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回到燒烤店,晉今源把車輪餅丟到桌子上,只有耿俊抽空看他一眼,“喲,源哥給我們帶什麼好吃的了?”笑得有點狗腿,因為他剛騎晉今源的自行車來佔座,太急把車踫翻了,生怕給晉今源的愛車蹭出個好歹來。
    剛才晉今源去看車,耿俊打游戲都心神不寧的。
    “井梨買的。”
    何雅郁放下手機,看了一眼,滿臉遺憾︰“好香,可惜我雞蛋過敏,晉今源也是,我和他無福消受了。”
    剛好回來的劉息躍一臉驚奇,“我靠,雞蛋過敏夠稀奇了吧,你倆還湊一起了,”笑的同時不忘返回去,“我現在去說炒粉不加蛋應該來得及。”
    “雞蛋過敏?怎麼不早說。”戴雨燦只覺得這倆人事多,沒嘴巴一樣,讓別人跑來跑去。
    耿俊出聲攔住劉息躍,“G不用!他倆過得可健康,不吃那玩意兒,所以我也沒和你提。”
    戴雨燦直接笑出聲,“不吃地溝油那你倆來干嘛?”給井梨遞一記眼神,心里罵得很髒,“裝b”兩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人多熱鬧唄,人家雖然不吃垃圾食品,但是酒鬼來著。”柳浩順口調侃一句。
    劉息躍突然興奮,“真搞酒啊?那我現在拿了啊。”本來以為有幾個女生在他們起哄要喝酒也是隨口一提,加上又不是周末,到底不敢太放肆。
    “你沒點酒啊!”耿俊扔掉手機,掃視一圈在場的人,嗓門很大︰“這幾個誰沒點實力?”
    戴雨燦故作矜持,“別把我和井梨算進去。”把眾人逗笑了,還以為是自己裝小白花的效果,戴雨燦挺洋洋得意的,因為她沒在實屬巧合那種地方和這幾人踫過面,也完全不知道他們前不久還和井梨拼過桌。
    那兩個女生逛了一圈回來也帶了些小吃,看到車輪餅很興奮,“我剛也想買來著,但紅豆剛好沒有了。”
    “這不有紅豆的,兩個呢。”柳浩一點都不客氣翻來翻去,最後挑了個肉松的吃,那兩個女生很驚喜,知道是井梨買的之後知道先問一句︰“井梨你吃哪個?”
    “你們隨便拿,我已經吃過一個了。”
    她們又問晉今源,“紅豆我們兩個分了哦。”
    何雅郁、戴雨燦和兩個男生挑酒去了,晉今源還沒說話,井梨很沒耐性,迫切告訴她們這人吃不了車輪餅。
    “啊?為什麼?”
    這個時候井梨又安靜了,悠哉給自己倒了杯茶,送到嘴邊的時候悄悄覷對面的人一眼,听到他淡淡的嗓音,“反正不是因為吃不了紅豆。”
    那天在冰室,呂逸一進門就一臉興奮沖晉今源喊︰“我剛看到李望周和他女朋友了,就你們班的井梨!”
    呂逸和旁人不一樣,當所有人覺得雙李是金童玉女的時候她偏覺得井梨和李望周更般配。她一直想問井梨一頭長發是怎麼保養的,睫毛是不是種過,為什麼不長痘……只可惜她在一班唯一認識的人和井梨壓根不熟。
    也知道井梨不是晉今源的菜,他以前女朋友長相都挺有攻擊性,看起來文文靜靜,實際上個性尖銳,追求崇高。井梨素顏的五官線條偏柔和,而且據呂逸每次路過一班的觀察,井梨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那種人,簡單來說就是沒什麼向往和追求,考個年級前幾也只是因為天賦異稟,老天硬給她裝的好腦袋。
    後來呂逸倒是試圖和聞識樂打好關系,可和聞識樂那種男生多說幾句話就容易傳出緋聞,呂逸怕了,本來她和晉今源是“青梅竹馬”都夠招恨。
    初中的時候,兩人干脆裝不認識,本來高中也打算繼續這樣的,但開學不久有一次晉葭儀送他們兩人來305被人撞見,這種情況下老實交代兩家是世交是最好的辦法。從那之後,呂逸身邊多出很多女生“朋友”,她也感受得到張妍對自己的警惕和提防。
    “你都不知道我因為你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敵人,吃你碗紅豆冰怎麼了?”
    晉今源任呂逸抱怨,看眼已經空了的座位,桌面上一片狼藉,真正見底的只有那杯絲襪奶茶和紅豆冰。
    呂逸向晉今源八卦,“不過我怎麼听說井梨和李讓清成為朋友了?”
    “你到底是來干嘛的?”晉今源對她這個發小向來沒什麼耐心。
    呂逸也無法怪他,因為從小到大晉今源替她背了太多鍋。
    上初中之前,他們兩個完全像性別互換,呂逸小學就逃課,和高年級學生跑出去玩,熱愛運動,有時候和人家打籃球能打到九、十點鐘。晉今源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小孩,清高自律得要命,到點就回家,每次大人都喜歡問他“小逸呢”,他又沒這麼絕情出賣朋友,這輩子的謊大概都是為她撒的。
    初一下學期晉今源突然開始叛逆,好像男孩子進入那個階段都逃不過“變壞”的魔咒,呂逸一開始覺得沒什麼,還想著終于輪到她替他打掩護。
    可晉今源是明目張膽的瘋,肆虐揮霍青春和健康,抽煙、打架、頻繁換女友,甚至打耳釘、刺青,瀟灑到狂的地步,像被養壞的富家子弟。
    那段時間呂逸父母都讓她離晉今源遠點,生怕自己女兒也成為叛逆青年的目標。
    “你的文身還在嗎……呸!”呂逸吃了吐,揮手趕走自己腦子里亂糟糟的記憶,“我是想問你劉息躍在你班有發展對象嗎?”
    晉今源眉頭不由得一皺,卻是笑出聲︰“我就知道你天天跑我們班不是為了看井梨。”
    呂逸長大反倒懂得矜持了,越想接近一個人的時候越高冷,本來她就長了一張高級厭世臉,和晉今源倒是挺配的,兩人站一起像某對名模情侶。
    “就因為這個大中午約我出來,呂逸你最好想想自己最近有沒有什麼把柄在我手里。”
    晉今源說完就起身要走了,被呂逸一腳橫出去攔住,但她氣勢已經弱下來,“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初三借口學校補課不回家但實際上是陪你當時女朋友去藝考的事情告訴晉阿姨!”
    “然後呢?”晉今源看白痴的眼神夠直白,慢悠悠坐到剛才李望周座位的旁邊,似笑非笑︰“你覺得我會怕這個?”
    “要不就是你初戀是你表哥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見晉今源依舊不為所動,呂逸反而鎮定下來,“現在威脅不了不代表這些把柄一點用都沒有,”她十分放松舀了大勺冰沙送進嘴里,“你總要再交女朋友的,也許會愛到死哦。”
    呂逸故意咬重某個字眼,表情夸張,讓人很想扇她,可晉今源依舊沒什麼表情,突然想到這桌的紅豆冰似乎沒人買單。
    *
    今晚的夜宵,晉今源本可以把呂逸也叫來,剛好劉息躍也在,可他偏不想這麼做。
    呂逸從小到大還沒失過手,沒有她追不到的男孩。
    當年升初三的那時候她苦追一個學長,樹了不少敵,晉今源都怕她哪天被拖到女廁所扒光衣服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難啃的骨頭也給呂逸拿下了,但不過談兩個月她就提出“分手”,給男方的理由是她要全心備戰中考,實際上對晉今源說的是因為兩人去吃飯,她看到男生起身的時候褲子夾到臀縫里了。
    但男方死心塌地,不接受分手,呂逸被纏得心煩,有一次剛送完女朋友回到家的晉今源走得好好的突然被她攬手,那是兩人有可能成為“情侶”的唯一時刻。
    男生被氣跑了,之後鬧自殺,呂逸那次是真怕了,又求晉今源親自去和那個男生解釋他們的真實關系才救回來一條命。
    剛才許俊哲補課結束了瘋狂給晉今源發消息,問他們在哪里,也要來湊熱鬧,晉今源一概沒理。
    他沒什麼興趣給別人做紅娘。
    不到十一點人就散了。
    晉今源取到車的時候看到井梨又一個人蕩回來,掛在牆壁上的那盞路燈瓦數過高,黃黃的,遠處夜市的喧囂變得飄渺。
    兩人分別站在路的兩頭,都有點繁華過境的孤獨味道。
    對視片刻,井梨繼續走過去打量他那輛自行車,“giant很貴吧,像這樣一輛要多少錢?”
    她倒松弛,手插在口袋里左看看右看看,把晉今源當銷售了。
    晉今源本來以為她又要譏諷什麼,雖然不理解她的邏輯——因為他是父母撿來的,注定了他無法心安理在物質上盡情享受。
    其實晉今源想她才是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當然她家境優渥,沒受過什麼挫折和打擊,唯一一次叛逆是和一個混混談戀愛,結果還失敗了,可她還不是繼續心安理得揮霍拆散她偉大純真愛情的人賺來的錢,然後蔑視那些夠不到她生活階級的同齡人。
    她用庸俗的概念衡量一個人存在的價值,而不是同情一個也許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人,以及他是否得到足夠的愛、能否敞開心懷去接受這種命運。
    也許是晉今源太久沒有回應,井梨把車頭搶過來,“借我騎一下,我還想吃車輪餅。”
    晉今源任由車頭從自己手里滑出去,靠到電線桿上,“你不怕我這輛是假的嗎?用山寨,對你來說應該是種恥辱才對。”
    “我有眼楮能分辨。”井梨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經意展示自己眼界,能肉眼分辨各個領域世界大牌的本事對她來說不過如此。
    這個時候晉今源才注意到她眼神有點潰散,但瞳孔還是水水潤潤,在潮濕的風里蕩起一層漣漪。
    在無人的街道上他被迫和她往反方向走的那個夜晚一下撞進腦海里,晉今源覺得也許下一秒她的臉頰又會反光了。
    啤酒開了兩扎,他早懷疑井梨酒量不怎麼樣,散場的時候她緊緊拽著戴雨燦的袖口,人家說什麼她都笑,很給面子。
    井梨跨坐上車,她手長腳長還算輕松,一般女生騎這種越野自行車會別扭,姿勢考驗太體態,曾經還有女生因為座椅太高害怕的,和晉今源冷戰一個禮拜,怪他沒提前給她調好高度。
    明明是她自己要騎,對男朋友的一切物件都有強烈佔有欲。
    可井梨看起來很自得,也完全不忸怩,不會擔心自己坐在上面會像沒進化徹底的猿猴,雖然起步有點晃。
    “你要不放心在這里等就好了。”井梨扭頭交代他一聲。
    路不算好,坑坑窪窪的,塞滿各種車,井梨根本騎不快,還不如用走。
    晉今源不知不覺跟上去,在她突然往一邊倒的時候伸手,硬生生把人掰正。
    井梨感覺遲鈍,騎得很快樂,還哼起歌。
    “一生熱愛回頭太難,苦往心里藏,情若不斷誰能幫我將你忘。”
    晉葭儀听張學友,家里書房收藏有所有專輯,去年底晉今源還陪她到香港听了一場演唱會。譚裕業忙,譚俊為作為將將要長大的少年世界只有游戲、美國大片,所以一直都是晉今源陪晉葭儀散步、各處旅游。
    去年那場演唱會是母子倆時隔兩年再一次的重新出發。
    搭在背上的長發揚起來幾縷,和高音節奏一樣,一首苦情歌被井梨哼出滑稽輕快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她要去吃甜蜜蜜的車輪餅,所以就唱反調蔑視別人在愛情里無病呻吟的苦難。
    晉今源停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連人帶車栽下去,剛好有盞路燈長在那里,把井梨腰身隔斷,她上半身和下半身都翻下路牙石,自行車翻倒在一旁,車輪轉得更快。
    耿俊沒把車刮蹭出什麼,但晉今源覺得這一下也許會掉漆。
    世界上大部分東西都只是虛有其表,價值越高的東西越脆弱,因為似乎被有思想和自我意識的生物膽戰心驚地時刻呵護關注才能體現出它的珍貴。
    說不心疼是假的,可井梨倒在那里半天一點掙扎的動靜都沒有,晉今源也有點慌。他走過去,先挪的車,耳邊傳來一聲幽幽的怨懟︰“這個時候就先別管車了吧,不應該是我更重要嗎?”
    晉今源不為所動,把車抬遠了,但沒扶起來,這樣他才能走進去蹲下。
    井梨有點意外,但目光沉沉的,最終有點撐不住面子似的咬了下嘴唇,垂頭喪氣,覺得很丟臉。
    “能動嗎?”
    井梨點點頭,腦袋暈暈沉沉的,四肢酸軟根本不想動,可晉今源過來了。
    她頂著一口氣掙扎起來,忽然感覺到手臂上有陣溫熱。
    那里細細的、一踫就踫到骨頭,晉今源下意識用了點力的第一時間又松開了,但手還在扶在上面。
    井梨一邊撐著電線桿,一邊借他的力,安安靜靜站起來。
    “看來你酒量不怎麼樣。”
    兩人自然而然分開,井梨懶懶往長了牛皮蘚一樣的電線桿上靠,冷冷看著晉今源轉身把車扶起來,說︰“你看看有什麼問題,修理費我來賠。”
    “有些東西是你賠不起的。”晉今源突然厭惡她的無謂口吻,而且他一眼看到車身掉了一塊漆,立馬斑駁。
    井梨呆了一瞬,始終慢不下來的心跳後知後覺被他淡漠的語調挑起倒刺,她最討厭就事論事的時候對方給她灌人生雞湯。
    怎麼一個男的也這麼矯情?
    晉今源似乎看透她傲慢的臉蛋,面無表情開口︰“我沒同意你騎這輛車,井梨,我不欠你什麼。”
    井梨抖腿的動作一滯,始終保持側身看向別處的姿勢,正想嘲弄他有無數個瞬間可以讓她停下,卻听到他說︰“我也不欠姚熙桀,當年于騁的行動我根本不知道也沒參與,所以他是死是活和我都沒有任何關系。”
    居民樓的燈不知何時一盞盞熄滅了,夜似乎變得更深,街邊的燈只是更寂寥。
    井梨雙手依舊插在前胸,是個防御姿態,她緩緩走到晉今源面前,對方毫無溫度的視線也跟隨她移動,誰都沒有逃避。
    “敢做不當嗎?還是覺得于騁說你閑話背叛你所以你要和他劃清關系?你們哥幾個花天酒地享受的時候好得不得了,于騁那個爛種傷天害理差點殺死一條人命就與你無關了?”
    井梨眼楮紅了,里面是沸反盈天的恨意。
    他憑什麼一次次提起姚熙桀,反復拿他一只眼楮看到的東西對她的過去輕描淡寫。
    “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晉今源的頭需要微微低著去夠她冰冷的目光,一點點冷靜,看到她蒼白臉上的虛影時,也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
    井梨完全沒有要讓氣氛就此松懈的意思,眼楮一眨不眨視線黏在他臉上,身體時不時晃一下,似乎是強撐著一口微弱氣息從牙縫擠出來幾個字︰“你他媽算什麼男人。”
    晉今源不為所動,從鼻底逸出一縷濁氣,嘲諷的口吻︰“你根本做不到忘記過去,又裝他媽什麼豁達?你其實很享受沉浸在過去的痛苦里,不斷折磨自己,因為那樣也給了你痛恨別人的理由。你沒辦法對真正的施難者做什麼,因為你習慣了他們提供給你的富裕、優越的條件,離開溫室你會死,你沒能力也沒有勇氣和他們抗衡,只有去恨于騁、恨我才能給你一個心安理得享受人生的借口。你背不起姚熙桀那條命。”
    這是井梨第一次听到他說這麼多話,她視野花了,听力下降了,眼前的世界突然是顛倒的,毫無征兆從嘴里噴出一團污穢,白花花的一點點像酒沫濺到晉今源衣領和臉頰。
    這對有潔癖的少年來說根本無法忍受,晉今源下意識偏過臉,余光里井梨突然直愣愣原地坐下,一點聲響都沒有。
    晉今源心跳很快,悸到有些發疼,遠遠望著那片裊裊升起的煙火把夜空都照亮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井梨自己拿衣袖把嘴一抹,自己站起來,昏暗的眼前出現一包四四方方的紙,還有一截干淨的指節,她抽出一張,粘好開口又還回去。
    晉今源遲疑一瞬,接過來時無意間觸踫到一點冰涼,來不及感受,保持那個姿勢把手往回縮了一點。
    井梨沉默轉身,繼續朝車輪餅的方向走,漸漸離開了昏黃的光域。
    老板已經準備收攤了,剩下的紅豆餡料還能做三個餅,井梨全買了,老板又把最後一個肉松的送給她,笑眯眯地說她第一次來買之後吸引了很多顧客,夸她和她男朋友漂亮、帥氣,有明星效應。
    井梨一下想不起她男朋友是誰,一路走一路吃車輪餅。兜里的手機震動不停,是宿管阿姨要記名了,戴雨燦干著急,發消息問她不會是出去開房了吧?
    快回到學校的時候井梨給她說的是要去陪陪學長這個男朋友。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井梨突然停下來,好像看不見綠燈,她突然不知道這里是哪里,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里來,手里緊緊攥著塑料袋,也記不起這是用來裝什麼的,只覺得胃脹得發痛。
    幾個飛車黨從她面前過去的時候不停吹口哨,把井梨當成失意喝醉的夜店女了。晉今源看到那群人又漂移回來,正要繼續往前,那輛在對面馬路停得有點久的車門被打開。
    看清走下來的那個人時,晉今源猛地止住腳步,皺了下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姚熙桀飛奔過去,把暈過去的井梨撈起來,扛到背上。
    晉今源只看到那半張蒼白的臉,在一堆凌亂發絲里折射出晶瑩。井梨也許已經失去意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在她被歹徒虎視眈眈的危急時刻奇跡般出現了。
    那幾個社會青年目睹這一幕,面面相覷,表情有些訝異,估計以為有人猖狂到當街綁人,大聲商討要不要報警。
    千萬豪車早已開走。
    晉今源認出剛開學在十一中網吧門口接走井梨的也是這輛勞斯萊斯,可當時車里只坐了一個穿十一中校服的女生。
    听于騁提過井梨是有個妹妹的,但老二遠不如井梨漂亮。
    但他可以確定井梨上這輛車是安全的純粹因為今晚車上的人是姚熙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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