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宣瞳孔颤动,呼吸一顿。“你干嘛?”
“啊?哦,不是…我看你最近好像长点肉了。”梁启丞尴尬地撤回悬着的手,坐起身子,摸了摸鼻子,回答道。
宋明宣也跟着坐了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微蹙眉:“有吗没有吧…”
“有,怎么没有。”
“刚认识你那会儿,你根本不爱吃饭,也不爱笑,虽然现在也不怎么爱笑…”
“但还好有我在,监督你好好吃饭,变着法哄你开心,经过我的不懈坚持…”说着,梁启丞抬手捏了捏面前人的毛茸茸的脸颊,“你终于是长了点肉了。”
真奇怪,看着眼前明朗灿烂的笑容,为什么宋明宣觉得,比午后的阳光还要温暖。
让人舍不得割舍,舍不得移开眼。
惹得宋明宣也跟着笑了起来:“我长肉了有让你那么自豪吗”
“当然。”
“这证明我守护神的工作做得很到位。”
看着面前的人越说越骄傲,宋明宣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动不动就守护神呢,好老土…”宋明宣语气故作嫌弃。
“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很喜欢。”
糟糕,被看穿了。
“啪嗒!”
不远处传来声响。
二人的视线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原来是酸梨树的果子掉了下来。
“梨子熟了。”宋明宣说道。
只见梁启丞跑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酸梨捡了起来,又跑回宋明宣身边。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梁启丞问道。
“记得,你当时脸上还带着和别人打架的伤,不由分说闯进人家家里,看着凶巴巴的。”宋明宣说着,语气不自觉嗔怪起来。
坐在身旁的人反驳道:“喂,你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对你凶过。”
这倒也是。
故作嗔怪的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记得那时候你递给我一块酸梨,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梁启丞单手举起酸梨,绿色遮挡住阳光,他神情温柔,似是陷入某段甜蜜回忆。
“怎么和这酸梨一样白。”
话音落,梁启丞一口咬了下去,脆甜中夹杂着酸涩的汁水顺着口腔,划过喉咙,沁入心脾。
直白又好似在调情的话语,令听的人感到浑身酥酥麻麻。
多余的汁水顺着脉搏流淌下来,抚摸过紧实的手臂肌肉,感受着青色凸起的血管脉络。
宋明宣听到悸动的心脏好似快要冲破胸膛。
好没出息。
理智一点。
宋明宣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重复。
却听见那轻飘飘扰乱别人心神,却不负责的罪魁祸首又开口:“又和这酸梨一样酸…”
梁启丞忽地,神色沉重,眼神中好像还带着几分疼惜。
“现在还是不想告诉我那些伤是怎么弄的吗?”
“”沉默代替回答。
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惑,梁启丞从来不去问,不想讲就不讲,等什么时候愿意讲了,他会做个安静的聆听者。
在那之前,陪在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
不再让他受伤就好了。
但今天终于再次找到契机,梁启丞还是决定小心询问,可结果不出所料。
“都过去了。”对方只是淡淡回道。
“真的都过去了?”
“”
“那为什么一到你妈妈的祭日,你就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却不去扫墓。”
“”
“为什么你爸爸从来没联系过你?”
故作坚强的人看向固执的人,对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看穿你了。
而宋明宣始终一言不发,低头沉默。
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是他的错,为什么非要逼他讲不愿回忆的过去呢,心结什么的一时解不开就一辈子慢慢去解。
反正他会一直陪在宋明宣身边。
“宋明宣。”他开口喊他的名字。
“嗯?”
梁启丞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盯着宋明宣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看了良久。
对方难得正经起来,灼热的视线盯得宋明宣有些不自在。
终于,宋明宣见对方转头看向天空。
只听梁启丞长舒一口气,“没关系,我既然能把你喂胖,也能让你笑容变多。”
又来了,又是这幅人畜无害,惹人动容的笑容。
为什么总是对他笑,倒不如像对其他人那样凶一点。
至少这样,他才不至于逾越理智。
宋明宣感觉到心底的禁锢好像在一点一点瓦解,斑驳逐渐清明。
理智和情感再这样交战下去,真是说不上哪一方会先败北。
宋明宣自嘲地想。
空气安静了良久。
梁启丞的大脑飞速运转,怎么让低落的气氛活跃起来。
随即单手轻拍了下大腿,只听他说:“不然以后叫你小梨子吧?”
宋明宣:“?”
宋明宣一头雾水,蹙眉歪头看他。
“怎么了?不喜欢?”
“不喜欢。”
“我喜欢。”说着,宽大的手掌附在黑棕色的小卷毛脑袋上胡乱抓了一通。
顿时就把宋明宣惹恼了。
“梁启丞!”
这种时候,体育生的特长便发挥了用处,见宋明宣恼了,梁启丞拔腿就跑,以宋明宣的小体格,自然是抓不到他的。
“小梨子小梨子…”犯欠的人仍然乐此不疲地喊着爱称。
“都说不许喊了!”
果然梁启丞这种人,根本正经不过三秒。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好似有什么独特的魔法,总是能扫去宋明宣心上的阴霾。
见宋明宣展露笑颜,梁启丞也放心地开怀大笑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围着院子里的酸梨树追逐打闹。
“不许再喊我那个难听的绰号!”
“就不!”随即,梁启丞做了个鬼脸。
讨伐一番无果。
宋明宣体力不支,停下狂喘气,眼神在怒斥躲在酸梨树后的坏家伙。
瞪得梁启丞心下一颤,连忙走了过来,无条件宣布投降。
“你怎么样?没事吧?”
不想,梁启丞刚抚上对方的背脊,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蛮劲冲击得连连后退,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粗壮的树干上。
伴随着强烈的撞击,树上的酸梨与树叶作伴,犹如大雨倾泄而下。
结实的臂弯几乎是同时做反应,反手搂紧了纤细柔软的腰肢。
一瞬间,鼻尖轻触,呼吸急促,温软的唇近在咫尺。
粗重的呼吸碰撞喷洒在彼此脸上,两人都不自觉地吞咽口水,被揽在怀中的人在慌乱中咬紧下唇,纤细粉嫩的手指紧攥对方的肩膀处衣襟,而梁启丞手上握着腰肢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
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所有感官好似被放大了千万倍,酸梨扑通扑通落地的声音,如同擂鼓不停敲击心房。
四下恢复安静。
两人回过神来,慌张分开,全然不敢与对方撞上视线。
这时,王玉梅闻声从屋内出来。
“呀,梨子都熟啦?”却见两人愣在树下,神情慌乱,“你们俩在那发什么呆呢?赶紧去拿筐来,收梨子了。”
二人草草应答,红晕却从脖颈攀升至彼此的耳根。
而无人在意的角落,那个被梁启丞咬了一口的酸梨,白白的果肉也被氧气渲染上了红晕。
收完酸梨,梁启丞急匆匆放下箩筐,奔向浴室。
王玉梅感到奇怪,因为她听到浴室传来了湍急的水流声,“这个点你洗什么澡啊?”她不解地大喊道。
得到的回应是更加湍急的水流声。
而一旁的宋明宣面红耳赤,不敢言语。
随后宋明宣在厨房帮王玉梅洗酸梨,约莫过了半晌。
浴室的的水流声依旧不断。
“小宣。”
“嗯?”
“这小丞怎么还不出来?”王玉梅疑惑地问。
闻言,宋明宣白嫩的手正泡在有些浑浊的水中洗梨的动作一顿,“我也不知道。”
“这臭小子是青春期到了?”
一旁的人闻言,沉默不语,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那边的浴室门,若有所思。
浴室里冷气不断,原来水温被拧到了最冷的那边。
而梁启丞裸着身子,单只手臂撑着瓷墙,任由淋浴头以最大的马力喷洒着冷水,水流顺着梁启丞的发丝滑过宽厚的背脊,包裹至脚底,他试图通过冰冷来浇灭心里那股莫名的躁热。
可闭上眼,刚才那场酸梨雨又在脑海中下了起来。
这是什么感觉?
梁启丞对这股异样感到费解,或者说,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但这好像不太对。
他越想越烦躁,干脆抬手将全部头发捋到后面,仰起头任由冰冷堵住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