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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似是故人來

    “冼先生,鄙人鐘正文,香港益大發展的總經理。”
    鐘正文二十六七的年紀,戴著一副外形酷似美國飛行員標配蛤蟆鏡的近視眼鏡,頭發稀疏,估摸著四五十歲就要地方支援中央,臉長得周正,卻也普通,走在大街上會被人群淹沒,要說特殊之處,唯有耳朵長得比較靠後,從正面只能看見一丁點耳廓。
    這大致就是相書上說的“正面不見耳,富貴榮華享一生”之面相。
    冼耀文可以確定之前沒見過鐘正文,他客氣地問道︰“鐘先生,我們認識?”
    鐘正文輕笑道︰“之前在蔡小姐的婚宴上見過冼先生。”
    冼耀文舉杯示意,“鐘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鐘正文舉杯回應,呷了一口香檳後說道︰“冼先生來新加坡出差?”
    “有一些業務上的事情需要處理,鐘先生你呢?探親?”
    鐘正文的國語有濃重的福建口音,且有新馬兩地華人說國語的典型特征,很容易分析出他的福建籍貫和在新馬地區生活過較長的時間。
    “主要也是處理業務,家父讓我去香港發展,我只能在香港和新加坡兩頭跑。”
    “抱歉,還不知道鐘先生經營什麼生意?”
    “益大發展主要經營地產業務,目前正準備在香港興建一棟工廠大廈。”鐘正文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奉上,“請冼先生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冼先生接過名片,看上一眼,隨即奉上自己的名片,“中華制衣有在經營制服訂制的業務,也請鐘先生多多關照。”
    鐘正文看過名片後,自謙道︰“益大發展還是小公司,就怕冼先生看不上小單子。”
    冼耀文淡笑道︰“所有生意都是從小開始,就像中華制衣的襯衣,掛著像一個小字,等穿在身上,袖子撐開,就變成一個大字。穿好運來,交好運。”
    “冼先生,厲害。”鐘正文恭維道︰“我回到香港,馬上讓人下單。”
    “十分感謝。”冼耀文再次舉杯後,說道︰“鐘先生是馬主?”
    “我對馬沒什麼興趣,家父倒是有幾匹馬。”
    “不知令尊是哪位?”
    “家父鐘銘選。”鐘正文淡淡地說道。
    “原來是鐘老先生,久仰多時,只是無緣,不曾拜會。”
    听到“鐘銘選”這個名字,冼耀文想到鐘正文是哪路神仙了,如無意外,再過一些年,一個叫陳松青的小後生會橫空出世,打造出一個佳寧集團,在香港熱熱鬧鬧唱一出大戲,並牽扯大馬土著的腐敗案。
    而陳松青之所以能夠粉墨登場,離不開一個叫鐘正文的貴人,想必彼鐘正文即此鐘正文。
    鐘正文淡笑回應,沒有深入“家父”的話題,稍有抱負的人,誰又會甘心只當“某某的兒子”。
    “我听說冼先生正涉入電影業?”
    “是的,我有一位紅顏知己是電影演員,郁郁不得志,我耳根子軟,她一撒嬌,我腦子一熱開了一家影視公司,還沒拍攝第一部影片,資金已經投入不少。”冼耀文曖昧一笑,“不過,我也算是如魚得水,誤入女兒國,不用擔心成為不孝子。”
    冼耀文一語雙關,暗諷鐘銘選老不修,快六十歲的人了,還在年年下崽,早就發生了兒子比孫子年紀小的事情,已經惦記著為自己兒子鋪路的幾個年長的兒子,見著分家產的越來越多,不知作何感想。
    還別說,鐘正文真有感觸,因為他領悟了冼耀文的雙關,自家的家譜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前面三個哥,後面十幾個弟弟妹妹,無論年紀比他稍大或稍小的小媽們肚子可都沒閑著,啾啾啾,皮球一樣,很容易就鼓起來。
    他回以曖昧笑容()
    ,“沒想到冼先生還是性情中人。”
    “呵呵。”
    冼耀文嘴里打著哈哈,目光卻是看向一個走過來的青年。
    “正文,原來你在這里,我在到處找你。”青年來到近前,沖鐘正文說了一句,隨後面向冼耀文,說道︰“你好,我是楊建德,來自怡保。”
    “你好,我是冼耀文,來自香港。”
    “冼先生,建德是我朋友,早年負笈倫敦學法律,剛剛學成歸來。”鐘正文做起補充介紹,“建德,冼先生是香港的大制衣商,白手起家,如今又進入影視業,開始多元化經營,非常了不起。”
    等鐘正文介紹完,冼耀文沖楊建德淡淡一笑,“楊先生,不要在意鐘先生給我戴的高帽,我只是一介小商人。楊先生會在哪里戴司法假發?如果是在新加坡,以後免不了去打攪。”
    “家里人都在怡保,我會加入怡保的律師館。”楊建德說道︰“不過沒關系,冼先生有任何法律上的問題,都可以和我聯系。”
    說著,楊建德拿出一張名片奉上,“我還沒有律師頭餃的名片,冼先生可以打上面的電話。”
    冼耀文接過名片,一掃頭餃,上面赫然印著“近打巴士公司助理”,這個職位一點指向性都沒有,根本沒交代清楚給誰當助理,公司若不是自己家的,大概沒人會這麼干,楊建德多半是近打巴士的太子爺。
    奉上自己的名片,完成名片交換,冼耀文和楊建德、鐘正文兩人聊了起來。
    初次見面,並沒有聊太深入的話題,只是關于新加坡風土人情的泛泛之談,捎帶聊下馬來亞和香港,倒是聊天快結束的時候,鐘正文提議明晚去中華游泳會會所打牌,另兩人欣然同意。
    聊天結束,鐘正文和楊建德捧杯離開,冼耀文正欲去尋找林忠邦,又一青年捧杯走了過來。
    “冼先生,你好,我是楊元龍,剛剛在香港創辦了溢大針織。”
    冼耀文之前在觀察宴會場時,已經注意過楊元龍,捧著杯子四處游走,到處與人搭訕,大有開拓業務之姿,現在一听楊元龍自報家門,算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只不過他沒想到這位還是同行,且也是從香港來的。腦子里過一遍香港紡織企業的名錄,他確定溢大針織不在他三個月前看過的名錄上,再過一遍報紙廣告的記憶,也對溢大針織沒有印象,他頓時確定楊元龍說的剛剛不會超出三個月的範圍,而且工廠的規模應該不大,生意也沒起步。
    “你好,楊先生。溢大針織從事哪一塊業務?”
    認識他的同行過來搭訕,不太可能是來找他異地抱團,多半是因為溢大針織是中華制衣的上游企業,他是棗,人家順道過來打一桿。
    “主要是印花,也兼做成衣。”
    “楊先生見過娘惹可Q雅嗎?”
    “見過。”
    冼耀文頷了頷首,說道︰“中華制衣正準備開發一種新服裝款式,需要進行非常復雜的印花,技術要求很高,有厘米之間的漸變色,顏色必須準且柔和,肉眼之下不能有明顯斷層。
    楊先生如果有興趣,不妨帶幾件可Q雅回香港,只要你能印準多色花朵花紋的可Q雅顏色,我們可以談談長期合作。”
    聞言,楊元龍的臉色微變,頓感為難。
    當下的織物印刷主要采用銅滾筒印花技術為主,將復雜的技術用簡單的話語來描述,大致就是將需要印染的圖案以顏色為區分進行分解,然後將同色圖案陰刻到銅滾筒上,凹陷處盛存顏料,滾筒從布上滾過,顏料轉移到布上。
    顏色越復雜,需要的銅滾筒就越多,而滾筒印花機的套色數是有數量限制的,也就是能加裝的銅滾筒是有數的,想印染多色復雜圖案,要麼增加n台()
    印花機,要麼在一台印花機上反復調換不同的銅滾筒,布匹在一台機器上反反復復被拉著走,經線和緯線多次受力拉扯,一個不好,等布匹下了機器只能當爛尿布使。
    這是技術難點之一,其次就是一個準字,簡直就是技術噩夢,這麼說吧,滾筒印花機的極限只能印染簡單數學公式可以計算面積的圖案,比如直線、橫線以及有規則的曲線組合而成的圖案,能讓數學家算到薅頭發的圖案,理論上可行,實際不太可行。
    更別說冼耀文還要求漸變色,基本上這個要求就是在為難人,好在他的要求是厘米之間,不會跟用銼刀銼出微米級精度一樣扯淡,為難歸為難,技術上並非實現不了。
    冼耀文其實並非刁難楊元龍,他是真想找到一個有高超印花技術的供應商,能人所不能是商品賣高價最能站住腳的理由,可以大幅度提高輸送給客戶的情緒價值。
    將衣服定位在遮羞、御寒等低級應用,利潤率永遠不可能提高,只有破解它的終極奧義“裝逼”,才能窺探百分之千以上的利潤率。
    見到楊元龍的臉色變化,冼耀文便知對方為難,“楊先生千萬不要覺得我在刁難你,我是真有需要,只是我的要求用滾筒印花機大概實現不了,只能采用篩網印花的技術,先成衣後印花。
    我的要求高,給的工價自然也不會低,印花網框的費用我可以承擔,視加工難度,每件衣服的印花工價我可以給到幾毫至幾元不等。”
    楊元龍失態驚呼,“冼先生此言當真?”
    冼耀文朝楊元龍伸出右手,“絲、絹、棉、麻、滌綸,每一種材質我都有需要,特別是麻,苧麻、亞麻、胡麻、黃麻、紅麻、茼麻、漢麻、羅布麻、劍麻、馬尼拉麻、菠蘿麻,所有能做布料的麻,在涂料印花和扎染印花的基礎上,實現更高的工藝。”
    楊元龍猶豫片刻,握住冼耀文的手說道︰“我可以試試。”
    “等回香港細聊。”冼耀文收回自己的手,輕輕頷首,“我與人有約,先失陪。”
    寒暄過後,冼耀文帶著龍學美繞遠往一個目標地走去,一邊走著,嘴里一邊說道︰“記一下,注冊幾個商標,第一個‘rock",要嚴謹,把所有雷同的路都堵死。
    第二個‘hillbilly",延伸一下,‘thehillbillycat"、‘thehillbillydog"、‘thehillbillyduck",所有家禽和家畜都注冊了。
    第三個‘hipster",嬉普士,指的是爵士樂的狂熱愛好者,特別是比波普爵士。嬉普士接受爵士音樂家的生活方式,例如穿著、俚語、使用***和其他毒品、不拘的態度、諷刺幽默、自願的貧窮和寬松的性準則。
    嬉普士是一種生活態度,與我們有關的地方是嬉普士們的穿著方式,等到了紐約,你觀察一下他們,我們趕個晚集,為他們創造一個服飾品牌。
    ‘hipster"這個單詞的構成是‘hip"+‘ster",‘hip"不是取臀部的意思,而是形容詞時髦的。針對爵士樂圈子的解釋,‘hip"或者‘hep",用來形容一個人對一種新興文化懂行。
    三十年代末,隨著搖擺樂的誕生,‘hep"這個詞在爵士樂人當中沒什麼人提了,多用‘hip"。
    ‘ster"起源于英格蘭北部,從用來組合成動作名詞,可以理解為一個人,現代英語對它的應用已經很廣,我不多解釋。
    嬉普士是一群在傳統和個性之間掙扎的靈魂,如果在嬉普士的基礎上再誕生()
    一種不同的理念,我想秉持這種理念的人,在給自己命名時,應該會保留‘hip",只在後面加一個單詞進行組合。
    假如讓我來思考加什麼單詞,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pie",這個單詞有太多的引申含義,‘americanpie"這個詞已經有人把它解釋為一種美國式的前衛思潮,或許,‘hippie"會成為嬉普士之後的另一種潮流理念,音譯過來就是嬉皮士,嬉皮笑臉的嬉皮,我們也可以輕松理解這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所以,‘hipster"、‘hip"、‘hippie"三個單詞都注冊下來。
    第四個‘beatle",在美國俚語中,它的意思是小妞,中性詞,現在又有了新解釋,用來形容有陽剛氣息的獨立摩登新女性,表現出的特征為剪短發,喜歡穿寬松褲,有良好教育,愛好爵士樂、斗牛或摩托車等。
    如果這種女性形成一種文化、思潮,大概就是在‘beatle"後面加個復數s,再按照語法,前面加個‘the",‘thebeatles"。
    所以,把‘beatle"、‘thebeatle"、‘beatles"、‘thebeatles"都注冊下來。”
    來到另一角落,冼耀文停住了腳步,“今年一月的《新民晚報》上刊登了一篇文章,關于上海第一屆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的報道,從刊登的會場照片上可以看到與會者一律穿著灰色的中山裝。
    當時,我看了覺得挺有意思,于是又從其他報紙上找出其他相關報道,看過之後,得知與會者當中只有張愛玲是個異類,她穿了一襲旗袍,外面還罩了一件網眼白絨線衫,因為此,報紙上對她有隱晦的批評。
    統一穿著的現象為什麼會形成,我們不用去深究背後的原因,只需去分析這種統一會不會擴大化,我分析的結論是一定會,無論是從物資供應,還是政治方面,都有積極的意義。
    香港有這麼一群人,就是左派,他們思想上緊隨內地,我們可以用言語點撥一下,讓他們穿著上也緊隨內地的潮流,再借鑒一下宗教先進的營銷理念,將買賣上升到‘請",花71元請一套神聖的灰色中山裝回去。”
    冼耀文蹲下,從酒杯里蘸了一點香檳,在地上畫了一條橫向抽象的熱鐵條,又畫了一把斜豎的錘子,接著畫了一個鐵砧,三者結合,就是一個“左”字。
    “前幾年,我看過一本英文書籍《themakingofahero》,甦聯作家所寫的《3aarar》譯本,直譯就是‘如何鍛煉鋼鐵",按照信雅達的翻譯原則,翻譯成‘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會比較合適。
    這本書在全世界都挺暢銷,早幾年已經傳到內地,只是因為政治原因一直沒有出版中文譯本,也是因為政治的原因,我想這本書很快會風靡內地,男主角保爾•柯察金的名字也會路人皆知。
    所以,秘密在香港注冊保爾•柯察金、保爾、柯察金三個商標,標志就用這個,同樣秘密找人設計,以紅色為主色。
    一定要絕對機密,不能讓人知道和我們有關系。”
    龍學美鄭重地點點頭,“明白。”
    冼耀文站起身,用腳抹去地上的圖案,又拿出手帕擦拭一下手指,隨後,再次掃視人群,尋見正主林忠邦,邁步走了過去。
    ……
    尖沙咀彌敦道。
    藝林表行,一家由潘錦溪和陳鵬飛合作創建的表行。
    潘錦溪,潮州人,本是窮小子一枚()
    ,因家貧,十多歲從潮州到香港打拼,跟了一個名叫黃湛的修表匠學習修表,無意之中認識在連卡佛工作的陳鵬飛,兩人一拍即合,開了一間小表店,並冠以潘錦溪師傅的名號“黃湛記”。
    兩人運氣不是太好,開張不久便值香港淪陷,沒有新表進口,只能做一些修理換表或者買賣二手表的生意。潘錦溪懂得修表技術,陳鵬飛專長門面生意,一內一外,兩者合用無間,後共同創立了藝林表行。
    甦麗珍和三個牌搭子鄧、姜、張張太,下午打牌之時,忽然聊到手表,且越聊越投入,幾人打了四圈就停,聯袂來逛表行。
    四個人,四張車,連成一排,氣勢本就不俗,無論到了哪家店,掌櫃都會用心招呼,何況張張太還是藝林表行的老顧客,陳鵬飛看見,連忙從櫃台里走出招呼起來。
    “張太太,下午好。”
    陳鵬飛眉開眼笑,心里美滋滋的,跟著老客一起來的三個貴太,想要拿下不會太難,這個月店里的營業額又可以漲上不少。
    “陳經理,我給你介紹,姜太太、鄧太太、冼太太,都是我的好姐妹,好貨都拿出來看看。”張張太淡聲介紹道。
    “當然,當然。”陳鵬飛點頭哈腰地說道︰“四位太太光臨藝林,真是蓬蓽生輝,這邊請,這邊請。”
    陳鵬飛將四女引到一張強行塞進店里的四方桌前,待四女就座,趕緊張羅泡茶,一通忙活,返回櫃台里,將所有名貴女表裝進一個托盤,隨後又挑了幾款男表放進另一個托盤,女表在上,男表在下,托盤攏成一摞,捧到四方桌前。
    拍馬屁最難的就是群拍,而且是針對不熟悉的幾個女人,一個不好,拍了一個就會得罪另一個,陳鵬飛求穩重,沒敢將拍馬之術的功率開到最大,稍顯寡淡地給四女介紹每一只女表。
    甦麗珍听得很認真,前不久她按照冼耀文的指示給金大押找了一個門面,非正式的開始試營業,誰知道找的掌眼眼神不是太好,收了一只換芯表,又中了一次調包計,兩只表砸在手里,她沒敢告訴冼耀文,只是回想起冼耀文在床頭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經營小本生意的老板,必須精通生意的每一個環節,哪個環節缺人,自己隨時都能頂上。”
    她悟了,想著學習掌眼需要掌握的技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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