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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 第27节

    雪郁蜷着身子没回答,他浑身浸出汗,像是刚从水里浸泡过,只有抱着膝盖把自己折起来,才能勉强减轻痛意。
    可到后来,绞痛排山倒海袭过来,雪郁痛得想现在就死。
    谢青昀擦去他额角的汗,语调沉稳:“我去给你拿药。”
    他又说了几句什么,雪郁都没听清,眼前一阵模糊和扭曲,绞痛升起的热意几乎要把他燃烧殆尽。
    谢青昀拿着药出来时,雪郁脸色已经白到令人发指,他静静坐在那里,眼睛紧闭着,仿佛没有了活气,一推就会倒。
    谢青昀忽然意识到好像不是可以吃药那么简单的事。
    有时候事情就是发生得那么突然。
    在雪郁要往地上倒的前一刻,谢青昀大步跨过来,接住了他。
    雪郁靠在他身上,呼吸微弱,连睁眼去看发生了什么都不想做。
    谢青昀竭力稳住颤抖的指尖,喉咙干哑,艰难在混乱的大脑里搜刮现在应该做什么:“……我送你去医院,很快的,很快。”
    雪郁被谢青昀抱了起来。
    男人脚步稳健飞快,只是那双平时受伤流血也不会抖的手臂,此时小幅度地、不易察觉地发着颤,晃动很小,但足以让怀里经不住任何刺激的人面色变得更苍白。
    “抱歉,”谢青昀指骨拢紧,想克制住抖动,却适得其反,抖得更厉害,最后深重地吐出一口气,重复道:“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雪郁心脏仿佛被一台机器大力绞剁着,紊乱的呼吸逼得额角濡出汗,他轻蹙了下眉,忍住大脑的眩晕,哑着嗓子制止无用功:“放我下来,不用去。”
    谢青昀恍若未闻,不知道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雪郁,他低低道:“已经打电话了,从市中心医院拨车过来用不了十分钟,你冷不冷?”
    雪郁勉力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说病患见不得别人露出凝重的表情,他们会很紧张。
    谢青昀努力舒展眉目,语调故作轻松,闲聊般道:“不冷就好,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等下检查完回来再吃一点,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
    远处似乎传来了模糊、悠长的警笛音。
    很久没听到答话,谢青昀绷着下颌轻垂眼帘。
    “……雪郁?”
    “裴雪郁!”
    *
    十二月的一天,北风恶劣。
    裴家小少爷进手术室抢救几小时后无力回天,死在了数九寒冬。
    裴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办了一场低调的葬礼,除了远近亲戚,来的人不多。
    各大媒体版块被这消息占据,有人唏嘘命运无常,有人拿来做饭后谈资,轰轰烈烈讨论了十几天,又被其他事情攫去目光。
    裴雪郁被安葬在了崎景山上的一处陵园里。
    眨眼过去了五年。
    昙大目送了一拨又一拨学生离去,学校外面的表彰红墙上贴着历届毕业的优秀学生,一张张照片簇着,从左往右看过去,有一张尤为曙目。
    清俊冷淡的面庞,唇线平直,眉眼黑得如同墨画。
    他吸引人的原因,一是本身长相出色,二是在满墙笑靥如花的照片中,唯有他没有笑。
    昙大很多人知道他,那届高考以昙市最高分进了昙大,选了一个轻松无忧的吃香专业,前景很好,毕业不愁进修也不愁高薪工作。
    他每门成绩都是优异,却在大二初突然做了转专业的决定。
    他去了完全陌生的医药专业。
    他很少说话,很少和人交往,性子有些怪、有些独,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毕业那年到了国外。
    读了研究生读了博士,闲暇时间会看一些有关心脏方面的病例。
    听说他家里有位重病的母亲,治疗费用很高,他手头钱不够,手术一直拖着没做。
    学校附近的兼职场地他几乎都去做过,一天时间掰成十几份用,还是离天价手术费遥遥无期。
    其实他有钱,他的账户每个月都有笔钱汇进来,在十二月份的某一天更是汇了一笔巨款,正好够他母亲的手术费,但他从始至终一分钱没用。
    他在国外继续兼职,接些双语翻译的活,凑够了母亲的医疗费。
    手术很成功,他的母亲恢复了健康,后续都处理得很妥当。
    他的生活可以步入正轨,可以达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可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比以前更沉闷了,生活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什么能够掀起他的情绪波动。
    是个怪人。
    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
    傅家家境森严、规矩多,为了在名利场上屹立不倒,傅老爷子不少劝自己的儿子结婚。
    他甚至把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应允了无数他从前绝不可能同意的荒唐要求。
    可他儿子无动于衷。
    这场商业联姻不是一方拍板就能结,傅老爷子无所不用其极,开尽各种条件,耍了各种手段,他儿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徒留他像个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
    直到某一天,他儿子满面疲惫地从外面回来,在烟雾缭绕中沙哑地说:“爸,我不想结婚,别闹腾了。”
    他没见过儿子那副颓丧的模样,都不像他了。
    不再意气风发,不再散漫随性,往后很久都是如此。
    联姻以傅老爷子的担惊受怕结束。
    那段时间他怕儿子出什么问题,不是自己偷偷摸摸跟着,就是派司机给他实时汇报。
    他的儿子像是很正常,但又不那么正常。
    和往常一样不耽误工作,不耽误谈判,家里产业蒸蒸日上,交际圈和生活轨迹也没有不同。
    只有一点,他似乎对某处陵园相当在意。
    会从自己账户上拨钱修缮,会让人经常打扫。
    没人知道他是对那处陵园上心,还是对陵园里的人上心。
    ……
    崎景山陵园。
    每到十二月,下起鹅毛大雪的时候。
    那个裴家小少爷的墓前,总会前前后后多出两道身影,一道清冷俊逸,一道凛然英挺。
    他们一站就是大半天。
    直到暮色四合,顶着满肩霜雪回去。
    *
    快穿局谈论的结果出来了。
    他们想矫正世界剧情,以及矫正两位男主的感情线。
    他们不止一次试图干预主角攻受二人的大脑,想抹除他们记忆中关于裴雪郁的信息,但屡次都没能成功,又试过其他的方法,还是以失败告终,万般无奈下,只能放弃这个世界。
    强制脱离的雪郁此时身处一片黑暗中。
    他身体还残存着上个世界的痛感,心脏撕扯绞痛,疼得他紧紧抿住泛白嘴唇,他睁不开眼皮,只能听到耳边一道奇怪的声音,像是在虚无、空旷的地方发出的。
    【编号092宿主数据检测完成,系统绑定完成,身份定位完成,正在匹配新世界……叮咚,匹配成功。】
    【传送下个世界中——】
    第25章 城里来的美艳寡夫(1)
    “听说他和男的接过吻, 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能接吻呢,这太奇怪了……”
    “可我总感觉他和我们长得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是有股妖气似的, 城里人都长这样吗?而且他那两条手臂, 也不知道能不能挑得起担子。”
    “哎, 他出来了, 又朝宋家去了。”
    嘎吱一声, 那坐落在众多土坯房、砖瓦房中的幽静宅子打开了, 一道纤薄身影走了出来。
    像个妖精一样。
    青砖小巷里拥簇围坐的闲人看到他后,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正值酷暑, 日头烈,那妖精穿得单薄,露在外面的胳膊腿顶天的白, 膝头圆润灵巧, 肤肉滑溜,没有常干活的糙劲,眼尾翘挑, 晕出恰到好处的媚态。
    嘴唇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被热的,嫣红鼓胀, 像是舔一舔, 都能舔出一嘴的甜水来。
    雪郁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他被晒得微眯起眼,用手指撩了撩额边黏连的软发, 右手拎着木桶, 迈着悠闲步子往一处房子走。
    那房子相对于周边的那些土房来说算得上是豪华, 可以想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雪郁又擦了下汗,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
    半分钟不到,门内响起脚步,开门的人俊眉修眼,五官端正清朗,不苟言笑,是一副正经的读书人模样,他穿着短衣裳,肌肉蓬起,脊梁板正,恍若行走的荷尔蒙。
    雪郁翘起眼睛,正好看到男人眼里一划而过的厌恶,却也不在意,拉着调子喊:“宋桡荀。”
    被叫到的男人眼皮跳了跳,他看了雪郁一会,心里第一时间想道。
    又要使坏了吧这个人。
    是了,这个从城里来的、听说死了丈夫的妖精,手段了得,最爱看正经人被他迷得五谷不分的痴状。
    最近裴雪郁常来他家,应该打着想从他手里骗钱的算盘,村里人都这么说。
    可是他并不喜欢裴雪郁,算盘打错了。
    宋桡荀垂下眼皮,好半天才克制疏离道:“什么事?”
    雪郁饱红嘴唇微动,晃了晃手里的木桶,语气自然得毫无坏心思:“我家里停水了,等了一上午也没来,想问你借点水,可以吗?”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家里常常断水,街坊邻居之间相互借水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也有不少人上门来问他家里有没有囤水。
    宋桡荀沉默了会,像在思量裴雪郁是真的只是来借水,还是有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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