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听著里面喊著加把勁,陳明軒蹭的一下站起來,但因為一天只吃了那一碗湯圓,有些站立不穩,眼前閃著星光。陳明軒猛的眨眨眼,想要走進里屋,靠近一點,但腿僵直著不听話。
    等陳明軒終于踉蹌著奔到里屋門口時,听見“哇”的一聲,是嬰兒的哭聲。
    機靈的丫鬟連忙沖出來報喜,“是個少爺。”但門一開,丫鬟眼前一花,哪里見的到需要被報喜的人,陳明軒早沖進了里屋。
    江余剛生完孩子,還很虛弱,見陳明軒站的有些遠,不敢靠近,問︰“我這樣很丑吧。”
    “不丑,娘子最好看。”
    陳明軒將身上烤熱,又將手揉搓得暖和起來,才靠近江余,小心地握著她的手。
    “外面冷,我怕凍著你。”
    江余疲憊地笑了笑,接過紅皺皺的小孩,看不出丫鬟婆子所說眉眼像她,扒開孩子的襁褓,看到孩子左邊屁股上有一顆小痣,滿意地笑了。
    許是太累,江余喝了點加了人參的雞湯,就沉沉睡去。
    洛夫人將提學夫人送走,一回來就見陳明軒看著孩子愣愣出神,完全沒管一旁“昏過去”的江余,沒好氣道︰“快抱著你的寶貝兒子走,旁邊屋子收拾出來了。”
    陳明軒也沒辯解,抱著洗干淨的兒子在火盆旁等著丫鬟將江余收拾好,然後攔住大力婆子,一抬手,將用厚棉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江余抱起,托著母子倆去了隔壁屋。
    將自己收拾干淨,並打發走下人後,陳明軒看著頭挨頭睡在一起的母子倆,心中涌現無比滿足。又想到暗中保護他的人,以及洛夫人的暗示,陳明軒心中豪氣萬丈。
    重來一世,在皇上第一次對商律動手時入局,定然不會像上輩子那般艱難,只能背後專營。
    翌日清晨,江余被哭聲吵醒,睡在床中間的寶寶哭得撕心裂肺,充滿對不負責父母的控訴。
    見對面的陳明軒一臉狀況外,江余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吩咐候在外面的丫鬟叫奶嬤嬤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寶寶被換好尿布,喂好奶,又變成的香噴噴起來。剛被收拾完,還閉著眼,已經初具渣男潛質的寶寶立馬拋棄奶嬤嬤與丫鬟,用力往江余那邊拱去。
    江余笑著輕拍寶寶的背,小聲道︰“孩子放在我這里,以後麻煩奶嬤嬤多過來看看。”說完對著一旁的墨竹吩咐︰“給奶嬤嬤在旁邊收拾個屋子。”
    見兩人應下,江余笑道︰“這段時間就勞你們多費神,這兩個月正院的例銀翻倍。不過但凡誰出了差池,例銀減半,過年的紅封也沒了。”
    陳明軒倚在床頭,見江余恩威並施,唇邊蕩起點點笑意。
    兩人這麼一折騰,已無睡意,便讓廚房將灶上熱著的菜端上來,提前吃中飯。
    “一直叫寶寶也不是事,不如先給他取一個小名。我覺得……”
    江余想到江家村慣愛取一些狗剩,狗蛋的名字,連忙打斷陳明軒︰“我覺得叫寶兒就挺好,寶兒三月後的大名你取,小名你可不能和我搶。”
    陳明軒見江余一幅凶巴巴的樣子,雖不知她想到了何事,但依舊好脾氣應好。
    三日更快過去,寶兒要辦洗三宴了。“洗三”一般是宴請近親,一同為新生兒洗滌污穢,消災免難,祈祥求福。
    但陳明軒現在孤身一人,無任何直系親屬,江余也不想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請江家來給自己添堵,于是兩人只請了陳明軒的老師提學官一家,江余的好友,周夫人一家,還有一直住在陳宅的洛夫人。
    卻沒想到洗三當天,江老爺子帶著一大家子不請自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陳明軒︰我覺得……(蠢蠢欲動,想掉馬
    江余︰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掉馬失敗。
    ——
    文中的時務策是明朝秋闈時要考的,本文設置成了不考。還有文末對于“洗三”的用意,借鑒自搜狗百科。原文是︰“洗三”的用意,一是洗滌污穢,消災免難;二是祈祥求福,圖個吉利。
    第9章
    洗三宴在正午舉行,因為冬日天寒,新生兒體弱,正午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不容易讓剛出生的嬰兒著涼。
    屋子里點滿火盆,燒的旺旺的,陳明軒招待男客坐在外間,江余領著女客坐在內間,中間的屏風撤去,使得外間的能看見里面,又不至于讓讓涼風吹進里屋,冷著寶寶。
    “少爺來了。”奶嬤嬤抱著寶兒,從側房出來。寶兒這會兒正好醒著,雖還不能睜眼,但許是聞到了娘親的味道,扭著脖子,舞動這小肉手,好不活潑。
    江余接過孩子,安撫地摸摸他的腦袋,待小孩適應室內溫度後,將他外面包著的襁褓解開。
    主持這場“洗三”的是提學官夫人,她得夫君敬重,孕育三子兩女,且各個成才,是頂有福氣的人,並且寶兒的接生,也勞她搭手。
    提學官夫人笑著接過只剩一層單衣的寶兒,嘴上說著吉祥話,然後動作輕柔地將寶兒放入早已準備好的熱水中。
    被突然放到水中,寶兒也不哭鬧,歪著頭,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什麼,小手拍這水花,顯得靈動又可愛。
    外間的男客見此,都向陳明軒賀喜,稱贊此子必然不同凡響。
    一片其樂融融時,管家進來,向陳明軒匯報︰“江老爺帶著家眷來了。”
    陳明軒微微蹙眉,午宴時江家沒來,挑這個時候過來,這是專門來搗亂來了?見室內正在進行添盆,陳明軒不想打擾這重要時刻,吩咐管家先去招待,他隨後就來。
    外間的男客也听到了管家的話,但因為都是親近之人,或多或少了解陳家與江家的恩怨,也知道江夫人自出嫁再沒回過娘家,與娘家隔閡甚深,都不多嘴,讓陳明軒先去添盆。
    陳明軒也不推遲,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個玉蟬放入添盆中,為小孩的水盆里加了一瓢熱水,“願我兒平安喜樂,一生順遂。”
    眾人沒想到陳明軒對孩子的要求這般低,說的吉祥話與所送玉蟬含有的事業有成,富貴綿延的寓意不大相同,紛紛打趣他。
    “心里想的什麼就要誠實表達出來。”安撫使司僉事大大咧咧道。
    “陳兄什麼都要,未免也太貪心!”曾飛松思路清奇,覺得陳明軒這是一口氣表達了兩個祝福。
    “明軒第一次做父親,思慮過多也是正常。”提學官打圓場。
    陳明軒也不辯駁,微笑看著眾人,一幅虛心接受批評的樣子。
    內間的女客將外面的動靜听得清清楚楚,也嬉笑著打趣江余。
    “好了,快些添盆,時間長了,凍著孩子不好。”提學夫人主持局面,“既然剛剛是陳相公率先添盆,接下來,就由阿余接著來。”
    江余從剛剛陳明軒拿出玉蟬就有些愣神,洗三宴的添盆她是早就準備好的,後來月份大了,她懷孕反應大,沒關注陳明軒準備的什麼,今日還是第一次見。
    竟也是玉蟬。
    見到江余將一枚同樣小巧精致的玉蟬放入添盆,周圍的人驚訝地長大嘴。
    “不愧是我們金陵恩愛夫妻的典範,真是默契十足。”
    “這已經有一個蟬爹爹,又有一個蟬娘親,就差一個蟬寶寶了。”
    聞言江余猛地一震,她和寶寶都是浴火重生而來,故而選了玉蟬作為洗三禮,借喻死後重生。這其中有著她的一份私心,那陳明軒呢,他是想暗示些什麼,難道他也是……
    “玉蟬也真是適合寶兒,爹爹秋闈頭名,娘親是咱們金陵新崛起的富商,寶兒繼承父母,送玉蟬最合宜不過,我也給寶寶選的洗三禮也是玉蟬。”洛夫人笑著將自己的洗三禮拿出,赫然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玉蟬。
    “看來我說的沒錯,三只玉蟬湊成一家了。一家都事業有成,一飛沖天。”提學夫人笑著示意丫鬟將添盆拿過去,讓洛夫人將三個蟬擺放在一起。
    眾人也感覺有趣,紛紛贊同。
    在這歡樂的氣氛中,江余將剛剛生出的一絲懷疑拋去,和眾人一起說笑起來。
    才三天大的寶兒縱然有著三歲寶寶的意志,也抗不過身體的不爭氣,很快就昏昏欲睡,眾人怕孩子著涼,加快了添盆的速度。
    洗三的重頭戲結束,眾人也不多打擾,紛紛告辭離開。
    陳宅不過是兩進的小院,一行人走過游廊時,被花園中眼尖的江大姊看到。不知她是太過驚訝還是故意,尖聲叫了句︰“三妹。”
    眾人被她的聲音聲音吸引,扭頭看過去。代替江余送客的墨竹狠狠地皺了皺眉,不知江大姊所欲為何。
    洛夫人作為和江余走的最近,在場品階最高的人,打圓場道︰“江夫人家事還是讓他們自個兒頭疼,我們還是不在里面添亂。”
    听著洛夫人打趣的話,眾人從驚訝中回神,紛紛贊同,不理會花園中的江大姊,往大門走去。
    听到江大姊聲音的不止是洛夫人一行人,還有離她不遠的江九姊。
    “你說三姊在哪?”江九姊繞過假山,跑過來抓住江大姊的胳膊,眼楮格外的亮。
    江大姊目光掃視江九姊那有些瘋魔的樣子,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樣︰“我看錯了,是三妹身邊的丫鬟,她剛剛送賓客從游廊走過。”
    “賓客?洗三宴的賓客!”九姊重復了一遍,面露喜色,“一定有洛夫人。”
    “只要洛夫人原諒我,不怪我那天莽撞,知縣就不能找我麻煩了。”九姊念叨著,快步往大門口而去。
    江大姊意味深長的看著九姊慌亂離去的背影,輕聲吐出兩個字︰“天真。”
    旁邊如同隱形人的江二姊見江大姊一幅興致讓然很是愉悅,蹙蹙眉,猶豫半天,憋出一句話︰“大姐,九妹已經很可憐了,父親要將她送給知縣當妾,她也是無路可走了。”
    江大姊沒搭理江二姊,見婆子來叫,扭頭往正廳而去。江二姊也習慣了不被搭理,沒有理會遍地撒野的江小弟,跟著江大姊進了屋。
    正廳中江老爺一口一個“賢婿”,將陳明軒奉承到天上有地上無,很是殷勤的樣子。還連聲表示自己沒有收到請帖,不敢來早,怕打擾他們辦洗三宴,姿態擺的很低。
    陳明軒估摸著江老爺如此,定然不單是因為他中了解元,可能還知道了一些暗地里的消息,比如皇帝對待商律的態度。
    這事其實大家心中都有數,秋闈突然加了一道題,這麼突然的變化,又關乎科舉未來的走向,江南學子不知道將這道題翻來覆去,一個字一個字討論多少遍。
    但大多數人的都是持悲觀態度,認為這次的秋闈改革應該沒有下文。小皇帝登基三年,今年才開始執政,就想妄動各位皇室成員的錢袋子,太過輕狂了。
    江老爺雖不是學子,但是浸淫商道數十載,對這道題的看法與學習完全不同。學子關注的是科舉,江老爺關注的是商律將如何變。
    大概是看到了洛夫人對阿余的態度,猜到了大長公主站在小皇帝這邊,江老爺便準備在這場變革中掙一份機遇。
    陳明軒感慨,不愧是白手起家的江老爺,嗅覺敏銳。
    如果阿余真是他們的女兒,就算前面他們做了再多錯事,自己定然不會拒絕他。但是世事難料,阿余是江老爺遠方堂妹的女兒,京城張家的千金。
    這些年阿余為江家的付出,足夠償還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更何況前世的江家做了那麼多狼心狗肺之事。
    這些今生雖不會發生,但感情的隔閡已經存在,把江家當做親家,不可能,各取所欲罷了,到時候江家能否抓住機會,就看他們自己了。
    “江老爺抬愛了,您的意思我懂。若有需求,定然會向您開口。內子身子不適,不能招待您,還請見諒。”
    江老爺見陳明軒態度軟和,喜笑顏開,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對于江余能不能招待他,江老爺一點也不介意,甚至沒有參加外孫的洗三宴也無所謂,只要陳明軒能接受他的示好就不虛此行了。
    江老爺自以為得了陳明軒的準話,站起身,緬著肚子道︰“我就不多打擾了,這些東西就當我給賢婿的賀禮。”說著讓旁邊的管家遞上一個楠木匣子。
    陳明軒也不客氣,收了下來,將笑容越加盛的江老爺送出門。
    江夫人幾次插嘴不得,只能默默跟在身後,見玩的臉頰紅撲撲的江小弟不情不願的跟著婆子回來,將他的手撰得死緊,好似撰住了自己的全部一樣。
    一路上,江老爺仍舊不停地夸贊著陳明軒少年有為,還叮囑他不要太過冒進,春闈時斂一斂鋒芒,切莫當了出頭鳥,儼然一副好岳父的模樣。
    正這時,前面傳來一聲淒厲的哭聲,像是午夜突然冒出的女鬼,讓人汗毛炸起。
    落在後面的江大姊听到江九姊哭求的聲音,見到江老爺鐵青的臉色,勾唇笑了起來。
    前面一直皺著眉的江夫人也听出了江九姊的聲音,想到最近新到手的內院掌家之權,眉頭舒緩開,撰著江小弟的手也松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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