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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了
    幼年两次相遇,两次分别,方简早就忘记那个穿红色塑料凉鞋的小女孩和她衣服上零星的油点子。
    重逢日在方简计划死去的那天,死前她决定找个女人来玩一玩,事后会奉上丰厚报酬,车后座迎着姜小莱探究的目光主动解开她的衬衣扣子。
    方简被迷晕了头,忘了去死,忘了给钱,清晨分别时勾着她手指依依不舍,明晚见。
    #重逢/救赎/双相情感障碍#
    #自杀行为是不对的请勿模仿,生病了要尽早就医#
    我愿以我的不谙世故,尚清白无辜的生命,弥补人们对你欠下的公道;我将无怨地替人们赎过,将承受你冲天的委屈。我的爱,就在那儿,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你要,就可以信手拈来。《穗子》
    内容标签: 年下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莱(春莱),方简 ┃ 配角:聚宝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似燕归巢,如鱼得水
    立意: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好好爱别人
    第1章
    还差一条上吊用的绳子。
    方简在姐姐的衣帽间翻找,选出五条长短粗细不一的牛皮带,双手握住两头在脖子上比划,又从这五条里面选出条最细最结实的。
    随后她物归原位,腰带拴在肚子上,理理睡衣掩好,拾起地毯上的海豚抱枕,装作梦游似的颠出姐姐房间。
    家里专门负责照顾她饮食起居的阿姨在卧室没找到她,二人在走廊相遇,这小把戏方简玩了快一个月,演技精湛毫无破绽,阿姨小跑上前,先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手环住她肩膀,半抱半扶送她回房间。
    躺到床上,阿姨给她掖好被子,摸摸她的额头:又想姐姐啦,姐姐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简简要乖。
    江姨总拿她当小孩哄,跟精神病院的护士一样。方简闭着眼不作答,阿姨哄了一会儿,起身带上门离开,方简听见她极轻的一声叹息。
    每天坚持吃药、运动,保证充足的睡眠,方简有两三个月没发病,她现在前所未有清醒。
    零点三十分,起床,换上连衣裙,脸上胡乱抹些粉底,涂上口红,背上包提着鞋,方简蹑手蹑脚下楼,出门,从车库驾车离开。
    她知道哪里的娱乐场所比较多,前几天就在手机上选好一家新开业的,停车场放好车,下车前换了高跟鞋,学姐姐平时的样子喷上香水,推开负一层的消防门,走过一条长长的消防通道,她在卫生间遇见几个补妆的女孩。
    她们大概是夜场里的工作人员,衣着清凉,妆容精致浓艳,聚在一起抱着胳膊抽烟,大声谈笑。
    方简上前问路,其实只是找借口跟她们说说话,她对陌生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给她指路的女孩是个肿眼泡,画两条指粗的上眼线,闭眼时从睫毛到眉毛几乎全黑,然而睁眼时她的眼线奇异变成一条细线,微微上挑的眼尾笔画模糊粗糙,应当也是个新手。
    从网吧后门进去,一直往前走,穿过网吧就到外面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脸蛋圆圆的,多大呢?方简猜测,她可能还不到二十。
    方简暗暗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小熊猫。如果待会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希望还能遇见小熊猫。
    像大多数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女孩子,方简走路很慢,双膝微曲,身体前倾,迈着含蓄的内八字小碎步,鞋跟敲在白瓷砖上,发出持续不绝的哒声,每个哒后面都跟一段拖长的嘎音,是因为鞋子不太合脚,连起来就像小母鸡咯咯哒叫唤。
    方简被自己这想法逗乐,心中埋藏在深处的,名为快乐的种子在偷偷发芽。
    她已经很久感觉不到快乐,两手交握在胸前,压制狂跳的心,小心别把这份快乐惊跑。
    网吧分连排和卡座,两侧靠墙的是包间,这个点正是热闹,除了个别包间,大厅几乎坐满了人,一张张年轻的面庞聚精会神盯着面前四方的电脑屏幕,他们肆意挥洒青春,为胜利欢呼,为失败怒号,高兴不高兴都哐哐砸着鼠标键盘。
    电子呼叫声不绝,网管端着泡面在其中穿行,扯着嗓子喊:重启!重启!
    患病的五年,除了学校、家和精神康复医院,方简极少独自外出,她才发现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年轻小崽们还有这样的一面。看起来好好玩。
    家里并没有过分限制她的自由,父母的期望都在眼睛里、无声的行动里不要影响姐姐的工作,要乖,家里可以养你一辈子。
    于是方简安分守己,把自己封闭,父母也满意她的乖巧。可她的病却越来越重,起初误诊为抑郁症,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再次确诊时已经是中度躁郁症。
    全家人,包括方简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有配合治疗,按时吃药,为什么中度会恶化成重度。
    今夜是狂欢之夜,是方简对自己的奖赏,她决定在今夜死去。你情我愿的前提下,死前想睡个女人。
    方简唯一的执念是破处。
    之后她也许会趁对方熟睡时偷偷吊死在酒店房间,想到早上对方醒来时的惊恐模样,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恶作剧效果兴奋颤抖。
    当然她会留下一笔丰厚的赔偿,包里有五万块钱的现金。
    以并驱自动扶梯为中心,量贩KTV为始,依次是夜场、酒吧、电玩城、慢摇吧。
    扫视一圈,方简背着明显与这身装扮不符的大帆布包,走向手机上看过千百次的那两根雪白的罗马柱。
    罗马柱中间的拱形吊顶下是两扇敞开的蓝色浮雕木门,门口站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保安,双腿分列,脚尖朝外,两手交握在身前,方简拖着小高跟哒哒走进那扇木门时,他们高声齐喊:欢迎来到罗马假日!
    步入这扇大门好像来到另外一个世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前台迎宾小姐像一只金黄色的大蝴蝶飞过来,华丽而厚重的裙摆打在方简脚踝。
    她双手交握,躬身问询:贵宾几位,请问有预定吗?
    方简懵懂摇头,迎宾小姐又问:散台还是卡座,还是包房呢,散台和卡座可以看表演,包房可以唱歌。
    卡座吧
    不同卡座也有不同价位,方简不缺钱,选了靠近舞台的大卡,很快服务生从迎宾小姐手中将她接过,在黑色玻璃台面上丢来一张酒单。
    先来两打吗?短头发有点胖胖的女性服务生问她。
    方简不懂,胡乱点头,胖服务生又问要不要来点小吃,方简好奇看T台上拉着佳丽乱扭的客人,还是点头。
    十分钟后酒水小吃摆满台面,胖服务生也不管她喝不得了,一口不歇气地开了半打,小吃碟蒙的保鲜膜全撕开,酒杯倒满。
    方简不悦地皱了下眉,小心端起酒杯,满杯的酒液还是无法避免顺着手腕滑至手肘、沿杯壁落在裙子上,又顺着小腿流进鞋子里,冰冷肤感激得她身体一跳,酒水洒得更多。
    鞋子本就不合脚,有一指宽的空余,被酒打湿肯定会更加难以行走。方简眼神变得很凶,却还是忍着不发作,仰脖一饮而尽。
    服务生飞速上前,重新倒满。
    这是夜场里卖酒的一些小技巧,不停地倒,看似服务周到,其实是逼着客人不停地喝,不停地点。胖服务生缺了点眼力见,脸上贪样没藏住,还不巧招惹到精神病。
    一口气喝了四五杯,方简靠在沙发上休息,裙摆已经湿了大半。突然啪一声,白射灯像一束闪电劈在头顶,慢摇曲戛然而止,没有丝毫过渡,骤然从黑夜来到白天。
    T形台上扭动的客人或三五成群回了包房,或夹着皮包朝大门走去,穿黑色小马甲的服务生们像勤劳的工蚁提着清扫工具入场。
    胖服务生欢呼,哦豁!下班。
    当时庆祝方简是没有意见的,可为什么一定要对着客人庆祝,还专门坐在对面散台上嗑瓜子呢。赶客不要太明显。
    喝了半打喜力,方简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一切,彻底被惹怒,右手重重掷下酒杯,冲胖服务生勾手指,你过来。她右手同时握住啤酒瓶,是准备给人脑袋开瓢的架势。
    服务生不傻,看她像要撒疯,后退几步,东张西望找保安。
    我叫你过来。方简死盯着她。
    这时候卡座背后的走廊上突然跳进来一个人,单手撑着沙发背,像轻灵的小鹿跨过障碍,落地时机灵地抖抖耳朵,一把抢走方简的酒瓶,冲胖服务生抬了抬下巴,你走吧,我来收。
    你小心点!胖服务生提醒。
    没事,我们认识。
    方简抬头看她,是个女孩子,有与她的矫健灵敏相匹配的一双大而黑的眼睛,那对机灵的小耳朵原来是她的两条长辫子。
    认识?她想拿酒瓶子给我开瓢!胖服务生大喊。
    方简听见她清亮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
    她是我朋友,逗你玩呢,你走吧,这里我收拾。
    胃里灼烧的怒意和疼痛像被牛奶的绵和暖治愈,方简视线落在她飞翘的睫毛,转头指着胖服务生,你去给我倒杯水,我就原谅你。
    胖服务生切一声跑开,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我是姜小莱。她说。
    方简看她,同样的白衬衣、黑马甲、西裤,穿在她身上是那么不一样。
    笔直的肩、挺拔的背、别在马甲口袋里的笔、叠到手肘的白袖子、衣下摆露出的一小截黑色窄皮带、西裤口袋里开瓶器的形状、及腰的双马尾辫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不同。
    这些酒已经开过了,存不了,你还喝吗?小莱偏头问她。
    方简轻轻摇头,听见她说那我收走了,再次点头,随后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看她弯腰忙碌。
    个子不是很高,可能将将一米六,但比例很好,四肢匀称修长,穿衬衣也不显脖子短,手腕凸起的那块小骨头格外好看。
    她做事又快又好,每一个动作都不会犹豫、出错,且都是最简省的步骤,绝不拖泥带水,很快脏乱的台面就被收拾干净,地面垃圾也清扫完毕。
    胖服务生急吼吼跑来,水杯搁在台面上,手下没准头,洒去半杯,刚刮干净的桌子又弄脏了。
    瞧她笨得,方简看并排站一起个头差不多的两人,心里恶毒地想,这胖子真是个猪。
    谢谢。小莱对她说。
    胖服务生摆摆手走了。
    方简刚要端起水杯,被小莱抢先一步倒进垃圾桶,她从大厅承重柱下的小储物柜里拿出个干净杯子,柜子上就有水壶。
    她肯定在你杯子里吐口水了,还用抠鼻屎的手指搅过,不然没必要跑那么远。
    没关系。
    方简火气全消了,手指悠闲在大腿上打着节拍,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水喝完杯子递回去,卫生间在哪里?
    小莱说:我带你去吧,我刚好要去洗拖布。
    她很贴心伸出手掌,方简撑着沙发站起,一把擒住她手腕,俯身逼近她,浓烈酒气喷洒,我们认识吗?
    她不躲不闪,盯着方简鼻头左侧那颗小痣,连呼吸也没乱,不认识。
    就是她了。
    方简想,今晚就是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开文,惊艳所有人~
    高亮:自杀行为是不对的请勿模仿,生病了要尽早就医。
    例行公事带预收:《夜莺与蔷薇》
    初次见面,在沈蔷薇的半山别墅,叶莺第一次来,公交只到山下。
    她步行半小时上山,气喘吁吁在雕花铁门前站定,看见别墅院墙爬满盛开的蓝色阴雨。这是一种紫白色花朵的藤本月季。
    沈蔷薇带着八岁的女儿站在门口迎接她,女人烈焰红唇,身材曼妙,捧一束粉色郁金香献上拥抱,欢迎小叶老师。
    那时叶莺没想到,之后每周五她都要爬半小时坡来沈蔷薇家,兼职家教、保姆、花匠以及沈蔷薇的助眠抱枕。
    *
    叶莺参与了沈蔷薇周遭所有大事小情,包括沈蔷薇丈夫的葬礼。
    女人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保持精致美丽,葬礼上黑色宽檐礼帽、包臀裙、细高跟,手握白玫瑰,全程不见一滴眼泪。
    墓园外,冷杉树下,叶莺说:下学期我就不来了。
    女人黑色蕾丝手套下纤长手指拽住她卫衣抽绳,脱帽,昂首,已是泪水涟涟,连小叶老师也要离开我了吗。
    那时叶莺也没想到,沈蔷薇家的大陡坡,她还要爬那么那么久。
    *富婆穷学生(六岁年龄差)
    *又名《人。妻的诱惑》
    *感情线发生在丧偶后
    *双洁慎入
    第2章
    方简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借酒装疯,才认识不到五分钟就把自己粉红豹似的挂人家脖子上。
    她闻到姜小莱衣领里钻出来的沐浴液和洗衣液香味,带着脖颈皮肤下透出来的热气,混杂成她身上的专属味道,明显跟夜场经年不散的馊啤酒味儿区分开。
    像打了一针镇静剂,方简彻底没了脾气,刚才握着酒瓶要给人脑袋开瓢那股狠劲儿全不见了。
    我可能醉了。方简笑嘻嘻说着,两腿往下沉,彻底把她当作睡觉时离不开的海豚抱枕,身上酒气混着甜腻的蜂蜜后调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小莱没有嫌弃乱七八糟的她,搀着她穿过大厅,从前厅右侧的包房走廊拐个弯转到卫生间,踢开隔间门把这醉鬼往里推,自己站好。
    我不太行,你帮帮我吧。方简抓着她手不放,呼吸很重,想把她拉进来,压在墙角好好地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我还有工作。小莱挣脱她,正要关上隔间门,方简手攀上门框,两个人隔着巴掌宽的门缝,方简醉红着一张脸问她:几点下班?
    打扫完毕,还要点名。小莱说着已经走远,对面第一个小隔间里提了拖把去洗手台边的水池冲洗。
    方简解决后哒哒挪过去洗手,发现姜小莱的技巧真是无处不在,她把自己藏在洗手台后,手仅仅抓着拖把头,抵在水池一角冲洗,这样飞溅的水珠便不会打湿她的裤腿和鞋面。
    方简很认真地搓洗手指,趁此机会去观察小莱的裤子和鞋。
    应当是夜场统一发的女士系带牛津鞋,那上面一点污渍也看不到,裤角应当也特意裁剪过,不长不短,刚好能盖住鞋子又不会堆叠在鞋面。
    她的两条长辫子与这身制服也不显违和,头发太多了,一个脑袋的头发顶人三个脑袋,后脑勺脖颈处是梳不起的一层卷绒绒。
    规整严肃,也不失可爱,特立独行,亦能融于世俗。
    藏在制服下的腰和腿每一处皮肤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赏心悦目,既不过分累赘,也不过分羸弱,整个人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像山岗上一棵刚长成的白桦树。
    真是很特别的女孩子。
    外面骤然响起高昂的歌唱声,又被自动回弹的隔音门掐断,有人急匆匆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呕吐,方简扯了两张擦手纸,转而看镜子里小莱饱满的侧脸,我去外面等你吗?
    水流声太杂,方简没听见她应还是没应,反正不管,就要等。
    方简坐在原来的位置看领班在T字台上训话,姜小莱被埋在人堆里看不见,酒劲儿上来,她开始犯困,头枕着包闭眼假寐,没过多久,她被人晃醒,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睁开眼,是姜小莱微蹙的眉头,方简,别在这睡,会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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