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自打一見鐘情之後,他整個人就跟著魔了一樣。
    “秦姑娘,我……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無妨。”
    秦幼惜終于收斂了笑意,不過唇角依然帶有方才嬌笑的余韻。
    “畢竟陳公子前段時間才向二姑娘提親過,也難免在意,奴家都忘了,自己只不過是個風塵女子,自然是無法與二姑娘這般高高在上冰清玉潔的貴小姐相提並論。陳公子好奇二姑娘,也是應該的。”
    “我……”
    陳望真想說不是這個原因,只因為他喜歡的就是謝馥。
    可抬眼來,陳望霎時就撞見了秦幼惜那一雙柔軟之中含著嬌嗔的眼眸,仿佛眸光一個閃動之間,就有無限的嬌羞。
    美人身上的體香,像是一片薄薄的羽毛,在他心里輕輕地掃動。
    出于生理本能地,陳望喉結上下動了動,終于連忙移開目光︰“秦姑娘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終究也能遇到好人家的……”
    “……你!”
    秦幼惜險些被這蠢材氣了個倒仰,險些就要說出失禮的話來,好在她功力深厚,沒在這關鍵的時刻出錯。
    無奈地長嘆一聲,秦幼惜一雙眼眸,仿佛煙雲繚繞一般,漫出魎 br />     她唇邊有苦意,卻不很深。
    “陳公子乃是個痴情人,我真羨慕二姑娘。幼惜與二姑娘不過只有這一次的交情,其余的實在半點也無。陳公子,今日既然遇到了,奴家有一事相求。”
    這可是頭一次。
    作為摘星樓的花魁,秦幼惜向來是被人追著,捧著的,何時有這般低聲下氣、溫言軟語說要求人的時候?
    陳望愣住了,下意識道︰“秦姑娘但說無妨。”
    秦幼惜嘆了一口氣,低笑一聲。
    “下次若有與二姑娘有關之事,還請陳公子莫要問奴家。”
    陳望詫異︰“為何?”
    秦幼惜定定看了他半晌,仿佛覺得他實在是榆木腦袋一般,失笑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這里,詢問情敵的事情。”
    “……”
    這一次,輪到陳望徹底愣住。
    秦幼惜搖頭,再嘆一口氣,襝衽一禮︰“奴家說了不該說的話,陳公子還是忘記吧。奴家告辭。”
    說完,真的轉身就走。
    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大。
    陳望始終站在原地,瞧著那一道裊娜的身影越來越遠。
    真的是……
    半點也沒有想到。
    直到秦幼惜的影子徹底消失在街道盡頭,陳望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秦幼惜……
    對他有意?
    那一瞬間,他也說不出內心是什麼感覺來。
    像是翻倒了五味瓶,有些竊喜,有些得意,又有些苦惱,還有一點點的不敢相信……
    諸多的情緒交雜在一起,讓陳望在原地站了好久。
    日頭終于漸漸落下去了。
    街邊茶棚上,謝馥也終于把最後一些細節上的問題與劉一刀交代清楚。
    霍小南早蹲在旁邊,觀察過往的行人。
    剛才有小童在街面上走動,說張離珠丟臉的那件事,這些都在霍小南的意料之中,可他听見了,還是一笑︰笑的不是事情的結果,而是對之後張離珠處境的好奇。
    惹誰不好,偏偏要惹謝馥?
    “還請小姐放心,劉某必定竭盡所能。”
    劉一刀知道事情到這里就告一段落,在詢問完謝馥一些問題之後,他腦子里也有了比較清晰的思路。
    幾個關鍵人的名字,已經被他記在了腦海里,回去之後,只等找個機會就可以開始查。
    不管是他,還是謝馥,都知道,這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命案。
    謝馥,只是想知道,她娘到底為什麼懸梁自盡。
    劉一刀不負責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至于謝馥到底去不去做,那也不是劉一刀能管的,他要做的,不過是去破解這個案子。
    本質上,劉一刀對這些恩怨情仇也不感興趣。
    謝馥顯然已經清楚劉一刀到底是個什麼人,今天才敢請人來幫忙。
    事情既然談完,她也不多留。
    起身來,謝馥便告辭︰“如此便拜托劉捕頭了,若有什麼需要,您回頭找小南便是,我會讓他跟上此事。”
    “多謝小姐。”
    劉一刀亦起身拱手。
    霍小南瞧見兩個人都站起來了,便連忙從原地一蹦而起,來到謝馥身邊。
    “小姐,談完了?”
    “談好了。”謝馥微微一笑,“我們回去。”
    “好 。”霍小南爽快地答應了一聲,臨走時又對劉捕頭拱手,“刀爺,再會!”
    劉一刀點點頭,目送這主僕三人離開之後,才踩著夕照的紅光,在經過大牢門口的時候,腦海之中閃過那一句話,腳步猛地停下。
    門口的牢頭還在打呵欠,一看見劉一刀竟然停了下來,嚇得瞌睡蟲都飛了。
    “刀爺,還有什麼事兒?”
    “……我要進去看看。”劉一刀說著,就走了進去,“那個姓裴的小子還在鬧嗎?”
    “沒鬧騰了,估計是剛才看見您來了,為您威勢所折服吧。”牢頭隨口答著,前面引路,“剛才我出來的時候,還听見那小子在牢房里哼歌兒呢,也不知怎麼這麼開心。”
    劉一刀進了大牢,里面依舊那麼陰暗,只有門口三尺的地方有光亮。
    大牢深處果然有哼歌兒的聲音。
    “三條河,三條腿兒,兩條地上走,一條……”
    “狗娘養的,這還唱得挺葷……”牢頭兒听了,忍不住罵了一聲,“就他還三條腿兒呢,一會兒老子打斷他第三條腿!”
    劉一刀的眉頭皺起來,卻不是因為這歌兒。
    他徑直朝著裴承讓的牢房走去,果然瞧見裴承讓閑散地倚靠在牢房牆壁邊上,翹著二郎腿,抖個不停,臉上還帶著一種奇異的魂銷骨蝕的表情。
    牢頭走上去,照舊踹一腳牢門︰“幾天不打,你這還想起娘們兒來了。別摸了,手酸不?當心老子把你抓出來操練操練。”
    歌聲頓時停下。
    裴承讓似乎這才注意到有人來了,不由得一挑眉,目光落到牢頭的臉上,接著轉到劉一刀的臉上,頓時露出諂媚的笑容來。
    他一骨碌起身,湊到牢門前來︰“喲,劉捕頭您來了,真是稀客稀客啊。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什麼事?還是覺得我最近在牢里表現好,要把我放出去了?”
    牢頭心里已經是有一種日了狗了的感覺,這臭小子怎麼跟別的犯人不一樣呢?
    他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道說什麼話,只好瞪大了眼楮。
    劉一刀鋒銳的目光,上下從裴承讓的臉上劃過,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一開始,他只以為這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手腳利落的混混,可剛才,劉一刀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霍小南乃是謝馥身邊的人,很明顯與裴承讓不認識,可偏偏剛才裴承讓說了很奇怪的一句話︰“我是跟著陳知縣的馬車入京的。”
    如今入京的官員,一般都是三年大計時間到了,要入京來的。
    這一位“陳知縣”應該就是其中一位。
    劉一刀記得,這個叫做裴承讓的小混混,祖籍乃是鹽城。
    而前段時間鹽城的確大大出了一次名,以至于連劉一刀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都知道鹽城的知縣叫做陳淵,這一回立了大功。
    若無意外,裴承讓嘴里說的“陳知縣”,必定就是陳淵了。
    裴承讓為什麼要對霍小南說這句話?真的是要炫耀自己的靠山這麼簡單嗎?
    憑借多年的經驗,劉一刀覺得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他的目光,片刻也沒從裴承讓的臉上挪走︰“陳知縣跟你什麼關系?你知道什麼?”
    裴承讓沒想到劉一刀開口竟然問這個,他詫異了片刻,接著大笑起來。
    “陳知縣,就是鹽城那個陳知縣,他是我的靠山啊!你知道他為什麼立功嗎?還不是因為老子!”
    “哦?”
    劉一刀做出感興趣的表情來,可裴承讓並不上當。
    也許是知道劉一刀是來刺探什麼的,裴承讓現在不諂媚了,身子一轉,就用後腦勺對著劉一刀。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劉捕頭您是個干干淨淨的捕頭,咱們做的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就不好讓您知道了。您呀,也別想從我嘴里套什麼話,我啊,就一市井小混混,蹲完了大牢,您還是得放我出去。天晚了,這牢里濕,您還是早早回去吧。”
    這嘴巴,真是夠嚴實的。
    劉一刀盯著裴承讓那後腦勺半晌,強忍住一刀劈開看看里面腦花到底什麼樣的沖動,轉身離開,只吩咐牢頭︰“把他給我看好。”
    “是。”
    牢頭納悶,進來就為了問那幾句話?
    真是不明白。
    腳步聲越遠,牢頭也很快離開,不久傳來大牢門落鎖的聲音。
    裴承讓後腦勺一動,終于又轉過頭來。
    兩手朝牢門上一扒,他看見人已經沒有了,便縮回頭來,滿是烏黑的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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