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
“没,你怎么还没睡,是还失眠吗?不是有我在身边就不会失眠吗?”
梁启丞特别认真地思考,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不会吧…难道是我的守护神魔法失灵了?”他瞪着眼睛佯装震惊。
宋明宣轻轻打了梁启丞一下,“明天就是开幕式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紧张吗?”
梁启丞笑了笑,“紧张啊,怎么不紧张,你可是会在观众席的,我能不紧张吗?”
宋明宣懒得理梁启丞的花言巧语,不管怎么说,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于是宋明宣又问:“如果这一次又和那支队伍撞上,会紧张吗?”
梁启丞他双手垫在脑后,倒是一脸淡然,看起来毫不畏惧,“不会,不过是再赢他们一次。”
梁启丞一转头,看到宋明宣仍然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抬手敲着他的脑门叫他别操心比赛的事了。
“那我该想什么?”
梁启丞眼睛亮亮地凑近,鼻尖蹭着宋明宣的鼻尖。
“你现在该想的是,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一个答复有那么重要吗?”宋明宣眼神躲闪,“我只要一直留在你身边不就够了吗?”
梁启丞一把将人掰回来,“重要,承诺很重要,信守承诺也很重要。”
宋明宣害羞地一头扎进梁启丞怀里,“知道了…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再跑了。”
梁启丞愣了一下,笑着回拥住对方,“嗯。”
暖烘烘的两具身体在冬季的夜里紧紧拥在一起,用着最原始的,最能传达温度的方式,交换着彼此的温度,心脏嵌进对方空荡冰冷的另外半边胸膛。
或许爱这件事,未必一定要开口才能传达和感受。
第69章 旧疾
开幕式当天。
宋明宣在媒体区举着相机远远便看见了正在与梁启丞交谈的那支外国战队,由于太远,听不见对话内容,可宋明宣总觉得对方每个人的笑容下似乎都藏着并不友好的意味。
事后宋明宣询问起来,梁启丞说对方只是在寒暄,宋明宣听了半信半疑。
他也明白自己问不出什么,就算梁启丞顶着什么压力,也不会想要让他一同承担,就像他也不会想让梁启丞承担他的压力一样。
在这点上,他们倒是不约而同。
赛事正式开始后,starflame一路势如破竹,相当顺利地杀出半决赛,进入到了最终的决赛,而决赛的最终场次,终究是怕什么来什么地对上了那支外国战队。
宋明宣在一众赛前入场的媒体人流中撞见了祝晓飞。
宋明宣二话不说,不做停留,可刚擦过对方的肩就被叫住。
“连声招呼都不打吗?”祝晓飞揶揄,“宋记者这么不体面?”
“不然呢?笑脸相迎?”
宋明宣和对方背对背而立,他听见祝晓飞笑了一声,“梁启丞不愧是当今棒球界的顶流啊,这么顺利地就杀出了半决赛,可最后的总决赛还会不会这么顺利了呢?”
听到这话,宋明宣顿时心弦绷紧,猛然转回身,警觉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祝晓飞慢悠悠转过身,“没什么意思,祝他成功,千万别旧疾复发才好。”
说罢,祝晓飞带着一脸奸笑潇洒进入赛场。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关心。
宋明宣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明白“旧疾复发”是指什么,难道是在纽约那些年落下的什么旧疾?他从没听梁启丞提及过,私下里没有,任何公开的采访上也没提过。
难道是掌心的那个疤?他只能猜想到这个。
苦思冥想也不得解,只得作罢,加快脚步进了赛场。
宋明宣一进赛场,就看到主席台的黑屏上开始出现红色数字,总决赛进入了开始倒计时。
他来不及深想,忙不迭地找好位置,架起三脚架,放上相机,快速进入调试。
总决赛剑拔弩张地开始了。
时间临近正午,体育场上空的天气却逐渐阴沉下来,一反往日的温暖明媚,太阳被厚厚的云层包裹得严严实实。
宋明宣眯着眼躲在取景框后面,握着相机的双手愈发收紧,每个指甲都在泛着白痕。
对面战队出手了,且愈发过分。
他们再次故技重施,只要抓住一点空隙便联合起来攻击梁启丞,明明比分落后,但他们好像毫不在意,只要能让梁启丞败下阵去…
宋明宣手尖骤然一抖,视线离开取景器,直起身来用肉眼望向远处的战火中心。
他们的目的不是追比分,是要让梁启丞被迫下场换人!
这样猜测着,宋明宣连忙俯下头继续紧盯那一方取景框,镜头正正好直对着梁启丞的位置,能很清晰地看见他那边的情况。
就在这时,又一记闷球直直地砸在了梁启丞的右侧小腿上,毫不留情,目的显然。
宋明宣紧咬着下唇,淡淡血腥味在唇间散开,指尖再次调大焦距,他看见梁启丞面露苦色,墨蓝鸭舌头盔下的碎发早已变得湿漉漉,粘腻地糊在额头,鬓角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坠落,浸透棒球白衫的薄薄领口。
难道说…梁启丞的旧疾在小腿上?
宋明宣眉头紧锁,倏然直起身来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媒体区寻找着什么人。
掠过众多群众,他在同一排的远处找到了祝晓飞,对方也正看向他这边,视线相对的瞬间,他看见祝晓飞冲他露出一记格外得意的挑衅的笑。
宋明宣攥紧了拳头,满腔怨愤。
凭什么面对这样明目张胆的犯规裁判组无动于衷,即使周遭的上千名观众怨声载道,质疑不断…
但最终他也只能咬咬牙,什么也做不了,只得继续回到取景框前,观察战况。
此时的梁启丞状态已经变得很差了,整张脸煞白得可怕,嘴唇干裂,毫无血色,眼神也逐渐失去聚焦。
梁启丞咬着牙,小腿不停传出钝痛,他几次险些身体失衡跌跪在地,对面的老外们纷纷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奸笑。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从他踏足这个领域开始,他曾跌倒过失败过无数次,正所谓胜负乃兵家常事,但他只接受堂堂正正的胜败,无法接受自己被那种绝对算计打败。
更何况…宋明宣还在那边看着他,他更不想让他失望。
一局结束,中场休息间,梁启丞坐在休息椅上,大口大口地往口中灌水,清流顺着唇角流向衣襟,他也没空在意形象,现在有更加棘手的事。
顾娅茹,汪尧,苏运,一众队员全部满脸担忧地看着他,仿佛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他只得强装淡定表示自己没事,紧接着视线避开围在身前的一众人群,望向远处的媒体区,可惜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
下一局开始了。
对面战队依旧采用老招式,只不过赛程已然来到了后半程,目前平分,为了尽快超过比分,对面战队这一次很明显分了两个策略,一波人负责夺分数,另一波人负责针对梁启丞。
梁启丞快要撑不住了。
宋明宣心想。
头顶云团阴沉得可怕,甚至起了阵阵萧瑟的风,空气里才终于有了些属于冬天的气息。
一局未完,热火朝天之下,梁启丞感觉到小腿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疼,直接窜上了整条腿。
乌云压顶,“扑通”一声。
梁启丞单膝砸在了塑胶道上。
周围的嘈杂人群声蓦然安静下来,观众连同媒体纷纷屏住了呼吸。
梁启丞埋着头,后脖颈连着衣襟全都湿淋淋,挫败,不甘,懊恼,凝成汗珠砸向地面。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头,对面的金发白人挑着眉,向他摆了一个向下的大拇指手势。
来不及愤怒,余光投来狭长的阴影,裁判先是走到赛场中间举了暂停比赛的手势,紧跟着上前去查看梁启丞的状况。
隔着遥远的距离,宋明宣努力睁大眼睛也辨别不了唇语,但通过表情他能猜到个大概:裁判表示梁启丞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继续参加比赛了,梁启丞则表示自己还能继续坚持,而裁判最终拒绝了他。
“我的胳膊又没事,凭什么不让我继续比赛!?”梁启丞红着脸怒吼,满腔对不公的怨愤,“他妈的对面都明晃晃作弊成那样了,你们裁判组却全都装瞎!全都默许!”
媒体区闪光灯频闪个不停,周遭已经炸开锅了,各种质疑愤慨不断。
宋明宣也站不住了,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进赛场,抱住梁启丞的冲动。
自己欣爱的人正在遭受不公,却只能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梁启丞再次看向对面战队,阴云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清了金发白人没有发出声音的口型:“loser。”
“把他扶下去。”其中一名裁判命令另外另外两名裁判。
梁启丞不愿这么窝窝囊囊地下场,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