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余競瑤輕撫著,每觸踫到一道傷,心就跟著顫動。她偷偷吸了吸鼻子,鎮定地把原來的繃帶解下,在那塊不忍睹視的傷口上涂了藥,再給他重新包上。余競瑤小心翼翼地將繃帶繞過他的肩背,一圈一圈地,她幾乎貼在了他的身上。沈彥欽突然覺得肩頭一熱,發現了她滴在上面的淚。
    “沒事,過些時日便好了。”沈彥欽含笑安慰她。
    余競瑤不語,默默地纏好了繃帶,給他穿上了衣衫,系上了衣帶。
    “你是主帥,為什麼會受傷?”余競瑤握著他的衣帶,仰頭嚴肅問道。
    “並肩作戰,才能鼓舞士氣。”沈彥欽淡淡應道。
    “太危險了。”
    “這樣才能早日結束。”
    余競瑤久久望著沈彥欽蘊著溫情的眼眸,清淚默流。而沈彥欽撿起了她的手,握在胸前。
    “回去吧,這里太危險。”
    “不回。”余競連忙搖頭,“刺客沒找出來之前,我不會回的。”
    見沈彥欽劍眉微聳,眸色越來越深,余競瑤忙哀求似得看著他道︰“別讓我回去,我不想走……”
    看著她楚楚的模樣,沈彥欽垂目嘆息。他何嘗願意和她分開呢。
    “睡覺吧。”
    “你睡吧,我守著。”余競瑤應聲。
    沈彥欽不語,一把將余競瑤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二人同枕而眠,沈彥欽把她擁在懷里。“睡吧,有侍衛在。”
    余競瑤還是瞪著雙眼,警惕地豎起耳朵。被沈彥欽懷抱烘得暖暖的,余競瑤意識飄了開,她盯著闔目的沈彥欽,突然想起了什麼,手悄悄地探進了他的衣服里,撫上了他的腰腹。感覺到她溫軟的小手在自己的皮膚上摩挲著,沈彥欽身子一僵,驀地睜開了雙眼,對上了她水霧韉捻印br />     一團火在體內燃了起來,沈彥欽燒得氣息滾燙,重喘不均。
    “余競瑤,這是軍營你知不知道!”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聲音嘶啞道。“你就這麼撩撥我?”
    余競瑤未應,手指仍在他腰腹的皮膚上移動,細數著,指尖每觸到一處疤痕,心便驚跳一下,眼楮濕潤了。沈彥欽明白了,握住了她的手,停了下來。
    “殿下,這些傷……”這些疤痕應該有些年頭了,雖淡,可還是摸得出。
    沈彥欽深深吐納,壓下了胸口的炙熱,闔上眼,又把她攬了回來。“說來話長,以後慢慢講給你。”
    余競瑤沒再說什麼,她懼怕那些驚心的傷疤,卻又忍不住想要去踫,手仍覆在他的身上不敢移動。他都經歷了什麼啊,余競瑤心疼不已,雙目一熱,眼眶紅了,心更是酸。莫名其妙地,居然有了種想要去保護他的**,伸出雙臂,抱住了他。
    第二日,余競瑤醒來時,沈彥欽已經不在了。隔著帳簾,她听到沈彥欽的帳中有說話的聲音,她理了衣襟,走了出來,眾人微怔,余競瑤窘了住。
    沈彥欽清淺一笑,淡然地指了指坐榻前的幾案道︰“我和各位將軍有事商討,你吃點東西,在那等我。”
    余競瑤默然點了點頭,坐了下來。眾人回過神,繼續討論起來。
    “殿下,突厥擅騎射,騎兵精銳凶猛,非我軍能比啊。”
    “是啊,自從他們增加的騎兵的數量,每每都敗在他們的鶴翼陣下。”
    “他們的騎兵兩翼包抄,我們確實抵不了,只能拼步兵。”
    “不行,齊將軍,雖然我軍步兵數量及進攻力要強于他們,但行動力太弱,中間的步兵還沒沖上去撕拼,兩翼的騎兵就已經把我們包圍住了。”
    “那你說該如何。我軍騎兵就這麼些,肯定擋不住他們的兩翼,不拼步兵拼什麼?”
    說話人有些激動,余競瑤抬頭望了望這個齊將軍,見他一臉愁容,怒氣沖沖地望著另一個蓄著的胡髭的軍人。二人對視,同時望向了始終凝思沉默的沈彥欽。
    “殿下,拼鶴翼陣肯定是不行了,不若換成一字長蛇,讓他們想包抄也包不了。往日殿下的長蛇陣屢戰屢勝,不若這次也試試。”
    沈彥欽肅然地搖了搖頭,“此次不行,長蛇陣陣勢單薄,不用包,一攻即破。”
    “不行干脆我帶著一隊沖鋒,管他是死是活,直捅他們老巢。”
    “齊將軍,沖動不得。這只會得不償失啊。”
    “他也不過說說氣話罷了。”沈彥欽輕應,眉越攏越深。
    “殿下……”余競瑤突然喚了一聲,幾人隨沈彥欽同時望去。
    沈彥欽望著余競瑤,展眉淡笑。“再等等。”隨即轉頭,望著面前的地圖,神色凝重。
    “殿下。”余競瑤又喚了一聲,“我覺得齊將軍說得沒錯……”
    ☆、第41章 排兵布陣
    “殿下,我覺得齊將軍說得沒錯……”
    余競瑤的話讓整個營帳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目光驚訝地投向她, 看得她臉都紅了。
    齊將軍有些窘,訕笑, 粗著嗓子道, “皇子妃莫當真, 下官失言,說的氣話而已。”
    “沖動是不對, 我的意思是,帶著沖鋒直搗老巢是對的。”余競瑤回笑道。
    她目光移向沈彥欽,見他神色淡淡,沒有拒絕的意思,便徑直言下去。
    “鶴翼陣是當中步兵,兩翼騎兵。開戰,步兵沖刺,騎兵包抄, 對吧?”余競瑤試探道,沈彥欽未語,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們這麼厲害, 干嘛要硬對硬呢, 不若反常態, 將步兵設在左右翼兩翼,而騎兵放在中間挺進。不就可以了嗎?”
    幾人中,一個黑瘦的軍人呵呵一笑, 把眾人的目光都引了去,被大家這麼一看,他頓時收了笑聲,尷尬解釋道︰“哪里有把騎兵放在當中的,本來步兵攻擊力就差,放在兩側,不是等著當魚肉喂給對方嗎?”
    眾人聞言,應和點頭,其實大家心里都是這樣想的。只是礙于她是皇子妃,誰也不敢說。然沈彥欽並未打消余競瑤,對著她笑了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就像剛剛齊將軍說的一般。騎兵放在當中,開戰,長驅直入,直攻對方心髒,沖散陣隊,斷兩翼。”
    眾人只覺得皇子妃一個小姑娘,想當然而已,未放在心上,可沈彥欽卻眼眸微亮,目不轉楮地等著她的下文。被他肯定,余競瑤來了氣勢,站起身走到眾人面前,目光堅定地直視眾人。提高了聲調道︰
    “兵貴神速。激水之急,至于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于毀折者,節也。蓄勢待發,定能破陣。”
    余競瑤語調鏗鏘,眾人被她這陣勢給震了住,愣了片刻,細細想之,也不是沒有道理,算得上一條妙計,不過太冒險了些。
    面對質疑,余競瑤淺笑搖頭,“不會的。只要快,打閃電戰,那就可以沖出突圍,戰無不勝。”
    眾人不知道這皇子妃哪里來的自信,都互望著,默聲不語了。
    “還是保守一些吧。” 蓄著的胡髭的將軍望著沈彥欽懇切道。
    沈彥欽沉默凝思片刻,隨即淡然一笑,“就按皇子妃說的來。”
    “可是,殿下……”
    沈彥欽伸手,止住了對方的話,續言道,“這一計可行,但是我騎兵數量不多,對于正面出擊,攻擊力不足。讓騎兵們三馬相連,這樣護甲厚重,攻堅能力強,‘堵牆而進’,不怕它不破!”說罷,他眉光凜然地對視余競瑤,余競瑤會意,也粲然回笑。
    話容易說,計容易提,可到底實用不實用,會不會出現什麼岔子,這些余競瑤不得不想。她相信沈彥欽,可仍抑不住忐忑。
    從早上指揮迎戰,到現在已經幾個時辰了,眼看著天要暗下,一點消息都沒有,余競瑤在營帳內焦急得坐立難安。這還是她來了以後,沈彥欽第一次出戰。原來等待是這麼的折磨人,余競瑤雙手合十,不住地朝著天空祈禱著,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即便不成,也千萬要還我一個平安的沈彥欽啊。
    金童見余競瑤焦躁不安,念念有詞,便安慰她,三皇子一定沒事的,就算為了皇子妃,他也一定會回來的。余競瑤驚惑地看著他,金童笑道,以往的三皇子,看似淡漠的一個人,做起事來果決,不管不顧,簡直就是把命放在刀刃上,即便下一刻赴了黃泉也不驚不懼,是因為無牽掛。但現在不同了,他會顧忌了,許是舍不得皇子妃吧。
    余競瑤聞言,羞容笑了,想了想,希望如此吧。
    正說著話,就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余競瑤剛要起身,只見帳簾猛然被掀起,沈彥欽沖了進來。他二話沒說,直奔余競瑤,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將她舉了起來。
    余競瑤嚇了一跳,雙手按在他的肩膀,驚訝地盯著他的臉。見他眉宇蘊喜,余競瑤明白了,成功了,她忍不住也抿著嘴笑了。
    “你真是我的神策軍師啊!”沈彥欽仰頭,雙眸閃閃地望著她嘆道,“我軍騎兵直搗對方中心,勢如破竹,頃刻間便將他們的陣隊沖破,還擒了一員大將,這一仗打的痛快。”
    余競瑤連連點頭應和,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興奮的沈彥欽,像個孩子似的。也讓余競瑤的心直顫,酥酥麻麻的。
    “布陣雖好,但是殿下三馬相連的主意也好,沖擊力強,所向披靡。”余競瑤甜笑,能這麼順利攻破,自然少不了沈彥欽這一高招。
    “我們配合得好,如果沒有你這個陣隊,我們依舊是打不贏。”
    “嗯,配合的好。”想到這余競瑤的心里甜如蜜,夫妻配合,她終于幫上他了。可轉瞬,余競瑤顰眉表情凝重起來,對著沈彥欽迫切道︰“對方會不會用斬馬腿的方式破陣啊?不行,殿下,還得想辦法啊!”說著,推著沈彥欽,放她下來。
    然沈彥欽的手卻越環越緊,眼含溫情,錯也不錯地望著她,看得余競瑤一陣陣發愣。隨即他眉梢一挑,微微一笑,仰頭狠狠地吻在了余競瑤的雙唇上,被他這猛烈一吻,余競瑤頓時柔了下來,雙手緩緩攬住了他。
    ……
    這一戰大捷,鼓舞了眾將,沈彥欽的軍隊士氣勢大漲,屢屢挫敗對方。眾人感慨,余競瑤果真是出自將門,虎父無犬女,而余競瑤則淡笑不語。
    如今把已經欲圖侵犯秦州的突厥逼回了涼州,只要攻破涼州,收復失地,那便可以繼續挺進,滅了他們囂張的氣焰。所以,成敗在此一舉。
    余競瑤又一次發揮特長,計算了一下糧草物資。她覺得,對方只守著一座城池,沒有外援,定然有耗盡的那一日,勸沈彥欽不易著急,最好打持久戰,等他們消耗殆盡,許就不攻自破。況且,衡南王的援軍還沒到,待他來了,有世子的幫助,豈不是更加穩妥,此戰必勝。
    一提到衡南王,沈彥欽的表情陰沉下來,最終決定待趙琰來之前,把涼州拿下。余競瑤不解,不明白沈彥欽為何要鋌而走險,兩方勢均力敵,這樣冒進只怕成功的幾率很小。
    然沈彥欽解釋道,自己這方的糧草也不多,向朝中提了幾次,遲遲沒有回信,不能再拖了。重要的是,無利不起早,衡南王的目的許沒那麼單純,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會損兵折將來幫自己,只怕他的目的不在幫,在拿下這塊沃土。
    余競瑤恍然,確實如此,如果衡南王代沈彥欽攻下涼州,那麼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掌管涼州,如此,他的勢力範圍又擴大了。果然會算計啊,不怪他這麼痛快便答應從西部調兵而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按照沈彥欽說的辦,速戰速決。
    可這涼州城牆高築,易守難攻,城門突不破,城牆越不過,一時無計可施。
    “殿下,既然明著攻不進去,那暗下里呢?在城牆外挖地道通向城內,如何?”余競瑤望著沉思的沈彥欽道。
    沈彥欽對著她微微一笑,“試過了,挖地道時,他們暗不做聲,然在我軍行動時,他們便用火攻,根本沒辦法通過。”
    火攻?這招也夠絕了。余競瑤沉默,擰著眉,急的手不停地摩挲著手中水杯,看著幾案上摞在一起的幾只杯子,愣得出神。見她這副神情,沈彥欽淡然一笑,安慰她道︰“放心,一定有辦法的。”
    可余競瑤好似沒听到一般,未應,目光仍聚在那幾只杯子上。她伸出手,撥了撥最下面的那只,杯子一歪,上面壓著的杯子沒了承重,嘩啦啦地跌落,還有兩只滾到了地上,墜地而碎。
    沈彥欽一驚,迷惑地看著余競瑤,見她望著那破碎的杯子,唇角微挑,清媚的臉上浮出一個幽幽的笑。
    “殿下,我想到了。”
    沈彥欽微怔,含笑道,“說來听听。”
    “既然他們用火攻,那就火攻吧。我軍就沿著城牆挖地道,越多越好,全部用木材支撐著。待地道挖通,佯裝通過,等著他們來火攻。”
    沈彥欽盯著她閃亮若星辰似的明眸,想了想,瞬時也笑了,笑容濃得化不開。他明白了,感嘆著姑娘的主意還真多,便起身出營帳去指揮了。
    果然,用了兩天的時間,沈彥欽調動部分的兵力,沿著涼州的城牆盡可能多地挖地道。地道挖好了,都只用木材整整齊齊地支撐著,並不過人。于是沈彥欽造勢,一聲令下,佯裝進攻,然對方果真放起火來。
    不過須臾,便瞧著黑雲似的的濃煙從城外的地道口滾滾而出,映得天都暗了下來。沈彥欽望著城池,鎮靜自若,等待著下一刻的對決。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隨著天明,濃煙散去,沈彥欽一出營帳,便瞧見那青磚石壘砌的堅固不摧的城牆被烤成了黑色,在這焦黑之中,明顯看得到深長的裂痕,甚至有幾處已然有塌陷的趨勢。
    沈彥欽一聲令下,直攻城牆。然已經沒了基石,地空的城牆哪里禁得住這般撞擊,不廢吹灰之力,地陷的城牆轟然而塌,整裝待發的將士洶涌而入,對方措手不及,沈彥欽輕而易舉地就拿下了這涼州的城池。
    大軍齊歡騰,掠了城內的糧草,沈彥欽決定趁此破竹之勢,乘勝追擊,將突厥徹底趕出大魏的疆土,讓他們在幾年之內無力侵犯。
    決定繼續西行,沈彥欽打算派人將余競瑤送回京都,可余競瑤堅持不走。一來這場征戰還沒結束,她不放心;二來她更憂懼的是那個隱在暗處的刺客。最後在余競瑤一再懇求下,沈彥欽同意她揪出刺客後離開,必須離開。
    余競瑤想到自己曾經審查的那些賬務有問題的人,越到關鍵時刻,越是容易露出馬腳。他們的心里承受也不過如此,于是余競瑤分別召喚了幾個弓箭手問話,分析沈彥欽和徐義常中箭的角度,從而確定是那一方隊,那一部位。此事在營帳中傳開,弓箭手們都惶惶驚恐,生怕會查到自己頭上。
    其實余競瑤的目的並不在此,不過是想造勢,亂其心志,逼那個隱在軍營中的刺客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下手,在未查明之前完成任務。
    又一輪攻堅戰開始,此次的重點是攻破突厥與大魏之間的要塞。對方沒有堅固防御,且慌亂而逃,所以此戰勝的幾率較大,于是沈彥欽便讓齊將軍指揮作戰,而他以負傷休養的名義留在營中,甚至連護衛都未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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