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另外,詔書又提到司馬啤く躉搿くF等人仍然受賈充節度,再次重申了賈充最高統帥的地位,並讓賈充從荊州襄陽轉移到離建鄴更近的豫州項城督戰。這意味著伐吳之役即將進入圍攻建鄴的決戰階段了。
    縱使遠在洛陽的司馬炎都能洞悉戰局,可臨近前線的賈充卻再次打起退堂鼓,他上疏道︰“吳國倉促間難以平定,眼看快到夏天,南方濕氣重,軍中恐怕會蔓延疫病,請陛下火速召回諸軍。考慮到此戰損失重大,臣請腰斬張華告謝天下!”朝廷里,中書監荀勖跟賈充沆瀣一氣,同樣主張撤軍。賈充和荀勖為什麼對伐吳這樣抵觸?除了對軍事方面感覺過于遲鈍,也是擔憂“狡兔死,走狗烹”的命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司馬炎自然不糊涂,他答復賈充說︰“張華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言外之意,你還敢腰斬我不成?
    賈充無奈,只好老老實實移屯到項城。
    緊跟著,司馬炎又單獨給王F寫了封詔書︰“你順流直取建鄴,不用顧及別的。”
    總之,王F經過羊祜多次舉薦,又得到杜預和司馬炎的鼎力支持,終于被推向了最耀眼的舞台。
    4月中旬,王F得到杜預一萬七千兵增援後越過江陵,繼續順長江向東,沿途聯合王戎攻克武昌,又聯合胡奮攻克夏口,並得到王戎和胡奮共一萬三千兵的增援。最終,王F率八萬水軍直逼吳都建鄴。
    最後的丞相
    益梁都督王F打得順風順水。與此同時,在東戰線,揚州都督王渾也進駐到建鄴西南五十公里處的橫江,把長江北岸的吳國勢力掃蕩一空。
    建鄴城臨江矗立,在建鄴城外的江面上,停駐著吳國丞相張悌率領的三萬吳軍,他剛剛奉命要去迎戰王渾。
    張悌溯江行進四十多公里後,已經能望見長江北岸的王渾大軍了。丹楊太守沈瑩言道︰“听說王F正率水軍逼向建鄴,不如我們就在這里迎戰王F。如果我們去江北打王渾,就沒人能守護建鄴了!”
    張悌惆悵地嘆了口氣︰“無論怎樣做,吳國滅亡都無法避免了。若等王F逼近,我軍恐怕連最後一戰的勇氣都會喪失殆盡,到時候陛下出城投降,君臣無一人為社稷殉難,這難道不是恥辱嗎?”
    “那您打算……”
    “我打算渡過長江,和王渾決一死戰。如果我臨陣戰死,全當報效社稷,無悔無憾!”
    沈瑩為張悌舍身赴死的精神深深感動了︰“在下誓追隨丞相左右。”
    適逢初春,江面上吹起和煦的暖風,帶走了去年冬天的寒氣。這寒氣不正像暴虐的孫皓,終會被春風吹散嗎?然而,張悌卻固執地想要為這邪惡的王朝殉葬。春風拂過張悌的臉頰,他最後一次回首,看了眼建鄴。然後,他悲壯地下令︰“全軍進駐江北!”
    在今天的馬鞍山市一帶,長江向東北流,橫江便在這一段流域的西北岸。很快,駐守在橫江的晉軍統帥王渾即將面臨吳國最後也是最猛烈的抵抗。
    張悌派沈瑩為前鋒,王渾則派豫州刺史周浚為前鋒,兩軍展開激戰。
    沈瑩麾下五千人號稱“青巾兵”,本是戰斗力極高的山越人。但眼下,“青巾兵”的攻勢卻顯得相當疲軟。沈瑩一連發起三輪突擊,結果都被周浚擋了回去,而他自己也死在亂軍之中。沈瑩一死,吳軍士氣土崩瓦解,紛紛掉頭逃往長江方向,晉軍緊追不舍。數萬人都在狂奔,猶如洪水泄堤,不可阻擋。然而,卻有一個人佇立在戰場上一動不動,靜靜地準備著擁抱死亡。
    張悌將寶劍插在地上,抬頭漠然望著前方,一撥又一撥的吳軍從他身旁飛奔而過,距他前面百米,晉軍猶如凶神惡煞般沖殺過來。
    吳國右將軍諸葛靚拽著張悌的衣袖︰“巨先(張悌字巨先),存亡有天命,不是你能左右的。沒必要輕生啊!”這位諸葛靚,正是當年諸葛誕在淮南發動叛亂前送往吳國做人質的幼子。
    張悌搖了搖頭道︰“我年幼時就受過你家諸葛公的提攜,我常擔心自己辜負賢士知遇之恩。今天,我以身殉國,死得其所!”他所說的諸葛公,即是吳國名臣諸葛瑾,也就是諸葛靚的堂叔。
    諸葛靚還是緊緊拽著張悌的衣袖不放,希望帶張悌逃離戰場。
    張悌甩了甩袖子︰“仲思(諸葛靚字仲思),你本是魏國人,不該死在這里,你自己逃吧,以後還能回到故鄉!”
    諸葛靚听到這里,只好獨自逃命。他跑了百余步後回頭望去,只見張悌已被晉軍砍得血肉模糊。而諸葛靚則成功逃離戰場,在不久後,還有關于他的一段故事。
    這場戰爭致使兩千名吳軍橫死。死,有輕如鴻毛,有重如泰山。按說守衛疆土應該是軍人的本分,但吳國有這麼一個混賬皇帝禍害天下,而全天下都渴望統一,那麼這些陣亡的吳國將士到底算不算死得其所呢?
    總而言之,張悌,這位吳國最後的丞相終于得償所願,以死殉了社稷。
    亂世終結
    就在張悌和王渾展開決戰的時候,東戰線的另一位晉軍統帥——司馬埔步ガㄚ員比  鉲Φ耐恐校 餱懦ガ  舳ぐ舛冀ㄚ8咄磩X模 蚴撬吵ガ 攏 找嫦蚪ㄚ平耐F水軍艦隊。
    孫皓派張象率一萬水軍溯江而上,迎擊王F。但當張象遠遠望見江面上的晉軍旗幟後,果斷倒戈,加入了晉軍。
    4月,孫皓最後會集了兩萬人,將皇宮中零零散散的珍寶都拿了出來︰“擊退晉軍,這些珍寶都是你們的!”
    眾人垂涎欲滴地盯著珍寶,紛紛振臂高呼︰“誓為陛下決一死戰!”可他們心里想的卻是︰珍寶屬于誰,現在已不是你能說了算的。當晚,這臨時拼湊的兩萬吳軍即發動嘩變,搶走珍寶,又放火燒了孫皓的皇宮。
    孫皓徹底絕望,吳國再沒有任何力量能抵御晉軍了。
    現在,晉軍各路統帥均已達成自己的戰略目標,都在靜候朝廷下一步部署,而只有益梁都督王F仍風馳電掣般向建鄴挺進。他即將要路過王渾所在的橫江。
    王渾麾下何惲諫言︰“請將軍現在就攻打建鄴,否則功勞肯定被王F搶走。”
    王渾回答︰“朝廷不準我冒進,若抗命,戰勝不能免責,戰敗更是重罪。況且,此前詔書讓王F受我節度,到時候我與王F合流,一起攻向建鄴豈不穩妥?”
    “王F氣勢如虹,怎麼可能甘心听您的命令?”
    前面說過,司馬炎在戰役之初下了一道詔命,讓王F接近建鄴時歸王渾管轄,可隨後,司馬炎力挺王F,就沒有再提這回事。那麼王F、王渾究竟該如何處理?就全看個人理解了。
    王渾對何惲的提醒不以為然,他給王F寫了封信,邀請對方途經橫江時上岸召開軍事會議。需要特別注意的是,王渾以書信的形式“邀請”王F上岸,這並非軍令,也沒有配兵符。王渾為何這麼客氣?究其原因,恐怕也是司馬炎前後矛盾的詔書讓他沒有十足的底氣。
    4月30日,王F艦隊開到三山(今安徽省蕪湖市三山區)時,收到王渾送來的書信。在他前方五十公里處的長江西北岸,就是王渾駐軍的橫江,越過橫江再前進五十公里,則是此戰的最終目的地——建鄴。
    攻克建鄴,意味著終結近百年亂世。這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僚屬提醒道︰“將軍,再往前就到橫江了,王渾請您上岸軍議。”
    王F呆呆地望著建鄴方向出神,喃喃自語︰“功名……停不下來啊……”
    “將軍?您說什麼?”
    王F一咬牙,一跺腳︰“就跟王渾說,風太大,船停不下來!”他距離橫江尚有五十公里路程,如果想停,當然能停下來。然而,功名,散發著強烈的誘惑力,讓他奮不顧身地奔向建鄴。王F的心停不下來了。
    與王F同行的巴東都督唐彬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他預感到王F和王渾日後免不了爭功,他不想牽扯進這場復雜的爭斗,便對王F道︰“在下近來偶染風寒,想先停船休息幾天再走。”
    然後,唐彬果斷命令自己的艦隊停止前進,表示出不想跟同僚爭功的態度。
    當夜,王渾收到了王F的回信。他抬眼望去,只見王F的艦隊正從江面上徑自飛馳而過。幾天前,他還在為自己擊潰了這場戰役中吳國最強的軍隊沾沾自喜,他也因那封讓王F受他節度的詔書信心滿滿。可現在,他內心只有憤怒和懊悔。
    “混賬東西!”王渾狠狠地將王F的信踩在腳下,心急火燎地下令,“周浚!馬上率前鋒開拔!一定要趕在王F之前攻入建鄴!”隨後,他自己也率主力向建鄴挺進。那麼,周浚到底能否搶到王F前面攻進建鄴呢?按照兩軍的正常速度,應該說絕無可能。然而,後面兩天發生了一系列事件,竟導致局面出現了變化。
    5月1日上午,王F艦隊開到建鄴城西的石頭城。這座石頭城距離建鄴僅幾公里,是建鄴的衛星城,也是保護建鄴的最後一道屏障。石頭城淪陷,意味著建鄴形同裸城。
    此時,王F收到孫皓送來的投降書。
    “把降書送給王渾,讓他來建鄴會師。”王F吩咐道。事實上,孫皓的降書本就是一式三份,同時送給了王F、王渾、司馬迫喚乘⑴MF主動將降書送給王渾,僅僅是賣個順水人情,因為以目前的形勢,他知道王渾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搶在自己前頭了。
    5月1日中午,王F抵達建鄴城下,但他沒有進城。不需要了。孫皓袒胸露背,自縛雙手,帶領二十一位宗室成員出建鄴城外,向王F叩首跪拜,正式宣告國祚終結。王F把孫皓攙扶起來,他向建鄴城內望,只見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原來是孫皓的皇宮正在熊熊烈焰中燃燒……
    自公元229年孫權稱帝至公元280年孫皓投降,吳國歷經五十一年後滅亡。但實際上,早在公元196年孫策割據江東時,吳國版圖便已粗具雛形,算起來,吳國可以說有八十四年的歷史了。在這近一個世紀中,孫氏一直把壓制江東本土豪族作為對內的首要政策,而孫氏皇族內部自相殘殺,大概應該歸因于孫權無意中給他後代樹立的價值觀。有人說,如果當年沒有發生“南魯黨爭”,太子孫和順利繼位,那麼吳國或許會良性健康地延續下去。也有人說,縱然如此,孫皓畢竟是孫和的兒子,孫和死後還是免不了輪到孫皓繼位,吳國終無法逃脫這位混賬皇帝的魔掌。但是,如果孫和沒有被孫權、孫魯班、孫亮、孫峻一幫所謂的親人陷害,孫皓是否會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成為一個心理健全的人呢?
    總之,吳國就這樣灰飛煙滅于歷史的長河中了。歷時兩個月的戰役,終于結束了近百年的亂世。
    爭名奪利
    5月1日傍晚,王F接到王渾發來的軍令。他一邊看,臉色一邊變得陰沉起來。軍令中寫道︰“為防孫皓逃跑,命王F即刻圍攻建鄴!”
    王渾擔心王F率先攻破建鄴,居然想用這種辦法拖住王F。
    “戰爭都結束了,吳國沒了,王渾還讓我圍攻建鄴,簡直莫名其妙!”王F冷笑。然而,王渾這回發來的不是簡簡單單的書信,而是搭配兵符的軍令。王F深知自己有抗命嫌疑,遂一直停留在建鄴城外,以免落下口實。接受孫皓投降已是頭功,進不進建鄴又有什麼所謂呢?
    是夜,王F得到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王渾恨自己獨攬大功,打算在建鄴城下跟自己火並。
    眼看要鬧出大事了,僚屬何攀(曾建議王F征調益州駐軍督造艦隊)獻策︰“趕緊把孫皓送給王渾,以免事態不可收拾!”
    王F也覺得是,便將孫皓送給王渾。一場危機暫時得以化解。順便提一句,孫皓在王渾的軍營沒住幾天,就又被王渾轉贈給了司馬疲 詈笥傷韭撲透順  U 煌齬  魑 ; 氐睦裎錚 駝庋患肝煌乘 屠此腿ャbr />     與此同時,王渾麾下的豫州刺史周浚趕到,率先進入建鄴。可是,無論王渾還是周浚,心里都相當憋屈,因為孫皓已經向王F投降,周浚入建鄴,其性質並非攻破敵國首都,而是進入自國城池,這還得感謝王F等了他大半天,功勞自然大打折扣。
    5月2日,王F尾隨在周浚之後,率軍開進建鄴。
    幾天後,王渾、司馬粕踔煉旁イ熱說木右卜追贅系劍  奐洌 ㄚ峒 碩 蚪 謖餑趾搴宓木置嫦攏 躉牒屯F的糾紛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王渾先下手為強,上疏彈劾王F貪功心切,抗旨不遵。此事在朝中激起軒然大波。本來,這很容易裁定,可復雜的是,王渾和王F之間並不是一場公平的較量。前文說過,王F出道甚晚,六十多歲成為羊祜的僚屬,年近七十才出任益州地方官,且從未涉足朝廷的政治核心。王渾則不然,他的爸爸王昶是司馬懿親手提拔的荊州都督,他的老婆鐘琰之是重臣鐘毓的孫女,他的兒子王濟又娶了司馬炎的女兒——常山公主為妻。王渾這個太原王氏家族,絕對算西晉一等一的世家豪門。
    朝臣大多和王渾私交很好,紛紛上疏請求將王F收押。
    司馬炎猜到其中原委,他有心挺王F,同時還要避免駁王渾的面子,便壓住群臣,只是責問王F道︰“先前朝廷發出詔書,讓你受王渾節度,王渾按甲休兵等你,你怎麼不听王渾命令直抵建鄴?你縱然有功,也應尊崇王法,這樣抗命,朕還怎麼號令天下?”
    王F上疏辯解︰“臣在正月二十二日(公歷為3月10日)接到詔書,命臣順流東下(這封詔書確實提到讓王F受王渾節度,可是被王F含混省略過去了),臣受詔出兵。後又接到詔書(4月4日詔書),命臣和司馬啤く躉搿ぎ票虻熱私允薌殖浣詼齲  揮械Е浪等貿莢偈芡躉虢詼齲ㄋ韭硌仔湊夥廒 槭幣迅謀淞順踔裕 幌胊偈客F的手腳)。臣途經三山時,王渾給臣發來一封信,邀請臣上岸軍議,也沒有提到讓臣受他節度的意思(王渾對王F的‘客氣’成了把柄)。臣的艦隊順風疾行,根本停不下來,沒辦法掉轉船頭回去和王渾會合(這就有點胡扯了)。不出一天,臣接到孫皓的降書,臣不敢耽擱,當即告知王渾。三月十五日(公歷為5月1日)傍晚,臣才見到王渾的兵符,命臣圍攻建鄴。可當時孫皓已經出城歸降。難道臣要發兵圍攻自國城池嗎?再者,書信傳達需要時間,這期間又變故頻生。假使臣孤軍深入打了敗仗,給臣定罪還說得過去。但臣統領八萬水軍,令孫皓望風而降。王渾屯駐江北,不能洞悉戰場虛實,看臣得了頭功就眼紅,希望陛下不要誤听讒言。”
    司馬炎看畢,點頭認可,他當然知道王F鑽了些空子,但至少表面上說得條條在理。
    王渾不罷休,他授意豫州刺史周浚上疏,誣陷王F的軍隊私藏吳國寶物,火燒建鄴皇宮。
    周浚很不情願,勸說王渾︰“當初您打敗張悌後沒抓住機遇,致使王F搶了頭功,現在卻又和王F爭功,這麼干不太合適。”
    王渾不听。周浚只好上疏彈劾王F,這下,他把自己也擱了進去。
    王F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他再次上疏申辯︰“二月(公歷為4月上旬),孫皓把大批財物賞賜給下臣,那時候皇宮中已經沒有什麼寶物。三月(公歷為4月下旬),孫皓決定出降的時候,近侍又把剩下的寶物盜走,並放火燒了皇宮。臣派到皇宮的人是去救火,不是放火!而且,臣派到皇宮審查書籍典章的人還遭到周浚擅自扣押。周浚在十六日(公歷為5月2日)比臣早一步進入皇宮,就算有寶物,也是被周浚先到先得,臣無緣得之。另外,王渾比臣先一步登上孫皓的樓船,如果船上有寶物,那肯定是被王渾偷了。還有,周浚部下八百人在建鄴城中搶劫,臣緝捕其中二十余人遣送給周浚處置,周浚至今也沒給臣一個交代。再向陛下稟報一事,此前,王渾與張悌在橫江一帶戰斗,吳軍被斬兩千人,而王渾、周浚謊稱有八千七百人,以上這些,都希望陛下明察。”
    王F本為自辯,可他氣不打一處來,變被動為主動,居然彈劾起王渾和周浚。
    跟王渾關系要好的朝臣紛紛進言︰“王F在自辯書里根本沒有寫清楚他歷次接到詔書的詳細日期,肯定是鑽了空子。再加上他違抗王渾軍令,請押往廷尉治罪!”
    司馬炎說道︰“詔書在傳遞途中或有稽留延誤,不能因此指責王F抗命。王F功大于過,瑕不掩瑜。”他為什麼要這樣袒護王F呢?首先,必須要說司馬炎明白事理。其次,王渾一族,也即是太原王氏,乃是齊王司馬攸的堅定盟友,司馬炎有心想壓制齊王黨勢力。這和之前在賈充、任愷的派系斗爭中,他袒護任愷是同樣道理。關于王渾父子與司馬攸的故事,後面還會講到。
    親近王渾的朝臣不依不饒,誓要整死王F︰“王F擅自燒毀吳國艦船一百三十五艘,應該讓廷尉出面審理。”
    司馬炎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別再為難他了!”
    隨後,他命廷尉劉頌考核王渾和王F的功勛大小。他的本意,是希望劉頌能抬王F,抑王渾。
    然而劉頌卻裁定王渾的功勞高于王F。
    司馬炎很不高興,責備劉頌有失偏頗,將劉頌降職處分。繼而,他親自裁定,賞賜王渾食邑八千戶,賞賜王F則高達一萬戶,又特別授予王F諸多超越其官位的特權。
    伐吳這一年,王F已七十四歲高齡,他終于在古稀之年憑借自己的努力官拜鎮軍大將軍,贏得了至高無上的榮耀和地位。他家門前那條寬闊的大道,也終于迎來了長長的鼓吹儀仗隊。可是,王F過得並不舒心,他的政敵隔三岔五地彈劾他,同時,他對王渾更無時無刻不保持著強烈的戒備心。
    有時,王渾因公事要和王F會面,王F便緊張兮兮地在周圍部署好衛隊才同意相見。而他每次覲見司馬炎,總是提起伐吳功勞,並滿腹牢騷地講述自己被王渾壓抑的冤屈,最後連司馬炎都听煩了。
    王F在榮耀、壓抑、警惕中度過了生命中的最後六年,于八十歲高齡時去世。
    王渾後入朝官任尚書左僕射,後拜司徒。他原本擔任揚州都督時中碑不錯,可自從當上司徒後,聲譽卻反不如前。想來,他度過了人生的巔峰,也沒太大心氣再折騰什麼了。關于王渾和他的兒子王濟,以及太原王氏一族,在後文還有故事。
    功臣們
    講完王F和王渾,再說說伐吳戰役中的其他功臣。
    杜預受賜食邑九千六百戶。他將自己的功績篆刻在兩塊碑文上,一塊立在萬山腳下,另一塊立在峴山之巔。
    “多年以後,高山變深谷,深谷變丘陵,到那時不知道世人還會不會記得我!”他是個執著于讓自己留名千古的人。
    早在正始年間,他的爸爸杜恕得罪司馬懿,被彈劾流放,途中憂憤而死。杜預的仕途也戛然而止。一直到司馬師死後,司馬昭讓妹妹高陸公主嫁給杜預為妻,從此終結兩家的怨仇,杜預才得以再度出仕。如今,他成為西晉統一天下的最大功臣之一。
    戰後,杜預繼續留鎮荊州,可他打算急流勇退,遂多次上疏︰“臣家累世文吏,不擅武事,請求辭去荊州都督之職。”
    司馬炎沒有同意。
    而後,杜預頻頻賄賂洛陽權貴。
    有人不解,問道︰“杜公行賄,是打算求官職,還是求爵位?”
    “我但求那幫人別害我,哪敢奢望他們幫我!”
    杜預晚年沉浸在對《春秋左氏傳》的研究中,並著有《春秋左氏經傳集解》《春秋左氏傳音》《春秋左氏傳評》《春秋釋例》《春秋長歷》等書。他經常向司馬炎旁敲側擊地表明自己與世無爭、潛心于學術的願望,言道︰“王濟有馬癖,和嶠有錢癖,臣有《左傳》癖。”王濟是王渾的兒子,和嶠是夏侯玄的外甥、王渾的女婿,這兩個人後面即將講到。
    五年後,杜預被征入朝,不幸在前往京都的路上病逝,終年六十三歲。
    王F麾下的巴東都督唐彬受賜食邑六千戶。後來,他歷任幽州都督、雍州刺史,頗有作為。十四年後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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