书与司令官邸总管家立即去办。 副官行了礼正要离开,被蒋晗熙叫住。 “告儿他们,祸从口出。谁敢口没遮拦,叫童小姐一时不痛快,我与你们沉司令,就让他一辈子都痛快不了。” 副官抬起头,与蒋晗熙四目相接,彷佛一头撞入深不见底的黑魆漩涡,一时后颈发寒,毛发耸然,忙不迭地应声退出去。 蒋晗熙捶了捶前额,“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苦笑,“该狠狠心,一出事就赶回去守着她。畏首畏尾,破绽百出。难怪说爱情让人降智呢。你我一遇上桢桢,脑袋跟被驴踢了一样,净他娘的出昏招。” 沉飞沉声道:“多想无益。如今只有尽快拿下克蔺贡,才能名正言顺回去见她。” 俩人的注意力回到全息屏幕里的维桢身上。 维桢彷佛一张拉紧的弓弦,被一点一点地放松,如今精神舒缓下来,身旁又有一个能够依靠的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再被他安抚地一下一下摩挲着后背,眼睑一沉,伏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小祖宗总算消停了。 视频内外的众人紧绷了两日两夜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 伊丽亚利迫不及待要与心爱的女孩儿独处,满屋子的人在他眼内顿时成了一万伏的炽光灯,刺眼无比。他拥紧了维桢,长腿一伸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吩咐,“将小楼第四层收拾出来,我暂时住在那儿。你们都下去吧,别吵着童小姐。”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是整个联邦当之无愧的第叁人,众人恭声领命退了下去。 唯有克伦威尔.金犹豫不决。他自然敬畏伊丽亚利,然而伊丽亚利压根不掩饰对童小姐的情意,沉司令与蒋公子将童小姐视作禁脔,向来不容许任何男人指染,两位离开前耳提面命,务必保护童小姐…… 伊丽亚利阴戾的目光刀刃一般扎在他脸上,“你敢不听我的话?” 他是联邦九大世族费尔南多家的公子,十五岁时更因体内的狼王血脉完美显性而被秘密立为下一任家主,整个家族上下都捧着他供着他,众星捧月,不可一世。入读军校时就敢跟对学员有绝对压制地位的教官叫板。后来被沉飞收为嫡传大弟子,沉飞视他如亲子,对外毫不掩饰对他的宠爱看重,如今水长船高,更是万万人之上,高不可攀。 他在沉飞与蒋晗熙跟前扮演俯首听命的儿子,好宽两位阎王的心;在珍爱的女孩儿面前装温柔体贴的孙子,去讨她欢喜;在外头,早已习惯了一言九鼎,无人敢逆。 克伦威尔汗毛倒竖,头皮发炸,‘扑通’一声跪下来,“大公子息怒,属下不敢!” 沉飞冷冰冰的话一字一顿从全息视频里传来:“大公子的命令跟我说出来是一样的。再有下一次,你就不必留在司令府了。” 私下里打归打,骂归骂,当着外人,沉飞从来没有给过伊丽亚利没脸。 伊丽亚利是他的大弟子,将来必定会继承他的衣钵。这是他留给自己与维桢的子嗣最可靠的臂膀,最锐不可当的一把刀,未来的护国大将军。他铁定不会再碰其他女人,若天不见怜,与维桢没有亲生血脉,那么伊丽亚利就是储君,帝国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这些年,他与蒋晗熙对维桢的感情越发深厚。爱子之深切必为之计深远,二人对待维桢,如妻如女,事事经心。布幼煞穆虫族女皇实力远在二人意料之外,竟再一次在大军压境,严阵以待的情况下逃脱,已成心腹大患。 二人心生不详,虽未言明,早有了共识,若不幸俩人皆中途陨落,伊丽亚利就是第叁个托孤之人。君臣有别,伊丽亚利的威严自然不容下头的人冒犯半分。 克伦威尔退下之后,沉飞拨通了徒弟的号码,上来先赞一句:“好徒弟,这事儿办得不错。” 伊丽亚利对自己师父的套路早就了然于胸,一声不吭,等待下文。 沉飞暗骂一句“混账玩意儿”,懒待再装父慈子孝,直截了当道:“记住老子说过的话,绝对不许你动她!我的手段你最清楚!你骨头够硬,嘴够紧,桢桢玻璃心肝,七情上脸,丁点事儿都藏不住。” 伊丽亚利瓮声瓮气道:“徒儿不敢。况且维桢学妹正伤心着呢,我又不是禽兽,挑这种时候欺负她。” 正被维桢娇弱妩媚的情态惹得浑身冒火,挠心抓肺的两个男人俱脸色一僵,感觉有被内涵到,还没法跟他算账。 欺师灭祖的狼崽子!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中听的话!偏维桢不让旁人接近,这火烧眉毛的,根本找不到替代他的人。沉飞二话不说,切断通话。 伊丽亚利跟他师父也是相看两相厌,正中下怀,一转头趴到床前眼也不眨地注视着维桢,顿觉神清气爽。虽心疼她,心底却欢喜极了,做梦也想不到此生还有与她光明正大地朝夕相处的机会。 “妈妈……”怯懦懦,彷佛失恃幼兽的哀鸣;小脸犹带病容,极白中透出一点淡青,名贵翡翠似的剔透质感,秾艳微翘的小嘴微微嚅动,鸟啼花落般撩动人心。 伊丽亚利看得两眼发直,心脏‘扑通扑通’透过胸腔,急剧地跳动,几乎要从胸膛直接蹦脱出来,不由狂乱地轻呓:“小宝贝儿,实在太美了,叫我怎么舍得放弃……” 第一百七十九章只有想着维桢小学妹,才会硬 他忍不住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女孩儿不沾染半点俗世声色犬马的纯净气息,甜润的香气混合着生嫩的奶味儿扑了满脸,一时神魂俱乱,横跃上床将她整个儿攫入怀内,急不可耐地吻上嫣红的唇。 维桢惊恐地挣扎起来。 “别怕,别怕,小宝贝儿,不用害怕的,是我呢。”伊丽亚利连忙安抚她。 维桢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亲近之人的声音,随即安静下来,还细声细气地轻唤一声:“伊丽亚利学长……”波光粼粼的秀眸掀开一点,又安心地缓缓阖上,乖驯地伏在他宽阔强健的胸膛上,柔若无骨的一小团,娇嫩丰盈,毫不设防,任人宰割。 伊丽亚利倒吸一口凉气,“小心肝儿,这样可人疼,难怪师父与蒋公子一刻都不舍得离了你。”大手迫切地撩起她的睡裙下摆,被大片冰肌玉肤晃得眼花缭乱,手掌战战兢兢地贴在上面,触之微凉,细腻似凝脂一般。他心尖儿一颤,腰眼一麻,遏止不住往腿间探去。 一只雪白的小手微抖着攥住他两根修长的手指。 伊丽亚利狠喘了几声,凑到她剔透的耳廓哀求道:“小宝贝儿,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让我看一眼,成不成?” 维桢整整哭闹了两天,如今躺下来,头脑昏昏沉沉,意识一片蒙昧不清,依稀听见不会动自己,遂放下心来,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灯光投下来有些刺眼,便将脸埋到男人的胸前。混混噩噩感觉一条腿儿被拽起,小裤被扯开,随后炙热的吐息重重地喷在敏感娇嫩之处,头脑尚未清醒过来,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小嘴张圆了就要哭喊,下一秒已被牢牢捂住。 她浑身虚软,无法挣脱,幸而身上之人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那目光犀利热烈得,彷佛有实质似的,连肌肤都被灼疼了。耳畔全是男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夹杂着些窸窸窣窣的奇怪动静,健硕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成熟男性浓烈的气味儿和凌厉的侵略性,热气腾腾似蒸笼一般将她密不透风地禁锢其内。 良久,随着沉哑悠长的一阵低喘,刺鼻的栗子花味道扬起。 伊丽亚利既有纾解的满足,又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求而不得。他想要维桢,他爱她如命,想进入她的身体作最亲密的接触,与她灵欲合一,想得几乎快魔怔了。 伊丽亚利在联邦一众高门子弟中算得上洁身自好——不养情妇,没有任何桃色绯闻,甚至从来没有交往过正经男女朋友。维桢是他的初恋,在遇到维桢之前,他甚至没有接过吻。 他自然是有性经验的,单纯地发泄欲望,无关情爱。 他是联邦九大世族的公子,费尔南多家族的未来家主,伺候他的美婢姣童无数,一个个前赴后继往他身上扑,盼着飞上枝头,一步登天;在外交际,各式美人流水价似的送到他床上,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只为讨他的欢心,博他一笑。 他虽不好女色,年龄地位摆在那儿,遇到实在看得入眼的,也不会拒绝。爱上维桢之前,不说是阅人无数,总也称得上经验丰富。 他二十六时初遇维桢,一见倾心,再见情深,真挚纯粹地爱着她,始终炽烈如火,始终一往无前。如今叁十一岁,五年期间,再也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一个指头。实在难受的时候,就跟现在这样,念着心爱的女孩儿,自己用手解决。 当然,哪次都比不上这回爽——温香软玉抱满怀,更是一窥天底下最动人的景致。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造化之精绝,竟有人的身体细节能精雕细刻,巧夺天工至如此程度。 从一个半大少年长至成熟强壮,手握大权的男人,维桢是他生命里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无疑是个十分成功的男人,金钱,地位,权势,无数年轻男女的爱慕、追捧、尊崇,自身强横无比的武力——世人孜孜以求的一切,唾手可得。 即便没有爱情,他的人生依然精彩无比,依然叫无数人口角流涎,心慕力追。 然而就因为少了那么一笔,他的心头永远空虚,他的人生永远缺了一角,永远带有遗憾,注定不能完满。 平复下来后,不着急更换污脏的裤子,抱起维桢,爱怜不已地吻她。这次终于不需要浅尝辄止,含了娇娇软软的小嘴,吮尝了许久,又半诱劝半威逼地哄得迷迷糊糊的小人儿掀开了一点儿唇肉,立时从紧密相贴的缝隙里顶入自己湿漉漉的舌头。 唇齿相交,水声淋漓,伊丽亚利勾着维桢凝脂般的舌尖儿,贪婪无度地又吮又嘬。 这小东西哪哪都又香又甜,连口水都蜜似的可口,偏驯服得跟樽冶丽绝伦的小人偶娃娃一样,乖乖地微张着小嘴,让他肆意地舐遍她芳馨细嫩的口腔内壁。 他心火烧得几乎冲上云霄,嘴里热辣辣地往外喷气儿,既疼爱她,又差点遏捺不住冲动要将她摁倒在床强行占了去。 偏已对师父承诺不动她,且实在怜惜她丧母之痛,下不了狠手,只得一面搓揉再次硬挺起来的家伙,一面捏紧了她小小的下巴核儿,恶狠狠地吸吮她嘴里甜丝丝的涎液,鼻端全是带着幼儿奶味的奇妙香气,耳畔是小女孩儿因他越发不知节制的举动而逸出的娇滴滴怯弱弱的啜泣,刺激得他神魂都狂乱了。 他从来不曾如此纵情地亲吻维桢,心理上的满足甚至超越了感官的享受,第二次喷射出来的时间并没比一次长多少。 高潮的余韵一阵阵地从脊椎尾往上激串,他爽得连脑子都不知道搁哪了,餍足地拥紧维桢,不停地急促粗喘,嘴里热腾腾地冒着湿气,“心肝儿肉”“乖宝贝儿”地胡乱喊着,跟条巨型狼犬似的凑到她雪白微凉的肩颈乱蹭乱嘬,随后又想亲她白嫩的小脸蛋疼疼她。 伊丽亚利是个体格强壮、体能奇高的成熟男人。他自觉时间不算很长,维桢的小嘴已被吻得红肿,脖子又酸又僵硬,舌尖火辣辣地刺疼,整个口腔全是血腥味儿。她是个经不住疼痛的孩子,又是惊惧又是羞恼,抽泣着撇开小脸不让他碰。 伊丽亚利哪里受得了她这个态度,忙追过去赔身下气地哄劝,又恬言柔舌地与她诉衷情,“小宝贝儿,别生学长的气好不好?我实在是太喜欢你,太想你,才会一时孟浪行事,绝不敢存心欺辱。宝贝儿,这四年来我没有一刻不在念着你。” 他脸部轮廓的线条日渐硬朗分明,早已长成一名顶天立地,饱含成熟魅力的强大男人,然而一双幽蓝的浅淡瞳仁注视自己心爱的女孩儿时,仍载满了少年人诚挚纯真的爱意,“维桢,我心里自始至终唯有你一人,东海扬尘,世事变迁,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动摇。” 维桢对他亲近怜惜,却实在无甚爱意,怔然与他对视片刻,拒绝的话到底不忍道出,颇有些无奈地抚摩他英俊得邪性的脸庞。 伊丽亚利享受着几根细软的小手指在自己皮肤上划过的绝妙触感,低笑几声,一口含住她几近透明的小耳珠,沙哑着音道,“心肝儿,我是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人呢,自从遇着你,再也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一下。”语调里掺上潮腻的欲念,“我只有想着我的维桢小学妹,才会硬起来,才能射出来。” 维桢雪白的俏脸点染丹铅,既臊得慌,又有些过意不过。饶是她再单纯,也知道,“我没有叫你替我守身如玉”这样的话,在当前情景说出来是何等伤人。 便转过头,低声道:“我不恼啦,学长莫要说这样的话。”到底气不过,道了句,“我嘴里都流血了,好疼的,你也不知道轻点儿。” 伊丽亚利神魂飞越,盯着她朝霞映雪般的绝色小脸,“小宝贝儿,跟沉司令与蒋公子一块住了好几年,怎么还这样容易害羞呢?太可人疼了。” 情知二人尚未真正动她,一时百爪挠心地燥闷难耐,低喘着将大手覆到她腿间,“嘴里出血了?小东西,我还嫌不够呢,真想插进去操你,叫你这里也为我流血。” “你再说这种混账话,我就不理你了。”维桢丢开他的手,韶羞地别过脸去。 伊丽亚利不以为忤,一昧着迷地逡巡着她稍染腥红的秀靥,心中情动不已,扳过她的下颌,在她拒绝前含住她微翘的红唇,大口大口地哺了自己的唾液过去,逼着惊皇失措的小人儿仰起头不停地往下吞咽,纤长柔美的颈脖小幅度地起伏,这种微妙的律动看得伊丽亚利如痴如醉。 第一百八十章一条腿被扣着脚腕拉开,内裤被 属于自己的体液不断地灌入心爱女孩儿体内,这样的视觉效果太具冲击性。 伊丽亚利欲火腾天,早将对师父的承诺与畏惧抛到九霄云外,大手急切地扯开她的睡裙,小心翼翼地探入小衣,攫住一团浑圆挺翘的乳肉,冰肌莹彻,细嫩似酥,触感滑腻的,几乎要从指缝间漏下去。 伊丽亚利粗喘着赞道:“果然是尤物。小宝贝儿,你叫我怎么疼你才好?”言毕又去攥她白嫩修长的腿儿。 维桢被他揉得生痛,偏挣脱不开,嘴里强喂过来的唾液吞食不及,数道银丝自嘴角往下延淌。她心底既怕,又有些反感。 一条腿被扣着脚腕拉开,内裤被扯了下来,伊丽亚利的头颅随即钻进去。 幼弱无助的小小花唇被扒开,女孩儿最娇贵私密的内里细节大刺刺地展露在如狼似虎的男人眼前。 滚烫柔软又略粗糙的大舌头恶狠狠地捣卷入内,放肆地舐嘬粉腻的内壁肌肤,尖利的犬牙甚至不知轻重地啃咬中间娇滴滴的小小蕊珠儿。 维桢疼得尖叫一声,随即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紧了下颌。 沉飞与蒋晗熙是她生命里最亲近依赖的两个男人,对她做这种事情,尚且让她难堪不适,如今竟被第叁个男人如此轻薄欺辱。维桢心里既恐惧又羞耻,怯生生地啼哭起来,偏小嘴被禁锢住,只在伊丽亚利的指缝间漏出一丝半点绝望的呜咽。 那幼童似的小小器官已被舔得出了些水液,越发又嫩又润,米粒似的小口被刺激得微微嚅动。 伊丽亚利看痴了,双眼赤红,浑身冒火,下身胀痛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再次趴下凑近,“小宝贝儿,怎的生得这样?跟不曾发育过一样,让男人怎么插进去操你?”忍不住调笑,“看着倒似小儿尿了一般,偏又香又甜的。” 心生一股灼躁,大嘴把那小东西整个儿含住,舌头一卷,将好不容易亵玩出来的清液尽数舔喝干净,随后把自己的唾液大口大口吐在上头,抹得湿淋淋一片,想着如此俩人的体液交融,餍足得后腰发麻。 他不敢当真强占维桢,心下明白倘若图一时爽快,自己死无丧身之地不说,维桢恐会被波及。 沉飞与蒋晗熙醋性之大,对爱人的掌控欲与占有欲之强,实属天下少见。 “小宝贝儿,不要害怕,我不是真要操你,就夹一夹,不会疼的,乖啊,不许闹,也不许哭,知道吗?” 将那硬挺得突突跳动的粗大家伙抵开两片娇弱的花瓣插入维桢细嫩的腿间。 维桢惊怖欲绝,不敢置信伊丽亚利竟是打算像沉飞与蒋晗熙那样拿她泄欲。 这些男人,无论嘴里念叨着如何爱她,疼她,兴致一上来就不顾不管,没有人会问她一句乐意不乐意。她不敢表现出来,心里其实多是不情愿甚至是厌恶的。 “你可以嫁人,也可以选择不嫁人。可以嫁给安澜师兄,也可以嫁给旁人。若是你都喜欢的话,即便养一百个男人呢,也随你高兴。” “天下男人千万,可知为何母亲偏挑选了你安澜师兄?因为他不会违逆你的任何要求。若是你希望他成为你的丈夫,他就会疼你爱你,若你视他如兄如父,那么终他一生,都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若是你想叫他当一条狗呢,他就得匍匐在你脚下吠叫。” “桢桢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在母亲身边,永远当一个小孩子,侯服玉食,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嗯?” “心肝儿,五年之后,我们离开,你若是想登临仙途,并非毫无可能。” “任何地方!” “桢桢,你心之所向,无所不至,目之所及,无所不往;山河社稷,天地日月;八方秀色,俱可手擥!” …… 只有母亲,想她所想,爱她所爱,给她所需,唯有母亲会设身处地为她打算。这个世上最懂自己,最爱自己,同时也是自己最爱的人,不在了!魂归天外,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再不能相见! 锥心刺骨的浓烈悲痛似剧毒一般贯穿全身,维桢娇小的身子痉挛着猛地一抽,惨叫一声,“哇”的又一次奔出大口鲜血! 当晚整座司令府灯火通明,再次闹得沸反连天,一直折腾到凌晨五点,那小祖宗总算阖上眼,半昏迷半入眠地卧倒在床。 维桢出事,伊丽亚利心惊胆颤,第一时间联系沉飞。 在IB1101星系,师门乃大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伊丽亚利平日对沉飞多有腹诽,心内其实葵藿倾阳,敬慕之极,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尚且不曾如此尊崇信任。 他那双父母对待唯一的嫡子,未来家族一族之主,自然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然而俩人各自在外面养了将近一个连的情夫情妇,零零碎碎生下了多少沧海遗珠,恐怕当事人自己都数不过来,就算把心掰成十块都不够用。伊丽亚利这几年从沉飞那儿得来的关爱比前二十几年从家人处拢共加起来的都要多。 在叁位阎王的高压震慑压迫下,所有人都力倦神疲,身心交瘁,被大发慈悲地允许下去稍作歇息时,人人都感觉苍老了十岁不止。 全息视频内外的叁人六目相觑,脸色透出丝丝灰败。 维桢的身体精心看护着仍是叁灾六难,荏弱不堪——常年沁凉的肌肤;从来没有规律过的生理期;极其脆弱的肠胃;十分容易受到惊吓,夜里经常被梦魇…… 沉飞与蒋晗熙本就担忧维桢的寿数,如今见她急痛攻心之下一连吐了两次血,从心口到指尖都凉透了。 如今人族寿命平均可活到180到210岁,体能精神力双高的强者甚至能翻倍。对于武力已登峰造极的蒋晗熙与几乎快要以武入道的沉飞而言,寿数几乎是难以估量的。如果维桢只能活到100岁,于二人而言,与夭折无异,往后漫漫余生,又该如何熬过去? 伊丽亚利并无许多远愁近虑,他纯粹是被维桢过于哀毁的表现吓到了,又有些为自己的孟浪放纵心虚。待外人都退下,立马扑到床前,一眼不错地盯着和衣而睡的维桢,如履春冰般执起一只软得近乎捏不到骨头的小手,几不可闻地呢喃,“小宝贝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再不敢动你了,千万别恼,心肝儿……” 他身怀狼王血脉,听力奇高,视频内沉飞与蒋晗熙忧惧维桢天不假年的话一字不漏落入耳内,忍了又忍,还是脱口而出:“据闻罗霂兰帝国的方瑾儒夫人赫赫有名,乃仙人降世,数十年从不见半分衰老。维桢学妹是她嫡亲的血脉,怕也是不会老去的,既不老,若不发生意外,自然该是不死。师父与蒋公子与其担心维桢学妹非长寿之相,不如发愁往后你俩驾鹤西归,维桢学妹琵琶别抱的好。” “混账玩意儿!”沉飞骂了一句,‘啪’地中断了通讯,一转头,与蒋晗熙四目相接,不约而同苦笑起来,又都有点微妙的如释重负。伊丽亚利的话虽是揶揄,并非毫无道理。维桢确实禀赋异乎寻常,近五年来相貌气质竟无丝毫改变。 当日韩弗理.戈力岑与沉飞笑言,单论五官,维桢比她母亲生得还好一些,过几年再长开点可了不得。其实维桢容貌之精巧瑰丽已是极致,韩弗理其实是指成熟女性性感诱人的风韵。 上回他见维桢,还玩笑地叹息自己都老了,怎么维桢学妹还是一团孩气。殊不知,沉蒋二人对维桢近乎病态的恋慕,一是源于她绝世的姿容,其次便是那违和得邪异,幼儿般的天真稚气。 两个男人虽不奢望心爱的女孩儿果真永远不老不死,只要能长长久久地添些寿数福分,不至于过早抛下二人而去,便是意外之喜了。 伊丽亚利被维桢两度吐血唬成了惊弓之鸟,虽恋她极深,往后的大半个月里,竟当真说到做到,克制住没再勉强她。 维桢如此绝色,伊丽亚利镇日里只是抱着她玉软花柔的小身子,听她含娇细语,每一分每一秒皆如饮甘醇,令人沉醉不已,只愿时间就此停滞,切勿再往前一步。 念去来、岁月如流。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时光,越是不舍,越是匆匆。 伊丽亚利并不被时间另眼相待。 此方天地能让时光温柔眷顾的二人,一个芳踪难寻,而另一个,倚在他的怀内。 这日午后,伊丽亚利扶着维桢在花园散步消食,有人突然来报:“军中告急,特奉大公子回营处置。” 没头没尾,言之不详的一句话。 伊丽亚利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褪净。 维桢这段日子得他精心照料,时时耐心开导,心头悲苦稍缓,对他十分感念。此刻打量他脸色不佳,忙道:“学长别太紧张,定是能够处理妥当的。我的身体已见好转,你不必忧心。公务要紧,快去罢。” 何来军务呢?不过是两位阎王从克蔺贡战场凯旋归来,不愿意自己在维桢跟前碍他俩的眼罢了。 伊丽亚利不舍地摩挲着维桢白净的小脸,她清减了许多,愈发神清骨秀,风姿怜人。 “嗯,小宝贝儿好乖,没有什么是学长解决不了的。” 他只是眼角略红了红,并不似若干年前那般小儿作态。这些年,他是在沉飞的铁血手腕下长成的,又在战场上经历了血与火的锤炼,身经百战,杀人无数,早已是联邦赫赫有名的新一代狼王。 当日他经沉飞训练数月,便被毫不留情地派往腥风醎雨的虫族对战区去。 沉飞的父亲沉司令当时一惊非小。联邦的对战区不啻于虎窟龙潭,虫族对战区更是人间炼狱般的地界,到底是嫡传大弟子,一个不慎陨落,岂不让人痛心疾首? “若是死了残了,说明他就没有这个命当我沉飞的传人。趁早换人,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第一百八十一章小宝贝儿,我们结婚好不好? 沉飞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对他父亲道,“知道母鹰是如何训练幼鹰的吗?它们把小鹰带至悬崖,将其摔落。被推下悬崖之后能成功飞翔的幼鹰,成长中的翅膀会被母鹰残忍地折断大部分骨骼,再次从高处推下。只有忍着折翼之痛,不停地振翅飞翔的幼鹰,骨骼才能不断地充血再生,翅膀更是在痊愈后,像古华夏神话中的凤凰一样涅槃重生,长得更加强键有力,翱翔天际。”他冷飕飕一笑,“如此看来,我还是太过心慈手软,合该折断他的手脚再扔到对战区去。” 沉飞此人,雕心雁爪,豺狼成性,自来没有半点慈悲心肠,即便是宠爱看重如伊丽亚利,若是无法达到他的期望,立时弃之如敝履;一旦忤逆他的意思,照样辣手无情。 这个世上,能让他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唯有一个童维桢而已。 正因为清楚知道自己师父的心性,伊丽亚利不敢拖延。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那人得到的命令是将大公子送上即日出行的星舰。他踌躇着抬头,与伊丽亚利阴鸷的目光正正对上,一瞬间汗毛倒竖,不敢多言,忙应下退出去候着。 维桢两颊染赤,娇喘微微,显然是累了。伊丽亚利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折回公寓内室。 拿热毛巾替维桢拭抹干净小脸和小手,又端来热水为她冲洗双脚。 玲珑剔透的一双莲足,合起来尚没有自己半个手掌大。伊丽亚利爱怜不已地捏了捏,细腻似酥,软若无骨,抬起头,那心肝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玉颜光润,气似幽兰,明珠翠羽般的妙人儿。天下间哪个男人见了能不爱,不妄图将她据为己有? 伊丽亚利帮她擦干脚上的水,安置她躺下。刚转过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攥住了他两根长指。 “伊丽亚利学长,你要走啦?我一个人害怕。” 伊丽亚利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我不走,在这里守着小宝贝儿睡觉,别害怕。”一面轻抚她纤袅的背脊。 维桢抿了小嘴笑,温顺地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呼吸舒缓绵长,已然入睡。 伊丽亚利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吻了又吻,喉咙又涩又哑,“能与你朝夕相处这些日子,我这辈子值了。小宝贝儿,我很爱你,万万不可忘了我。”仰起脸阖了阖目,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 维桢这段日子哀毁过度,一派香消玉减,柳嚬花困之形容。到底丽质天成,颜色不见丝毫衰败,其不胜之态反倒别样的清素怜人。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沉飞与蒋晗熙本以为会见到形容枯槁的爱人,谁知入目竟是如此惊鸿妍色,虽支离憔悴,而委婉之态,楚楚动人。两个大男人看得心尖儿发颤,如痴如狂,一时呆若木鸡,立在门前。 维桢刚睡醒,正是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的慵懒情景。听到响动,视线落在二人身上,惺忪的杏眼蓦地睁大,立时掀开被子,跳下床来,跌跌撞撞地冲二人奔去。 “小祖宗,你慢点!”俩人眼皮猛跳,忙迎上前将她揽住。 “沉飞,晗熙哥哥……”鲜嫩笋芽似的小手指揪着二人的衣服,话音未落,已娇声娇气都啼哭起来,晶莹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自纤长冶艳的眼线翻滚而下,指甲纤柔,眉儿轻纵,看得人心摇神动。 两个男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把个行不胜衣,质似薄柳的小美人儿搂得死紧,热气腾腾的亲吻,连绵不断地落在她冰清玉润的脸颊与肩颈处。 维桢病弱,又经历了丧母之痛,他们饶是欲火中烧,也不舍得勉强她。偏二人多日不曾沾维桢的身子,都是体魄强悍,欲望旺盛的壮年男人,怀内抱着昼思夜想的女孩儿,且是个瑶池不二,紫府无双的一等一尤物,抱着亲着,精虫上脑,渐渐就有点变味儿。 试探着将可人儿撂到床上,忐忐忑忑地解她的睡裙,不拘作什么,就是摸几把,过过眼瘾,一解相思之苦也是赏心乐事。 维桢性子腼腆保守,平日叁人在一起时,连舌吻都不大乐意,此时只是捂了小脸躲羞,虽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曾反抗哭闹。 二人喜出望外,一厢情愿地忖度莫不是这不识情滋味的小东西骤历巨变,竟开了一点儿窍,对他俩生出一丝半丝相思之情?否则何以默许了当下放肆的行为? 这样的念头如同熊熊烈火上浇了一大勺油,烧得二人火灼火燎,理智全失,变本加厉地搓揉着她泻火。又各自扯开裤链,两根巨物毫无羞耻地昂然挺立,吐着小股小股的浊液,突突乱跳着杵在心爱的女孩儿身前,麝香般的咸腥热气把空气都炙烤起来。 一人捉了她一只腕白肤红的小手,半强迫半诱哄地引着她帮自己套弄纾解,最后不约而同地粗喘着喷洒在她晶莹娇挺的胸乳上。 发泄的时候头脑空空,孽根充血,待回过神来,两颗心都是七上八下乱蹦着不敢归位。 沉飞把一昧低声呜咽的小宝贝儿抱起来柔声劝慰,蒋晗熙端了盆热水来替她仔细清理。 俩人打量维桢虽萎靡不振,却不似情绪失控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既欢喜,又隐约有些异样,乃至晚饭时候,才终于觉出不对来。 席上有道百花酥,制作成各式花卉的样子,大小正好一口一只,花瓣片片清晰,酥皮层次分明,薄如蝉翼,别致优美,是一道极为精巧繁复的花式中点。 蒋晗熙用了两枚,见维桢不住地瞥过来,便坏心眼地夹了一枚搁她唇边。 维桢咬了一小口,两道秀气的眉毛随即蹙起来。 蒋晗熙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正要把剩下的自己吃了,谁知维桢竟就着他的筷子,把余下半只都含了去。 这下连沉飞都放下了筷子。 能端到他们面前的菜肴就差不了。这道点心酥松香甜,别有风味,不过酥点是用油酥面制成,再经清油炸过。维桢向来吃不得油腻之物,又娇生惯养,尝过不喜便不会再碰,何曾如此勉强过自己? 蒋晗熙脸带忧色,蹲到她跟前,摊开手掌,道:“小宝贝儿,晗熙哥哥逗你玩儿呢,怎么就都吃了,等会肚子不舒服怎么办?快吐出来。” ‘啪嗒’,一滴泪打在他的手心儿。 蒋晗熙的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客随主便……寄人篱下,不好挑食任性的。” 沉飞与蒋晗熙遽然变色。 沉飞一手将维桢抱过来按到自己膝盖上,“桢桢,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他神情一厉,“谁到你跟前嚼舌根了?” 维桢垂着脸低声道:“没人跟我说不好的话。”抽噎了两声,艰难地接着道,“妈妈不在,我没有家了……我在这里是客人,不能使小性子,叫人生厌……” 母亲离世,这方天地彷佛都换了日月,她成了无根的浮萍,没有家,没有依仗,没有退路,找不到一点归属感。 方瑾儒将女儿看作自己在这个无所依归的吊诡异世的锚,其实她何尝不是女儿在人世间的心之归处。失去母亲,天大地大,维桢不过一介过客,再也没有了容身之所。 丧母之痛,呕心抽肠,维桢荏薄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打起摆子。 她的话颠叁倒四,语焉不详,然而两个男人知她甚深,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沉飞喉头哽涩,两耳轰鸣,想到那一迭连着一迭来自罗霂兰帝国皇室的公函——恭迎罗霂兰嫡长公主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归国参加其母文德昭圣皇后方瑾儒的国丧仪式。 差点控制不住蹲下去抱住她的双腿向她致歉,祈求她的原谅。 “小宝贝儿,这是什么话?伯母虽不在,我和晗熙都陪着桢桢呢。”沉飞暗哑着喉咙哄道,视线不着痕迹地一偏,与蒋晗熙血丝网布的绿眸正正对上,突然心念一动。 “桢桢,”他攥紧维桢微颤的一双小手,似是捉住一对试图突围而去的孤雁,“你不是客,你是我沉飞此生最重要的女人,是这座司令府,乃至整个伽利斯联邦的女主人!” 他将额头与她的轻轻贴在一起,柔声道,“小宝贝儿,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俩本就是情侣,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名正则言顺,往后你再不必多心。横竖还有一年多点儿就毕业,不碍事儿的。” “桢桢,我爱你,沉飞这一生,只爱你一人,永远都不会改变。这些年,我盼着你成为我的妻子,都快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