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翻譯

    金屬門合攏的悶響,在死寂中蕩。
    那聲音像一個句點,宣告了某種可能性的終結。但甦晚知道,她的問題,才剛剛開始。
    “我要看父親所有的研究日。”甦晚說,她的平靜是一種武器,“包括所有未公開的,加密的,以及他的遺言。”
    林越的動作停住。他沒有立刻回應,空氣再次變得粘稠。
    “甦小姐,大部分資料已經在解密後移交給了戰略委員會。”他的措辭很官方,很謹慎。“至於加密部分……那是最高機密,連魏康也需要授權。”
    “授權掌握在誰手里?”顧沉問,他站在甦晚身側,像一座沉默的山。
    “一個已經不存在的部門。”林越的回答徹底堵死了這條路。“『信使計劃』終止後,所有權限都被凍結了。理論上,沒有人能打開。”
    “理論上。”甦晚捕捉到這個詞。“你一定有辦法。”
    林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種沉默是一種危險的默許。
    “林越,”甦晚繼續施壓,“你相信我父親,你也相信直覺。剛才,你也動搖了。你和魏康論了半輩子,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你親眼看看題目的全貌,你打算放棄嗎?”
    她的每一個字,都敲在林越信仰的基石上。
    “魏康會銷毀一切。”甦晚講述著一個即 か氖率怠!靶峭跡 藎 腋蓋琢糲碌乃瀉壙E。他會把地球變成一座宇宙里的孤墳,然後告訴所有人,這叫安全。你也要做那個掘墓人嗎?”
    “這不是掘墓,是封存!”一個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是魏康。他沒有走遠,他一直在監听。
    “甦晚,不要再試圖動搖軍心。你的言論很危險,已經接近煽動。”魏康的聲音冰冷,不帶任何個人情緒。“林越,執行『靜默協議』,這是命令。封存所有相關終端,權限由我直接接管。”
    林越的身體繃緊了。
    “收到。”他低聲回答,卻K未移動。
    通訊器那頭,魏康似乎察覺到了這種抵抗的苗頭。“林越,我需要你的認。”
    林越抬起手,切斷了通訊。
    整個控制室只剩下設備的低鳴。
    “你瘋了?”顧沉低聲說,但他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瘋的不是我。”林越轉身,走向一面不起眼的金屬牆壁。他伸手在牆上按了一個序列,平滑的牆面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更小的、獨立的控制台。
    “魏康是對的,我沒有權限。”林越的手指在微光的鍵盤上飛速跳動。“但你父親留下了後門。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緊急通道。他稱之為『藝術家的特權』。”
    屏幕亮起,無數的數據流瀑布般刷過。它們不是冰冷的代碼,而是混雜著樂譜、素描、物理公式和詩歌片段的洪流。
    “他在做什麼?”顧沉看不懂那些復雜的熱蕁br />     “他在翻譯。”甦晚喃喃自語。她看懂了。那些跳動的音符,勾勒的線條,它們和數學模型K行不悖,共同指向一個目恕8蓋撞皇竊謨靡帳醯闋嚎蒲⑶ 竊謨萌死嘧罡行緣撓鋂裕  淶撓鈧媛嘸 罷乙桓  宕省br />     數據流最終停止,R入一個單獨的文件夾。文件夾的名稱很簡單——《響》。
    林越點開文件夾。里面是無數份日。
    甦晚一篇篇地讀下去。
    “日073︰他們說,暴露坐聳俏拿韉淖隕薄?剎卦諍詘瞪 擲 牧勻耍 訓啦皇且蛭 志で懦晌 勻寺穡靠志逶挫段粗 !br />     “日156︰今天听了貝多芬的《月光》。我在想,一個失聰的人,如何能寫出如此溫柔的曲子?情感,或許本身就是一種超越感官的能量。它能抵達耳朵听不見的地方。”
    “日219︰魏康說我太感性。可組成我們身體的每一個原子,都來自a星的死亡。我們本身就是宇宙情感的物。忘記這一點,才是最大的不理性。”
    甦晚的手指劃過冰冷的屏幕,那些文字卻帶著溫度。她仿佛能看到父親深夜坐在這里,與整個世界的理性為敵,與刃納畬Φ墓露牢 欏br />     最後,她看到了最新的,也是最後一份日。
    “日301︰毀滅源於隔絕。當一種文明認為自己是宇宙中唯一值得存在的智慧時,它就已經踏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藝術是宇宙通用的心跳。若群星的響是一句提問,那麼沉默,便是最傲慢的拒絕。我選擇回答,以人類最璀璨的創造——故事與情感。”
    這行字的下方,還有一個被加密的文件。文件被一把復雜的鎖思侵 員哂幸恍行 痔 荊何 易鈁涔蟺奶。
    “就是這個。”林越說。“我們試過所有方法,超算破解了三十年,毫無進展。密碼不是字符,不是數字,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密鑰形式。”
    甦晚凝視著那行提示。
    最珍貴的听。
    她的記憶被拉回到很久以前。童年時,父親總是在他的書房里工作。她進不去,只能在門口听著。書房里沒有聲音,但她總覺得能“听”到什麼。
    那是一種頻率,一種韻律。
    後來她才知道,那是父親在思考時,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擊出的節奏。那不是任何一首已知的曲子,而是他自己的一段旋律,一段只屬於他、也屬於她的旋律。
    “我知道密碼了。”甦晚說。
    她走到控制台前,沒有去踫鍵盤。她閉上雙眼,伸出手指,在控制台下方的聲波感應區域,輕輕敲擊起來。
    “嗒…嗒嗒…嗒……嗒…嗒……”
    那是一段不成調的旋律,沒有規律,卻充滿了情感的起伏。有猶豫,有欣喜,有悲傷,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望向遠方的遼闊。
    林越和顧沉屏住呼吸。
    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屏幕上的鎖, 嗒一聲,解開了。
    一個視頻文件自動開始播放。
    畫面里是她的父親,甦教授。他比記憶中要憔?悴一些,但那份屬於藝術家的溫和與執著,分毫未減。他沒有看鏡頭,像是在對著虛空,又像是在對著每一個可能看到這段影像的靈魂說話。
    “如果你看到了這個,說明你和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我發送的『名片』,不是為了乞求和平,也不是為了炫耀成就。那只是一個問題。一個很純粹的問題。就像一個孩子在空曠的山谷里大喊一聲,只是為了認,自己不是唯一的響。”
    “宇宙或許冷酷,或許危險。但我們不能因此就熄滅自己的篝火,假裝自己不存在。因為篝火的意義,不只是為了取暖和驅趕野獸,更是為了讓遠方的同類,看到光。”
    “我不知道回應的是什麼,善意或者惡意,都由我們自己來定義。因為對方給出的,只是一個坐耍 桓齟鳶浮U嬲齠ㄎ頤敲說模 俏頤鞘盞醬鳶負螅 ≡褡鍪裁礎!br />     父親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他終於看向鏡頭,仿佛穿越了時空,看到了甦晚。
    “晚晚,我的女兒。我沒能給你一個安全的世界,我很抱歉。但我給了你一個選擇。不要怕,做出你的選擇。”
    視頻結束,屏幕暗了下去。
    甦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沒有哭,只是覺得心的位置,被一種巨大的、酸楚的理解填滿了。
    那不是孤勇。
    那是一個父親,留給女兒的,整個宇宙的重量,和一份相信她能扛起這份重量的,最後的溫柔。
    一行滾燙的液體滑過她的臉頰。
    顧沉上前一步,き拷忱鎩/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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