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准备收摊回家了,就先下播了,拜拜。”
他匆忙对着屏幕道别,然后迅速关闭直播。
见状,周淮之不免更加疑惑:“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啊。”池以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手机……手机快没电了,怕再播下去就要关机了。”
周淮之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那走吧,送你回家。”
上车后不久,周淮之忽而出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做直播?”
“什么?”池以年微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直播吗?当时听秦岩风说的,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有点儿起色了。”
周淮之笑了笑:“那真是恭喜池老板了,其实我前段时间也看过你的直播。”
池以年闻言有些惊讶,转头看向他:“你关注我了?”
“小然关注你了。”周淮之说,“上次家庭聚餐,我发现他正在看你的直播,就趁着看了一会儿。”
“是吗?”池以年有些意外,“他id叫啥啊?”
说完,他陡然想到点什么,犹疑道:“不会是叫什么‘年年望相见’吧?”
第22章 男人三十一枝花
夜幕低垂,月亮缓缓躲进云层中,将气氛衬得更加静谧。
话音已然落下许久,车内却静悄悄的,甚至都能听到窗外拂过的风声。
池以年扭头偷偷瞧着他,右眼皮跳了两下:“……真是啊?”
引擎声逐渐收歇,周淮之将车子稳当停在公寓门口,才不紧不慢地说:“没有,我记得他用的好像是个英文名。”
池以年听到后悄悄松了口气:“害。不是就行……如果是熟人的话那我可太难过了……”
“怎么?这人是谁对你很重要?”周淮之挑着眉,侧眸看他一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嗯,他是我直播间的榜一大哥。”池以年说着,唇边忍不住挂上笑意,“从我刚开播他就跟着我了,每天给我砸钱冲榜什么的。就感觉……能有他这样的粉丝我还挺幸运的。”
“是么?”周淮之弯起唇角,漆黑的眼珠里晃着点点光影,轻声笑了笑,“说不准在他的心里,他觉得能遇见你也是一种幸运呢。”
……
天空像水洗一样的蓝,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慷慨地洒向大地。
池以年一早起来,发现食材用的差不多了,索性就借着采购的由头给自己放了个假。
今天是个工作日。
学生们挎着书包踩点冲进校门,做生意的刚把摊子支起来算着昨天的账,站台下等车的人排成一队,却始终没人抬头看看天上的云。
池以年逆着人流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阳光就那么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将影子拖得老长。他此刻就像是一颗偷溜出棋盘的棋子,看着别人在既定的格子里,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不知不觉间,他最后竟来到了池霆风的公司附近,随即在距离大厦的不远处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顶楼的某处暗自出神。
如果是几个月前,自己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办公室里听池霆风啰里吧嗦地训话呢,可现在却在楼下悠闲地散步。
真是多想一秒都会觉得无比开心的程度。
说起来,这地方虽然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他和周淮之见的第一面也是在这儿……
等等。
池以年猛地回过神。
他为什么会想到周淮之?
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偷摸给自己下蛊了。
离开大厦,池以年沿着这条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柏油路的两侧铺满了厚厚的梧桐落叶,仿佛将大地渲染成一片金黄。街边暖色调的橱窗里摆满了精致的小饰品,花店门口的向日葵朝气蓬勃地扬起脑袋,水果摊前堆成小山状的金桔也散着淡淡的清香。
再往前走,街角的一家咖啡厅里正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混着浓郁的咖啡香气从门缝里漫出来,旁边还蜷着一只打盹的橘猫。
见到这一幕,池以年不自觉放缓脚步朝那边走去,随即俯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脑袋。
橘猫抖了抖耳朵,没多久就舒舒服服地起来伸了个懒腰,看样子是要溜走。
池以年趁机又多撸了两下,刚起身准备离开,余光却忽而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靠,他绝对给自己下蛊了……
周淮之此时正坐在窗边落下的光影里,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深灰色大衣被他叠放整齐搭在一旁,身上只一件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面前的咖啡隐隐冒着热气,烘托出几分惬意。
池以年推开门,悄然走到跟前,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恰好看到对漂亮的锁骨。
微敞领口下的锁骨像两弯清浅的月牙,盛着些许细碎的光,明暗交错间,那颗缀在右侧的浅褐色小痣衬得愈发清晰。
池以年嗓子隐约有些发干,心跳也随之变得清晰有力。
斜长的影子渐渐落在桌上,引得周淮之翻书的手忽而一顿,缓缓转过头来。
视线相撞,他先是一怔,随后眼里漾开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眼前的“景色”突然出声,池以年这才陡然回过神来:“啊,我就是……在附近随便转转,路过想着买杯咖啡再走,没想到刚好看见你了。”
见他这副模样,周淮之动了动眉梢:“刚才……”
“我刚才没看什么!嗯……就,看你在看书,没好意思打扰你。”不等他把话说完,池以年便慌忙出声打断,随即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
周淮之盯着看了他几秒,不自觉弯起唇角:“你今天不出摊吗?”
“我自己当老板,放一天假咋了?”池以年见他没有深究,便相当自觉地在他对面坐下,“倒是周律师,你这“敬业标杆”怎么今天偷偷溜出来摸鱼了?”
“原本是有客户约我过来谈案子的,结果他临时有事没来,索性就在这儿多坐了会儿。”周淮之轻声笑了笑,而后喊来服务员,“看看想喝点什么,就当是给池老板的封口费了。”
“封口费?”
周淮之单手抵着下巴,眼尾微微上挑:“万一你把我摸鱼的事儿抖出去,我维持了这么久的敬业人设不就塌了么?”
“一杯咖啡就想收买我……”
池以年小声嘟囔,随后大手一挥点了杯最贵的。
周淮之看着他,目光渐渐染上笑意,最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
服务员放下那杯“昂贵”的咖啡后,池以年的视线落在他方才看的那本书上:“你刚才看的什么?”
“《月亮与六便士》。”周淮之合上书朝他那边推了推,“看过吗?”
“我不怎么爱看书。”池以年又瞥了一眼,“但是听过这个名字。”
“有时间可以看看,写得挺不错的。”周淮之看着他推荐道,“你应该会喜欢。”
“是么?”池以年被他这么一说更感兴趣了,“那我等会儿去附近书店逛逛买一本吧。”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周淮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这本就送给你吧。”
还没等池以年反应过来,便听他又笑着说:“这样够收买池老板了么?”
池以年:“……”
这样也不够!!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周淮之抬手看了眼时间,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决定好吃什么,周淮之便载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两人刚坐下不久,一旁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周淮之把菜单递给池以年,示意他先点着,而后拿起手机接听:“妈,怎么了?”
池以年听后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随后听他又道:“我这边约了客户吃饭,肯定赶不回去了,你们吃吧。”
……客户?
池以年眉心微微蹙着,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带着点不紧不慢地审视。
周淮之对此毫无所觉,只一味应付着电话那头:“我最近工作排得很满,实在抽不出心思考虑这些东西,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说完,周淮之十分平静地挂断电话,仿佛电话那头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察觉到池以年的视线,周淮之抬眼迎了上去:“点好了?”
池以年没吭声,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周淮之失笑两声。
池以年哼笑一声撂下菜单,语气轻飘飘的:“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周大律师的客户了?”
他说这话时,还刻意咬重了‘客户’二字。
周淮之听完怔了半瞬,反应过来后禁不住弯了眉眼,笑意渐渐漫过眼底,把瞳仁染得清亮。
“笑什么?”池以年恼他,心里憋着口气,“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周淮之微微向前倾了倾身,放轻声音哄着他道,“只是刚才要是不用工作应付过去,会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