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探望大伯

    听完齊大爺的話,高躍然立馬開了手。
    高遠搓著發紅的耳朵,憤憤不平道︰“小姑您也太狠了,我好心好意給您送魚來,一句表揚沒得到不說,反而被您揪著耳朵罵了一頓,我圖啥啊?腦袋有坑吧我?”
    高躍然臉紅似霞,揉著大佷兒的耳朵,心疼道︰“遠子,姑錯了還不成,姑誤會你了……都怪齊大爺,扯著虎皮當大旗。”
    齊大爺不以為意,嘿嘿一笑,“丫頭,回頭來你大爺屋里,大爺給你烤白薯吃,權當是給你賠禮道歉了。”
    高躍然紅著臉說道︰“齊大爺,您e客氣了,我得謝謝您,要不是您,我們車間主任肯定不會放我出來的,您也知道,廠里這段時間,生任務特e重。
    沒有特殊情況,主任是不允許我們請假的。”
    齊大爺擺擺手,沒再說啥,他本就厭三車間的主任總是擺出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做派來。
    高遠把網兜一亮,對小姑說道︰“我真釣到魚了,不老少呢,給您拿來一條黑魚,七條魚,您好好補補身子。”
    高躍然難為情地說道︰“遠子,小姑先謝謝你了。但是小姑忘記跟你說了,姑住的是集體宿舍呀,你把魚送過來,姑也沒地方做著吃。
    要不這樣吧,你拿回去趿耍 」彌形緇せ頁苑埂!br />     得,忘記這茬了,白跑了一趟。
    高遠爽快地說道︰“成啊,剛好我回去後得再躋還掖蟛 凸ュ  嘁黃醭隼矗 饒せ頁韻殖傻摹!br />     高躍然說聲好,細心地給佷子整理一下軍大衣領子,豎起來,蓋住耳朵,捂得嚴實一些,囑咐道︰“路上慢點走啊,看著點兒自行車。”
    高遠嘿嘿笑道︰“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拎著網兜也走不快。等您回家吃飯啊。”
    他用時二十分鐘走回到新開路胡同家里。
    然後麻利地收拾魚。
    八條魚熬湯,一條黑魚垮酢br />     蒸了一鍋米飯,又炒了一個白菜幫,酸辣口的。
    飯做好後,剛過十一點半鐘。
    他盛了碗米飯,又把魚湯、鹺謨愫統窗撞稅鋟e裝到三個鋁飯盒里,剛出門,小姑也到家了。
    “小姑,魚和菜都在鍋里呢,我給大伯送飯去,您先吃,不用等我。”
    “小遠,我跟你一起去。”
    高遠想想,點點頭,說道︰“成,那就一起去吧,但是小姑,我得囑咐你一句啊,見了大伯,您千萬e激動,不該說的話一句也不要說。
    您得知道,大伯正在關鍵時候,這時候家人哪句話說錯了,對大伯來說就危險了。
    您得克制自己的情緒,見了大伯,您多笑,多說些寬慰的話,千萬不要增添大伯的思想負擔,e讓他為咱們擔心。”
    高躍然看著他,點頭道︰“小遠你放心,我知道啥話能說,啥話不能說。”
    兩人拎著網兜出門,出了胡同,直奔市委黨校而去。
    高躍華說是住牛棚,其實沒那麼慘。
    市委黨校,在這個特殊的年代中被改造成了五七干校。
    它坐落在西城區車公莊大街。
    高遠姑佷倆乘公交車過來,在戒備森嚴的門衛處接受了嚴格的檢查,說明了要探訪的人員,所帶物品全被翻出來看了一遍,這是怕里面夾帶不該有的東西,然後報上姓名登了記才獲準入取br />     這年頭,不論是黑五類分子,還是被打成右派的老革命,他們雖然都被隔離審查了,但每周還是能見到親人一次的。
    高遠和小姑被工作人員帶到一間小屋門前。
    這小屋門口站著兩名看守的戰士,一左一右筆直地站立著。
    屋里還有一名戰士,這是預防被看守人想不開,尋短見自殺的。
    高遠見怪不怪,也不搭理兩名戰士,推開門走進去。
    高躍華端坐在書桌後面,正在書寫著材料。
    听到門響,他毫無波瀾,充耳不聞,仍舊埋頭於稿紙間奮筆疾書。
    屋里倒是很暖和,爐子里的蜂窩煤燃燒,發出 啪的響聲。
    高遠從後面看大伯,發現大伯的腰沒有彎,他披著一件黑色毛料大衣,腰桿筆挺。
    大伯仍舊維持著他那倔強的自尊。
    看得高遠鼻頭一酸。
    他見小姑也紅了眼眶,連忙拉她袖子一下,低聲囑咐道︰“可不能哭啊,七七四十九拜都過來了,不差這一哆嗦了。”
    高躍然點點頭,低頭抹了把眼淚。
    高遠慢悠悠踱到高躍華身後,大喊一聲︰“伯!”
    高躍華手中的鋼筆R啷就掉在了稿紙上,他扭過頭來,見是這小子,五步開外還站著自己小妹,推推老鏡,板著臉說道︰“渾蛋玩意兒,我心病差點兒被你出來。
    多大個人了,還這麼不著調。
    小妹,快來,來讓大哥好好看看。”
    高躍然快步走過來,緊緊握住高躍華的手,動情道︰“大哥,還好吧?”
    高躍華笑著說︰“好,好得很!我瞧你這精氣神也不錯啊,工作不累吧?坐下聊坐下聊,你倆都e傻站著了。”
    那小戰士挺有眼力見,主動從桌子前面繞出來, 殼降囊幻錐〈叭昧順隼矗 焓智寺渥br />     高遠打量一眼這間屋子,陳設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張床,除此之外e無他物。
    雪白的牆面上貼著擻鎩br />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深挖反動思想根源,以積極嚴肅的B度向組織坦白一切什麼的。
    還有高躍華自己寫的R報材料,也被貼了整整一面牆。
    高遠沒著急坐下,他走到床邊,看著面黃肌瘦的大伯,把網兜放在桌子上,取出鋁盒打開,輕聲說道︰“大伯,魚是我醯模 聳俏頁吹模 薊谷群踔 轄舫砸豢詘傘!br />     高躍然拿了雙筷子用熱水沖了沖,遞給大哥。
    高躍華接過來,看看高遠,拉開椅子坐下後笑著說︰“你小子出息了,都學會做飯了。”
    他湊近飯盒聞了聞,又夾了點魚肉送進嘴里,稱道︰“嗯,味道相當不錯。”
    高遠把飯盒往他跟前推了推,“愛吃您就多吃點,都是給您帶的,您全部消滅掉,就是對我手藝最大的認可了。”
    高躍華又笑了,他把米飯端起來,澆上點魚湯,又夾了條魚放進飯盒里,邊吃邊問道︰“然然,工作忙不忙?”
    高躍然這才在床沿邊坐下,向大哥R報導︰“最近這段時間生任務還是比較重的,倒也累不著。對了大哥,我和小遠,還有遠在北大荒的小雅都參加了今年的高考。”
    高躍華聞言放下了筷子,“哦?好事兒啊這是,這麼說,咱老高家今年能出兩個大學生了?”
    高遠聞弦歌而知雅意,立馬不樂意了,“大伯您這是看不起誰呢?合著就沒把我算在里面是吧?”
    高躍華精神狀B不錯,撇著嘴說道︰“就你那稀爛的成績,參加高考也是個湊數的,我信你能考上大學,都不如相信夜貓子晚上不會叫。”
    高躍然笑得腰都彎下去了。
    高遠眼珠兒一轉,說道︰“大伯,要不要打個賭啊。”
    “嘿!ぐ揖前桑課一拐婢筒恍帕耍 闥蛋桑 氖裁矗俊br />     “我要是考上大學了,您把您那件 D卮笠律透h。”
    “哈哈哈哈……你小子惦記很久了吧?成,只要你能考上大學,大伯就把我那件 D卮笠濾湍懍恕5 憧疾簧夏兀吭趺此擔俊br />     “等您解放了,想吃啥佷子給您做啥,連做一個月,成不?”
    高躍華笑呵呵說道︰“就這麼辦吧。”
    他知道佷子是在寬他的心。
    解放?
    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喲。
    高遠往前湊了湊,低聲說道︰“大伯,您e灰心,您是三八年的老革命,從參軍起就沒脫離過隊伍,說您有問題,純屬瞎扯淡,說您是叛徒,純粹是瞎胡鬧。
    我相信,您的問題用不了多久就會搞清楚的,您要相信組織……”
    話剛說到一半,站在旁邊的小戰士咳嗽了一聲,提醒道︰“小高,說話注意分寸啊。”
    高遠沖他點點頭,禮貌地笑了笑,識趣地閉口不言了。
    高躍華有點吃驚了,他沒想到這個平日里調皮搗蛋的佷子竟然會有這番見解,“小遠,大伯都快不認識你了,咱爺兒倆上次見面是一個月以前吧?
    你這段時間變化有點大啊。”
    高遠心說,我要是跟您說,我來自於40多年後,您敢相信嗎?
    高躍然看出了高遠的窘迫,她笑著說道︰“大哥,小遠這段時間表現得實很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我二哥、二嫂也說過,這小子,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長大了好啊,長大了好!我們高家的男子漢,就應該頂天立地,應該承擔起男子漢應有的責任來。”說完,高躍華的情緒有些低落了。
    高遠清楚,大伯這是想起自己那個不氣的堂哥了。
    關於堂哥,高遠還真沒辦法說些什麼。
    雖然在他看來,那 錁褪歉鋈嗽  趺此刀際譴蟛 ㄒ壞畝櫻 約涸傺岫袼 膊荒艿敝蟛 拿嫠等浪牡摹br />     他轉了個話題道︰“大伯,再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爸已經接到學院的通知,馬上就要恢凸テ髁恕!br />     听了高遠的話,高躍華滿懷欣慰道︰“天大的好事情,咱們一家人,總會熬出頭的。小遠,代大伯轉告你爸,恢凸テ骱笠 恍鈉嗽謔亂瞪希 キチ狄怠お衛腿臥溝匕呀萄Lテ髯齪茫 喔遺嘌恍┬判閎瞬擰!br />     高遠點頭說道︰“我記下了,大伯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話帶到。”
    這時候,小士兵又提醒道︰“二位,會見時間到了,請離開吧。”
    高遠和小姑站了起來,他對大伯說道︰“飯盒就留在這兒吧,下次我過來再拿回去。您多吃點啊,吃飽了才有力氣寫材料。”
    高躍華也站起身,拍拍佷子的胳膊,笑著說︰“你小子不用替大伯擔心,大伯體壯如牛,這點風波打不倒你大伯。”
    高躍然姑佷倆依依不蔚叵蚋 淨 切小/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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