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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建制

    第371章 建制
    黄巢起身时,不少些个票帅忽然就坐下来,连头都撇到了一边不去看。
    这些人都有部下违反军纪,然后被黄巢的人给斩了,就这会人头还掛在城头的笼子里没放下来呢。
    而说来也奇怪,即便下令的是王仙芝,斩人的一些人也是王仙芝的牙兵,可这些人就偏偏埋怨黄巢。
    怨恨他无情、冷酷!
    黄巢深深看了这些人的脸,也不管他们对自己是这样不尊重,还是依旧为王仙芝出谋划策:“我军目前可用內忧外患来说,在外有三患,在內有一忧。”
    “外患其一,乃襄阳行营之王鐸。”
    “此人虽逡巡不战,怯兵不前,但毕竟是朝廷的行营招討使,名义上总领天下诸道兵马。如今我军拿下鄂州,他要是不想被朝廷问责,必会集结各路藩镇,再度南下。”
    “到时候我军难免要有一场恶战要打!”
    “其二,乃扬州之高駢。高駢坐镇淮南,手握精兵,且具有淮南水师。不仅我军东进,必会与他发生衝突。其也会坐著舟船溯江而上,与王鐸部互为特角。”
    “而那高駢,国之名將,战略兵法非是王鐸那等措大能比。又听闻此人上任时,带著本兵万人,这些人都是百战精锐,实不容小覷!”
    “其三,也是最致命的一患,便是舒州之赵怀安。”
    说到赵怀安,黄巢的脸上都有些凝重:“此人,用兵如神,麾下保义军,更是当世强军。他如今占据舒州,正卡在我军与淮南、江左的咽喉之处,如芒在背。”
    “且此人与其余藩將不同,他不仅能战,更善於经营。若不早做打算,不出半年,舒州必成其坚固之基业,到时候我军就算在鄂州立下基业,也要时刻处在保义军的兵锋之下。”
    “我观唐军诸帅將,唯此人,是我军之一生大敌,须早日除之!”
    难得的,王仙芝和在场大部分草军票帅们都不由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中有些是没和赵怀安正面交锋过的,但李重霸的惨败,郭从云对刘汉宏突袭,都让这些草帅们对他有最高级別的警惕。
    没看也算有点势头的刘汉宏,最后就带著千余骑兵回来了?这会直接被贬为小帅了。
    听著黄巢的分析,王仙芝抿了一下清亮的茶汤。
    这是下面人从鄂州府库搜来的,见用著精贵的瓷瓶装著,便晓得是好东西,於是贡献给了都统。
    此时王仙芝一口抿下,唇齿发香,畅快出声后,问黄巢:“那內忧呢?”
    黄巢看了一眼堂下那些心思各异的诸票帅们,沉声说道:“內忧,便在各部编制混乱,缺乏统一调度。”
    “都统你虽威望日隆,但军中各票帅的兵马还是繁杂了些。有些票帅眾万人,有些票帅却只有两三千,这在战时如何分配兵力?”
    “如今外兵將至,唯有心往一处使,力往一处用才行。”
    在场大伙都没想到黄巢会当眾讲这些。
    这黄巢话说的委婉好听,但眾人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这就是要夺了草军诸票帅的兵权啊!
    这黄巢平日抓抓军纪也就算了,因为大家不爽归不爽,也还是晓得军纪太差,是掘自己的根。
    而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可你黄巢这会竟然还要將手伸向各帅的自留地,这就欺人太甚了!
    当即就有人要站起来开始咆哮黄巢。
    可谁想向来爱看下面人斗黄巢的王仙芝,这会却主动接过话,点头道:“这说法有点意思!”
    隨后还特意问向了毕师鐸:“老毕,你觉得,黄帅说的可有道理?”
    这一问,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毕师鐸本已將一口浓痰含在嘴里,准备吐在地上,以表示对黄巢的不满。
    此刻被王仙芝这么一点名,他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口痰不上不下,噎得他满脸通红。
    他看看一脸平静的黄巢,又看看笑意吟吟的王仙芝,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问我?我有什么好问的?
    大堂之內,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毕师鐸的身上。
    他们都在等著看,这位出了名的“毕鷂子”,会如何回懟黄巢。
    毕竟平日就毕师鐸对黄巢怨言最多,他一吵起来,大伙一起上,非把这事给闹黄了不可。
    然而,毕师鐸终究不是个纯粹的莽夫,他虽然鲁莽,却心有锦绣。
    王仙芝那看似隨意的问话,可一点也不隨意。
    这两人,分明是合起伙来演他们呢!
    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公然反对,那得罪的,就不仅仅是黄巢,还有王仙芝!
    毕师鐸在心中飞快地权衡著利。
    他知道,王仙芝不是以前的王仙芝了,是真能杀老兄弟。
    前几日在龟山大砦,他谈笑间便斩了主张招安的柳彦章,囚了黄巢的大哥黄存,那番手辣,至今还让毕师—鐸心有余悸。
    今天的王仙芝,显然是要借著黄巢的口,来敲打他们这些骄兵悍將,整合內部的力量了。
    自己,能当这个出头鸟吗?
    当然不能!
    想通了这一层,毕师鐸硬生生地將那口痰咽了回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瓮声瓮气地说道:“黄————黄帅所言,自然————自然是有道理的。如今大敌当前,咱们弟兄,是该————是该同心协力。”
    他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那些原本准备跟著他一起发难的票帅们,全都傻眼了。
    连最刺头的毕师鐸都服软了,他们还能说什么?一时间,整个大堂之內,没人吭声。
    王仙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不需要毕师鐸真心实意地支持,他只需要他当眾表態,做出一个姿態。
    最横的羊都低了头,后面的羊群,自然就不敢再乱叫。
    他端起茶杯,又轻抿了一口茶汤,隨后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扫过眾人,声量不大,却一锤定音:“既然大家都觉得黄帅说的有理,那此事,便这么定了。
    。“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黄巢,笑道:“黄帅,这整军之事,非你莫属。从今日起,我便以都统之名下令,全军各营,皆需听从黄帅之节制调遣。凡有不从者,严惩不贷!”
    这番话,无异於將草军一半的指挥权,都交到了黄巢的手中。
    堂下,不少票帅的脸色都变了,这让黄巢整编各帅,那他们还能有好过?
    可他们想反对,却又不敢开口。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黄巢站起身,对著王仙芝,不卑不亢地拱手一揖:“弟,定不负都统所託。”
    一场看似波澜不惊的会议,却在无声无息之间,完成了草军內部权力的一次重大洗牌。
    王仙芝通过敲打和拉拢,成功地压制了军中的反对声音,而黄巢,则顺理成章地,將自己的权力,从自己的本部,延伸到了全军。
    王、黄两人之间,实已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与平衡。
    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在面对朝廷大军压来的巨大危机前,任何內部的纷爭,都必须暂时放下。
    会议结束后,黄巢立刻展现出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
    他以王仙芝的名义,颁布了一系列的整军法令。
    首先,便是重新整编部队。
    黄巢基於长期的实战经验,参照了《周礼》中“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的记载,对这支成分复杂的大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编。
    他深知,若想將所有票帅麾下的部队全部打乱重组,不仅阻力巨大,而且在短时间內也不利於草军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因此,他採取了一种更为务实的折中方案。
    他依旧让各大票帅统领各自的核心部队,但对部队的规模和编制,进行了强制性的规定。
    如兵力满万者,便可单独立为一“军”,授军帅之职;如不满万,则必须与其他实力较弱的大小帅进行混编,共同组成一“军”。
    如此一来,原先鄂州大营那號称十余万,实则良莠不齐的草军,经过一番汰弱留壮,最终被整编为八个主力“老军”。
    分別由毕师鐸、柴存、秦彦、王重霸、李罕之、黄鄴、黄揆、黄钦八人担任军帅。
    其中,毕师鐸和柴存是跟隨王仙芝起家的元老,麾下老卒精锐,兵力皆过万,顺理成章地各自独领一军。
    而秦彦、王重霸、李罕之三人,则瓜分了之前被王仙芝斩杀的柳彦章所部的老营,也各自凑足了一军的编制。
    剩下的三军,则全部由黄巢的亲兄弟黄业、黄揆、黄钦担任军帅,摩下也皆是原先黄巢的本部精锐。
    实际上,在这一次整编中,黄巢是裁汰冗兵、筛选精锐最为彻底的。
    他將自己麾下数万兵马反覆甄选,最终实打实地练得了三万战力最强的核心部队,其真实战力,恐怕比其他五位军帅加起来还要强悍。
    但王仙芝看著自己这一系,名义上占据了五军的名额,便也没有多想,默认了这种划分。
    之后,为了明確各军归属,加强指挥效率,黄巢又下令,通过旗帜的顏色、
    號衣的款式以及统一样式的腰牌,来表明各军的番號。
    这样一来,通过整编八军,王仙芝、黄巢二人,极大地削弱了那些大票帅对自己本部兵马的绝对控制权,將指挥权牢牢地收归到了中军。
    其次,便是统一號令,严明军法。
    他规定,全军上下,只认王仙芝的都统大纛与他本人的將令。凡战时,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有敢擅自行动、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
    然后將唐军的军法做了一遍刪减,便作为了草军自己的军法。
    当然黄巢也有自己的发挥,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草军丟了领將后,其所在的部队將全部被驱赶离开草军。
    这对草军大部分人来说,其实和死了差不多。
    被从草军大家庭赶走,这些人在已经打烂了的城外,根本活不过三天。
    更不用说,草军到底是一种集体军营,集体感是很强的,个人要是被集体拋弃,那种丧失感,自己都会不寒而慄。
    最后,也是最狠的一条,便是收缴各营的粮草財物,统一由中军大营新设立的“粮料院”进行登记和分配。
    这三道法令一出,整个草军大营,怨声载道。
    那些习惯了各自为政、拥兵自重的票帅们,感觉自己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浑身难受。
    尤其是最后一条,收缴粮草財物,更是动了他们的命根子。
    不少人私下里串联,想要联合起来,向王仙芝哭诉,逼他收回成命。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黄巢的屠刀,便已经高高举起了。
    第一个被开刀的,便是一个在军中颇有实力,但素来桀驁不驯的老牌票帅。
    此人自恃劳苦功高,公然抗命,不仅拒绝上缴自己营中的粮草,还在酒后扬言,要带本部兵马离开鄂州,“另立山头”。
    黄巢二话不说,当夜便亲率自己的牙军,包围了他的大帐。
    在经过一番短暂而血腥的衝突之后,那名票帅和他手下几十个核心亲信的头颅,便被高高地掛在了鄂州城的城门之上。
    这血淋淋的人头,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人的反抗之心。
    他们终於明白了,这一次,王仙芝和黄巢,是来真的了。
    而一旦二人合了心思,其余票帅,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於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草军大营,都笼罩在一种高压而肃杀的气氛之中。
    黄巢就这样以铁血手腕,迅速地推行著他的整军计划。
    虽然暗地里依旧是暗流涌动,怨言不断,但至少在表面上,这支庞大的起义军,第一次被拧成了一股绳,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纪律性。
    此外,军师尚君长也开始费巨大的精力,来整顿鄂州城內的秩序。
    在將鄂州確定为根基之地后,草军自然要將这座城池,从一个单纯的劫掠对象,转变为一个可以长期经营的后方基地。
    尚君长的政策,实际上就是在黄巢入城后所下达的政策之上,进行了细化和深化。
    黄巢入城后,就下了“止杀令”,不许各军枉杀百姓。
    但当时他没有来得及划分各部队的驻防片区,也没有安顿好数万草军的住处。所以,纵然有严令在前,但各种侵占民宅、杀人抢掠的现象,依旧屡禁不止。
    而尚君长接管城务之后,立刻下令,草军將士皆住在被查抄的豪右大贾之家,严禁侵占一般民居。
    同时,为了严防不法棍徒纵火破坏,他又组织居民,以“坊”为单位,建立防火、灭火的联防队伍,並负责清扫城中的废墟瓦砾。
    藉此,他成功地將各坊的人力都组织了起来,有效地防止了城中青壮年漏於草军的掌握之外。
    之后,尚君长就开始实践他和王仙芝当初开出的旗號,即“天补均平”。
    而要代天补人间之不平,首先就得將鄂州城內所有的物资和粮食,全部收归公有。
    他设立了“均平仓”,將抄没来的粮食和財物集中管理,然后规定,城中居民,无论男女老幼,每日可按名册领取油一杯,谷三合。
    一开始,尚君长也担心此举会引起巨大的反弹,所以他只是先將城北的贫民区,按照这种方式编伍起来,並没有立刻触动城南那些尚未被查抄的富户。
    如此,尚君长又將鄂州的贫民、码头力夫们,编成了两个新的“均平军”。
    只是这些人,大多带有游民或市井的习气,纪律涣散,並不被用於正面战事,更多的,还是充当草军的辅兵和苦力。
    因为编练整合各路帅帐,又將城內数万贫户收拢进供给系统,草军的粮食压力,陡然变得巨大起来。
    此前,草军从泰山一路突围、转战,队伍中就携带了大批的妇女、老幼。
    虽然在转战中也频频攻城掠地,获得充裕的军资及粮食补给,草军的供给问题才没有出现大的困难。
    可现在,草军確定以鄂州作为根基之地,这么多老营军士、隨军家眷的吃饭问题,便立刻凸显了出来。
    鄂州地方狭小,產出有限,完全负担不起如此庞大的军资消耗。
    再加上那些隨军家属,呆在军营之中,不事生產,不能自给,徒然消耗著本就紧张的粮米。
    以上种种,不得不使得刚刚编练完八军的黄巢和王仙芝,再次坐到了一起商议。
    他们一致认为,必须立刻派遣几支部队,向外开拓,以战养战。
    他们的目標,指向了鄂州以南,富庶的荆南地区。
    一方面,可以击破驻扎在那里的朝廷招討副使曾元裕所部,解除侧翼的威胁;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便是开疆拓土,获得急需的粮食和人口。
    於是,稍作整顿的草军,便在这秋意渐凉的九月中旬,兵分两路,主力南下岳州,偏师西进江陵,正式发起了南下岳、荆的战事。
    一场新的、更大规模的战爭,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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